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帖子里的嘲讽言语,而是陈薇予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去关心一下甜品店那件事情的后续。
她重新抓起手机,在网页的搜索框里飞快输入了一行——
而与此同时,陆宴别刚结束了视频会议上的一个小节。他站起身,想要去书房里翻看些公司资料。
路过陈薇予时,他的视线扫过,恰好看到她正想要搜索的东西。
陆宴别开口:“那几个人因为造谣被依法拘留了。”
陈薇予因为这一句话而抬起头,同时,平板也将陆宴别的声音,传递到了陆氏集团高层的会议室里。
端坐在其中的那些精英们面面相觑:刚才陆总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陈薇予当然不知道目前平板里的情况,只是将手机放下,对着面前的男人说:“啊,这样的吗?我知道了。”
陆宴别点头,继续走向了书房。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分外淡定,仿佛刚才的对话只不过是询问日常生活里的一件小事。
可此刻,坐在陆氏高层会议室里的那些人,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一般。
今天陆总不是因为暴雪才在家进行视频会议的吗?那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难道说……
谁也不敢多猜测任何一句话,毕竟顶头的那个男人冷峻至极,又阴晴不定。谁也不愿意去得罪陆宴别。
-
陈薇予不会过度关注与在意旁人对她的看法,那天论坛上的一字一句,看过了便也忘得差不太多。
一晃北城的冬天又走过了一个月。
进入到了腊月,白昼短暂得像是只剩下了瞬息。北城绚烂的霓虹夜景,又在今年那猛烈的风雪里黯然失色。
马上就要动身前去申城,陈薇予又和易筱圆联系了番,问她借了几个助理帮忙在这段时间里看店。
闺蜜开玩笑似的吐槽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怎么动不动就要问我找助理?曾经那个工作狂魔薇薇去了哪里?”
陈薇予只是笑笑,回应道:“当然是追梦去了。”
曾经以为只能在互联网上看到的那些艺术作品,马上就能亲眼看到。想必这对任何一个喜爱艺术的人而言,都是无比欢喜激动的事情。
飞机一路滑翔着,从白雪皑皑的北城来到了湿冷又寒风凛冽的申城。
这座位于中心地段的城市,不南也不北。尽管没有北城那样直接而明显的雪,可这里的冷风,就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垂在面上身上,都有着被刀割一样的疼痛。
下了飞机,陆宴别的专车很快就将他们两人送去了事先预定的酒店。
走入打足空调的酒店大堂,陈薇予还在等待入住手续的办理。突然,她看到酒店的总负责人疾步朝陆宴别这里走来。
“陆总……”
男人面上怀揣着抱歉,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和北城那边沟通失误,所以给两位安排的是……顶层的那间大套房……”
第17章
这些在陈薇予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 却让酒店的总管事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轻轻抬起视线,落在了陆宴别的身上。
刚好男人此刻,也因想要征求她的意见而瞥过眼来。
两人目光在大厅的绚烂灯光中碰撞, 最后陈薇予说:“没关系, 就住套间吧。”
陆宴别的视线里似乎有什么别样的光亮擦过, 很快他的眼眸与唇角,都浮现了浅淡的笑意。
“好。”
酒店负责人像是轻轻松了口气,接着极其热心地主动上前,想要从陈薇予手中接过行李箱。
谁知陆宴别却手一揽, 径直从陈薇予手里拿过拉杆。
在场的其他人皆是一顿,有些不敢相信那位只手遮天、向来都是别人为他服务的总裁,居然会亲自帮一个女人拉行李箱。
至于他们的关系……北城方面事先打过招呼, 也小小地警告过, 他们谁也不敢放肆乱猜。
滚轮在地摊上划过,发出了些闷闷的声响。电梯一路上行, 所前往之处愈发安静。
套房的门一打开,陈薇予看到了其中的光景。宽敞, 装修精美, 且富丽堂皇。
并且,她的视线也落在了不远处, 堆放在置物架上的那些箱子。
他们的其他行李,都已经由套房专属的搬运人员运送了上来。唯独那个装着陈薇予贴身用品的小箱子……此刻还在陆宴别的手中。
她没忍住问了句:“你怎么没和我说?”
陆宴别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 说:“我帮你拿, 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 陈薇予又四处看了几眼,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随意整理了下,她将注意力放在了这间华丽的套房里。
一切所需要的设施, 这里应有尽有。除去客厅、厨房、书房之外,还有两个卧室。主卧的面积还算可以,但另一间次卧就看起来有些狭小。
并且放置在其中的,还是一张单人床。
陆宴别拿着陈薇予的行李,就要朝主卧里走去。
陈薇予飞快想了想男人这一米九的高大身躯躺在那张单人床上的模样,最终选择开口阻拦。
“等一下,你睡这一间吧。”
她伸手,想要从陆宴别手中取过自己的小箱子。
原以为男人会松手,谁知他居然无动于衷。
指尖触碰到了陆宴别的手腕,陈薇予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住。
她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怎么了?”
陆宴别干脆也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侧过头来看向她:“这张床比较大。”
陈薇予:“嗯,所以你睡这里吧。”
陆宴别还是没有松手:“这一间睡起来更舒服些。”
陈薇予干脆直接不说话,稍微用了些力气将行李箱接了过来。
“所以,这次就让给你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次卧的方向走去。滚轮摩擦着脚下的羊毛地毯,闷响声依旧汩汩不停。
陈薇予没有刻意去关注陆宴别的一举一动,飞快将行李安置好,她便走进盥洗室,想要洗去横跨北城至申城的疲倦。
申城没有暖气,即便室内空调开得热火朝天,却依旧没有北城冬天里的那般干爽。
夜深人静,陈薇予再一次躺在了陌生的床上。
熟悉的感觉继而传来,她的视线紧盯着天花板,看着那上方时不时地有光纹划过,许久都没有感觉到睡意的产生。
看来,自己的认床程度并不轻。
艺术展的时间在明早十点,这意味着陈薇予需要早起。
一想到这,她辗转反侧好几个来回,可收获到的,又都是一样的效果。
心里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般,难得陈薇予感到了一丝烦躁。
就在这时,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相比起深夜的昏黑,那儿此刻无比明亮。
尽管早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可陈薇予还是被它吸引了注意。
停留在屏幕上的,是一条刚收到没多久的微信消息。
她拿过手机一看。
陆宴别:【睡不着吗?】
内心飞速擦过一丝丝诧异,陈薇予随意回复:【有一点。】
陆宴别:【床不舒服?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陈薇予:【不是,只是一点点认床而已。】
这条消息发出以后,掌心的震动却久久没有传来。
陈薇予突发奇想地坐起身来,视线朝着门的方向扫去。
尽管有门作为阻挡,可她感觉自己似乎能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里,男人身穿黑色睡袍,腰旁堆拢着被子,轻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回复自己的模样。
短暂地停顿了几秒,陈薇予选择光着脚走下床。
“哒哒哒”几声闷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响动。
陈薇予一把将房门打开,站在原地,朝着漆黑的前方:“陆宴别。”
低沉的回应很快传来:“怎么了?”
陈薇予就停在了门边,看着混沌的前方,捏着门把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聊会天吗?”
她实在睡不着,于是想着这样来打发些漫长的时间。然而话音刚落下,陈薇予却想到另一件事。
自己这样,会影响到陆宴别休息的吧?
她又说:“算了,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可是很快,漆黑的前方似乎响起了布料摩擦的轻微动静,同时也有脚步声传来。
不远处的房门也被打开,黑暗中隐约透显出一道身影。
“没关系,想聊什么?”陆宴别说道。
陈薇予依旧说:“算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去睡觉吧。”
她正要转过身,重新走回房间。可下一秒,陆宴别的声音穿梭过昏暗,径直传入了陈薇予的耳里。
“太太睡不着,我当然应该来哄你入睡了。”
脚步蓦地停顿下来,陈薇予不禁朝着声音的方向重新偏过头去。
“……”
再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借口,她干脆将房门彻底打开,而自己侧身坐在了门附近的一张懒人小沙发上。
“嗯,那就这么聊一会吧。”
既然陆宴别说没事,那么她就当他是真的没事。
黑暗里,一声沾染着笑意的应答声,缓缓飘进陈薇予的耳中。
“好。”
双方同时没有开口,占据着此刻,更多的则是深夜里的沉寂。
陈薇予双脚蜷缩在懒人沙发上,手臂则环着膝盖。明亮而清澈的目光在黑夜里来回扫荡,她努力地想要寻找话题。
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陈薇予漠然醒悟过来。
今晚,似乎是她和陆宴别成为法定夫妻后,第一次认真地交谈。
指尖勾着衣襟,陈薇予攥着沉思了片刻:“你有没有失去过什么?”
这句问话乍一听有些莫名奇妙,可她抱着双腿,如同自言自语地继续道:“明明什么印象也没有,可我总觉得心的有一块地方空空的,好像失去过什么东西一般。”
或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陈薇予难得向其他人袒露了自己的内心。
昏黑的夜,将眼前的一切遮挡了大半。她的注意力重新收回,而视线也投放至眼前。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身形。
陈薇予以为陆宴别仍在房门的附近,却久久不见他开口说什么。
不禁有些在意,她想要将双脚放下,直起身来继续询问。
可就在此刻,身旁的两处突然下陷,并且暖流,也明显地铺洒在了陈薇予的面上。
她的动作一愣,视线终于在此时,稍稍适应了夜的昏黑。
陈薇予看到悄无声息里来到自己跟前的男人。
陆宴别和自己面对着面,双手则撑在了身体的两侧。他在陈薇予渐渐清晰的视野中缓缓蹲下身,目光凝视着她,似乎想要将她收拢于眸瞳,占为己有。
而此刻,男人的动作,则是更为明显地将陈薇予收拢在双臂之中。
陈薇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由得被打乱了思绪,手上的动作也陷入了僵持、凝固。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最后,陆宴别轻轻抬起手,帮她将一缕垂下的额发拨至而后,轻声道。
“我失去过,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找回来。时间不早了,要我哄你睡觉吗?”
-
直到第二天,和陆宴别一道坐在玛莎拉蒂的车后座,陈薇予也还是没有想通他昨晚的这一番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侧过头去想要询问,可在瞥见男人那极其优秀的侧脸线条后,脑海瞬间又被昨晚那如同暗黑潮水一般的记忆占据。
一时间,陈薇予想到的任何问题,统统被堵在口中。
然后,她又默默转过头去。
申城的道路,是另一种风格不同的拥挤。好在负责的司机车技精湛,还是将他们准时送到了展馆的VIP通道门口。
下车后,陈薇予看着周围除去负责接应的工作人员外,没有其他任何无关的人。
莫名感觉,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情况有些出入。
但是这些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眼下,她最为在意,也是最最感兴趣的东西,就在面前的展馆中。
感觉到旁边有阴影靠近,陈薇予也早已适应了正式场合,自己和陆宴别那点该有的默契。毫不停顿的挽住了男人的手腕,她同他一道,迈步朝展馆内走去。
眼下,展馆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与他们皆是反方向。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作品,便是十九世纪欧洲最为出名的印象派油画大作。
陈薇予在看到的那一刻,一切动作都纷纷停顿住。
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国际艺术展,尽管这一次知道有些国际大作会前来参展,可怎么也想不到……能够看到这幅在艺术届有着绝对地位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