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抓着赵子期的手放到自己的背上,想要装成自己被他推入水中的样子。赵子期另一只手赶忙搂住韩冰,制止住接下来的动作。
“把我推下去。”韩冰仰面假意靠在赵子期的肩头,脸颊靠着他的脖子,轻启朱唇说道。
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到底还是倒春寒,水里冷的刺骨,赵子期想着如果把韩冰推下池子,以她那个小身板绝对要大病一场,这才制止住韩冰。
挣脱不出来的韩冰拼命戳赵子期给他信号,可对方除了稍微闪躲外,根本就没有读懂她的意思,在几次挣扎后,韩冰终于放弃了,老实的坐在赵子期的怀里生闷气。
“三皇弟好雅兴,流觞曲水也不叫皇兄。”赵子伯对赵子期还是不放心,就算在周围安排了很多人,还是不如自己来的稳妥。
看到赵子伯来的赵子期赶忙起身行礼并说道:“大皇兄还要为父皇分忧视察江南赋税情况,皇弟能力有限,不能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只能找些歌姬在这里躲懒了,还望皇兄不要怪罪才好。”
“哈哈哈哈,皇弟真是别出心裁,让这些女子戴上帏帽,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在这里。”赵子伯说完就坐到了赵子期的对面。
歌姬们都是有眼色的,在赵子期的示意下,几人走到了赵子伯的身边给布菜倒酒。
赵子伯生性暴虐、滥交成性、阴险狡诈,对于送上来的美女从来都是随着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可是今日却像是嫌弃的样子,在歌姬们刚坐下就像是嫌脏般的都被他赶走了。
看到赵子伯的举止后,赵子期和韩冰心下起了疑,让赵子伯戒女色犹如断他手足,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对这些歌姬避如蛇蝎,赵子期小心为上,除了怀里的韩冰外,也和其他歌姬保持了距离,”你们留一两个伺候就好了,其余人都去继续舞曲给我和大皇子助兴。“
“皇兄对今日的菜色是否满意,这些都是韩苑现在的家主韩天池准备的,我瞧着甚好,就是不知是否合皇兄口味。“赵子期毕恭毕敬的询问着赵子伯。
赵子伯的到来让韩冰嗅到了危险,坐在赵子期怀里不敢动。感受到怀里韩冰僵硬的赵子期轻轻的捏了捏韩冰的手,让她放心,继续说道:“皇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就好,出主意的事情皇弟不在行,但是跑跑腿、打打杂还是可以的。”
“三皇弟真是说笑,你要是没有能力的话,怎么可能哄的父皇早早将你封王,皇兄看你啊,真是太过谦虚了,怕是以后这江山都是你的也未为不可。”赵子伯说完就含笑看着赵子期。
韩冰听赵子伯这么说,就知道现在赵子期的处境非常艰难,赵子期连忙起身把韩冰丢在一旁跪在赵子伯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道:“皇兄这可是误会皇弟了,我也是凑巧讨了父皇欢心被封了王而已,并无谋求皇位之心,更何况当今圣上正值千秋鼎盛之期,现下这话可是大逆不道。”
韩冰垂立在一侧听着赵子期的话想笑,亏得她白白替他担心,几句话就把赵子伯往谋算皇位、大逆不道上推,这几个高帽戴上,真要坐实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皇兄并不是这个意思,随口一说,还望三皇弟不要当真才好。”赵子伯迅速起身走到赵子期身边扶他起来。
韩冰看着这兄弟二人演戏演的投入,也就不好打扰,只盯着池子中的目标物看,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那块碧绿色的东西拿到手。
“咱们兄弟二人既然如此相谈甚欢,就让这些歌姬给你我助助兴如何?”赵子伯站在赵子期身旁突然提议道。
“好啊,皇兄既然想要助兴,可是有什么想法?”赵子期怕赵子伯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儿,但怕他生疑,只能顺着赵子伯的话问道。
“春天是万物复苏之时,水又是万命之源,要我说,就让这些歌姬代替飘在水上的餐盘,让她们坐在水中,端着美酒佳肴,皇弟意下如何?”
听到赵子伯提议的韩冰心理暗喜,这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正中下怀。
赵子期想着现在正值倒春寒,水中刺骨,一个大男子都难忍,何况是一众娇弱女子,可是一时想不出回绝理由,也只能微笑的点点头,对着众乐师歌姬下令道:“你们都听到没有?既然大皇子叫你们在水中助兴,可都警醒点端好了,要是做的好,大皇子和本王可都是重重有赏。”
韩冰想立刻就跳到水中那块形似绿松石的地方,但是怕自己这么积极引起怀疑,就看着周围乐师歌姬的反应。
一开始这群女子都还在犹豫,可是听到重重有赏后,在金钱的利益驱动下都纷纷跳入了水中。
韩冰一看众人开始行动,自己也积极选好位置跳下。
这一跳,在入水那一刻,韩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在外看着清澈见底的水,谁知道现在都化成了冰凌,让韩冰感觉到钻心的寒冷,感觉从脚底开始,血液开始停止流动。
环眼一看周围,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子现在都在水中瑟瑟发抖,想爬上岸取暖,可是看着周围护卫肃杀的表情,只能颤巍巍的端着眼前餐盘的美食坐在冰水中。
第31章
“甚好。”赵子伯看着流觞曲水中连贯端着佳肴的女子,心情大好。
“三皇弟感觉此情此景如何呢?”在看到面无表情的赵子期后,赵子伯故意问道。
“皇兄的审美果然别具一格,甚是新奇。”赵子期面露欣愉,奉承的说道。
韩冰运气很好,拿了很小的一个盘子,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保持在水上,另一只手,拿出之前从赵子期怀中取得的匕首,偷偷拔出努力扣着身后镶嵌在水晶壁上的东西。
赵子伯满意的看着在水中的乐师歌姬们,他突然停留在一个端着偌大的一个盘子,浑身冷的打颤,把盘里汤汁都洒在水中的一个歌姬面前。
“端盘子都端不好,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是让人不喜。”说完,就拔出身旁的刀一下刺入该歌姬心脏。
歌姬连呼喊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可怜的倒在冰冷的水中,汩汩鲜血也无法温暖刺骨的寒冷。
周围歌姬哪里见过此等场面,当时就吓得惊叫起来。赵子伯拿单凤眼狠戾一扫,所有人都立刻禁声闭嘴,浑身抖如筛糠,却还在拼命控制住自己身体,努力保持手中端着盘子的平稳,纷纷低头,希望留住小命。
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凡事都随心情处事,从不管法规教条。世人都说大皇子是最像当今圣上的,从长相到性格都像,如今看来,只是有过之而不及。
“三皇弟你怎么看?”赵子伯扭头问在身侧站着的赵子期,意欲试探他的野心,也想知道面对残暴手段处理了一个歌姬后,赵子期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和他一样可以继续玩乐,视若无睹。
赵子期私下知道赵子伯是有多残暴的,他在府邸里一不遂心就动辄打骂杀人,和在当今圣上面前温顺恭良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赵子伯向来能够把握住圣上的想法,每次都能把人哄的开心无比,就算是有宫女妃嫔血溅当场、五马分尸,他也能继续和圣上谈笑风生,乖觉逗乐。
“皇兄,皇弟从未有过僭越之心,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朝欢暮乐罢了。”赵子伯的警告意味明显,赵子期又怎么会不知,当下就表明心意。
赵子伯看着赵子期的眼睛分辨不出真假,拿起筷子夹了尸体旁被其他歌姬端着的佳肴放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品尝,“三皇弟,我认为这道菜不错,要不你也尝尝?”
赵子期依言也夹了一些放入口中,还没有咀嚼两下,立刻就转身到林间吐了个干净。
赵子伯满意的看着转身仓皇呕吐的赵子期笑了笑,心里稍微安定不少。一个这点场面都受不住的皇子,是没有能力和他抗衡的。
就在赵子伯低头欣赏飘起来的尸体时,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林间呕吐的赵子期眼角明眸一闪,没有吐出任何东西的嘴角邪魅上扬。
韩冰由于在水中泡了太久,现在脚已经完全没有感觉,拿着匕首的手一直在机械的撬着镶嵌在水晶上的东西。就在赵子期吐完回到赵子伯身边时,感觉一个东西落入手中,韩冰赶忙抓住,把手藏于袖中。
“皇弟可是嫌这韩苑的饭菜不好,竟然让你难以下咽?”赵子伯明知故问的装作惊讶状。
“让皇兄操心了,只是这开春天气多变,我的胃口不太好罢了,可能在外待的时间太久,有些着了风寒。”赵子期谦卑的样子暂时平复了赵子伯想要教训一下他的心情。
看着赵子期苍白的样子赵子伯就心满意足的说道:“行了,为兄就先回去了,你自己继续尽兴吧,可不要辜负了这些柔媚楚楚的歌姬们。”
“美人在怀,自然不能忘记。”赵子期低头行礼,卑恭的送赵子伯离开。
在看到赵子伯走了后,赵子期下令让所有歌姬都从水中出来,烤火取暖。可是在寒冷的水中冻了大半日的歌姬们早就没了知觉,哪里能凭自己力气爬上岸。赵子期无法,叫周围所有护卫下水把这些女子捞出来。
为了欺瞒眼线,赵子期说所有护卫都可以随便领一个女子回屋快活,自己也迅速走到韩冰身边把韩冰抱入怀中向寝室走去。
赵子期感觉怀里韩冰根本就没有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他简直就像是抱了一个大冰块,见韩冰头上帏帽已经有些打湿,便伸手一把扯掉,把她压入怀中,贴合自己胸膛,希望能传递过去一些温度。
韩冰在水里被冻了大半日,本就靠意志支撑,突然被赵子期抱拥入怀,发抖向缩成一团汲取温度的同时,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安全,渐渐失去意识,昏倒在了赵子期的怀中。
“殿下,有些不对,可能需要您来看看。”
“哪里不对?是不是病的严重?”
“只是普通的伤寒起热,治疗得当几日就能痊愈,这点您不用担心,手上的伤恢复的时间可能需要长一些,倒也无碍,不过这位好像不是如您所说是个小公子,属下现在不敢贸然开药,也叫服侍的人都撤了出来,现在也未按您的要求更衣。”
“本王先随你进里间看看。”
“好的,殿下您先请。”
“殿下,这是我号的脉理,您请过目。”
“这是什么?本王看不懂,你直接说结果。”
“属下的意思是从脉理上看……”
韩冰烧的迷迷糊糊,眼皮就像灌满铅一样沉重,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传入耳中,感觉自己就像是架在火上烤的大雁,浑身滚烫的快要熟了。
唯一的一丝力气和理性,都倾注在手里握的东西上,死死攥紧,让一个几次想试图扒开她手拿走东西的人在尝试几次之后终于放弃无疾而终。
韩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缓缓睁眼后,入目的就是赵子期的寝室。抬手想要起身,感觉到手中攥的东西,这才慢慢回忆起之前在林子里流觞曲水池中的事情。
手里从水晶壁上扣下来的东西应该是绿色碧玺制成,虽然颜色和绿松石无二,但是更加的晶莹剔透,入手润滑,一看就是上乘。横过看会发现一条贯穿其身细长孔穴,具体如何用韩冰还是不知底里。在这块打磨好的绿碧玺上面,细看还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韩字,可以确认的是,这个确实是韩希墨留下的东西。
正在专心研究的韩冰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悄悄的走到里间,站在了自己面前。
“韩老板,你就没有什么想向本王解释的?”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韩冰耳边响起,韩冰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赵子期伫立在门边,卸下了防备。
“殿下,这个就是我从水晶壁上撬下来的东西,您看看。”韩冰抬手就把掌中之物递给赵子期。
赵子期看着展现在面前的东西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等着韩冰向自己解释。
韩冰从醒来就没有明白赵子期非要自己给他解释什么,直到一人按着赵子期的吩咐,背着药箱跪在脚踏上叫她“小姐”时,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具是更换过的,登时红了脸,有些事情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大夫仿佛没有看到韩冰的窘迫一样,拿出脉枕放在榻边,轻声说道:“属下给韩小姐搭脉。”
韩冰红着脸把手放到脉枕上,刻意躲避着赵子期看向自己的目光。
只见大夫拿出一方丝帕覆在韩冰手上,隔着方帕在给韩冰号完脉后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韩小姐请给属下看看您的右手,殿下说您右手受伤了,本想之前就进行包扎,奈何殿下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无法掰开您的手,只能暂缓医治。”
听到这些的韩冰才注意到自己右手被划了好几道很深的口子,忆起那日在水中使不上力,为了让冻麻的手拿刀能够把镶嵌在水晶壁上的碧玺扣下来,只能抓住刀尖用力,这才顺利撬掉,不过因为当时是背着手偷偷干的,难免会被锋利的匕首划了几道口子。
“殿下,您的匕首我给落在池子里了,会不会被赵子伯发现怀疑。”韩冰回顾起当时由于手已经快没有知觉了,根本就握不住匕首,索性就放手让它和刀鞘一同沉入池底,自己攥着碧玺等机会离开。
韩冰想到事后如果被人打扫时发现匕首的存在,很有可能就会追查到赵子期身上,要是被追查出来,作为和他拴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自己也会引火烧身,她可不想无缘无故惹下这么一个大麻烦。
赵子期气闷,自己担心了两天没有睡好,亲自守在韩冰的榻前,结果现在对方非但没有一句感谢,反而每一个问题都无关紧要,果然韩冰让人生气的本事无人能及。
“嘶~”大夫趁韩冰询问赵子期的时候,在她手上的伤口洒消炎去肿的药粉,突如其来的痛楚直接打断了韩冰的思路,也让赵子期的心揪了一揪。
“轻点,没看见她疼嚒!!!”赵子期气急败坏的训斥着无辜治病的大夫。
第32章
在大夫医治完成退下后,屋内鸦雀无声,韩冰拿眼睛偷偷的瞄了赵子期一眼,诺诺的问道:“我的衣服是……”
赵子期没有等她问完,就说道:“本王换的,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韩冰她一个女儿家被一男子换了衣服,还被说欠了该男子一个人情,真是古天下之大闻,韩冰瘪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王向来没有侍女服侍,给你诊治的大夫知道你是女儿身后,就挥退了所有人,私下告与我你的情况,想着周围无人能够给你更衣,最后也只能本王亲自上手,我可从来没有服侍过人做这些事情,难道你不应该欠本王一个人情吗?”赵子期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因为风寒略显单薄的韩冰说道。
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韩冰只能认栽的说道:“多谢殿下。”
赵子期就当看不见韩冰憋屈的表情一样,心情大好,“你为什么女扮男装,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最好给我交代清楚了,你说的真假,我一查便知。”
韩冰连续烧了两天,如今刚刚清醒,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就背靠着枕头,软塌塌的向赵子期解释起自己的身份。
“我父亲是个小商贩,在几年前突然身亡,留下我与母亲孤儿寡女无以为继,幸好家父故友是个仗义之人,接济些许助我和母亲度过难关,”韩冰靠在枕头上感觉有些气息不稳,喘了几口顺了顺气继续说道,“我和母亲并没有收入来源,为了维持生计,所以我不得不女扮男装在外经商赚些散碎银子过活,也许是运气好,我在京城开的多宝斋和锦衣坊还能入得了各家夫人、小家的眼,这才和母亲在离了父亲后生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