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想出来的法子?为了提高营业额?】林颂枝知道在微信上他不会和自己说实话, 刚好有个现成的理由,【你明天有空吗?温迎给你的伴手礼我给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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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时她发现天空飘起了濛濛细雨, 窗户像是被蒙了层半透明的遮罩层,一切物体都雾蒙蒙的,深圳在一夜之间入了冬。
她换好衣服后搭车去了谢淮京家里,他昨晚说早上有点事。林颂枝上次来还是过来拿草莓的时候,这会儿站在门口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彼时众人正在包厢内落座,手机铃声打破一室寂静,谢淮京瞥见屏幕上的备注,冷淡的神情一瞬间温柔了几分,“抱歉,接个电话。”
“你家密码多少?”她出门前没想到今天这么冷,底下被牛仔裤包裹的双腿直打颤。
谢淮京给她报了串数字,“冰箱里应该还有东西,饿了你就热一下再吃。我这边忙完了就回去。”
“好。”林颂枝输密码进门,换鞋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俩的对话好像有些谈不上缘由的奇怪,雪腮漫上绯红,“挂了。”
“嘟”音响起,谢淮京无奈地笑笑,转身回到包厢。
他今天像是心情很好,连旁人玩笑似的提起前段时间有个“打着认识谢淮京”名号到处揽生意的外地人时,他也没什么反应,桌上其他人都有些讶异。
林颂枝没去开他的冰箱,坐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便觉得无聊,想到射击馆的事情,也不知道在网上搜谢淮京的名字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昨晚她从谢庭初那问了半天都没能撬开这人的嘴,倒是她自己想出来好几种可能性。
搜索结果第一个是他近期的一个艺术采访,她自从放弃绘画后很少再关注这方面。至于弹幕和评论区大部分人则是来磕颜的。
在标题上看见李纨的名字,林颂枝顿时失了看下去的兴趣,关闭视频,转而搜索射击馆。
不知道是不是它并不在谢淮京名下的原因,所能查询到的信息都跟他无关。
另一边,饭局接近尾声,谢淮京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告辞。
“不是说好了一会还要去别的地?谢总怎么急着走?”
“家里有人等着。”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有人酒意上头地问:“您一未婚用这借口未免太没道理,哪有人等着?”
谢淮京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和往日一般拿着杯无酒精的特调转了一圈便离开。
他到家时看见林颂枝缩在沙发上,一手举着倒横过来的手机,像是在看剧。
“饿不饿?”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是他在回来的路上买的。
林颂枝见着他时坐直了身体,摇头,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把射击馆给卖了?”
“和杭旗有关系?要不然你为什么把他给踢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想现编瞎话糊弄过去都没机会,昨晚收到她的信息时他便怀疑林颂枝已经知道了,但是没想到她这趟过来就是为了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谁告诉你的?”他在她身边坐下,“而且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
“一个个回答。”林颂枝从谢庭初那里和百度到的信息了解到,目前射击馆的老板的确不是谢淮京了,但也跟杭旗没关系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变动这么大,说明背后肯定有什么事。
林颂枝昨晚想到是不是谢淮京做了什么事把他爸爸惹火了,毕竟两人不对付是常有的事,谢父一口气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和名下的资产?
就算真的是她想的这种情况也没关系,她也已经想好了退路,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她马上也毕业了,省吃俭用一点两人的生活应该不会太难过。
就是需要劝说这位少爷放弃他的潮牌衣服,穿淘宝上四五十一件的衣服而已,有可能还需要他学会在菜市场和实体店怎么和服务员讨价还价。
林颂枝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种莫名的喜感。
谢淮京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叹了口气,到底是不愿意跟她撒谎。
“三个月前,杭旗跑过来跟我要钱。”他伸出三根*七*七*整*理修长手指,强压住心头那股想抽烟的欲.望,“还说这些年的入账绝对不止我打进他账户那些,他要清账。”
林颂枝听见这个开头就忍不住蹙眉,这什么人啊?先不说射击馆后边的运营全是他一手承包,一上来就要求清账,这不明摆着不信任谢淮京吗?
“我没答应,私底下让人去查,发现他被人骗去做不入流的生意,本钱都赔进去就算了,还欠了一笔债。”
“然后呢?”总不可能是杭旗拿射击馆去抵账了吧。
“然后我说三百万可以给,但是分红他得还给我。”谢淮京省略了他说要来找林颂枝的事,“他不干,然后我才知道他还打着认识我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影响了老谢。他就让我把射击馆转手出去。”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林颂枝问出了心里最好奇的问题。
谢淮京的行为让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俩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到了三四十岁还会经常互通近况的异性朋友,特别是在双方组建了各自的家庭以后。
情意深厚是一回事,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是另一回事,他们终有一天会分开。
可这么多年,林颂枝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未来一直都有谢淮京的位置。
谢淮京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因为杭旗说他要追回林颂枝的事和他打了一架,无奈地笑笑,“因为他说想来找你,我怕你也被他骗了。”
“毕竟你看上去就傻乎乎的。”
“……你滚啊!”林颂枝拿起身边的抱枕就砸到他身上,“我眼光有这么差吗?再说了我之前就没看上他,难道过了两年我就能对他怦然心动?我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吗?”
谢淮京抓住她的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问问她:“那你吃窝边草吗?”
可他要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问这种话?当年说‘谁干得出来吃窝边草这种事’的人是他,现在出尔反尔的也是他。
他忽然有些好笑,笑自己这么多年在关于林颂枝的事情上,一直都做不到坦然。
虽然背后的原因有些好笑,但事情到底是解释清楚了,更没有她心里想的那么狗血。
“我还以为你和电视剧上演的一样,被老爸停了银行卡啥的,一夜之间跌落神坛,需要我养你呢。”
谢淮京听见这话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形象?”
“没有。”林颂枝将双手举到身前,唇边的小梨涡深陷,“你肯定不会走到穷途末路的一天,因为你会在那之前,绝地逢生。”
她从包里拿出温迎的伴手礼递过去,故意逗他:“你要不要去捧个场?”
“土。”谢淮京真想把做这玩意的人揪出来问问他怎么想的,本来他开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图个清静,现在搞了这么个东西到处发做促销活动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这玩意现在也不是他的了,他说不上话。
“不知道昨天是谁说还挺有创意的。”她无语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和盛家有合作。”
她一如往昔和谢淮京分享近况,在谈到盛玠时忍不住拧了下眉,眼尾低垂下来,“我也谈不上为什么,就是第一眼看见他感觉不太舒服。”
他好像确实是听过这么个人,但他对于圈子里大多数面孔都有些面生,此刻听见这个名字也想不起对号的人。
“不喜欢就别搭理他了。”谢淮京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很冰,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你就穿这么点?”
林颂枝耸了一下肩膀,她总觉得冬天穿多了连行动都有问题。
外面的温度比她出门前还要降下几度,雨过天晴,阳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却没有一点温煦的暖意。
谢淮京从衣柜里拿了件还没穿过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
他的衣服套在林颂枝身上自然不合身,衣摆垂到膝盖,变成了长款。
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林颂枝在临近学校的地方下了车。
回到学校后,林颂枝照例去看了眼养乐多,由于天气变冷,它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双手提起小狗的前肢,“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真让它在这待一晚上,估计得被冻生病,她先在宿舍群里问了其他两位室友的意思,又保证第二天就会把小狗送走。
柳絮回得很快:【没事啊,打过针就行,而且狗生病了不比人,估计不好治。】
见另一个室友也没意见,她才放心地把狗带了回去。
至于言抒,上次她们俩彻底闹翻以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第二天就提着行李搬了回来,两人互相当对方不存在。
只不过她还是经常夜不归宿,回不回宿舍全看她心情。
林颂枝用纸盒垫了件不要了的衣服,把养乐多放在盒子里,又给它喂了吃的和水。
担心养乐多到处乱跑吓到其他人,她没和往常一样洗漱完就上床。意外的是其他两人也很喜欢它,和养乐多玩了好一会。
她给谢淮京发微信,问他能不能帮忙带两天狗。
这边还没等到他的回复,宿舍门突然被人敲响,几人还以为是来查房的宿管,手忙脚乱地把狗藏好才让林颂枝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言抒。
她见到林颂枝时冷哼一声,侧身往里走。
林颂枝自然也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
但养乐多到底是只没有意识的小狗,没过几分钟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把言抒吓了一跳,“哪里来的野狗!”
“养乐多过来。”她蹲下身拍了拍手掌,毕竟是自己违反宿舍规定在先,她轻声解释,“是我的狗,明天就会把它送走的。”
言抒却不愿意接受,“什么呀?你忘了宿管说不能养宠物吗?而且我怕狗,我不管你现在就把它给我弄走!”
似乎是感觉到这人不喜欢自己,养乐多气势汹汹地朝她走了过去。
“啊——”宿舍里传出一道尖锐的女声。
第25章 你喜欢她
养乐多倒是没对她干什么, 只不过言抒像是真的怕狗,见它凑近自己就忍不住尖叫,导致小狗也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冲她“汪”了好几声。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宿管的注意,言抒见到宿管的第一眼就哭噎地道:“阿姨, 林颂枝在宿舍养狗!”
她最烦这群学生违反规定给她没事找事,冷着脸让林颂枝立马把狗抱过来。
被吓到的小狗四处乱窜,混乱间还撞翻了宿舍的垃圾桶, 令人更加烦躁,林颂枝费了劲才抓住它, 试图跟宿管求情:“阿姨, 能不能麻烦你保管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就会把它带走的。”
按学校规定, 一旦发现有学生在宿舍私自饲养宠物,一律都要送到宠物店去。
“我没通报都算好的了。”宿管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狗,“你现在立马把它抱到楼下去。”
林颂枝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它抱到学校一楼给宿管准备的房间,养乐多像是终于知道闯祸了,小声呜咽着趴在她脚上撒娇。
等她回到宿舍时看见言抒的床帘紧闭,看上去没有一点想和她解释的意思,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做了件十分正义的事。
打翻的垃圾桶也已经被处理干净, 柳絮转过身问她:“怎么样?狗还能要回来吗?”
“估计不太行。”林颂枝摇了摇头。
“有些人呀,罔顾宿舍明文规定非要把狗带进来, 现在狗被带走了, 不知道又在那里装可怜给谁看。”
林颂枝本来没有想和她吵架的意思,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是她违反规定在先, 但既然这人先阴阳怪气,她也没必要惯着她。
“首先,我只把狗带回来这一晚,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明早我就会带它走。”她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言抒,“但是你先对着它大喊大叫,把它吓到了又引来宿管,这事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