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中医世家嫡长孙景云颂是楚氏入赘人选第一位,然而两人相伴十数年,却仍未传出订婚讯息,是否意味着楚心安并不属意景家?”
“楚心安留学归来就进入楚氏核心层,与她相反的则是她哥哥楚明闲,据小编所知,前阵子楚氏弃儿楚明闲参加录制了某档恋综节目,是兄妹阋墙,还是为楚氏下一个项目炒作?”
“连心晚会上,多位公子哥接连向楚心安示好,楚心安来者不拒,真是让人摸不清楚,这位陵城白月光究竟会花落谁家?”
“有网友爆料,楚心安已有意向人选,不久将公布婚讯,女总裁恐怕也想做个贤妻良母呢。”
下面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骂小编傻逼,造谣生事,也有看乐子的,好奇楚心安去寺庙做什么,最多的还是议论楚心安的感情史。
有钱人,尤其是富豪级别的圈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总是充满了神秘色彩。
大多数人猜测,财富满足后,欲望就不受约束。
所以,即便楚心安从未被拍到和男人有亲密举止,他们还是会觉得她私生活混乱。
陵城人所谓的白月光,也是戏谑多于赞美。
荀无乡闷闷不乐地关掉了页面,他慢吞吞从门洞里钻回楚心安房间。
自从把他捡回来,楚心安就叫人在她的房间门上开了一个小门,方便荀无乡进出。
他觉得楚心安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可偏偏那么多人要恶意揣测她。
荀无乡不理解,也很烦闷,他想起了白日那个老和尚说的话。
这是楚心安的命,还是赤霄的命?
赤霄的功过无人评判,但野史却靠记载的只言片语,将她的生平编纂出长篇大论的风流轶事。
说她权倾朝野,是因为出卖身体,委身给朝廷重臣,又说她不顾人伦,甚至与自己的嫡兄通//奸。
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未嫁成的中郎将——薛荐。
薛荐是城阳郡主的小儿子,从小在他父亲的军营里长大,被先帝赏识,常叫来宫里。
一来二去便与赤霄熟悉起来。
两人年岁相仿,又喜爱兵法,总是凑在一起谈天习武,先帝便开玩笑,说要将赤霄嫁给薛荐。
赤霄直截了当地应了。
毕竟被公主看上,算得上薛家的福气。
薛荐如何回答的,无人知晓,只知道第二日,他便因为谋逆罪名,被杖责一百,死在了牢狱里。
城阳郡主在先后跟前哭得死去活来,要赤霄给她的儿子偿命,被赤霄带走后,再无音讯。
至于薛家的人,他记不清了,究竟是被发配了,还是被处死了,结果都差不多。
时人都言,赤霄看上了薛荐,薛家不从,招此祸患,皇家人多么无情冷血。
可荀无乡明明瞧见,那日赤霄辗转反侧,最后赤着脚,拎着一壶酒走到院子里。
十六的月光格外明亮,将院子里照得亮堂堂的。
荀无乡躲在树影中,生怕被赤霄察觉。
他看着赤霄靠在石凳上,抬着酒壶倾倒,澄澈的酒水落尽她的口中,又从唇边溢出。
她似乎醉了,面上到处都是酒渍。
唇是湿的,下巴是湿的,连眼眶和眼角也是湿的。
荀无乡没由来的沮丧起来,他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黑暗里。
“言同百舌,胆若鼷鼠,都是废物。”女子的声音迷迷蒙蒙,应该是彻底醉了。
她趴在石桌上,许久都没有动静。
婢女们早就歇息了,赤霄从不让她们守夜。
荀无乡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去,最后只好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将她抱回了床榻上。
那夜的月光都仿佛浸了酒,泡得荀无乡生冷又头昏。
……
此刻,他将自己塞进楚心安床边的小窝里,脑袋搁在腿上,脑子又混乱起来。
“阿弥。”
他听见楚心安很轻的叫他的名字。
荀无乡从狗窝里爬起来,竖起两条前腿,搭在床边看她。
楚心安醒了,她侧身睁着眼睛,看见他冒出脑袋,弯了弯眼睛,“去哪里了?”
“汪。”书房。
“睡不着吗?”
“汪……”心里烦。
“要不要上来陪我睡?”
“汪!”成何体统,属下不配。
楚心安笑了,她从被子里伸出手,皓白的手腕搭在深墨色的床单上,手指轻轻戳了戳荀无乡的脑袋。
“你好像听得懂我说话,真是聪明小狗。”
楚心安将他从床边抱上来,放在被子上,“阿弥,今天吓坏了吧?”
“好像把你捡回来之后,已经是第二次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健康的主人?”
荀无乡隔着被子趴在她的身前,一双耳朵被她的手揉捏着,时不时又被挠一下下巴,差点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别怕,我们阿弥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狗。”
楚心安吃了安眠的药物,从梦里醒来本就是意外,现在摸着荀无乡的脑袋,又慢慢地陷入睡眠中。
她的呼吸平和,似乎比刚刚睡得安慰。
荀无乡悄悄从她手心里挣脱,咬着被子将她的手臂盖住。
刚进入夏天,气温骤然,房子里开着空调,到了晚上不盖被子更容易感冒。
他本想跳下床铺,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可不知是因为那些令人难受的新闻,还是楚心安梦话似的对白,让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僭越的想法。
荀无乡踱到她的身侧,将脑袋轻轻搁在离她手只有一寸的地方,安心地睡去。
——
翌日,楚心安是在餐桌边知道的消息。
那条视频被点赞转发太多次,上了热搜,陵城白月光的称号被更多人熟知了。
她咬了口面包,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明闲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对面吃着早餐,只觉得昨天应该干脆把他掐死。
“有时间瞪我,不如想想怎么公关吧,陵城白月光。”楚明闲嗤笑,“打死那些股东也猜不到,你去拜个佛都能整出这么大动静,今天的股票可真是跌宕起伏。”
“有的人想影响股票都难。”楚心安对着这张脸实在吃不下去,干脆提着包出了门。
徐盛茵早就在公司等她,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楚心安,有些犹豫地问:“要告那个博主吗?”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楚心安放下笔,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徐盛茵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没等她回答,手机响了起来,她抱歉地看了眼楚心安,走到门外接通了电话。
“堂姐,我说了,这事要看楚总的意思,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我是靠自己走到这里的,我不想回家,你们别逼我了。”
“难道要我去改姓吗?!”
徐盛茵压着声音和电话对面吵了一通,叹了口气挂掉电话,转身对上了楚心安含笑的眼睛。
“徐婉宜是你表姐?”她看上去并不生气。
徐盛茵尴尬地点了点头,又立刻摆手:“我是正规招聘进来的,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集团和您的事情!”
楚心安被逗笑了,她轻轻拍了拍徐盛茵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搞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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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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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茵是徐家的女儿,楚心安其实早就有猜测。
原本连心晚会每年都是由徐盛茵帮着沈慈殊负责宾客名单的,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是推脱要给新人机会,将这个油水很足的事情拱手让人。
楚心安并不会在意下面的人收一些无足轻重的小礼物,左右不过是一些美容卡、购物卡。
徐家是和楚家截然相反的风格。
徐家的继承人不管是正统的,还是私生的,都必是男孩,即便家里只生了一个女儿,要么过继,要么科技,总之就是有皇位要继承。
对于女儿的态度,就是富养,然后嫁个有用的更富贵的人家。
这样的教育下养出来的女儿大多和徐婉宜一样,将丈夫视为依仗,对与丈夫有纠葛的任何女人都视为敌人。
徐盛茵全然不同,她推拒所有的相亲和介绍,每天高高兴兴地跟着楚心安工作,看不出半点想嫁人的意思。
“徐婉宜为了什么事情找你?”楚心安奇怪,江旭冬自从被阿弥咬了之后,很久没来找她麻烦了,也可能是为了南街的事情和他哥在明争暗斗。
徐盛茵点了点平板上的博主页面,“为了这个,这个徐佳佳是她爸的私生女。”
楚心安:“……”
看出她一言难尽的潜台词,徐盛茵很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为了一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大费周章地来找我。”
“徐家还真是大方。”楚心安勾了勾唇,“进来说。”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办公室一侧的大屏,上面是投屏的那段视频:
徐佳佳将阻拦她离开的画面剪掉了,只留下了楚心安连说两次不卖狗,拒绝她的赠送,以及意味不明的最后一句话。
看上去像是博主热脸贴冷屁股,被拒绝得非常不留情面。
“虽然楚心安也没错,但这么就是觉得不舒服呢?”
“我懂,是蝼蚁视角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博主也很烦啊,一直追着人家狗卖不卖,是个人都不想搭理。”
“看不住狗离家出走,还有脸说这种话,真是无语。”
“美女就是美女,冷脸都这么好看。”
“少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
公关部门早就做好舆情监控,在引导舆论的走向,但很明显,徐佳佳那头也在买水军带风向。
“楚总,我会通知律师负责的,您不必太担心。”徐盛茵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弹幕,愧疚又自责,她怎么能因为徐婉宜一两句的请求,就萌生出劝楚心安放一马的心态。
楚心安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些话自从她被楚臻带着进入集团,就经历过无数次了。
利欲,或哄骗,或威胁。
名利场养大的种子怎么可能开出娇弱小白花。
“别担心,我目前没有要告她的想法。”楚心安靠在椅背上,细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支凯兰帝钢笔,“我还有别的用处。”
徐盛茵也不敢多问,只是拿着平板出去了。
办公室的其他人围上来问她,只说楚总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