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我们进房间聊。”赵元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拉扯着满脸阴郁的苗光义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件事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吗？”苗光义将手里的报纸重重放在桌上。他真的生气了，平时看起来儒雅的人居然会做出如此出格的行径，看来这事真的扎到他的软肋了。
“是我的错，我本以为以命换命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赵元朗垂眸认错。
苗光义头疼的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也怪我学艺不精。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遭。现在你要怎么做？”
“放心，我会协助警察一起抓到凶手。”
“凶手？你也认为这事还有隐情？”苗光义吃惊地问他。见赵元朗坚定地点头，他的头更疼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不是和你说过贞儿掉下来的时候看到一只带着绿串的手。那件事既然是人为的，那么娟儿势必也是遇上同一个人。不然一个女孩怎么会无缘无故大半夜跑到一个废弃的大楼。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找出那个凶手，那么我们就知道那个伤害贞儿的人到底是谁了。”赵元朗分析得十分清晰。
“话虽简单，但你准备怎么做？”苗光义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毕竟赵元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赵匡胤了。
“说来也巧了，今日我又遇上一位故人。我想他会再次助我一臂之力。”赵元朗想到王审琦，不由一笑。
第二日，赵元朗骑着车子，远远便看到厂子门口围着许多人，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急忙下车，往人堆里挤了进去。
“你不许走。”一个老妇人拉着一个年轻人的衣角，不巧那人他熟悉得很，居然是刘承佑。
“我和你说过了，我与你女儿没有关系。你再纠缠我，我就报警了。”刘承佑厌恶地推开妇人，见她摔倒也无动于衷。
“苏阿姨——”赵元朗见贺贞跑来扶起那个妇人。
“你来得正好，快把这个疯子拉走。”刘承佑见到贺贞，急忙对她吩咐道。
“刘承佑，你别太过分。”贺贞气愤地看着他嚣张的模样。
“行行行，你可怜她，那你就好好看着她，别放她出来发疯。真是的，一早就这么晦气。”刘承佑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转身走进厂子里。
“贞儿——”赵元朗靠近他们，“阿姨有伤到吗？”
“没有，只是一点擦伤。我们先送她去医务室吧。”贺贞抬头对着他答道。
他们两人扶着阿姨去了医务室，便坐在外面等候着。
“那个便是娟儿的妈妈？”赵元朗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想必失去唯一的女儿后，她是多么煎熬。
“是的，我昨晚一直陪着她。今早来上班，才发觉她居然一路跟着我来到厂子门口。”
“话说，她怎么会和刘承佑起了争执？”赵元朗见方才的情景，这两人不是一般的误会。
“刘承佑以前追求过娟儿。”贺贞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了出来，“还有，尸检报告出来了，娟儿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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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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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了。”贺贞陪着娟儿的妈妈苏巧在派出所里做记录。
王审琦一边听他们的讲述娟儿与刘承佑的关系，一边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录着。
“多谢你们的提供的信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去调查了。阿姨，节哀顺变，还有切记不要随意私自去处理，请相信警察。”王审琦蹲了下来，紧握着苏巧的手，叮嘱道。
神情涣散的苏巧看着眼前的这个小民警，眼眶擒着泪珠，默默点了点头。
“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阿姨的。如果你们有新的情况，也请第一时间让我们知道。”贺贞扶着苏巧。
赵元朗陪着贺贞送苏巧回家，然后又送贺贞回家。
已经黑漆漆的小路上，零星的路灯点缀着。
赵元朗望着这条走过无数次的小路，心情却十分沉重。失去亲人的感觉他也体会过，这种撕裂的痛只能自己去领会，他人无法替代。
“元朗，你怎么了，今天格外的安静。”贺贞握紧他的手，“我和娟儿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去舞蹈班。后来我不能跳舞了，我们之间的联系慢慢少了。如果我能一直陪着她，也许……也许……”
赵元朗停下脚步，拉着她手，温柔地说：“这世上很多事情的发展，有时候都不能如我们所愿。与其自责懊悔，不如努力试着朝前看。”
贺贞听完他的话，总算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安慰我。放心，我还要照顾苏阿姨，还要等着抓住凶手的那一天。”
“恩，我会陪着你的。”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对了，你最近不要一个人行动，上下班我都会来接你的。”在贺家的门口，赵元朗攥紧贺贞的手，叮嘱道，“我怕刘承佑会再次伤害到你。”
贺贞笑着答应了，转身之际，突然又跑到他面前，脚尖一顶，对着赵元朗的额头轻轻留下一吻。
“谢谢你陪着我，真好。”说完，也不给对方有反应的机会，羞着脸逃回了家里。
赵元朗楞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额头。最后看向开灯的房间，安心地独自回家去了。
“真没想到我们身边居然会出命案，想想都觉得后怕。”石守信想起这事，心里还有点后怕。
石康瞥了一眼：“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对了，元朗，我看厂子里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似乎刘承佑的嫌疑很大。”
赵元朗放下碗筷，与他们解释：“小王同志说他们会好好调查，不管是不是刘承佑，暂时他是离不开这里了。”
石康是看着厂子里的这群孩子长大的，这刘承佑虽然平时二流子似的仗着刘副的名义横行霸道，但本质上也只能算个纨绔而已，杀人这样的事情给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会去做的。
“希望我没有看错，这孩子不像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唉——”
石守信连忙夹了菜到石康的碗里。
“爸，人是会变的。你又不是他老子，别为他发愁了，来来来，多吃点。”
“浑小子，养儿百岁忧。如果是你出了事，我心里更会担心。”
石守信急忙勾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快别，太不吉利了。你放心，你儿子我虽然看起来很不着调，但杀人放火这种犯法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碰的。懂——”
赵元朗被这对父子的对话惹得笑出了声。
“对了，元朗，明天下班你要不要陪贞贞去看那部电影，再不去就快没得看了。”比起讨论刘承佑的事情，石守信对自家兄弟的感情问题更为关注。
“哦，暂时不去了，贞贞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再说明天我们约好去看看郭萍萍。”
“郭萍萍？哪号人物来着。”石守信一脸疑惑，却被赵元朗塞了一块红烧肉到嘴里。
“你不认识的，一个小姑娘而已。”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居然还要你去看望。可别是你入了人家的眼，等着吃你呢。”石守信咽下嘴里的食物，无心地开着玩笑。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第二天，赵元朗刚来到厂子，就见夏弘殷眯着眼睛对着自己笑。
“师傅，有什么好事吗？”这几天厂子里的低气压快把人憋坏了。
夏弘殷从身后掏出一个文件夹。
赵元朗双手接了过来，小心地打开，只见一个红本本掉了出来。
“这难道是……”赵元朗一阵窃喜，由于最近事情太多，他都不记得去查成绩。
“元朗，恭喜你，拿到驾照了。”夏弘殷颇为自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明天就去找刘副，给你转到运输队去。”
能一次拿到驾照赵元朗心里固然开心，想着那段时间在夏弘殷的指导下，自己由一个机械白纸，到今天的成就。其中的艰难与辛苦，都化作了汗水。可再一想，从此就要离开师傅，两人好不容易延续上的亲如父子的情意，实在是难以割舍。
“傻小子，你努力拼劲，早日出人头地，娶上漂亮媳妇儿。这才是师傅对你的期望，哪里舍得将你困在这毫无前途的地方。”
“师傅，你等我，再多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为你养老。”赵元朗真诚地说道，这辈子能重新遇上夏弘殷，他真心希望能好好侍奉，以圆当年紧闭城门错失亲人的遗憾。
夏弘殷笑了笑，没有说话。
下班后，赵元朗掐着时间赶到门口，还没见到贺贞的身影，就挨着大门等着。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过了一会儿，只见贺贞和身旁的女伴道别后，小跑到赵元朗的身边。
赵元朗拍了拍自行车，朝她露出大白牙齿：“上来。”
靠在赵元朗的怀里，贺贞明显感受他的喜悦。
“元朗，你今天似乎很开心。”
赵元朗缓缓弯下头：“我的驾照今天拿到了。”
“真的？那恭喜你了。”贺贞也替他开心，毕竟只要赵元朗越来越好，才可以让哥哥同意两人的事情。
“那你是不是要转到运输队去了，你一定舍不得你师傅。”贺贞开心之余也猜到赵元朗的顾虑。
“我想过了，进了运输队后，努力一年，拿到房子就把师傅接到身边。”赵元朗知道厂子里的分配房都紧着运输队先，只要表现好，应该不难。
贺贞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恩，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到医院前，还买了一些水果。
“贞贞，你们怎么来了？”郭萍萍正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声音，转头就看见走在前面的贺贞，后面跟着提着好几个袋子的赵元朗。
贺贞走近她，关心地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郭萍萍苍白的脸上扯着一抹苦笑：“以后都不能再跳舞了。”
贺贞明白她的感受，神情也不免有点伤感起来。
“现在不能跳舞而已，起码你的命还在。以后的事又有谁能保证。”赵元朗放下手里的东西，见不得贺贞难受，淡然地安慰道。
郭萍萍被他的话吸引了，抬眼望向那双坚定的眼睛。当自己知道不能再跳舞之后，大多数人明里安慰着自己，暗里总是对她露出一副可怜好可惜的样子。看得多了，自己的心里也堵得慌。然而赵元朗却是第一个这样安慰自己的人，似乎在他看来这世上是没有任何困难的。也许这也是他特别吸引堂哥的原因。
“诶，你瞧我说什么伤心的话。我应该谢谢赵大哥，若不是你，我只怕……”
赵元朗不甚在意地回道：“不用客气，任何人发生那样的事情我都会义无反顾去帮助。贞儿，你们好好聊，我去给你们洗水果。”说着从袋子里挑了两个大苹果，走出病房。
“他说得对，你别再多想。以后的路还长着。”贺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说道。
郭萍萍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来看我，我心里十分开心。赵大哥真是个好人，对你也一定很好吧。”
“他这个人有时候比较执拗，但总体上还算是个合格的男朋友。”
郭萍萍想到自己之前还在赵元朗面前说贺贞的是非，脸上顿时一阵红。
两个小姑娘正说着话，此时郭荣也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见到椅子上的贺贞，不由一愣。
“贞贞，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的，元朗陪我来的。”贺贞想要站起来，被郭荣按回了椅子上。
“没事，你们两个姑娘好好聊。我只是给萍萍送点吃的来。你能来看她，我心里十分开心。毕竟我一个男人没有办法劝慰她。”
“堂哥——”
三人说话间，赵元朗拿着两个苹果就走进来了。
“赵元朗——”郭荣与他打招呼。
然而赵元朗看着他那双按在贺贞肩上的手，眼眸掠过一抹深意。
郭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立马拿了下来。
“我爸还让我去给你道谢来着。只不过这几天一直医院里跑，还没得空。”
赵元朗将手里的大苹果递给贺贞。
“你们不用客气，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贺贞见苹果太大了，准备拿小刀切开。
“贞儿，我来。”赵元朗上前接过小刀，细心地铺了一张纸，然后手起刀落，大苹果分成了好几块。
“赵大哥对你真是细心，连小刀也不让你拿。”郭萍萍啃着苹果，朝贺贞打趣地说。
贺贞小脸微红，吃着苹果块。
几人稍微聊了一会儿，贺贞就起来与郭萍萍道别了。
“你好好养着，我有空就来看你。”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郭萍萍抬头看向堂哥。
“哥，你觉得赵元朗人怎样？”
郭荣方才就瞧见小姑娘一直偷偷瞄着赵元朗。
“怎么，你瞧上人家了？”
“哪有——再说他不是贺贞姐姐的吗，我哪里有这个机会。”
郭荣一直都十分疼爱这个堂妹。
“怎么会没机会呢。萍萍，要记得，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我家的丫头不必任何人差。”郭荣含着笑，摸着堂妹的头，眼里却冷冽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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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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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朗今天一早来上班，就没有见到夏弘殷，只能抓到一个同事询问。
“夏师傅啊，一早就去了刘副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师傅向来很少去掺和厂办里的事情。难道是因为他的事？赵元朗一边工作着一边陷入沉思。
然而此时在刘副的办公室里，一阵阵争吵声传了出来。
“为什么不批准？他明明已经达到基本要求了。”夏弘殷气得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但刘知远也不是吃素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解释：“夏师傅，你说的那是厂子里的旧规矩了，现在厂子里已经有新的入选标准……”
“别说废话，就问你批不批？”夏弘殷不吃他这套。
刘知远放下手中的钢笔，冷冷地仰头看他：“对不起，夏师傅，这个我批不了。”
“你——”夏弘殷被气得不轻，胸膛上下浮动。
“夏师傅，你消消气。这要气出格好歹来，可不就是我们的不是了。”郭威听说了事情，着急忙慌地跑来劝解。
“郭主任，你倒是来评评理，元朗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转到运输队去了。扯什么新规，这到底是厂子里的新规还是你刘副一人出的新规。”
刘知远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夏师傅，你宠爱你徒弟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平白无故诬陷我。”
郭威挡在两人中间，无奈地劝两人都消消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