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线快速燃烧。
许忱垂手握住温知许的手,“阿许,快看。”
温知许抬头。
一声响,天空被火光照亮,绚烂的烟花在温知许的眼中倒映盛开,她一怔,惊呼出声。
“是蓝色的!”
蓝色的烟花,因其制作的极高难度,是最为少见稀有的样式,温知许从前也只在电视上见到过,这样纯净的蓝,令整片天空都有了别样的色彩,惊艳的、夺目的、令人挪不开眼的。
“阿许,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两人并肩站在蓝色烟火下,许忱侧过头,看着温知许认真地询问,他好像十分在意温知许的心情,能知晓她每一丝情绪的变化。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
我只是知道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秘密,那属于你,也属于我。
温知许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有些犹豫,可看见这漂亮的烟花,又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她想告诉他,他的喜欢不再是秘密,他不需要再暗恋了。
“许忱,我有话跟你说。”
“等一会儿。”许忱却好像比她更为急切,“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先让我说,好不好?”
“我……”
“这件事很重要,或许,可以让你心情好一点。”
许忱看着温知许,眼神极度认真,忽然,温知许福灵心至,好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心跳开始渐渐加快速度。
许忱握着温知许的手,毛衣之下,生日那天许忱赠予的钻石手链闪着淡淡的光芒。
“阿许,你记不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温知许呼吸一滞。
她点头,“……记得。”
“我那时候和你说,需要一个正式的场合才能告诉你。”
许忱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低下头,闭上双眼,将牵着的温知许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然后滑落至自己唇边。
他的唇轻轻贴着温知许的掌心,许忱抬眸,瞳孔微颤。
“温知许,我其实,真的喜欢了你很久很久,和你结婚的这一年,是我喜欢你的第十年。”
“你是我十五岁就开始喜欢的人。”
“……你知道吗?”
明明是早已知晓的事情,可亲耳听见许忱说出,心口却还是有酸酸的微痛,让人好想落泪。
温知许蹙眉,眼眶一红。
她想告诉许忱自己知道,她知道了一切,知道他有多么的不容易,可喉间酸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许忱没想过温知许会哭,这打乱了他的计划,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他慌乱地擦去温知许断了线的泪珠,和她一遍遍道歉。
这确实是好令人震惊的一件事情,他应该再等一段再告诉她的。
温知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深的呼吸中皆是颤抖,她哽咽地告诉许忱:“许忱,我知道了。我想要和你说的话是,我不小心偷看到了你的秘密,知道了这个有关于我的真相……我没想到,没想到你喜欢了我这么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许忱一怔,反应了片刻,他将温知许揽入怀。
他柔声:“说什么对不起,你什么都没做错,所以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
温知许回抱住许忱,埋首在他胸膛,她小声啜泣着说:“就刚才,在你书房里看到了你初中的毕业照。”
原来,温知许是因为这个才如此心事重重的。
许忱抚上温知许的后脑,揉了揉,他轻笑,“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点。”
“抱歉。”
温知许吸了吸鼻子,她抬起头,“没关系,是我对你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一直以来的心意……”
“傻子。”许忱直起身,扶着温知许的肩膀垂眸看她,“如果能让你知道那还是暗恋吗?温知许,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让你知道。”
许忱的目光,温柔又多情,他好像一个温暖的太阳,包围着,让人忘却了这个严冬的寒冷,也差点忽略了他心中的苦楚。
温知许摇头,她对许忱说:“我知道,你一定很辛苦,默默喜欢一个人是最辛苦的事情,害怕让她知道,又害怕她完全不知晓,那种矛盾的心理我能懂。许忱,谢谢你,愿意喜欢我这么久。”
许忱轻轻擦去温知许脸上的泪水,是哄她,也是求她:“别哭了,别哭。”
许忱低头与温知许抵额,他闭眼轻笑。
“跟你告白该激动的是我,怎么反倒你先哭起来了。”
“阿许,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许忱轻轻吻住温知许,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触碰,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这一切是真实的。
“我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身边,和我牵手,和我拥抱,和我接吻,所以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天我都一直在忐忑,因为害怕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会变成忽然醒来的梦,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温知许,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求你,从今以后都别再离开我,好不好?”
烟火接近尾声,灿烂归于平淡,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静到可以听见风声,雪声,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温知许仰起头,看向许忱,看他难得一见的小心谨慎,看他的忐忑,看他甘愿俯跪于脚边的卑微,看他黑眸中倒映的自己。
那是被他从始至终都坚定选择的自己。
温知许抬起下巴,含住许忱的下唇,将舌尖探入,勇敢地进入他的领地,与他融为一体,与他彻底交缠,直到这个吻变得热烈缠绵,她在颤抖中用力呼吸。
“我不离开你,我永远属于你。”
第45章
“所以,那个35步到底是什么意思?”
院子里有一座双人秋千,是贺祺雅买来放在这看风景的,如今温知许和许忱两人坐在上面,望着天空中烟火,开始了一场特殊的坦白局。
温知许说:“我当时收到那个纸条还觉得挺奇怪的,留心了一下,还专门数过,可是离我座位35步的地方只有隔壁两个班,但如果你是我隔壁班的我不可能不眼熟你。”
那是温知许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纸条,所以好奇心使然,让她留心了这个35步,只是到现在她都还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闻言,许忱笑着看她,“没想到你对这事还这么上心?”
“……”温知许面不改色,“我是觉得恐怖,有个人在35步以外的地方观察我,可我却不知道他,这得多恐怖啊。”
许忱才不信,“你就嘴硬吧你。”
温知许坚持这个说法,“才不是。所以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忱抬头看向天空。
“那是上体育课时,我和你最近的距离。”
温知许一怔。
“可能你从来都不会注意,和你同一节上体育课的有哪些班级。你的体育课是下午第一节 ,我也是,而我们班集合排队的队列就在你们班隔壁,你在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我在第四排最右侧的位置,我和你最近的距离,就是35步。”
那是在许忱注意到温知许这个人后发现的事情,那个让他感到好奇的女生,原来一直都和他上的同一节体育课,并且就距离他如此近。
从那之后,许忱便习惯了在体育课上观察温知许,看她紧皱着眉头站军姿,看她喘着气跑八百米,看她和同学在排球场打排球,看她在树荫底下喝水乘凉,看她做了好多好多事情,然后渐渐的,许忱开始期待每周的体育课,因为只有在那时,他才可以那么近地看到温知许。
温知许听完,感到非常震惊。她还真没有观察过有哪个班跟他们上的是同一节体育课,而且她从小性格内向,也不爱打听别人的八卦,更不敢去观察学校里有哪些长得帅的男生,所以她才会不知道许忱的存在。
见温知许不说话,许忱用肩膀轻轻撞她。
温知许这才回神,看他一眼,说:“我就是觉得挺震惊的。”
顿了顿,温知许脸色忽然一变,她倏地看回许忱,试探地问:“那我有回体育课打排球的时候被排球砸到脸,流了一脸的鼻血……”
许忱:“我看到了。”
温知许:“……”
那一次可谓温知许人生社死的名场面之一,她从小没有什么运动细胞,也就长跑的耐力稍微足一点,可初中时排球是女生的必修课,每个人都必须得会且要上场打,所以每回上排球课温知许都胆战心惊,看见球过来了就紧张得要死。
以往几次她还是站在边缘位置可以浑水摸鱼,可那一次老师偏偏让她站在了正中间,对面的球从远处飞来,温知许吓得双手颤抖,不仅没接住球,还被球直接砸了脸,当场就流了鼻血。
那时候,她头发凌乱,眼神呆滞,脸上又是血又是灰,眼镜还被砸断了一只脚,可怜地挂在脸上,被老师搀扶着去医务室的路上经过了好几个正在上体育课的班,几乎是所有人都对她行了注目礼,当时的温知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可是这一幕居然被许忱看到了。
温知许满脸的生无可恋,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许忱难得见她这种表情,想笑又不敢笑,便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但我不觉得很难看什么的,我当时只是觉得担心,然后又有点心疼,后来我还专门去医务室找过你,看你血已经止住没什么大碍了我才走的。”
“你别说了,我人生最丑陋的模样都被你看到了,我不想活了。”
“你不想活了那我怎么办啊,跟你一块殉情?”
温知许耷拉着小脸,满眼幽怨看向许忱。
许忱眉眼带笑,抬手轻捏住温知许下巴,然后轻轻吻了下她的唇,“怎么办,连你流鼻血的样子我都觉得可爱,我是不是恋爱脑啊?”
“不是,你这是恋爱癌。”
许忱大笑出声。
贺祺雅在屋里打完了一圈牌,出来找温知许和许忱回来看春晚,虽然对春晚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两人还是乖乖地回去了。
晚上九点,温母先去客房休息了,贺祺雅和许威政也准备上楼回房。
大家都走了,温知许和许忱也不打算留在空荡的客厅,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洗漱完毕,温知许换上贺祺雅给自己准备的睡衣,纯棉的睡衣套装,穿上格外舒服。
出来时许忱正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着。
许忱的卧室是个套间,除了睡觉休息的空间,还有一个小型的起居室,跟一个小客厅没什么区别。
听见声音,许忱抬头看向温知许,“想不想看点什么?”
年轻人一般都不会选择在九点就入睡,所以许忱也没有直接上床休息,而是打开电视挑了些电影。
温知许走过去坐下,沙发极软,一落座整个人就陷在了里面,被包裹的感觉极为舒适。
温知许伸了个懒腰,“都可以,你看着放吧。”
许忱便点了一部比较经典的喜剧片,迎合一下今天的新年氛围。
茶几上放着一些零食和饮料啤酒,温知许探身过去,拿了一罐啤酒打开。
许忱看她,“你喝酒?”
温知许抿了口啤酒,眼睛眨了眨,“干什么,不能喝了?”
许忱说:“你不是不爱喝酒?”
“今天是个好日子,喝点酒庆祝庆祝。”
这话意味不明,不知是庆祝新年,还是庆祝许忱得偿所愿。
许忱不问,也开了一罐啤酒,和温知许轻碰,说新年快乐。
满屋子的暖意配上微醺的酒,温知许放开了许多,挨着许忱想要听他说更多的过去。
“所以你是在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能有什么印象,高中跟你一个班你都不记得我对你的好,初中你还能记得什么。”
提起这个许忱就来气,就差直说谢言酌的名字了,温知许知道他又瞎吃醋了,搂住他的胳膊,非常不娴熟地撒了个娇,这才让许忱高兴了一点。
就这样,许忱讲起了和温知许初识的那个傍晚,她递给了自己一包餐巾纸和两个创可贴。
讲起了他们第二次遇见的那处校外高墙,她第一次替自己打掩护,在教导主任面前撒了谎。
讲起了他们戏剧性的第三次见面,她直直撞入他的怀中,让他彻底记住了温知许这个人。
温知许努力回想着,渐渐地在记忆长河中搜寻到了这一些不被她所在意的片段。
只是,这些片段在她的视角里,并不这样美丽。
“给你纸和创可贴是看你真的被揍的好惨,太可怜了,怕你会死在那里给学校招鬼。”
“帮你打掩护,是因为,因为你就很像是学校里的那种不良学生,我怕我不听你的会被你报复。”
“还有跟你撞到,我记得好像是快上课了,跟你迎面这么来一下,后来我肩膀痛了好几天,心里骂了撞我的那个人好久,没事非得在楼梯口挡道……”
听完全部的许忱:“……”
温知许:“所以你这算是自我攻略吗?”
许忱:“……”
温知许:“许忱你的喜欢来得好奇怪啊。”
许忱:“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会显得我很蠢。”
温知许大笑,乐不可支。
许忱被笑得没了脾气,喝完了一整罐啤酒。
“不过我也能理解的,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什么特定的场合,可能就是非常偶然的一个举动,就会让人心动。”温知许笑够了,安慰许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