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惊呼,被他单手搂着,暂时远离了岸边。
“你干嘛!”
蒋墨成都很无语,也不知道她的胆子究竟算大还算小,“水才多深,淹不了你。你看看。”
柏盈的脚已经触底,定下来后,低头一瞧,水刚刚漫过她的胸口。
蒋墨成笑了笑,那低低的笑声离她很近。
“学游泳首先要学会闭气。”蒋墨成是真的想教她学会游泳,他知道她喜欢水,今天一来,他就发现了她很喜欢海,她也喜欢这个游泳池。
老师当然要向学生演示,他突然钻入了水中,吓得柏盈赶紧低头,只能看到他的脑袋。
蒋墨成能闭气很长时间,不过他在水下也不老实,双手放在她的腰上。
很快轮到学生尝试闭气,柏盈深吸一口气,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不禁屏住了呼吸,连眼睛也闭上了。才学游泳的人很容易被呛,她眼泪都顺着眼角滑落,伏在他肩膀上咳嗽,看她这狼狈又可怜的模样,蒋墨成都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她却越挫越勇,打定主意要学会游泳。
反反复复多少次以后,柏盈也习惯了,闭气的时间也比最开始要长了些。
又一次,蒋墨成跟着沉入水中。
他睁着眼睛,她是闭着的。
他在水中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紧紧抿唇、皱着眉头,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她的发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如海藻般的长发散开,水下浅蓝色的光影照着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美得惊人。
在她受不住了,赶忙从水中站起来准备呼吸空气时,她被他压着抵在池壁上,下一秒他的气息侵袭而来,她有些缺氧,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他仿佛是要渡气给她,她几乎都快站不住,手只能放在他肩上。
她要挣扎。
他却怎么都不肯放。
……
柏盈简直气死了!
洗头洗澡后,头发还湿漉漉地垂落在肩头,她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仔细一瞧,发现自己的下嘴唇都被咬破皮后,恨恨骂道:“可不就是一条狗吗!”
他对自己的认知果然很准确!
她都想去打狂犬疫苗了!
柏盈慢吞吞地在洗手间忙碌着,等她出来时,蒋墨成早已经坐在床上等着。可能是这边气候宜人,他只套了一条宽松的裤子,见她出来,往这边瞧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报纸。
“我突然想起来。”柏盈酝酿了一会儿,主动开了口,“我今天好像得联系一个人。”
蒋墨成见她愿意搭理他,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笑意,干脆收起报纸,随意放在床头柜上,“朋友?”
柏盈摇头,“宁市的一个律师。”
以前她不知道他是谁,还以为他是个兜里没多少钱的普通男人,可能会暴露自己经济实力的事情当然要瞒得死死的,现在就没这个必要了。毕竟他富得流油,一张口就要送她一座海岛。
她跟廖俊宏约定了半个月,实在不想食言,可她又知道,现在一时半会也回不了锦城,不如让常律师帮她走一趟,至少要让廖俊宏安心。她可不想让狗影响了这件事的进度。
常律师之前帮她拟定的初步合同她已经确定,自然也要让廖俊宏过目。
合作可不是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事,在最终版合同之前,她跟廖俊宏起码都要拉扯几个回合,常律师都跟她说过,有的甲方乙方定合同都得大半年。
蒋墨成虽然猜得到她不是要联系沈晋,但听了这个回答,眉头舒展开来,“找律师?你碰上什么事了?”
他伸手又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床边。
柏盈纠结看他一眼,没负担地开始忽悠他,“你知道我其实是很喜欢拍照的吧?”
她对拍照摄影哪里谈得上喜欢,瞎拍罢了。
不过沈晋将跟她有关的事情都藏得特别严实,她的兴趣爱好有多少恐怕连沈晋都不太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就更加没渠道知道。
她本人在这里,她说她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我很喜欢拍风景,拍静物,拍人很少。”柏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她垂下头,似自言自语一样嘀咕,“那天晚上没拍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仔细考虑过目前的处境,按理来说,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好像更合适,再不济她也得想方设法给外界(沈晋)传递消息,然后当一座郁郁寡欢的望夫石等着沈晋找到她,而在这个过程中,别说是跟蒋墨成心平气和的说话,她连看都不该看他一眼。
她相信蒋墨成哪怕气到原地去世也不会折磨她伤害她,对这件事她还是有绝对的自信。
可是,有那个必要吗?
如果蒋墨成是要跟沈晋斗个明白后才带她回锦城,那她的行为只会激怒他。
如果他是想等到她歇了离开他的念头再回去——那完了,她直接在岛上驻扎当岛民得了。
所以如果她要为接下来的种种写一个剧本的话,剧情偏了可以,但中心思想以及人设是绝对不能走偏的。她是什么人设?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除了身份是假的,她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
她爱过沈晋,只是爱过,往事很感动,但已经随风而去。
她现在爱的人是谁?是她眼前这该死的家伙。
她是柔弱的,善良的,无助的,这样的她,对自己现在爱的人怎么能太过心狠呢?她得自我拉扯,既要表现出“你这个臭男人伤害我了欺骗我了我真的想分开呜呜呜”,又要“可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关心你爱你啊”的为难模样。
蒋墨成听她提起这件事,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她送给他的相机。那部相机中,她只拍过一个人,就是他。
他的神色缓和了很多,“然后呢?”
柏盈这才迷迷糊糊回过神来,继续往下说:“我朋友在一家摄影公司上班,不太景气,合伙人也跑了,老板想找人入股,我有这方面的兴趣。”
接着她又垂着头,轻声说:“本来只是有兴趣,那会儿看你天天忙,还说跟人动手打架,我以为是你的生意不太顺,所以就下定了决心也就找了律师想谈入股的事。”
她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蒋墨成愣住了,“为了我?”
柏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前天晚上说回锦城要跟我坦白一件事。”蒋墨成问,“是这件事?”
柏盈摇头,“我其实不想骗你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话都到嘴边了,看着你又不敢说……但你对我太好了,我不想再隐瞒下去,想着等回了锦城以后我要亲口告诉你,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一起经营那家摄影公司,肯定能把日子过得很好,如果你不能接受……”
她不说了。
蒋墨成沉默了很久,久到柏盈觉得屁股都快坐麻了的时候,他开了口:“联系律师是想做什么?”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明明对他有感情、明明想跟他一直走下去,为什么昨天晚上还要坚持离开。
因为这样的话题一旦开始,一定避免不了提起一个人。
一个他想碾碎了的人。
在这样的时刻,他不想听她从口中提起那个人。
“肯定要通知常律师,是继续还是终止。”
蒋墨成想都没想:“继续。”
凡是隐喻他们关系是继续还是结束的事务,他都希望是“继续”。
柏盈早就摸准了他的心思,却没有一口应下,脸色中夹杂着一丝忧虑,明明要打电话联系律师的人是她,这会儿她反而犹犹豫豫地说:“现在也不早了,她应该已经睡下,实在不好再打扰她,我明天想想再决定吧。”
她当然不能立刻点头说“好”。
蒋墨成凝视着她,他知道她心里有怨言,有不解,更有害怕,但没关系,只要他们继续在一起,日久天长,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伸出手去抱她,她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依了他,委屈但又温顺地靠着他的胸膛。
第46章 046
两个人大晚上的坐在床上, 那已经不只是干柴烈火这样简单。
是在这把柴上又浇了热油,火星子噼里啪啦。
蒋墨成并不心急,耐心地触碰她的发丝, 嘴唇在她耳垂脖颈间游移,等她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后,他才不费力气地圈住她,将她带上了床。
夜深人静的, 柏盈也不是没有这个心思,不过女人就是要比男人更能把持得住自己,在他的手不安分地想钻进来时,她捉住了他的手掌,无声地拒绝他的下一步动作。
蒋墨成低头看向她。
她整个人几乎都牢牢地禁锢在他的怀中。
柏盈也被他勾得意乱情迷,也不敢狠心咬自己的舌尖用痛意来维持清醒。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想伤害自己。
除非他的寿命、财富能通过这件事传给她……
否则现在她是完全没有这个心思的。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埋下种子,更不能给他错误的信号,令蒋墨成误会所有的矛盾都可以靠“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方式来摆平。
好在蒋墨成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即便忍得再难受,她没点头, 他也不会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反正他早已经习惯了戛然而止,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再继续压着她,退开, 躺在她身旁, 静静地平复着呼吸。
柏盈沉默。
蒋墨成当她是生病的人一般,将她搂进怀里安抚, “除了我的身份,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那些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又何必非要胡思乱想,扯到你身上来?”
巧了,柏盈也是这样想的。
他说过的废话数不胜数,这一句话还算中听。
柏盈知道他被迫进入清心寡欲模式,想要跟她走心,她低垂着眉眼,轻声道:“怎么是胡思乱想。”
之前在宁市酒店她跟他争吵,那是绝对不能退让一步的。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也要适时地改变方针,比如让这个自信的男人用鬼话来说服她。
“我问你,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会不会离开沈宅?”
柏盈想了想:“……会。”
蒋墨成懒得去打听她跟沈晋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他连一个字都不想听,此刻听她说早有分手的打算,他心里确实痛快了些,“如果我是徐扬,你会不会继续跟我在一起?”
柏盈面露难过,“……会。”
蒋墨成将她搂得更紧,却又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想过,他迟早有一天会找过来?”
不等她回答,他气定神闲地说:“如果我今天是徐扬,他不会放过我,你猜他会怎么对付我?我想他会亲手扒了我的皮,总之他沈晋自然有一百种手段来对付我。”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而且他不是那样——”
柏盈话还没说完,他的左手从她肩背挪开,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该死的放开她!!
蒋墨成危险逼近她,眯了眯眼眸,冷声道:“你想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人很好?”
这也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果是别人,譬如林飞,他会怀疑对方脑子里进了太平洋大半的水。
“他人好,会打断姓钟的肋骨?”蒋墨成嗤笑,“他这一年以来为什么要把你藏起来你心里就没点数?他仇家不知道有多少,你以为全是别人心胸狭隘?”
柏盈突然不挣扎了。
一双眼眸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像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又有些害怕。
蒋墨成这才松开了她,继续抱着哄着,“即便今天我是徐扬,你跟他根本也不会和平分开,到那个时候,跟他斗的人会是你,你跟他注定不会好聚好散,跟我是不是蒋墨成没有关系。”
他真的是逻辑鬼才。
柏盈惊呆了,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但现在他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如果当事人不是她,她都想为他惊叹、鼓掌。
即便是在内心深处,柏盈也不是没有为他是蒋墨成这件事而感到放松过。
如果他只是保镖徐扬,以他普通平凡的血肉身躯,他根本挡不住沈晋的怒火。人是不能闲着的,等沈晋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他,下一个就会轮到谁?答案不言而喻。
可他是蒋墨成,那就截然不同了,蒋墨成是坚实牢固的“盾”。
连她都看得出来,沈晋即便是男主,跟作者笔下设定的旗鼓相当的对手对上,必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蒋墨成见她不吭声,知道她是听进去了,继续低声说道:“我是蒋墨成,对你对我,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我是徐扬,你根本斗不过他,你以为他会放你走?还是说你跟他只是闹闹脾气,你根本不想离开他?”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我想,可是……”
“没有可是,别有用心的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感激。”他说,“他是商人,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柏盈依然不说话,不过不说话,有时候是无声的反抗,有时候也是一种默认。
蒋墨成更相信是后者,安慰她,“既然你知道我跟他是对手,那你也该猜得到,他烦我,我更厌他,迟早会有这么一遭,时间早晚罢了,跟你没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