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亦宴【完结】
时间:2024-04-04 14:38:02

  永照公主的母亲令睿姬的事情,他隐隐约约的听说过一些,大概还是方才那文书上所写那般——前朝藩王之女,入侍豫王燕寝。可具体的他并不清楚,陛下也不曾对旁人说过。
  因此,唯有烧之,以绝后患。
  这时候,有主簿趋步上前,微微揖礼,悄悄看了一眼火盆里的残渣,然后恭敬地探身询问道,“大师,愚手底下扣了几分御史台上呈的谏言,关于大慈恩寺迁陵一事,对于其中永照公主的生母睿夫人,似乎颇有微词。更有者提及,若是迁陵,隐太子更应当率先归祖。”
  佛子神色淡淡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放在这吧,我一并处理。”
  “这……” 主簿迟疑片刻,看了一眼那被燃烧成灰的文书,道,“御史台的奏牍,若不上呈,恐有不妥,或,对大师不利。”
  佛子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不冷不热地问道,“某问君一句,御史台共多少人?”
  主簿不解,答曰,“算上有官阶及散官者,大大小小,约百人。”
  佛子瞥了一眼主簿迟钝的脸,冷冷笑了一声,“还不懂么?约百人……你觉得陛下会舍不得用那几个人的命,换来一份平静吗?”
  主簿大惊,连连低头道,“属下明白。”
  佛子淡声道,“御史台,多是闻风奏事,不求其实,但求邀功。御史大夫与御史丞若是管不过来这风气,那就派管得了的人去管。若是都管不了,本相亲自去。”
  主簿不敢再反驳,低声诺诺道,“还请大师请教,下属如何回覆御史?”
  佛子立即皱了眉头,拂袖道,“回覆?君竟不懂其中利害?” 说着,他扬手将那几卷文书扔进火盆,当着主簿的面将他们全数烧毁。
  主簿目瞪口呆,佛子却不以为然,挑了挑眉,道,“君不必惊讶。但请君细想,文书中提及迁陵隐太子之事,虽是几句嘲讽,但圣人看来,断断不是妄言。倘若陛下瞧见那几位联名提及为逆臣隐太子迁陵的笔迹,那敢问君,谏言的那几位御史,还能活过千秋节吗?”
  虽是毁尽御史谏言,可实际也是在保护他们,佛子真不愧是佛子。
  主簿心服口服,连连再拜,道,“属下明白。属下受教。”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这话一下去,中书省里处理政务文书的节奏似乎快了起来,还不到酉时,事务已经几乎全数处理完毕。
  内侍们自案几上抱起大大小小的文件四下散去,送往六部,门下等地,而中书省里总算轻松下来。
  离散殿的时间还差点,众人也少了几分做事的心思,干脆活动活动脖颈,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准点回家。
  方才还忙得抬不起头的众臣总算得了闲,慢慢地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游到好友帮派身边,一边啜起煎茶,一边长吁短叹起家长里短来。
  “张兄可知,我家隔壁的人家,又添新子。兄可知那主人家多大了?” 说着,那人伸出五指晃了晃,眉飞色舞道,“五十五还要有余啊!”
  “年近花甲?奇事啊!”
  “你不知道,他这小儿子是同新娶的小妻生的!小妻约莫双十年华!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说着,引得旁边几个凑热闹的文臣低声笑了笑。
  大概是快到下个月的千秋节了,大华上下最热闹的日子就要来临,叫这些朝臣也有点飘飘然,嘴里也开始插科打诨起来。
  只听人叹道,“好福气,好福气呀!小妻好,若是我升官,我也想娶个小妻,不过,怕了家里的母老虎了。”
  佛子坐在上首,一面垂眸看著书,一面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耳朵听得一清二楚,却也懒得管他们。
  这话题瞬间在中书省传开,只听一会儿低语,一会儿大笑,还有人连连称\'妙哉!\'。佛子不必再细听也知道,定是这帮人偷着说起荤话来。
  他抬眼看了一下其中笑声最大的那位,正是那个爱躲在帐幔后头偷睡觉的老主簿,每次做事他必偷懒些,可但逢这种事情,他总是一马当先。
  佛子忍不住摇头翻了下眼,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起书来。
  忽然有人笑道,“年纪太大,果然配小妻是不好的!也亏他心大,竟真觉得\'宝刀不老\'。”
  一位侍郎忍不住要掉书袋,摇头晃脑地接话道,“这叫,金屋藏娇,一树梨花压海棠!”
  “胡扯!分明是\'廉颇老矣,一支红杏出墙来\'!”
  顿时中书省内众人哄然大笑起来,沉浸在这些小情趣里不能自拔,居然把上首的佛子给忘了。
  佛子是个很清高的人,但凡入耳的话,总要先看看是不是说他自己的。哪怕不是,只要沾点边,他也能自我反省起来。
  再看他的神色,早就红一阵白一阵,仿佛他们笑的花甲老翁是他,而那位红杏小妻,是屋里的越浮玉似的。
  他握著书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简直羞恼不已,可又不好发作,忍了又忍,只得狠狠地哗啦——一声合上书简,往桌上一放。
  “诸君好兴致啊!”
  佛子忽然拂袖起身,脸上是半嘲讽半无奈。
  众人一望,皆不敢放开笑了,赶紧收敛神色,正衣冠揽广袖,环手齐声道,“大师——”
  佛子立在那,身后的内室还藏着当朝公主,那心情简直不敢细品,他负手颔首,一本正经道,“今日辛劳,本想早早忙完,早早地叫诸公放还归家,可见诸公,言笑嘤嘤,沸语不止,某无法插话,也不知,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赶紧做自惭形秽状,垂头愧疚道,“属下知错。”
  佛子沉了下嘴角,又不轻不重地训斥几句,侧头见已经酉时过一些了。想起自己答应了屋里那位酉时就会结束,于是赶紧一挥手,叫众人回去。
  三番礼节过后,这中书省总算散了个清静。
  佛子收拾好自己的案几,赶紧绕过屏风,穿过长廊往内室走去,左右看看无人跟来,轻轻敲了两下门,这才推门而入。
  “公主?”
  无人应答,打开门进去的时候,见吃得只剩下残渣的盘子扔在案几上,酥酪茶也喝得只剩下一半了。
  他忍不住淡淡一笑,尽是纵容的神色,然后往里再走两步一看,瞬间呆滞。
  只见他的床榻上,躺着个只穿了抹/胸的婀娜女子,露着圆润的双肩和脖颈,正靠在枕头上夹着被子呼呼大睡。
  佛子顿时觉得眼前火辣辣地一片灼烧,眨了眨眼,才看清她的脸,只见的确是越浮玉,顿时觉得脸上更烫了。
  非礼勿视啊。他们还不是夫妻,她就如此放纵,叫他真是无奈。
  佛子站在榻前,眼睛看向屋顶,然后探手扒拉了两下她的肩头,不闻动静。他一皱眉,干脆伸手要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谁想,那被子被她夹的颇紧,他往外拽一下,那头却拉着不放,双腿一勾,将被子拧缠在腿间,大有绝不松手之势。
  佛子无奈的很,只得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随手盖上,这才微微看着好些。
  他叹了口气,拉过凳子,正要撩袍坐在榻前陪着她,忽然那头却醒了。
  浮玉揉着迷瞪的眼半起身,朦朦胧胧中见佛子坐在那,道,“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还不等佛子回答,只见公主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忽然大叫,“哇,你脱衣服干什么!难道……”
  佛子无语,立即反驳道,“那你为什么脱衣服躺在臣的榻上!”
  浮玉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太困了,天又太热……所以……”
  他在外头已经被那帮说荤话的僚属搞得焦头烂额,这一回来她又在这里若无其事的撩拨他,佛子忽然觉得,大概大华上下没有比他更辛苦的人了。
  佛子也没再斥责她,按膝颔首道,“吃饱了,也睡够了,公主该回去了吧。”
第97章
  佛子端起她喝剩下的酥酪茶喝了一口,皱了下眉,果然这加了酥酪的东西太腻了,于是嫌弃地放在一旁,平平淡淡道,“你不走,难不成还想住在这?”
  浮玉答,“不和你在这一起同夜而眠,那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佛子一听,顿生悲凉,怔声道,“难道你来这,就是为了找臣陪你困觉的?”他本来还以为,至少应该多些精神上的成分。
  浮玉跳下床来,身上还松松垮垮地披着他的外衫,勾住他的脖子坐在怀里,神神秘秘道,“其实,我还想看看中书君……”
  “住手。” 佛子脸红几分,赶紧拍掉了她的手,道,“此处不可。万一有人返回中书省找臣,当如何?”
  浮玉笑得一脸祸国,“那就叫他在外头等着……什么时候完事,再什么时候出去见他。”
  佛子听得差点没把她扔出去,他别过脸道,“出了事,腰斩的可是臣呐!”
  浮玉抬手扳过他的脸对着自己,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往里一夹,顿时佛子变得有些可人,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他撅出来的嘴,道,“我怎么觉得,你变得如此怕死?”
  佛子被迫嘟着嘴,低声含糊道,“无爱无怖,臣这是由爱生忧,由爱生怖。” 他晃开她的手,将她往腿上一揽,叫她侧坐在怀里,佛子半抬头仔细看起她,停了一阵,忽然沉沉道,“说起来……今日臣烧了几分御史台的奏章……”
  浮玉大惊,“你连御史的奏章都敢烧?”
  佛子苦笑,目光望向直棂窗外的晚霞,道,“无奈之举。”
  “为了我吗?”
  他顿了顿,却不想叫她有太多负担,于是道,“姑且算一半一半吧。”
  浮玉默默坐正,低头理了理裙摆,闷声道,“但愿此事过后,再无波澜。”
  佛子淡淡弯唇,这魏阙之中,何时有真正风平浪静的时候?他轻轻搂住她的腰身,将头靠在她的身前,有些疲惫道,“有时候,倒真希望在南山做个农人,或许更简单。”
  浮玉像安抚个孩子似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将他往胸口上按,道,“那你舍得吗?抛弃相位,离开朝堂。”
  佛子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好被迫埋在柔软的起伏中,闷声道,“不是不舍,而是不能。臣突然走了,六部当如何?中书省跟着我的臣僚又如何?这朝堂盘根错节,如今身居要位的人,每一个都是制约那些新贵公侯的棋子。但凡走一个,被不正之徒穿插了自己的势力,可就岌岌可危了。”
  浮玉道,“这么复杂么?你就不能放松个一两年?”
  佛子无语,心想,这不还都是为了你们一家子吗!他道,“臣年轻时追随陛下,从不起眼的幕僚做到如今的位置将近十多年,臣被封为中书令知政事的那天,双手奉起圣旨,答应过陛下,必定不辜负他的所托。你说的一两年,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浮玉听得怅然,情绪有些低落下去,“也许,我放弃这个位置,更好。”
  他面色立刻紧了起来,连忙阻止她,“你不要犯傻!公主乃天生贵胄,何来放弃之说?”
  他有些紧张,生怕她知道了市井中,那些质疑她到底是不是陛下亲生的风言风语,于是揽紧她些,叹气道,“怪臣,不该和你说那些朝堂的事。”
  浮玉抿了抿嘴说那你亲我一下吧,“这样我会心情好很多。”
  佛子愣了片刻,然后抬手托住她的后脑,朝她凑了过去,止住呼吸,然后轻轻吻了吻她。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金泽勾勒一番,显得顾盼生辉,这叫他想起来上次她跑来看望生病的他的那个午后,那时候,他还不敢太过亲近,只是藉着影子碰了下她。
  浮玉得了个吻,果然微微笑了下,然后低头也亲了他一下。
  佛子怦然心动,忍不住又回吻了她。
  就这样,一来二去,你一下,我一下,两人游戏似的互相亲了起来。
  亲着亲着,就不似玩闹了。
  两人越来越近,唇与唇接触后又离开,然后马上再缱绻地贴在一起,含住又松开,缠绵不已。
  渐渐的,鼻息也都乱了起来,他伸手箍紧她的腰往怀里按去,而她也很配合地倾身相对。
  起初他还不敢深吻,只是停留在她的朱唇边缘,可禁不住她三番五次地以舌/撩拨他的唇角,忽然心中恼火,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吻了回去。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惊到,随后从唇边漾出几声低笑,来不及说话,又被吞没了声音。
  两人正难舍难分的吻着,忽然直棂窗外头有声音传过来!
  “张兄,你找着没有?总不会再后院吧?”
  “我记得上次香囊就是在这附近丢的呢……”
  佛子闻声倒吸一口气,眼见那两个影子就映着直棂窗走了过来,他不假思索,一把揽过来她的腰身,直接往榻上跌去。
  公主差点吓得叫出来,他连忙捂住她的嘴,搂着她尽量躲在幔帐后头,嘘声示意她万万不要说话。
  浮玉眨了眨眼,赶紧点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两人果然路过这边了,自细细的窗缝看过去,其中一人的背影就站在窗前,负着手似是等得不耐烦,喃喃道,“唉,今日我夫人特意给我弄来了点冰饮,我还等着回去喝呢,这倒好……”
  说着,他忍不住回头,顺着窗缝往里巴望起来,走看右看,道,“也不知大师是不是还在……”
  “找到了,找到了!”
  只见那窗边的影子又凑过来一个, 好奇道, “我说赵仲,你看什么呐!”
  赵仲指了指窗,道, 这不是中书省的那件内室吗?没想到这头竟连着后院, 本想着, 看看大师是不是还在。”
  那张兄嘲弄地笑出了声, “你这哪里是瞧,明明是偷窥!走了走了。大师估计也已经回去了。”
  赵仲怪声道,“可我明明看见那边好像放着大师的外衫……”
  帐幔里的浮玉一听, 大惊失色, 只见自己身上披着佛子的那件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拖拖拉拉地耷拉在床角。
  佛子看了一眼, 不禁眉目蹙成一团,对着不争气的公主用嘴巴做了一个“你啊……”的口型。
  这一下叫浮玉连动都不敢动了。
  也不知窗口那俩人嘀嘀咕咕多久, 总算听见一声“走吧!”, 她这厢才送松下来一口气。
  忽然外头又有熟悉的细语声。
  “两位主书尚未归宅?” 夕阳西下, 说话的是中书省的高内侍。
  那俩人两忙笑着回应, 道就走就走, “这不是来找我上次丢的香囊么, 谁想,他居然还想看看大师是不是在!”说着,张兄朝身旁那人睇了一眼。
  “我这不也是想亲自同大师道个别么。”
  一片虚应声中, 只听高内侍疑惑道,“怎么,大师不在吗?”
  床角的佛子和公主一听当即紧张起来,悄悄地往里头挤了又挤,生怕暴露了自己。
  “刚才窥了一下,的确没人呐!”
  高内侍迟疑地思索片刻,然后点头慢慢道,“这样……大概大师歇息去了。” 说完,他环袖送了又送,“咱家就不耽误二位回去了,二位主书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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