这样的刘峰,李小月从没见过。莫名的感动到热泪盈眶,她则了则身,偷偷的擦干了泪水。扁着嘴,颓然的躺回床上,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啊。
“峰哥,如果万一我死了,你会不会想起我,我的墓碑上你会不会写上刘峰之妻?”李小月幻想着笑出声,把生死都置之度外,她倒是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了。
“你不要想太多了,你不会死。”刘峰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心痛得纠成一团。他咬着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哽咽。
李小月不想他伤心,于是下意识的换了个话题,“峰哥,我想吃哈密瓜,我想吃葡萄,我想吃柚子……”说到最后,李小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吃些什么。
曾经她很爱吃,可后来,冯哲文老是警告她不能乱吃,难道自己这是要死了,也不能好好弥补一下自己吗?想想就觉得很郁闷,对于小月来说,生命太短暂了,还不足以弥补这些年辛苦了。
“好,我去买,现在马上就去买,你等我!”刘峰知道李小月喜欢吃什么,站起来就转身走了出去。
刘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到小月难过的样子他就心疼,只要是李小月的要求,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会立马答应,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他担心万一小月真的这就这样子走了,他会难过、很遗憾和内疚的,他清楚自己不能也不想失去小月。
这是疯了吧?一开始他以为李小月疯了,可现在,他在嘲笑自己,疯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刘峰居然满载而归了。
“李小月!”从水果店买了水果,刘峰快速跑回病房,但病房却已经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吓得他心慌意乱的,抱着一袋水果四处寻找李小月,病房,厕所,通道,开水房,都找遍了,却没有找到小月的影子。他慌得心乱如麻了,这小月该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刘峰下意识的想起也许小月去了冯哲文那,赶紧往办冯哲文的办公室走去,到了门口,门是关着的,他心急如焚的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冯哲文!李小月呢?”
冯哲文还在给病人看病,听到他这样子一说,瞬间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小月,她没在病房?你不是在陪她吗?怎么跑来我这里来问我了?”冯哲文没好气的抢白了他一顿,他赶紧安抚好病人,快速的往病房走去……
刚进病房,恰好碰到有一护士在查房。
“10床的病人呢?”冯哲文冲值班护士吼,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太了解李小月,这个女人和别人不一样,她骨子里有的是倔强,还有那与众不同的傲气。他估计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也许她要死的销声匿迹,是这样吗?他越想越害怕了。
护士也被冯哲文给吼得一愣,她在医院也好几年了,从没见过冯哲文发这么大脾气的,“冯医生,对不起。病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也不清楚,马上帮您调取监控下来查。”
“不用了,”刘峰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了看病房的窗户,“她没走监控区。”
“疯了!这个疯子!”冯哲文抓狂的一脚踹在病床上,“李小月这个疯子,你跑去那里?”
“我会找到她,我一定能找到她。”刘峰蹙眉,气得把怀里的那一大袋水果塞在冯哲文怀里,转身头也不回的快速跑出了住院部。
李小月一个人逃出了医院,百无聊顿的走在马路上,然后去到河堤边,坐在河堤边的栏杆上晃着两条大长腿,远远的望着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不远处桥上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心中居然开始有些羁绊。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不想死过。
这时有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走过来,“妈妈,姐姐这样子坐很危险啊!”小女孩尖叫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对,那咱们可不能干这么危险的事情!”那中年妇女提醒自己的女儿。
李小月看着那个小女孩,胖胖嘟嘟的很可爱,那中年妇女的五官长得很精致,但就是身材有些臃肿,她笑咪咪的开口,“小姑娘,你这样子坐很不安全,坐进来一点吧。”
“妈妈,姐姐长得真好看,她不会是要寻短见吧!”
“不会的,姐姐只是贪玩,让她坐进来一点就行了。”那中年妇女说完,立刻转过头来,“小姑娘,蝼蚁尚是偷生,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想不开?我像是想不开的人吗?”李小月笑了一下,“你以为我这是想跳下去?我可没那么想,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活着,生命多美好。”
“那你坐在这做什么?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中年妇女有点奇怪的问。
“我想活着,我想再多活几天,那怕是再多几天就好。”李小月实在担心自己就这样走了,她舍不得的声音随着风飘散,眼睛居然湿润了。“我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变哽咽了。
“你,别伤心了。”中年妇女递给她一块纸巾。
李小月也不矫情,接过纸巾,还没有来得及擦。中年妇女牵着的小女孩递给她一根棒棒糖,“姐姐,你别哭,我送你一根棒棒糖。”
李小月立刻擦了擦泪,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谢谢小妹妹,姐姐不吃糖,姐姐只是沙子进了眼睛,我没有哭,小妹妹你长得真可爱。”李小月笑着冲女孩眨了眨眼。
第二十二章 :很没出息
中年妇女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这小姑娘,你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好好的珍惜自己吧!生命是父母给的,你没有权利去结束它!好死不如赖活,蚂蚁尚且偷生。”
“嗯!好的,谢谢!”李小月赞同的点点头。
“我看你是感情受了挫折吧能,不过你要想留住对方还是要耍点小手段的,看你这人生得一副老实面孔,一定不知道。”中年美妇笑着问。
李小月傻傻的笑着追问,“姐,是什么小手段?我倒是好奇了。”
“让他离不开你啊,当你在他生活中成为一种习惯,成为他的一部份,他就再也无法割舍或离开你了。”
“嘻嘻,我怎么我没有想到呢?还是姐姐经验多,说的对!”就像刘峰一样,在她的生命中已经根深蒂固了。
“姐姐果然是过来人很有一套。”李小月挺钦佩的夸她道。
“小姑娘,你很爱他是吗?中年美妇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是的,我很爱很爱他,我爱他,甚至可以为他去死?。”李小月点头。
“从你的眼神里看到,那他爱你吗?”
“不知道,也许爱吧!”小月张了张嘴,却不敢肯定,这个她却没有那么自信了,她爱他是真的,可刘峰到底爱不爱她,就另当别论了。
“那你得先学会爱自己,别人再爱你还不如你自己爱自己来的真切,如果你自己都不爱你自己,那别人又如何会去爱你呢?”
“嗯!姐姐所言极是!”小月似懂非懂的点头。
“李小月!”远处,是刘峰在慌张的喊她的名字。
“我爱的人来寻我了。”李小月跳下栏杆,冲刘峰挥了挥手。
“我要回家了,再见。”小月灿烂一笑,朝她挥手。
“小妹妹,他肯定很爱你。”中年美妇朝她笑了一下,挥挥手。
“姐姐再见!”小女孩也不甘落后的朝她挥手,说再见。
“小月!”刘峰慌乱的把李小月抱在怀里,用力抱着她,生怕把她弄掉似的紧紧的把她抱住,“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吧!”
“医院太闷了,我就是想出来走走,透透气的。”李小月冲刘峰笑,趴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这天还真冷,你的怀里真暖。”
“你这个傻丫头,走,回家,你也知道冷,还一个人出来这里吹风,也不怕受了凉啊。”刘峰用力抱紧怀中的女人,从没有像这一刻感受她的珍贵,仿佛支离破碎的水晶,一触即碎。
“好!”
刘峰把外套盖在李小月身上,将人橫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回家。
“不许你离开我,以后再也不许不辞而别,那你必须要提前告诉我,经过我同意之后你才能走。”入睡前,刘峰掏出手铐干脆把两个人的手铐在一起,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你疯了?”李小月蹙眉,却很配合的没有挣扎。
“对,疯了!我们都疯了,我被你折磨得快疯了,我担心我一睁眼又把你弄丢了。”刘峰点头,双手握紧。
“真好,那让我们一起疯掉吧!”扬了扬嘴角,李小月抬手看着紧紧铐在一起的双手,曾经她也这么想过,就这样把刘峰绑在身边,也挺好。
“峰哥,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不会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死,要多给我好好的活着,我会守着你,爱你的一辈子。”话落,刘峰自己也不大相信,自己居然会说这些情意绵绵的话。
李小月闭上双眼,泪水却悄然滑落,她还能信他的话吗?还能吗?
肾上的疾病,很快就会把他们分开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天各一方。
“不会,谁也不能再分开我们两个了!”刘峰说的很霸道又斩钉截铁的,就好像他的坚持能把李小月留住一样。
可是,李小月知道,这就是命,这就是她自己的命。
李小月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那个位置,空空的,刘峰已经不再身边了。她用手去摸了一下,里面凉凉的,应该是起床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李小月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她突然想起自己睡前是和刘峰的手拉着手,十指紧扣在一起的,后来刘峰说担心她一个人又跑去那了,就拿出他的手铐将她铐在一起。而现在已经不见了手铐,其实被他这么绑在一起,李小月也觉得挺好的,最起码他重视自己了。
“小月你醒了?那赶紧洗刷吃早餐。”阳光下,刘峰很居家的围着小围裙,看着朝厨房走来的李小月。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做饭,但却是第一次让李小月有了家的感觉,觉得厨房里的刘峰特别的暖心。
“嗯嗯!”李小月喜极而泣的点头,赶紧去洗刷一番,乖巧的坐在餐桌上,等着这居家的大厨端他做的早餐出来照顾自己,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这是什么食物啊?汤淡得吃不出一丁点盐味,菜也是。”李小月皱着眉头抗议,很快的她就绝望了,“峰哥,你这汤,还有这菜的味道咋这么难吃啊?没油没盐的,真的难以下咽哦。”李小月扁着小嘴挺委屈的。
“没有哦,我放了盐和油的,医生说你不适宜吃口味太重的,要清淡一些,是以我故意放少点油和盐,是以口味淡一点,来,你乖点,听话!你看我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吗?”刘峰的语调透着宠溺,但却不容置疑的。
“好难吃哦!”小月小声嘀咕着,看着碗里里汤。
“慢慢的就习惯了,还有你乖乖听话我就不送你回医院了,我们定期过去检查就行了,我答应你,近段时间天天陪着你玩。”
“真的?”李小月惊喜,她最讨厌的就是医院这种地方了,白白的墙、充满药水味道,简直就是地狱之门。
一走进去就让她有压力,那是她的噩梦。回忆在三年多前,她自己在里面住了一年多,就让她瑟瑟发抖的,那一次枪伤,一觉醒来,只有医院冰冷的器械,在耳里响奏着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乐曲。
李小月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刘峰专门为她熬的猪骨,黑豆汤,想了想李小月还是决定面对。她试探的提出,“我想去见见冯哲文,你陪我去好吗?”她虔诚的看着他,很是担心他会拒绝自己。
刘峰毫不犹豫的应道,“嗯,好的,我陪你去,”刘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太好了。”李小月笑的灿烂,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这样很好,就算是自欺欺人,至少让自己走的好一些。有人陪着自己,总比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形单只影的等死好多了。
“怎么呆呆的?不许发呆,来乖乖的吃药。”刘峰每天按时给她吃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药物,其实小月认为自己根本不用吃了,吃了也是白白的浪费,但是她不想拂了刘峰的一番好意,还是听话的拿起药来吃。
吃了药,刘峰果然兑现自己的承诺,主动的为她打开车门,还担心她会撞到头,刻意的护着她上了车。看着她,安排她,看着她坐好,这才启动车子。
一路上倒也没塞车,两人顺利的到了医院。
冯哲文见到李小月,很是庆幸,庆幸小月能把肾换了,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整个人变得生气勃勃的,由衷的夸道,“小月,你变漂亮了,脸色恢复不错啊,我看你的身体情况明显好转,只需要吃药就好,透析就先停了吧。”冯哲文替她检查一番,各项指数都很好,满脸笑意的看着李小月的检查单,却在努力让自己伪装成和平常一样,不想让她知道她换肾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不如开开心的过好剩下的日子。”李小月点头,确实不想再受苦了,想起就让她害怕得瑟瑟发抖的。
“李小月,他对你……”冯哲文欲言又止的看着小月,担心问下去小月会伤心。
而李小月却乐呵呵的笑了,“他对我很好,就算是知道真相后的弥补,是我现在也过得很开心,很知足,真的。”李小月点头,然后再次笑嘻嘻的抬头。
“开心就好,你看你现在开开心心的人都比之前漂亮多了,气色很好!”冯哲文忍不住夸她两句,小月不但开心了,换了肾,气色的确是好多了。
“看来你还是挺了解我的!不亏是我的医生和铁杆哥们。说句老实话,我最近感觉身体好像好了很多,你说是不是上帝显灵了,让我多活几天,不再拼命的折磨我?”李小月心里疑惑不解的瞅着他问。
“放心,你短时间之内死不了的,开开心心的过吧。”冯哲文朝她翻了个白眼,手心却有些冒汗,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不想惹大家不高兴。
“真的吗?太好了!”李小月开心得简直要手舞足蹈的。
冯哲文也看见小月开心,他也很高兴,“那个小月,在你住院这段时间刘峰可是每天都在你身边,衣不解带的陪着你,看他这样子还算有点良心,总算像个人,还有林瑶……”
李小月一听到冯哲文提林瑶这个名字,她下意识浑身发颤,赶紧打断转移了他的话题,“冯大医生,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之前刘峰那么对我,我居然还屁颠屁颠的粘着他,死皮赖脸的想和他在一起,就算他只是愧疚的补偿我,而我也傻傻的愿意,假意的欺骗自己接受他,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她突然间自鄙了起来。
“你真是个傻丫头,我理解你。”冯哲文伸手揉了揉李小月的脑袋,再次开口。“他是爱你的,这些年只是被林瑶那些假的恩情困扰了而已,你也别多想了,刘峰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他安慰她道。
“冯大医生,我还是头一回发现你真会说话。”李小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些年若是没有冯哲文和陈霖,她真的很难想像自己怎么能熬得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