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周佳禾写了自己可别再写别人了,只说她是娘家的表亲。
周佳禾知道她想得啥,也没揭穿,跟着去买了手表,挑挑拣拣的,才买了块一百多的女表。
手表票这东西还是在那个家里搜刮出来的,这会儿正好用上了。
“妹子,还有啥想买的?”有夏姐在,多问几句,那些售货员也不会不耐烦的。
“还想买支钢笔,姐你也知道,我要写文章,铅笔用的可快了。”
“这还不好办。”夏姐又领着她去买钢笔,周佳禾选了一支英雄牌钢笔。
夏姐说,上头刚到了一批瑕疵货,让周佳禾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周佳禾看着买了一些,跟夏姐道别之后就去了国营饭店找马晓莹。
“佳禾,你可算来了。”看到周佳禾,马晓莹眼前一亮,连忙冲她招手。
周佳禾也走了过去跟她打招呼。
她来得早,店里没啥人。
“新来了一批富强粉,要不要吃个面条或者饺子啥的?”
“那就来碗面条吧。”
“成,我去跟金师傅说一声。”
听到周佳禾来了,金师傅还特地出来看了一眼,这才又回去后厨。
周佳禾写得那几篇报纸,让他们可出名了,亲戚朋友都知道了,还问他们是咋回事呢。
这一趟来县城,周佳禾感觉到了很热情的招待。
吃完饭她又打包了一盒白菜猪肉馅的饺子,等回去再吃。
挥手跟马晓莹告别后,她就回去了。
原以为周一上班又要被石社长挑刺,没想到他居然又没来。
听妇联的大姐说,石社长又病了。
周佳禾奇道,“不是说好了吗?”
“是好了,可昨儿个啊,宝珠领着老三家的两个儿子去玩,结果那个老小不知道怎么摔了,鼻梁上好大一个口子,大夫说是肯定会留疤的,石老三媳妇当场就指着宝珠的鼻子骂了起来,石社长想劝,结果没说两句,人就晕了过去。”
周佳禾点头,没了老二一家子顶着,就落到石家三房的孩子了。那三儿媳妇看到自家孩子受伤,立马就醒悟过来了,看来这段时间石社长都没空找她的麻烦了。
*
石家现在也是一团糟,石宝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不明白二嫂为什么这么凶,她也不是故意让小浩受伤的,小孩子本来就顽皮,磕着碰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干嘛要骂她,还骂得这么难听,爸都被她气病了。
“小妹也不是故意的,你骂那么难听做什么?”屋里石老三看着自己的媳妇,很是不解。
见他还在帮着自己的妹子,苏慧气不打一处来,回想起以前的自己,就感觉像是中了邪似的,一门心思的对小姑子好,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排在小姑子后面,现在回想回来,她都觉得自己疯了,居然能干出来那种人。
看着躺在床上,鼻梁上贴着纱布的小儿子石浩,苏慧心疼得都在滴血。
以前的她,到底在做什么!
第66章 吃瓜四
王改凤担心自己闺女, 跟着去劝,石宝珠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妈, 二哥二嫂不喜欢我,怎么现在连三嫂都变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的乖宝最好了,是他们不对, 男孩子哪有不皮的,就碰了一下,是你三嫂不对,回头我说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哭了,等会儿妈给你蒸鸡蛋羹吃。”王改凤替宝贝闺女擦了擦眼泪,除了承诺鸡蛋羹,还给她拿了一包桃酥。
闺女不喜欢吃鸡蛋糕,喜欢吃桃酥,家里都会备一些。
石宝珠这才破涕为笑, 拿了一块桃酥吃了起来。
王改凤见闺女好了,把桃酥留给了她, 就准备去做饭, 谁知道一出门就看到了大房两个孙子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屋子的石宝珠。
“奶, 我也要吃桃酥。”二孙子石海看着王改凤说道。
“去去去,一边去, 你一个男娃吃这些东西干啥。”王改凤伸手戳了一下二孙子的额头, 把他给打发了。
屋子里的石宝珠听到动静,伸头看了一眼, 见两个大侄儿看着她,顿时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妈给我的,要吃找你们妈要去。”
大房的石淮立马带着弟弟去找自己的亲妈林玉兰,“妈,我们也要吃桃酥。”
小的那个石海立马就把石宝珠的话告诉给了自己的亲妈。
林玉兰听了心里也不痛快,可到底疼了石宝珠这么多年,不敢相信她连一块桃酥都舍不得给自家儿子吃。
“你们小姑就一块桃酥,咋给你们分,那东西一掰开都碎了,回头掉地上了得多浪费。”她找补道。
“才不是呢,奶把一包桃酥都给了小姑,她一点儿都不愿意给我们。”石海喊道。
正巧王改凤过来了,林玉兰笑道,“妈,家里还有桃酥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桃酥本来就是我给你们小妹买的,两个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跟馋鬼托生似的,还盯上了长辈嘴里的东西了。”
王改凤在家里对着儿媳妇也是说一不二的,要是平日里还能好好跟这个大儿媳妇说话,这先是老二带着媳妇去了丈母娘家里,老三媳妇又把她男人给气病了,心里憋着一股气,就全冲着老大媳妇林玉兰发了。
林玉兰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她嫁得是林家老大,公公婆婆平日里对着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婆婆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等反应过来就觉得不对劲了,她不就问一句,干啥这么大反应,这是在别的地方受气了,现在全发到自己头上来了。
林玉兰心里本来就有芥蒂,现在就更不是滋味了,平时有啥好东西她不想着小姑子,没想到自家儿子只是想吃块桃酥,就被骂饿死鬼投胎,那啥也不干就等着吃的小姑子是什么玩意儿托生的?
她也不跟婆婆吵架,顶撞长辈她不占理了。
直接转身回房了,拿上自己的东西带着两个儿子,对着婆婆道,“妈,我正想跟您说呢,我妈最近身体不好,还说想念外孙子,我带着孩子们回家看看我妈去。”
谁还不是在家里被疼爱的女儿了。
林玉兰直接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虽说钱要上交公中,可她手里还是攒了一些的,婆婆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因为她经常拿这钱给小姑子买东西。
现在她认清了石宝珠,知道她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才不会给她买,有这钱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儿子。
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供销社称了半斤桃酥,给孩子一人拿一块,剩下的拎到娘家去了。
王改凤看着娘仨离开的背影,气得破口大骂,老三媳妇苏慧就在家里呢,结果这么大动静,愣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石开山听到动静揉着眉心走了出来,不耐烦的说道,“又怎么了?”
“老头子,你说说,这家里除了宝珠,就没一个孝顺的东西。”
王改凤把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了石开山,当然,都是朝着自己有利的方面讲的,反正就是儿媳妇不孝顺。
石开山听完沉着一张脸,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宝珠的工作没了,紧接着老二不知道抽得哪门子疯,跟家里闹掰了,带着媳妇孩子走了,后面又是老三家的,最后轮到老大家的。
这一天天的,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不知道为啥,自从昏倒醒过来之后,石开山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了。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公社里那些人的,他还不想这么早退下来。
也不是他不想往上面爬,他也想往上走一走,做个大官,可领导看不上他,这些年也没做出什么业绩出来,只能在原地徘徊,他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
公社的李书记和卢副社长,这两个人才是真的要好,对他客气不过是因为他到底是做出了成绩来的,毕竟公社的两个厂子,都是他一手弄起来的,背地里这两个人跟他不可能是一条心的。
现在这样,也能勉强维持平衡。
石家老大回家之后,发现自己媳妇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问清楚缘由,也觉得心里头不舒坦,“妈,家里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宝珠,我儿子想吃块桃酥都不行?你要是嫌一块多了,让他们兄弟两个分着吃一块不就得了。”
没等王改凤说话呢,石天朗转身就走,“我去把他们接回来。”
晚饭前大房一家倒是回来了,只是家里的气氛明显就不对起来了。
石开山看着家里这些人头脑,可他也实在是没力气说什么。又不想让公社那些人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在家休息了几天,哪怕是身体还没好全,也还是咬牙去上班了。
进公社的时候,迎面和周佳禾打了个照面。
“石社长早上好。”
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石开山心里是一点儿都不痛快,他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女知青自家闺女才会被开除,然后有了后面的事情。
要是他家宝珠还在工作,自然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刚要开口,就见周佳禾抬起了手腕,“石社长,我看着表来的,可没迟到。”
他还真不知道周佳禾买了手表,再看看她推着的自行车,一个下乡女知青,居然买得起这些东西,他不由板起了脸。
他家宝珠可没要过这些东西,就算是他要买,都得先弄到票证。
他起了疑心,思维也散发开。说不准这个周佳禾看着单纯,背地里见不得光。他也听过有的大队干部用回城名额和知青同志发生不正当关系,有的甚至会闹到他面前。
“周佳禾同志,东西还是要自己赚得好,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终究是不属于你的。”
有他在,周佳禾就别想拿到回城名额。
周佳禾也冷了脸,“石社长,什么不正当手段?今天就算您是领导,我也要好好跟你掰扯掰扯,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就冲着我来,一会儿说提拔我的何县长不好,一会儿说我的东西来路不正当,就算您是公社的社长,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一个下乡知青。”
说着,周佳禾就红了眼眶,说今天非要去县城找何县长评评理不可。
石开山也没想到这丫头脾气这么拧,他都没来得及说话呢,她就把话都给抢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何县长不好?
之前就得罪过何县长,这话要是再传出去,他这社长恐怕都不用干了。
“周佳禾。”眼看着她要走,石开山都没拦住人。
公社大大小小的领导都被她给惊动了,全都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拦住她。”石开山见人出来,立马指挥人把周佳禾拦住。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情况不好,连忙将周佳禾拦住,公社的妇联主任抓着周佳禾胳膊。
“佳禾同志,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佳禾秉持的原则是不主动惹事,但是也绝对不怕事。
面对众人的询问,她红着眼眶道,“我知道石社长是在埋怨我当了这个广播员,觉得是我取代了她女儿的位置,所以看我不顺眼,可我周佳禾问心无愧,绝对没有用任何不正当的手段得到这个位置,既然石社长怀疑我,那就就去县城找何县长,让他把我调回丰收大队去,也省得在这里碍了石社长的眼。”
众人看了看周佳禾,又看了看石社长。
凭良心说,周佳禾的确没啥错,毕竟也不是她把石宝珠开除的,石社长把这笔账记到她头上,本来就不对。
可他们也不能指责石社长,毕竟这公社还是他作主。
石开山深吸一口气,原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是个硬茬子。别看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话语里可没有一分害怕的模样。
还要去县城告他,石开山想说你去告去,可到底没说出口。
他之前已经得罪过何县长一次了,要是真让周佳禾去告他,岂不是告诉何县长,自己对他的决定不满意。
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这种憋屈的感觉了。
让他对周佳禾服软是不可能的,那他这个领导以后面对下属还有什么说服力。
“我只是说了你两句,周同志,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吧?”
“那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说我?”
石开山:“……”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正好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话他不能说。
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他甚至觉得何县长有些小题大做了,有广播员不就行了,还挑三拣四的。
他说不出来,倒是周围的人跟着劝,劝着大家各退一步。
周佳禾对于劝她的那些人倒是没啥想法,跟他们又不是很熟,她要得是石开山的态度,没有事没事过来挑一下她的刺,够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