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乃俭德,惟怀永图。”出自《尚书·太甲上》
第46章
================
“驾。”
车夫一甩鞭,马车驶走,帘子一落,将外边的闲言碎语全都遮盖了。
封云初忙将晏时牧的怀里起来,往角落挪去,她涩然:“世子请留意,让人瞧见不好。”
她小脸红扑扑的,像熏了胭脂,羞涩迷人,好不可爱。
见她一心往里面凑,晏时牧敛着笑意转开头,被她的模样可爱到,心里掩不住地冒暖意。
他怕吓到她,没有多说什么,将她送到封家绣花阁便让人扶下去。
回到侯府,晏横揉着屁股一瘸一拐从外面进来。
晏时牧问他:“晏竖回来没有?”
“回来了。”
在等晏竖期间,晏横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领板子,便问道:“世子,属下是做错什么事了吗,请世子明示。”
晏时牧摇摇头刚想责骂他,晏竖进来了,晏竖回答完送走周尊从等人的情况就走了。
走到院子,晏横抚着后臀挪得特别慢,跟蜗牛走路有得一拼。
晏竖见他那么辛苦,回去扶他慢慢走,“你还不知道世子为什么打你?竟还上赶着去问,不怕世子再罚你。”
晏横还是听不明白,歪着头道:“难道我就这么无缘无故挨一顿板子了事。”
听这语气,他还特别不服气。
晏竖简直不知道怎么敲打他,一拳头按在他脑门,把人往另一边推了推,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叹气道:“我们跟随世子快十年,你什么时候见他对女子那么上心……”
他不说下去,等着晏横自己领悟。
晏横领悟半天,终于豁然开朗,犹如发现新大陆般恍然大悟,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才开口:“你是说,世子看上封姑娘了?”
晏竖点头,除了这个说法,他想不到其他。
他们两人从十岁就进了侯府,跟着世子快十年,十五岁进巡抚司,多多少少还是能摸清世子的脾气秉性,什么时候看到晏时牧对女子那么好。
虽说两人是合作关系,但也用不着拼命啊。
上次绣庄着火,世子可是拼了命进火场救火。在之前,晏竖还只是怀疑这个猜想,从那之后他就知道了,他们这位世子,动心了。
“可是……”晏横道。
他知道晏横想说什么,封云初只是个商人之女,于世子两人相差好大一截,封家根本配不上世子,可这些哪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操心的。
晏竖敲了晏横一脑门,扶着他去守卫房去了。
【恭喜宿主,完成“救出绣坊老板”的任务,奖励五百两银子。】
系统在封云初眼前打转,接着出现的就是五百两银子,银子躺在仓库里,她伸手一下就能摸到。
“嘿嘿……”她乐起来,等着系统发布下一个任务。
系统:【宿主,下一个任务便是:联合京城里的绣坊老板,共同合作开设绣庄,奖励:一千两银子。】
这次奖励丰厚,封云初迫不及待。
有了这笔钱,以前的损失也回来了。
这段时间封家过的拮据,连绣花阁的绣娘们的工钱都还没有接,拿着这些钱,封云初先是帮工钱接了,又抽空去看绣娘们乱针绣学得怎么样。
他们悟性不高,但有了封云初的承诺,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练习,他们绣出来的绣品也越来越好了。
过了几日,猜测绣坊老板们的伤都养得差不多了,封云初便借晏时牧的名义召集他们出来——随便也叫上了晏时牧。
既然是她的出现,打破了上京里的生意形势,她就有义务为这些人谋福利。
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封云初回望了一下身边坐着的晏时牧,他来得很准时,是个非常守信的人,相信有晏时牧坐镇,以后他们要建立的大型绣庄,一定会获得更好的口碑。
“各位,”封云初双手举在前面,示意底下人安静,然后道,“今日将各位绣坊老板召集在此,是有一件事想与大家商量。”
底下坐着的都是近来从牢狱出来的老板,知道封云初有事找他们,他们马上赶来了。
“不知封姑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袁文通说。
“封姑娘,你这么不计前嫌救我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的,我们定当义不容辞。”吴家绣坊老板说。
这几日,他们都在家里养伤,绣坊里的绣娘都走得差不多了,铺子也被官府查搜,再开铺子,生意一落千丈,他们才是需要帮忙的。
但他们想,若是封云初有什么难,他们肯定是先帮她的。
不过封云初十没有遇到困难,倒是想解决他们的困难。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近来生意都不太好,又因为经此事,生意也不好做,我想帮助大家……”
此话一出,引来底下一阵议论。
他们也都是些商人,之前唯利是图了些,经此事也受到了惩罚,他们再也不敢干那些事。
他们听着,封云初继续说:“我知道,不管是我的乱针绣,还是各位的四大名绣,都是我们大梁的刺绣,都是我们大梁的瑰宝,需要这一代人去传承,去弘扬。所以我有这样的提议,各位不是还有要继续做刺绣生意的想法,我们一起做吧。”
“一起做?是什么意思?”有人不懂。
她看了晏时牧一眼,晏时牧眼中也透露出不懂的意思,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各位老板都是上京有名有姓的名户,我们合作,建立一个大的绣庄,承包京里所有的刺绣制衣行业,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我们一起做这些生意。”
她这样一说,底下的人想了想,交头接耳附和道:“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刺绣也可以在绣庄里面卖?”
“是我们共同的绣庄吗?”
“封姑娘真是大善人啊,我们这样对你,你还想帮我们。”
有人说着说着就落泪了,大家纷纷夸赞封云初的大度。
晏时牧也没有想到封云初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对她刮目相看,抬眼望过去,她正双目放光,说到想法时津津乐道,十分亮眼。
封云初拍手,使得大家注意力在她身上,她说:“是的,就是你们想的意思,我们一起合股做生意,分红就按各自股份给,我们成立一个协会,让想加入的人加入,以后不管是布庄或者染坊,或是其他刺绣合作,我们都按市场价格来,我们所有人,就是这个协会的股东,你们觉得呢?”
她星星眼眨啊眨,等着众人给出决定。
这个构想是不成熟的,救他们之前,系统才提出来,封云初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那晚她去牢狱就是为了和这些人商量。
现在突然说出来,她不知道他们怎么想。
她作为这个协会的主办人,承担的责任更大,她没想过有什么后果,只是想带着大家一起做,让想分一杯羹的人都能如愿以偿。
听完封云初的话,底下的人皆是一愣,有人的铺子被查搜后,生意不好,都产生回乡下的想法,没想到封云初还能这样帮他们。
“封姑娘,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我们那样对你,难道你一点不生气吗?”周尊从问。
说不生气是假的,她不是神,当然做不到。
“尽管生气又能怎么样,房子已经烧毁了,杀了你们还不解恨,不如带大家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就当弥补被烧的房子。”她说。
大伙儿听到她的话,感动得涕泗横流,一抹眼泪鼻涕,都说,“好,封姑娘,我吴现听你的,跟着你做。”
周尊从也说:“封姑娘,我也加入。”
其他几位老板也加入进来,举手应道。
此次事件更多是袁文通怂恿的,他得到封家的绣挤,加入了刺绣行业,没想到还是干不过封云初,所以在晏时牧那次选了她之后,他就怂恿其他刺绣人一起策划了火烧绣庄一事。
他以为按封云初行事,一定是要他们的命,没想到竟有这般好事。
可好事在眼前,他却不敢举手,怯喏地躲在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袁老板是不打算加入吗?”上头传来晏时牧的声音,他的眼神在一众人里转了转,最后锁定了袁文通。
袁文通这次被打得最惨,脸上的伤还没有好,肿着脸抬眼望去,看到封云初瞧着他的眼神,他五味杂陈,完全不知如何开口。
封云初也注意到了,她走过来,问:“袁老板,可是还有什么顾虑的?”
袁文通摇摇头,眼神迷茫,“没有……”他闪烁其词道。
“是不是令公子出了什么事?”封云初以为是他家里有事,想起之前袁家和胡游琴商量冲喜的事。
“不是,犬子还好,”谈起这个,袁文通觉得老脸羞愧,在封云初面前跪了下来,他泣声道,“封姑娘,你这么不计前嫌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以前那样对你,真的对不起……”
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
封云初忙说:“没事,袁老板,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早就忘了,以后我们就好好合作,合伙做生意。”
她说完,袁文通重重点头,“谢谢你,封姑娘。”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晏时牧想起方才封云初和袁文通的谈话,他叫了晏竖一声。
“去查查袁家和封家什么关系?”他道。
肯定不是现在的关系,两家之前肯定都认识。
--------------------
第47章
================
封云初联合京城里几家绣坊成立了刺绣协会,所有人商量定重新入股,在城西外修建大型绣庄,晏时牧赐名——上京忆浣庄。
二月初春,忆浣庄重新投入建设。
在封云初提供的建设图纸上,再加了一层楼,一共四层楼。而除了前园忆浣庄的售楼处,后边的“工厂”和“宿舍”也多加了几院。
作为忆浣庄的创始人和刺绣协会最大的股东,封云初当然要担当起绣庄的安排问题。
其他老板也分工合作,监督建设的监督建设,物件采买的物件采买,人员调配的人员调配,联系布庄的联系布庄,忙得不可开交。
封云初也不例外,除了要教授绣花阁绣娘们手艺,还要负责招聘新绣娘工人。
知道封云初联合其他绣坊老板要修建新绣庄,想要入伙的人比比皆是,封云初也不闲着,带着人考察人情,考察地点,把招聘的事交给晏时牧。
晏时牧不会招聘,带着晏横晏竖在招聘门口站了一天,一个人也没有招到。
忙完自己的事回来的封云初看着空无一名的招聘名单,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世子大人,为何这张人员填写单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平复心情,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晏时牧一甩手,不以为然道:“他们都不是真心来应聘的,让他们绣个花也绣不出来。”
绣庄最低的招聘要求也要会绣花。
城隍庙找回来的人都是不会刺绣的人,封云初教了几个月才让他们入了门,刺绣有了起色,她现在的要求就是要一些有基础的,至少都是能绣些简单的——她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叫人再费心去学,成本太高。
封云初觉得晏时牧也说的没错,便让曾氏代替她跟着世子一起再招聘一日。
不想第二日,晏时牧还是没有招聘到人。
这次她没有直接问晏时牧,问曾氏:“这次又是什么情况?听说今日不仅没招到人,世子还打了人是吗?”
曾氏点点头,将今日应聘之人的刺绣交上来,边说:“今日招聘里面有几个嘴碎的,说了污秽之话,世子叫人给打了。”
封云初边看绣品边说:“说了什么污秽的话,竟然还要打人?”
曾氏说不出口。
这边晏侯府,晏时牧跪在祠堂前,身子挺立,跪得笔直。
“怎么回事?听说你今日打了人?”晏徽廉站在一旁,负手而立。
晏时牧没有回答。
在京中,一个官子弟打了人一点都不稀奇,那些百姓被打也不会去报官,也就民间事议论两天就完了。
可晏徽廉不一样,晏徽廉是朝中的重臣,作为三朝元老颇受圣上重用。
在朝中,他自我约束,为官清正廉明,从未行差踏错一步,每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在府里,他为父以身作则,教子育女严格,让晏时牧就算在外与其他贵公子喝酒饮乐,也从未损毁名声,就连晏时牧的下属打杀伤人,他也有连坐之罪。
这次晏时牧打人,晏徽廉更加愤恨。
他征战数年,对他来说,拳头就是用来对付外人,而不是大梁平民百姓。
“你知不知道,京中最近出现一些流言蜚语,都是与你有关。”晏徽廉说。
今日晏时牧打人就是与这流言相关。
晏徽廉说完,晏时牧还是没有开口,依旧跪得笔挺。
晏徽廉恼怒,大骂他:“你若不出去惹事,别人会有那么多闲言碎语吗?你自己的名声丢了没事,人家姑娘的名声丢了找谁。”
说起这个,晏时牧义正严词回应:“我和封姑娘,清清白白,不容污蔑。”
打人就与此相关。
今日晏时牧接手招聘一事,除了绣娘前来应聘,不乏还有一些工人小厮来应聘。
他学着封云初以前招聘一样,让人在门口排队,然后一个一个领号码牌,有刺绣绣品的绣娘留下自己的绣品,等到后续联系,而小厮没有作品。
封云初招聘小厮分了类的,招聘一批“保安”,说是到时候站立在绣庄门口负责安保的。
他打的人,就是应聘“保安”的。
在排队过程,队伍难免有些闲言碎语,晏时牧听到了,都是议论他和封云初的,他们前些日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乘马车,又因两人接触甚密,多了许多流言出来。
那些流言,不外乎污蔑两人清白,将封云初传得污秽不堪,有些嘴碎的就在人群里面说,他听到了,解散了这次招聘。
第二日招聘,那个应聘“保安”的被拒绝了,就在人群中大喊:“封云初莫非是晏世子的外室吧,晏世子这么维护她帮助她,说不得就是两人行了苟且之事……”
他当然听不得这些,污了他的清白,也一并污蔑了封云初。
晏时牧二话不说,一拳打过去,将人狠狠揍了一顿。
那些人应该庆幸,这是不是巡抚司巡街,否则他带着刀直接给人砍了都有可能。
听完曾氏的话,封云初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她低头拿起那些收上来的刺绣看,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
“反正外面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可以交给袁文通去做,明天还是我自己负责招聘吧。”她说。
曾氏以为她很难受,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地道:“别人说别人的,我们自己清清白白就是,不要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