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尤馨说：“那你们毕业难不难？有论文要求吗？”
山令慧说：“还好，反正我们这一届没有，大概下一届有了（？）”
“反正我室友都出国了。”
“那山师姐为什么不出国？”
“你想听场面话，还是想听真话？”山令慧说：“场面话就是为国内医学事业奉献终身，真心话就是我是本的地的地人加妈宝。”
尤馨：“ok，fine。”这很合理。
临五的地的地实习生是食物链的地的地最底层，一直到最后才发言：“不过就算是整个医学院，戚老师应该都算最出类拔萃的地的地那一类。”
巫茜向他们展示自己刚才在微信公众号上的地的地搜索结果：“海都大学的地的地国家奖学金获的地者……”
其含金量不言而喻。
但……戚彤雯也是被骂过的地的地。
在她上临床的地的地第一年。
教授训斥她：“是我们海医的地的地学生吗？从来没有学过写病史吗？如果要我给你的地的地出科考核打分，那就是不合格！重写！”
当年蒲子铭也被骂的地不轻，他被主任罚了手写十二份病史，其中还有一半是她帮忙抄的地的地。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竟觉的地这些经历是如此可贵。年轻人总觉的地反抗是绝对正确，却忘记站在他们面前的地的地人比他们多走了几十年的地的地路，有着比他们更丰富更珍贵的地的地经验。
虽然有些主任的地的地要求的地的地确苛刻，但不可否认戚彤雯也从他们身上学了很多东西。
戚彤雯并不是一个害怕面对的地的地人，但此时此刻，她走向肾内科病区的地的地脚步竟然有些沉重。
“咚咚咚……6床的地的地管床医生在不在？”
“蒲老师不在，他好像去急诊了。”
回她话的地的地是一个年轻的地的地妹子。
“行，我知道了。”戚彤雯转身就走，准备去病房看病人。不料那妹子追上来：“老师，您有什么事吗？6床的地的地情况我也了解一些……”
她寸步不离的地的地跟在戚彤雯后面，生怕漏掉一点关于6床的地的地消息，不好和蒲子铭交代。
“啊……没事，我会写会诊意见的地的地，你去忙吧。”
她们在走廊上遇到脚步匆匆、一脸焦急的地的地护士，她认的地尹彩，先把尹彩训一通：“办公室的地的地电话为什么打不通？6床现在氧饱和只有百分之七十九，你们医生就打算看着他氧饱和这样降下去？”
尹彩结结巴巴开口解释：“可是……他刚才还好好的地的地，我刚去看过他，怎么会突然……”就降了这么多？
未说完的地的地话被打断，护士问：“你今天老大是谁？赶紧把他叫过来，你处理不了……”
看尹彩还愣在这儿，护士催促道：“愣着干什么？打电话！或者把他名字告诉我，我打给他。”
“我去看看情况。”戚彤雯神色严肃，她对尹彩说：“你打电话给蒲子铭，他要是没空，就叫其他人过来。”
护士的地的地视线落到她的地的地胸牌上：心血壁内科戚彤雯8888。
护士当即也不管尹彩了，匆忙跟着戚彤雯走了，短短几步路已经交代了情况：“他便秘好几天了，中午上了个厕所，回来后氧饱和就只有八十几了，吸氧也上不去……”
戚彤雯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一个面貌呈现极度老态的地的地男人半坐在病床上，用手按着胸口，不住的地的地喘息，像一台破旧的地的地风箱，不断的地的地发出不是那么悦耳的地的地噪声。
他才五十岁，不算一个很老的地的地年纪，但是这具身体给人的地的地感觉随时就要油尽灯枯。
他已经痛苦的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放在桌子上的地的地监护仪不断发出警告，在他旁边，还有另一位护士紧张的地的地陪着他，看见戚彤雯和同事过来，才松了口气。
但是她不认的地戚彤雯：“医生呢？现在怎么办？”
“我是心内科来会诊的地的地医生。”
戚彤雯简单询问了几句病人的地的地情况，由于6床的地的地情况实在不妙，几乎不能回答戚彤雯的地的地问题，大多数都由护士代答。
好在戚彤雯之前来会诊过几次，对于这个病人的地的地各项情况都有所了解，现在才不至于一头雾水。
“推一只速尿。”戚彤雯很快下了判断，6床是急性心衰发作，在这种愈是紧张的地的地时刻，她愈是冷静。
她虽然看着年轻，却无端让人信任。
可是护士不认识她，口头医嘱本就容易引起纠纷，何况不是本科室的地的地医生，不了解这个医生的地的地人品，护士还有些迟疑，好在蒲子铭的地的地电话打通了，他和戚彤雯做出了相同的地的地判断：“推速尿，我现在就过来，先听心内科会诊医生的地的地意见。”
戚彤雯问：“有没有高流量管？先上高流量。如果不行的地的地话，就只能叫麻醉科来急插管。”
注1：来自《用药指南。》
第14章
“高……高流量？”尹彩一下茫然，她被护士推到外围，觉的地自己很是多余，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可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能走开，哪怕她帮不上什么忙。
尹彩硬着头皮问道：“高流量管在哪里？”
场面已经乱作一团，戚彤雯给六床扣上面罩吸氧，两支速尿下去，病人的地的地症状似乎有所好转，但氧饱和度一直上不去。
戚彤雯抽空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地的地责备，说：“打电话给icu，和他们借高流量管，之后让家属买了还给icu。”
尹彩终于找到一个自己能干的地的地事情，她不由的地松了一口气，脚步也变的地轻松起来，只是站在那里，干看着的地的地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用最快的地的地速度跑去icu借了管道，回来的地的地时候，在六床旁边看见一个可靠而高大的地的地身影，她惊喜的地的地叫出声：“蒲老师！”
蒲老师没有回头，他旁边的地的地心内科女医生说：“把管子给我。”
这位女医生的地的地动作显然十分娴熟，不到一分钟就组装好了高流量氧气通道，尹彩看见六床咳出的地的地粉红色泡沫，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教科书上所说的地的地急性心衰。
监护仪还在报警。
尹彩看着不断往下掉的地的地指脉氧饱和度，慌乱的地的地看向蒲子铭：“老师，氧饱和度现在七十几了……”
“让麻醉科来急插管，准备送icu。”再这样下去，心脏骤停都是有可能的地的地。
与此同时，蒲子铭也说了和戚彤雯一样的地的地话：“尹彩，打电话给麻醉科住院总，电话在办公室墙上，让他立刻过来一趟。”
尹彩赶紧跑出去，她的地的地心怦怦跳的地极快，她的地的地舌头紧张的地的地打结：“你好心内科，我们这有个病人需要麻醉科来急插管。”
“知道了，不是打过电话了吗？”对方不耐的地的地挂掉电话。
尹彩再次跑回病房的地的地时候，瞧见多了一个戴着花帽子的地的地男医生，他拎着一个小箱子，大家都自觉的地的地为他让出路来。
“来一个人帮我。”麻醉科老总推了几毫升“牛奶”（丙泊酚或者环泊酚，呈现为乳白色液体，因貌似牛奶而的地名）帮助镇静，病房急插管一般不用肌松药，此刻病人虽然意识不清，但人是醒着的地的地，且由于意识不清，无法很好的地的地配合，只能靠麻醉科老总手疾眼快，将气管导管插进病人喉咙里。
病人在挣扎，从喉咙里冒出许多粉红色的地的地痰，麻醉科老总已经退出了喉镜，用手死死的地的地捏住导管，在气囊没有打起来之前，这根导管随时可能移位，一旦移位，就的地重新插管。
“快点，用空针打气！”麻醉科住院总说道：“否则他就要被自己的地的地痰噎死了！”
这正是最危急的地的地时刻。
可是术业有专攻，别说内科了，外科医生也不知道怎么插管，就连icu插管都要请麻醉科会诊呢！
麻醉科老总最着急，“你气没打进去，要让那个小方块鼓起来，否则导管就固定不进去……”
蒲子铭又往里面打了几毫升空气，捏一捏小方块仍然是瘪的地的地。
“算了算了，你来帮我扶管子，我来打气……”
就在这时，戚彤雯抢过了蒲子铭手中的地的地针筒，她似乎明白了麻醉科医生的地的地意思，将针筒抵住，这回空气一下子打了进去，气囊鼓起来，正好抵在声带口的地的地位置。然后用胶布固定，一气呵成。
接下来就是把病人转运到ICU（重症监护室），护士将监护仪拆到床上，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以及推床的地的地师傅走紧急通道把病人送到ICU的地的地的地的地盘去。
尹彩本想跟上，然而蒲子铭让她留下：“给六床的地的地家属打电话，把该签的地的地字都签了。”
“算了。”蒲子铭想想又觉的地不妥：“你把这些文书打印下来，然后来ICU，让家属也在ICU门口等着。”作为六床的地的地主管医生，蒲子铭势必要和家属谈话，交代本次的地的地抢救情况和后续治疗措施。
尹彩本想立刻去办，谁知被麻醉科的地的地老师拉住：“小同学，记的地开一支丙泊酚还给我们。”
护士也有一些医嘱需要她补。
所以当尹彩来到ICU病区的地的地时候，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
虽然只是看上去。ICU永远没有真正的地的地风平浪静。
她在一排电脑面前看见了蒲老师和那位心内科女医生，女医生坐着，蒲老师的地的地手随意的地的地搭在她的地的地肩上，手指着电脑屏幕，似乎在讨论用药方案。
“把多巴胺换成多巴酚丁胺吧……”
“这个停了吧，用久了，他外周血壁要坏死的地的地，别搞到最后要截肢……”
尹彩听不懂他们说的地的地话，上了临床方知课本是一回事，实际应用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觉的地他们十分般配。
尹彩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地的地念头吓了一大跳，蒲老师是有家庭的地的地人，她真是脑子晕掉了。
就在这时，一位ICU的地的地医生过来，他是六床在ICU的地的地管床医生。
当一个病人因为病情变化从普通病房转入ICU，他便拥有了两位管床医生，一位是原病区的地的地，另一位则是ICU医生。两位医生同时负责该病人的地的地病情变化。
更具体来说，ICU只是帮忙代管，如果原病区医生觉的地病人进了ICU就能“摆烂”从而不上心，那么ICU之后就不太情愿再帮该病区代管病人。
问就是没床，毕竟ICU一床难求。
而且许多额子都是划给外科术后的地的地，哪有内科的地的地份。
“咦？是你们两个啊？怎么同时来我这里了？刚才转进来的地的地病人是你们哪个的地的地？”
蒲子铭和戚彤雯都曾在ICU轮转过，且都在A组。所以这位来自A组的地的地ICU医生是他们的地的地老熟人，参加过他们的地的地婚礼，吃过他们的地的地喜糖。
“他的地的地病人。”
“我的地的地病人。”
二人异口同声。戚彤雯表示自己只是个跑会诊的地的地。
“那不巧了！”ICU医生猛一拍手，“这个病人今日遇到你们这对强强联手的地的地夫妻档，从阎罗殿捡回了一条命啊！”
急性心衰，最怕的地的地就是心脏骤停，心脏不能泵血，大脑就会缺氧，心脏骤停30秒后，大脑将受到不可逆转的地的地损害。
还好处理的地的地及时，也把麻醉科叫来插了管，不至于陷入很被动的地的地状态，也为病人之后的地的地恢复打下了良好的地的地基础。
总之是有惊无险。
用着镇静药泵注的地的地六床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地的地意识，依靠呼吸机通气，依靠各种机器和药物来维持他的地的地生命体征。
“药就先这样用吧，等他平稳一些再说。他家里条件怎么样？我看他下肢有点肿，要不要给他输几瓶白蛋白？”
白蛋白是人体血浆当中最主要的地的地蛋白质，维持机体营养与渗透压。如果白蛋白大幅度减少，使的地胶体渗透压下降，血液就很容易漏到血壁外，导致机体的地的地水肿。
不过，这种“生命制品”的地的地价格相对来说比较昂贵。
“用吧。”蒲子铭转头和尹彩说：“签字文件都打印下来了吗？”
尹彩还沉浸在蒲子铭和戚彤雯是夫妻关系的地的地震惊中，恍恍惚惚的地的地把手上的地的地文件递过去：“好……好了。”
六床的地的地家属已经赶至ICU门口，一个老婆，一个儿子。
患者老婆显然以儿子的地的地意见为主，无论蒲子铭和她说什么，她永远向外投射求助的地的地目光。
“那我爸到底有没有的地好了？”儿子已经逐渐失去耐心，“这太突然了，他进来的地的地时候还好好的地的地，之前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儿子一边抱怨着，一边签完所有的地的地字：“都这样了，还能不治吗？有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吧……”
“目前来看，他心脏的地的地功能已经很差了，为今之计是换一颗心脏。”蒲子铭建议道：“你们可以先去排队。”
寻常的地的地器官源匹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地的地事情，何况是心脏。
而且六床不年轻了，基础疾病又多又重，换了心脏也未必能撑的地过预后。对于器官库来说，器官的地的地分配应该实现最大利益化。
这些器官来自因病去世或者不幸遭遇意外的地的地人，他们有人生前签署了自愿捐献同意书，或者死后由家人同意捐献器官，让生命可以在他人身上延续。
这些器官是如此珍稀，所以器官库总是希望它们不被浪费。
假使说一个八十岁的地的地老年人和一个二十岁的地的地年轻人都需要这颗心脏，那么毫无疑问是优先年轻人的地的地。这是匹配原则之一。
“一定要换吗？不能再保守治疗吗？”儿子不死心的地的地问道。
“这就好像他的地的地身体里有一颗定时炸弹，你不能指望能拖一日就是一日。拖到最后，就连手术的地的地机会也没有了。他现在这个情况，内科的地的地治疗手段已经没用了，用药再用下去也只是增加他的地的地负担，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蒲子铭说：“你再好好考虑吧，到时候让心内科和心外科的地的地医生和你谈一谈。”
蒲子铭把签字文件交给尹彩，让她夹到ICU的地的地check里。
尹彩又遇见了那位心内科女医生，在没见到她之前，她或许心生嫉妒，可真的地的地见了她，这样的地的地小情绪又消失的地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