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满是藕汤的味道,云黛溪寻着味道往厨房去,赛金花系着围裙,看她过来,赶紧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别过来捣乱,在餐桌上等着吃就行。
云黛溪乖乖出来,在餐桌上等。
藕汤炖好,赛金花端了一大碗出来放在云黛溪面前:“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喝点汤补回来,不能伤了元气,你要是真垮了,我的养老基金都快没了。”
“师傅原来担心的是这个。”云黛溪白她一眼。
“那当然,我担心你干嘛。”师傅还是那么嘴硬。
“这碗汤我是要含泪喝下了。”
“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赛金花语气突然软下来,“闷在心里难受,为什么不来找我?”
“师傅你也退圈了,跟你说了也没用,还惹得你也不清净,得不偿失。”
“也是。”她满脸被说服的表情。
“……还得是你啊师傅。”
“不过藕汤喝过总舒服吧?”
“恩恩,”云黛溪举起碗咽下最后一口藕汤,又问,“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喝多了?”
心里最担心是顾黎安走露的消息。
“驰牧野一早电话我,说他要离开公司了。”
“哦。”还好,云黛溪松一口气。
“昨天的新闻我也翻出来看了,他有他的想法,不过从大势来说他这个决定的确是没问题。”
“我也这么判断,所以才会同意。”
“这些事上的处理我都相信你,之前演唱会上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这孩子还是太冲动了。不过这次自己独立工作室,没去对家,也算是好的。”
“嗯。”
“还有,”赛金花顿顿,“顾黎安,你和他关系断清楚了吗?”
云黛溪心头一惊,看来死活还是逃不开这个话题,如实说:“算是断清楚了。”
“那就好。”赛金花欣慰地点点头,“林家最近风云变幻,你还是离远点的好。”
顾黎安不知道又在布什么局。
想起上次在剧场外顾黎安和李叔的对话,她问:“师傅,你和顾黎安的母亲林美,还有李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上次去戏剧节,在门口撞上了,他对李叔不怎么客气。”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孩子怎么还拿出来说道。”
“师傅,”云黛溪拉她的衣袖,“我应该陷入了和你当年一样的境地,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好不好?”
第44章
云黛溪和顾黎安的事情,就算李立飞不来主动跟她提起,只从他们来家里的几回,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本以为提醒过她应该会有所警觉,回头来想,才发现犯了最大的错误。
云黛溪向来的趋利性格,绝不会知难而退。最近林家的人有所行动,也算是断了她的念想。
赛金花:“我的决定,你也看到了,到现在还是一个人。我也没什么经验能告诉你,每个人各有自己的立场,这件事情上我算不上成功也算不上失败,也许跟李立华就算最后走到了一起,也还是会分开。”
“所以师傅你是为了他才一直不结婚的?”
赛金花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全是,只是在最想恋爱和成家的时间错过了,后来,时间会把这种冲动变淡,再到后来好像也习惯了,一个人也挺好。”
“李叔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赛金花反问:“你觉得在一起这个结果重要吗?”
赛金花的这个问题让她无从回答。
“他突然告诉我要跟别人结婚那天,我还带了刚给他织好的毛衣过去见他。骑着自行车,又是冬天,手冻的都僵了。那时候他娶了干部家的女儿,这些年也因为这个积累了不少人脉。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却从来没怪过他,换成是我,我也不敢确保自己会不会跟他做一样的选择。”
云黛溪说不出什么意见,只安静听着。
“当年我们和林美在文工团认识,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她长得美又有灵性,大家一起到处跑演舞台剧。直到她说要跟顾建华结婚,我们去参加那场婚礼,才知道原来林家的家底那么厚,那场婚礼不知道耗费了多少钱,那天她笑得那么开心,我们整个文工团的人都在场,以为她嫁给了最好的爱情。”
也许那场婚礼越盛大,越衬得后来的结局悲哀,香消玉殒的时候不知道是悔还是觉得值得。
“所以怎么选都不一定是对的。不用为了填补自己的什么去爱一个人,你常说自己利己,其实你是太不爱自己,总把自己当作达成目的的工具。”
赛金花一语成谶,把她的皮都快扒拉干净。
“最近驰牧野的事情也处理好了,找个时间好好休息,去做点想做的事情,这些年你把自己压在工作里的时间太久了。”
“那师傅你想去哪里?我们一起去旅行?”
“我这老骨头是跑不动了,你找找喜欢的东西多尝试尝试。”
开车回来的路上云黛溪真的仔细回想了下喜欢的东西,好像除了工作赚钱,她真没什么别的爱好了。
到家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猛然想起顾黎安的朋友圈,顺势搜了下去法国的机票时间。
想了想,又把手机锁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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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黎安朋友圈的倒计时还在继续,除了那张国家图书馆的照片,后来的日子里都只有文字。
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都点进去好几次,就算知道他除了这个,再也不会发其他的内容,手指还是不听指挥。
天气回暖,江羡羡的《港城夏季》总算开拍,预计会覆盖她整个夏天的行程,导演要求严格,出剧组的机会极少,除了重要的代言活动,请假次数不多。
自从上次当面闹的有些不愉快,江羡羡主动联系她的次数少了许多,她倒是有些担心,跟大家长似的,老往剧组跑,看看她的进展。
出事的那天云黛溪也如常过去,常跟着她的助理站在保姆车外,云黛溪要进去的时候,她摇着脑袋拦住不让进去。
平常的她铁定不敢这么对云黛溪,毕竟她才是真正的老板。
云黛溪已经预料到事情不对,心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真实发生的比她想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等戏的空隙时间,在大白天的片场,拉开车门的时候,看到她正和一个男人偷欢。
从车门缝里切割出的光线笔直利落,照在江羡羡裸露的背上,把车里的空气切成了两半。
她屏住呼吸,从车里出来关了门。
车里黏腻的味道让人浑身起冷汗。
门口的助理脸胀得通红,云黛溪跟她指那边的小房间:“让她待会儿出来去那边找我。”
这间屋子是个道具杂物间,到处堆满了港式风格的家具,有好几张沙发,云黛溪还是忍不住慌张踱步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一直等着江羡羡。
约莫过了快二十分钟,江羡羡才过来。
她声音懒懒的:“怎么了?”
“这又是哪家的公子?”
“沪城那边圈子里的。”
“这是在片场,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狗仔盯着你这辆车吗?”云黛溪气得有些发抖,用手撑着沙发才不至于失态。
江羡羡顺着沙发坐下来:“他反正说会娶我,拍到了不是正好,也算是给片子造势了,到时候我跟着片子上映宣布婚讯,宣传这将是我退出娱乐圈最后的一部戏。”
她倒是计划的周全。
“不用那么麻烦。”云黛溪站直身子看她,“这部戏也刚拍了没几个镜头,你不用参与了,我会让乔之诺来演。”
乔之诺也不是没去试过戏,要不是顾黎安的帮忙,江羡羡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个角色。
“好啊,行。”
江羡羡没想到云黛溪会来这招,气得冲出门去。那个男人还在门口等他,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看江羡羡落泪了,赶紧拿包里的纸去给她擦。
也不知道是错是对,就像赛金花讲的,也许她真能如愿嫁入豪门成为人妻,真能遇到一个好的老公,恩恩爱爱一辈子,她不该用自己最悲观的想法去阻止他人。
如果她觉得这件事情在生命里必不可少,那就让她实现梦想好了。
片场里的人都看江羡羡一个人从屋子里哭着跑出来,有个男人不顾所有人的眼光给她擦泪。
议论声四起。
江羡羡坐着那位先生的超跑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本支援由蔻k群八八三零妻七五散六制作上传云黛溪给乔之诺打了个电话,让她尽快过来片场。然后在众人猜疑的眼光里去找导演。
已经做好了导演心态炸裂的准备,过去的时候云黛溪的声音极其卑微。
等范衍这场戏排好,云黛溪过去沟通借用他点时间,跟着他去了导演专属的休息车。
“范导,咱们片子现在换女主角还来得及吗?”
范衍还不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瞪大了眼睛看她:“你确定?”
“确定,想看看能不能换成乔之诺,她也来试过戏,您也看过的。”
“说实话,当时试戏的时候,我也觉得乔之诺更适合这部戏的女主角,现在开拍了又要换人,也不能因为有顾总撑腰,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每一天人和器材耗在这里都是费用。”
“范导,那这样,乔之诺的片酬我们不要,抵扣您的损失,我一定会调教她好好拍,我们只要最初合同里写的票房抽成。”
范衍是个明白人,换了同样咖位还更适合剧本的女演员,还便宜了几千万的片酬,这笔买卖怎么算也是划算的。
当天乔之诺过来又化妆拍了一次定妆照。
《港城夏季》还没开播就小火了一把,说江羡羡被公司抛弃的新闻分析不少,都感叹原来挖乔之诺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说起来,不知道顾黎安这波操作,算不算是未雨绸缪了。
毕竟他当初不止一次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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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明溪整理解约合同倒是轻车熟路,片场的新闻刚传出来,云黛溪第二天回公司就收到了她呈上来的合同样本,条条款款所有的帐都算得清晰。
云黛溪揉揉太阳穴:“等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我想出去一趟,到时候这些事情都交给你来处理,你有信心处理好吗?”
“你不怕我把公司搞垮啊?”
“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人了。”她自嘲。
“不过也没关系,垮不了,还有顾总,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会出手。”
“你想什么呢。”
“最近好像真没什么八卦了,每次都只能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他。”
“那也挺好。”
正如丁明溪所说,又过了一个月,除了朋友的圈那像倒计时一样的数字在变化,再没有什么关于顾黎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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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四月初,京城里陈家的大女儿举行婚礼,江羡羡是他们家的代言人之一,被邀请和云黛溪一起出席。
云黛溪提了很多次去家里接她一起去,次次都被回绝,看来她的态度是铁了心了。
一直到现场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天在片场的男人亲自出去接她。
两个人手挽手出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快把主角新娘的风头都抢光了。
这行为太不合事宜,毕竟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云黛溪趁着主仪式结束后的酒宴过去提醒。
话说到一半却被那男人阻止:“这事不用你来操心。”
云黛溪笑笑:“羡羡到现在是我手里的艺人,要是真出了事,这些违约金谁来陪?”
“我可以赔。”男人说这话的语气颇有要解救青楼女子回家的大义凛然。
“也行,安全起见,”她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开头先说了时间,继续道,“关于江羡羡由于个人原因造成的公司损失,现在录音为证……”
还没说完,男人就把手机摔到地下。
这样的新婚场合,做这事的确不太明智,本来其乐融融的氛围被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这里。
三个人都僵持着,云黛溪孤零零站在一边。
直到有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过来,捡起手机,用西装兜里的方巾擦干净,递给云黛溪,低声道:“收好。”
在场看好戏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传闻里顾黎安在这两个女人中间摇摆不定,最终谁也没看上拂袖而去。
这回没想到真能现场看到一线顶流和豪门的撕X现场,有些没素质的已经掏出了手机。
顾黎安比那个男人高了半个头,略微低着脸看他,有点气势凌人的味道,薄唇勾起漫不经心地笑。
声音礼貌又生疏:“听说这位是沪城吴家的二公子?”
第45章
吴江豪在国外长大,这会儿也是刚回国不久,可早听过顾黎安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