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你……”
温知许用手肘猛地怼了许忱一下,许忱轻呼一声捂住肚子,“你这人怎么动手打人呢,我说这房子是给我未来媳妇儿准备的,婚房得大一点有问题吗?”
虽然明知道许忱是在故意逗自己,但温知许还是又气又羞,根本招架不住许忱说的浑话。
温知许红着脸,像只被欺负急了的兔子,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却又说不出一句话,她索性将包往床上一扔,冷着脸将许忱推出去关上门。
许忱用力抵住门框,探身进来问她:“生气了?”
温知许不说话,只自顾自地用力。
“真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
“温知许,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
“温知许,温知许!”
“……”
“温知许我请你吃好吃的!”
温知许眼一抬,呛他:“吃什么吃!”
“真的是好吃的,超级好吃,巨好吃,比你当年吃的那麻辣烫还好吃!”
-
温知许坐在客厅的地垫上,看着面前这一桌子烧烤串,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
许忱拿起一串烤牛肉串举到温知许面前,“这不好吃吗,你闻闻,多香。”
“大晚上吃这个你也不怕胖。”嘴上虽这样说着,手却已经接过了烤串。
“怕什么,胖又不是一顿吃出来的。”许忱又给温知许拿了一串烤鸡翅和一盒生蚝,“吃,别跟哥客气。”
经过晚上这么一顿折腾,温知许还确实觉得饿了,她拿起烤串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她眸光一亮。
“这是不是雾青大那边的光头烧烤?”
许忱垂首勾唇,点点头。
“你也知道那家店啊?”温知许很是惊喜,话也滔滔不绝了起来,“那家店的烧烤超级好吃,我大学的时候经常跟冉冉去那吃烧烤,就上回我被一群流氓追遇到你的那次就是我们在那吃烧烤,没想到这家店名气这么大,连你都知道了。”
温知许的开心化成落在眼眸里一颗颗的明亮星星,许忱看着,眼神里都有自己未曾察觉的温柔,“喜欢吃就多吃些,你也不胖,吃开心了最重要,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温知许以为许忱是在说刚才的事,于是说:“都是小事,我也不至于气那么久,你道歉了就好了。”
许忱没再说什么,今晚不止这一件事,但他也不想再提起那些让温知许不开心,反正以后有他在,他不会再让温知许受伤了。
谈话间,温知许的面前已经堆满了烤串,她一抬头,发现许忱只盯着自己看,她眨眨眼,“你不吃吗?”
许忱的瞳孔动了动,他直起身,“吃。”说着便从桌上拿起了烤串。
许忱打开电视,随意点到一个电视频道,这个点正在放着综艺,综艺上的嘉宾在玩默契游戏。
温知许看着电视,忽然想起件事。
“你平时都是常住林景园?”温知许问。
许忱点头,“怎么了?”
温知许疑惑道:“那我和谢言酌分手那晚你送我回家,你怎么还说顺路,林景园跟城江国际明明是两个方向。”
许忱一愣,随即立刻说道:“那天是去找我的一个朋友,他住那附近,所以顺路。”
温知许哦了一声,不疑有他。
温知许重新看向电视,许忱坐在她左侧靠后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
确实也不算顺路,只是因为是她,所以无法做到看不见,也控制不住想要和她拥有短暂的独处时间。
温知许直起身子,往后靠到沙发上,许忱迅速收回视线。
“我记得上次你说你现在自己创业了在做AI工程,所以你大学也是学这方面的?”温知许问。
那年高三,所有人都在备战高考的时候只有许忱最轻松,因为他的父母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国外的学校,他有了另一条赛道,根本无需与他们竞争。但即便如此,许忱倒还是每天都来上课,甚至老师布置的卷子他都一一完成,因为这事老师还专门表扬了他一番。
但温知许只知道他去了国外上大学,并不知道他上的哪所学校,学的什么专业。
“不是,大学学的金融,AI只是自己感兴趣,跟几个专业的朋友一起做的。”许忱提到,“就那个林知旸,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工程。”
温知许感到意外,“那他看起来很不像工科男哎。”
许忱挑眉,“那我看起来像金融男吗?”
温知许仔仔细细打量了许忱一番,给出答案:“不像。”
许忱笑:“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温知许脱口而出:“渣男。”
许忱笑容消失:“……”
见许忱脸色的瞬间变化,温知许连忙找补,“但那是以前的你给我的感觉,现在不是了。”
许忱脸色缓和,“那现在是什么?”
温知许说:“现在是好人,大好人。”说着,温知许四周打量一圈,指了指电视机后墙面上的一块空处,“我改天找人给你做面锦旗,就挂那,绝对气派,上面就写‘救人水火,平民英雄’。”
许忱:“……”
许忱:“温知许,你气死我得了。”
第21章
这一晚温知许睡得不是很踏实,她是一个认环境的人,初入陌生坏境她多少有些不适应,一晚上睡睡醒醒,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梦见儿时和父母一起去游乐园的画面,梦见初中时充满蝉鸣的燥热午后,也梦见了谢言酌和她告白的毕业典礼。
时间过去不久,但温知许却觉得和谢言酌的恩恩怨怨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她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放不下谢言酌,可如今看来,她不仅放下了,还放得很彻底。
因为昨晚出的那档子事,温知许和小佳小何提前打了招呼今天不去店里,所以早上也起得迟了些,出了房门走到客厅,便看见许忱一身居家服从楼上走下来。
“你今天不上班吗?”今天不是周末,按道理许忱应该早早去了公司的。
许忱睡眼惺忪,乌黑的头发蓬松杂乱堆在脑袋上,他半眯着眼走下楼梯,细细一看,眼下还有一片浅浅的乌黑。
“请假了。”他淡淡回答,声音还有些带着困意的沙哑。
温知许盯着他的黑眼圈,“你没睡好吗?”
“嗯。”
许忱的回答言简意赅,看上去并不想多说话,温知许只当他是有起床气,便不再追问了。
可许忱哪里是起床气,他就是单纯的因为没睡好而感冒着凉了,早晨起来嗓子疼得要命,连句话都说不出。
喜欢的女孩子就住在自己家里,这谁能睡得着,他又担心温知许经过昨晚的事心里有阴影会做噩梦,所以这一晚跑上跑下的,时不时就去温知许房门口听有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操心着事,自然就睡不好,最近昼夜温差又大,他这么一折腾就感冒了。
但许忱什么都没说,只问温知许想吃点什么。
“你家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
“……”温知许哑声。
许忱不善厨艺,厨房自然就是个摆设,冰箱里放的也都是零食速食之类的东西,连颗鸡蛋都不曾有。
许忱也不觉得尴尬,他掏出手机打开外卖页面,问:“想吃什么?豆浆?粥?小笼包还是别的?”
“你是不是感冒了?”温知许没回答,反倒注意到他嗓音的沙哑,如是问。
许忱眼都没抬,不甚在意地说:“谁知道,可能有点着凉。”
“那你得吃药,家里有药吗?”
“没有。”
“……”温知许轻皱了下眉,“你家里怎么什么都没有,那外卖软件上可以送药的,你记得也买一点。”
“昂,所以你想吃什么?”
许忱的日子过得糙,感冒这种小事基本都是靠自身免疫力度过,哪里会专门备感冒药,现在对他最要紧的是让温知许早点吃上早饭。
温知许没什么胃口,就让许忱看着点,许忱大手一挥,每样都来了一份,看看温知许喜欢吃哪种他就记着。
两人早饭吃到一半,派出所来电话,说那醉酒男子酒醒了,让他们去一趟派出所。
-
酒醒后的男人跟先前在电梯里的猥琐样判若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温知许原谅,说自己刚失了业心情不好就去喝了点酒,没想到喝酒喝糊涂犯了事把温知许吓着了,他心中是非常自责愧疚,真想千刀万剐了自己。
温知许被他这模样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一旁的许忱这会儿还比较冷静。
“你哭几声卖个惨就行了?什么都能往酒上扯,你要是喝醉酒把人杀了你是不是也要和人家家属说你喝酒喝糊涂了让人家原谅你?你说想把自己千刀万剐,行啊,我现在就去找把刀来,看你下不下得去手。”
温知许轻扯了一下许忱的胳膊,与此同时进行调和的警察也说了许忱一句:“你别这么激动。”
许忱抱臂环胸,满脸冷漠地看着对面演苦情戏的男人,开口讽刺:“我不激动,比起他我可真是太淡定了。”
关键时刻,许忱的阴阳怪气还真有效果,男人当众破防,噗通一声往温知许跟前一跪,哭天喊地地磕起头来,吓得温知许连连后退。
可惜许忱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毫不避讳地直言:“你我都是男人,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清楚,真喝醉了那是连路都走不了的,像你这种的,无非就是借着喝酒发泄自己内心的兽/欲,你说你不小心的,谁信啊?”
“警官,我们不接受和解,公事公办。”
来的路上许忱就问过温知许的意思了,这种流氓一看就是老手,出了事第一时间肯定是想着用钱和解,如果温知许不愿意和解,那就由他出面把事情定性下来。
温知许自然是不愿意和解的,她没那么善良,被人伤害了还能轻而易举地原谅,她只恨那男人最多只能行政拘留几日,不能获刑。
受害人不愿意和解,道再多的歉也没用,警察准备结案的时候,派出所又冲进来一个女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他们找准了人,如出一辙地对着温知许跪下,领头的女人哭着求温知许的原谅,旁边两个孩子也依葫芦画瓢地学着母亲的动作,木楞而又机械地求情。
这三人是那中年男人的妻儿,知道自己丈夫犯了事,女人就领着孩子来求情,他们妄图想用年幼的孩子让温知许心软放过男人。
世间百态,温知许知道不同人有不同的苦,每个人所受的苦难是不一样的,可眼前的这一幕的苦,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温知许大概能猜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母亲软弱无能,为男人生儿育女,男人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偷鸡摸狗,虽屡屡犯事,妻儿却不离不弃,温知许不知道这该不该说是一种可悲。
温知许终究没有心软,她虽心疼眼前的这三人,但她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劝不了,也不会因此圣母心泛滥。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温知许才听警察说了一嘴,原来这男人去年就犯过事,被判了缓刑,如果缓刑期间没犯事他就无需坐牢,可若是犯事了,那就得数罪并罚,这也就是男人和他家人为什么那么哭天抢地寻求原谅了。
就这样,这事算是有了个结果,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将两人送到门口,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以后晚上还是把女朋友送到家门口了再走,这社会,坏人指不定在哪出现呢。”
许忱道了谢,和温知许回到车上。
从调解室出来温知许就一直很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话,许忱以为她是被刚才那场面吓到了,便安慰道:“那种人,罪有应得,他媳妇也不值得同情,自己选择的生活就自己去过,我们要善待他人命运,无需愧疚。”
温知许目视窗外,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收回思绪,回道:“我没愧疚,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许忱打量着温知许的神情,“那你在想什么?”
温知许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许忱,她张了张唇,踌躇片刻,终于做了决定。
“要不,我就在你那借住一段日子吧,等我找好了房子我再搬出去。”
许忱没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温知许见他不搭话,以为他反悔了,于是连忙说:“不过那毕竟是你家,你要是真觉得不方便也没事,我可以……”
“没有!”许忱倏地打断温知许的话,他直起身,难掩激动,“没有不方便,特别方便,非常方便,欢迎入住!”
许忱这变脸速度看得温知许一愣一愣的,她词穷半晌,说了句:“你发烧了啊这么神经……”
这样说着,她还伸出手去探许忱的额头,可碰到他额头的那一刻温知许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