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吧,有问题一定要和我说哦。”
“好啦,又没什么大事。”
乔可矜对着她笑了笑,把抽屉里这两周她没写的卷子全都拿了出来,挑挑拣拣拿出了一张开始写题。等下课铃一打,她就放下纸笔,拿上情书去二班门口等着蒋哲出来。
二班有些人和她不熟,因举报的事会对她投以异样的眼光。
乔可矜有些不适,但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目光扫过每一个从二班走出来的同学,最后锁定目标,说:“蒋哲,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有话要和你说。”
蒋哲并不意外会见到乔可矜,和身边同学说了两句,径直站到她面前。
“你都看完了吗?”
“不好意思,我没看。”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蒋哲明显是不高兴了,但乔可矜是故意的,现在才刚下课,她不想在太多人面前说那些事。
不过这是午休时间,大家都赶着吃饭,只沉默了不到两分钟,身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把情书拿了出来,“我是过来把东西还给你的。”
蒋哲执拗地不愿意伸手拿回情书,“为什么?你都不愿意看完吗?”
“如果是别人写的,我是会看完。”
“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
“……”
乔可矜默了一会儿,说:“也不能说是针对,是因为我现在怀疑你,所以我没有办法心平气和把你的信看完,我怕我会越看越生气。”
她直接说了出来,同时观察着蒋哲的神情,在她说到怀疑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一下。
于是她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想,“是你举报的,对不对?”
最后一点礼貌的笑意被收敛了起来,声色都是前所未有的冷。
这样的她让蒋哲有些不习惯,目光移向了操场,反驳:“我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讨厌徐知行,你非常讨厌我和徐知行站在一起。”
他们不在一个班,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过来,更别提乔可矜和徐知行一起碰到蒋哲的次数了。所以她记得很清楚,每一次不管蒋哲看到她的时候有多热情,都会在目光落到徐知行身上的那一刹那熄灭。
此刻看着蒋哲略微扩张的瞳孔,她笃定:“而且你现在的态度不就是在逃避吗?你紧张了。”
“我没有,这只是你的主观臆断,不能算证据。”
“这样说的话,我什么证据都没有。”
乔可矜很坦白地说:“我并不是要证明什么,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虽然我和他没确定过关系,但是你硬要举报的话,我也不觉得你有错。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一己私欲,因为宣扬我和徐知行早恋被抓,告诉别人我被我妈妈打了的人,也是你。”
蒋哲仍在否认:“不是我,如果是我,那我为什么要给你写情书?这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清楚,不需要我来替你解释。”
她把情书塞到蒋哲手里,“我找你是为了确认举报人是不是你,把情书还给你,然后拒绝你。”
她甚至没看过蒋哲一眼,转身就走,“以后见面不用和我打招呼,就当陌生人吧。”
“乔可矜,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我在情书里写了什么吗?”
“不想知道。”
乔可矜继续往前走,蒋哲拦在了她前面,“但我想让你知道,你还记得高一的团日活动吗?”
说实话,她记得不太清楚了。
高一可以参加的活动太多,因为成绩好人又乖,只要高一有活动,刘老头都喜欢钦点她去,所以对于高一的那次团日活动,她实在没有多深刻的记忆,需要回忆好久,才能想起来团日活动的主题是参观校史馆,那也是她和蒋哲第一次见面。
但具体是怎么认识的,她没太大印象了。
“我高一成绩很普通,人也很闷,没什么存在感,学校有活动班主任从来不会想到我。”
蒋哲站在她面前,强行让她回忆:“我第一次参加的活动,就是团日活动。不过运气不好,老师说好了要戴团徽,结果我人都到了校史馆,团徽却不见了,被班主任骂了一通。”
这是一个有点老套的开头,即便已经没印象了,乔可矜听了前两句也能猜到后面的发展,“你别说后来是我帮你解了围,然后你就对我念念不忘了。”
“事实就是这样。”
“我只是举手之劳,你没必要这样。”
蒋哲摇了摇头,说:“不是,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对于一个成绩中不溜丢,丢到人堆里就再也看不见的小透明来说,被班主任当众批评实在太丢脸,所以这时候乔可矜的出现于他而言就有了别样的意义。
况且她成绩太好,太优秀,让人觉得不真实。
蒋哲每一次抬头看到她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时候,都会感觉他们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
而这样一个人,在蒋哲自卑的时候拿出了一个多余的团徽,待班主任离开后,再轻言几声安慰,就好像一切的虚幻在那一刻变成了真实,那样简单的举动就足以让他的心砰砰乱跳了。
于是为了追上她的脚步,他开始拼命地学,却还是没能靠进一班。
后来又拼命冲上了年级第三,期盼着在年级排名上能离她再近一点,却又在第三停滞了快两年,也始终难以挤进她和徐知行之间的竞争,就仿佛他始终是多余的那一个。
“看到你和徐知行走得那么近,我确实接受不了。”
“所以你就举报我们?”
“我没有。”
蒋哲还在坚持,但声音已经弱了很多。
乔可矜也不想再计较,问:“不是说想让我知道情书里写了什么吗?然后呢?”
“没有然后写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微不足道,也知道你大概率会把这件事忘记,所以我想让你再记起来。”
他顿了顿,“我想让你看看我,让你知道有人已经努力了两年多,也还是没有挤进你的世界。”
这一番话听得乔可矜几乎发笑,“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而且在确定你是举报人之后,再听到这些,的确只会让我更生气。”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站在一起,如果没有徐知行,我就可以离你更近一点了。就像现在他不在,你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我的一封情书可以让你感受到你是被爱的,这样不好吗?”
也许是知道不承认也没用,他到底是承认了他的一己私欲。
不是为了肃清不正之风,只是想给她一点打击,然后在她心房脆弱的时候献上一丝温暖,达成英雄救美的效果,和乔可矜之前的猜想大差不差。
她摇头:“不好,因为这些事都是你造成的。”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那枚团徽到现在我还留着。”
“和我没关系,团徽本来就应该好好保管。”
乔可矜侧身从他身边绕过,背对着他说:“我不打算追究你什么,所以别再招惹我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以后见面也不要和我打招呼了,就做陌生人吧。”
她转弯下了楼梯,一眼也没看过蒋哲受伤的神色。
而在下楼的途中,她心里想的却是她的那枚团徽好像早就不见了。而且高一有段时间她好像经常掉东西,甚至还掉过一张语文答题卡,不过后来又发现卷子就在讲台上。
莫名其妙的。
有钞能力在,寄宿学校的入校手续办得很快。
徐知行很快就和徐盛和苏盈月挥手作别,被老师带去了宿舍。
ⓨⓗ 学校的宿舍全部都是六人一间,是上下铺。因为徐知行来得晚,学校就把他安插到了缺了两人的宿舍里,里面脏衣服堆成了山,发出一股酸臭味,唯一空着的两个床位还都靠近厕所。
老师一进来就捏住了鼻子,瞥了眼身边的大少爷,解释:“这里条件是不太好,不过你挑剔也没用,学校没有多余的宿舍了。反正也就最后三个多月了,忍忍就过去了。”
“谢谢老师,没关系的。”
“有问题就和宿管阿姨说,你自己先收拾,下午去高三办公室找我,我带你去班上。”
老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将宿舍里的一片狼藉留给了徐知行。
他很难接受这脏乱臭的环境,但也没有替别人打扫卫生的好心,只在一片狼藉中划分出属于自己的地盘清理干净了,然后把行李箱摊开,开始收拾东西。
学校提供的衣柜很小,才把衣服塞进去,衣柜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最后好不容易把行李都收拾完了,他的盒子又没有地方放。
斟酌许久,他干脆放到了床头。
而在此之前,他小心翼翼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盒子底层放了很厚一沓纸,上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有断掉的发圈,还有金灿灿的团徽,都是乔可矜曾经遗落过或者丢掉的东西。
至于那一沓纸,上面抄写的是乔可矜满分作文上的好词好句。
如果乔可矜看了,一定能认出来,第一张纸上的语句来源于她高一丢失的那张答题卡。还会注意到每一张纸的右下角都写着日期,最上面还是徐知行自己的字迹,到后面就完全变成了她的字迹。
这些纸顺序按时间排列,而第一张纸的日期,写的是高一那年的九月。
第70章 礼服
寄宿学校的学习气氛同样浓郁, 也要压抑很多。
因为省去了走读的时间,晚自习要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在回寝室的路上, 所有学生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徐知行并不关心别人的状态, 目不斜视回了寝室,看到已经有室友回了寝室, 就淡声提醒了一句, “把你的脏衣服都洗了, 都已经发臭了你闻不到吗?”
以这样的话作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开场白并不友善, 室友脸色变了下, 但还是摆出个无所谓的态度来,“习惯了不就好了, 整天忙都忙不过来, 哪还有闲心洗衣服啊。”
“楼下有洗衣机。”
“那也只能洗衣服,又不能洗袜子。”
室友把没写完的作业拿出来,斜眼看他, 笑说:“你别只和我说, 有本事让另外几个去把衣服袜子都洗了。我们都忙得很, 没那个闲心。你这么爱干净的话, 有本事你帮我们洗了?”
带了些挑衅的语气,徐知行不动声色,“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衣服太脏会生病。”
“胡扯, 我健康得很, 就算是不健康,那也肯定是上学上的。”
室友不听他的话, 把书拿出来的时候故意很大力地放到桌面上,“而且我刚才说了,有本事别和我一个人说,有本事让另外几个也把衣服袜子洗了。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这时候被发配到这里肯定是犯什么事了吧?初来乍到别这么傲气,你懂不懂规矩?”
徐知行睨他:“叫你处理好个人卫生,这也算傲气?”
一本书啪一下甩到桌上,室友站起来放狠话:“我说你是真不懂规矩啊?我现在是懒得和你计较,等他们回来了,你要真把我们弄烦了,四比一,看看谁更厉害。”
外面走廊响起一串一串脚步声,宿舍门又被推开。
另外三个室友回了寝室,就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其中有个身材壮点的就站出来说话了,“哎这是怎么回事啊,才第一次见面就吵起来了,这多不合适啊?”
最先回宿舍的室友嗤笑:“这大少爷嫌咱们脏,要咱们去洗衣服呢。”
“害,就这啊?你刚来不知道,我们这整天忙着呢,哪有时间洗衣服袜子啊?你刚住进来不习惯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几个都这样的,你多忍着点。”
另外三个也跟着附和,说白了都是懒。
可徐知行来这里不是为了忍气吞声的,见他们想把自己当软柿子捏,就知道他必须把这几个人的气焰压下去,否则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冷声说:“忍不了,楼下有洗衣机,现在还能用,你们赶紧把脏衣服拿下去洗了。”
类似于命令的语气一下就让几个人恼火了,尤其是那个身材壮点的大块头。
他一上来就跟笑面虎似的,但一察觉到徐知行脾气不软,第一个开始捏拳头活动筋骨的人也是他,“你这就太不懂事了吧?再怎么说也得相处三个多月,一开始就闹矛盾不适合吧?”
“你们把我当软柿子捏,也不合适吧?”
“怎么?你这是想打架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大块头就提着拳头上来了,“那我非得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宿舍的老大。”
另外几个人见状就把宿舍门反锁了,摩拳擦掌准备一块儿上去揍人。
可惜结果出乎意料,只过了半个小时不到,四个人就一起揉着青肿的后腰,拎着一大桶脏衣服下楼洗衣服了,上楼之后还把囤了好几周的臭袜子都一块儿洗了。
等到了周末,徐知行还抓着他们给宿舍做了个大扫除。
其他宿舍的同学见了都啧啧称奇,感慨这半路转学过来的大少爷还真是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