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系统也太残忍了。
系统把所有的退路都切断了,要么她在这两个月时间内重塑忆浣庄,要么她没有完成任务,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只要让忆浣庄起死回生,她可以把绣庄交给协会里的人,永远地离开这里。
连晏时牧,也不必再见。
第二日,头顶小小的窗口露出日光,太阳从窗口升起来。夏日阳光普照,牢房里很快就热了起来。
杂草上潮湿的地方在慢慢晒干,封云初已经两天没有吃饭,连水都不曾喝了,现在她已经口渴得不行,整个人颓废瘦削,浑身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牢房外又打开了,貌似听到赵权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们慢慢往这边走来。
“世子,封姑娘就关在这里,关在这间牢房,我带您过去。”赵权点头哈腰地说。
晏时牧踏入地牢,地牢里有些潮湿,阴潮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掩了掩鼻子,跟着赵权往里面走。
“赵大人,你是相信本世子的吧。”晏时牧轻笑出声。
赵权又次俯首恭恭敬敬地说:“当然,当然,有世子您做担保,又有夕妃娘娘的懿令,下官定是相信的。”
跟着赵权进到地牢,往里面走了一截,两人站定在关押封云初的牢门口。
“世子,这就是封姑娘的……”赵权还没说完,就听晏时牧大声怒吼道:“是谁打了她吗?”
“没有,没有……”赵权忙跪下恕罪,“世子,这件案子事有蹊跷,陛下只是下旨关押,下官还不曾施刑。”
“可为何她憔悴成这般?”晏时牧厉声喝道。
赵权也不知什么原因,后面有狱卒走出来,答道:“是这样世子,封姑娘不爱吃牢里的食物,应该是有两日没吃饭了,才这样的。”
从为民府创立以来,进到牢房来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狱卒常年在这里看守,牢犯们什么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晏时牧才不管狱卒说的话,吼道:“还不快打开,若她有什么事,我定不会轻饶。”
“是是是……快开门。”赵权抹了把汗。
狱卒忙将牢门打开,晏时牧三两步踏过去,摇摇里面的人,可封云初还是没有醒。
管不了那么多,晏时牧一把抱起来就往外面走,“赵大人,人我就先带走了。”
说完,晏时牧抱起封云初走了。
赵权在后面颔首赔笑:“好的好的,世子,慢走。”
这些官公子,他这个为民府府官是一点不敢招惹,明明有关官贵的案子他为民府不用接,但这次是封云初这个商女的案子,又是百姓报的案,皇帝亲自下令关押,他只好把人关进为民府地牢。
为民府的官银本就不多,朝廷俸禄也不多,当然牢狱里的犯人肯定也吃不好,生病死掉是常有的事。
现在他只能盼望那个商女不出什么事,不然世子爷定会拆了他为民府才是。
驾着马车,晏时牧把人从后门带入了冉月阁里。
冉月阁本就没有了人,自从宋冉走后,这里也没人来,其他丫鬟他信不过,还是把吴妈妈找了过来,又一并把大夫请了来。
张大夫给封云初把了脉,开了点滋补血气的药,让晏捺去抓药。
晏时牧:“晏捺,去把以蝶找来。”
“好。”晏捺拿着药方出去了。
“吴妈妈,去叫厨房煮点吃的来吧,把红枣蜂蜜水煮点来,她被关在那个牢里,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晏时牧吩咐吴妈妈。
吴妈妈一听封云初被关了很久,心疼地说:“好,世子,您在这里瞧着,我去厨房盯着。”
等其他人走后,晏时牧坐在床沿,双手捧着封云初的脸。
床上人儿十分憔悴,一脸病容,脸上毫无血气,就像被人吸干了精气一般,无半分生机。
他伸手去牵她的手,却看见她拽着一个东西不肯放手,五指紧紧捏着,难以抠开。
他刚掰了两根手指,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封云初奄奄一息地说。
“这里是冉月阁。”
“冉月阁,我怎么在这里?”
看到她惙惙的样子,晏时牧心中如被针扎一般,“是我救了你,我去宫里求了懿令,先将你放出来,等我查清此事,还你一个清白。”
说着,他的声音带着泣音。
听着晏时牧的声音,封云初感觉精神慢慢起来。
倏地她想起崔如雪的话——
“……其实晏世子一直喜欢的是贾玉萱罢了”
“其实晏世子一直喜欢的是贾玉萱罢了。”
“……喜欢的是贾玉萱罢了……”
她抬手捂着脑袋,敲了敲头,发觉手上握着那半块玉佩。
封云初还没坐稳,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大喊:“你走,我不需要你,世子,你走开……”
扶着她的晏时牧刚弯下腰,就被怀里的人猛地一推,直接撞到后面的床架上。
“嘶——”他的手臂伤口还没好完,一撞,又流了血出来,浸湿了衣裳。
“你……”看到伤口,封云初停下手上动作,转头看向其他地方,“世子,你救我做什么,就让我在牢里死掉不是更好。”
以前看电视里的小情侣谈恋爱,封云初最讨厌像她这样无理取闹的女友,可轮到自己身上,她觉得所有事都事出有因。
他的手臂止不住地流血,可她的心也跟着流血。
一想到自己是替身,就难受极了。
“你走,我不要你救,我讨厌你……”她胡乱打他。
晏时牧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直接将人按进怀里,“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才去救你,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我不该……”
封云初猛地推开他,扬声道:“世子,你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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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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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认错人了?”晏时牧不懂。
“世子,你喜欢的应该是我表姐——贾玉萱。”她把手掌摊开,露出手里的玉佩来。
这块玉佩正是崔如雪从贾玉萱那里拿来的。
“这块玉佩怎么在……”晏时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腰间佩戴着封云初刺绣的香囊,他早就把那半块玉佩放下了。
封云初在冉月阁等了一会儿,晏时牧回去从书房拿着木盒过来了。
打开木盒,盒子里躺着另半块玉佩,封云初拿出来,和手上的玉佩比对了一下,正好合成一块。
起先她怀疑过,会不会是崔如雪随便找的半块玉佩,编了一个非常巧的故事来骗她。
而今看到两块玉佩合成一块,她才知道,原来崔如雪说的是真的,贾玉萱才是晏时牧要找的人。
“这是哪里来的?”晏时牧问。
他才问出口,一滴泪滴下来,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心随着她的眼泪心疼死了。
“云初,你相信我,我喜欢的始终是你一个人。”晏时牧说。
“那这个怎么说,你之前去江南,是去找她吗?”封云初问。
晏时牧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故事确实很巧,他不否认,之前去江南,有几分目的是去找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可最终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后,他就放弃了,遇到封云初后,遇到的事,他们的经历,早就让他放弃寻找那个人了。
他只想找到小时候那个人,只想再见见,并没有其他意思,爱上封云初才是他要考虑的事。
他早就把这半块玉佩封锁起来了,自从她给他绣了这个香囊以后,他每日腰间只佩戴了这个香囊,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心吗?
封云初从他怀里挣脱开,晏时牧又一把将人捞了回来,“云初,不管你听到的事情是怎么样的,这块玉佩我没有想留着,我从来没想过与你表姐发生什么事,更不会喜欢上她,我上次和你说的是真的,我只喜欢你。”
听到晏时牧的承诺,封云初简直急哭了,刚破碎的心也在他一句一句话语中,慢慢愈合起来。
她第一次感受到,喜欢一个人,竟会相信这个人全部,爱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不要,晏世子,我们分开吧,不管我相不相信你,都没有意义了。”
她刚下定决心,等把忆浣庄的事情解决,她要回现代社会的,不能被爱情绊住脚步。
她可不想变成一个脑子里只有爱情的人。
再次推开眼前的人,封云初偏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的眼泪布满脸颊,眼眶红润,正是难过的时候。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先把妖言惑众毁掉忆浣庄这件事解决再说。晏时牧想。
“好。”晏时牧不再纠结,站了起来,正巧看到吴妈妈端着吃食进来,他说,“你先吃东西,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晏时牧走了出去。
吴妈妈端着吃食进来,伺候封云初吃东西。
“吴妈妈,谢谢你。”喝完一碗汤,封云初觉得精神好了一些。
“姑娘,喝点红枣蜂蜜水吧,”吴妈妈又舀了两勺蜂蜜水,“天热,喝这个可以解渴。”
“嗯。”封云初接过碗喝了几口,蜂蜜水里放了薄荷糖,清凉解渴,胃里舒服不少。
“吴妈妈,你有没有听说乌尘巷的事?”吃完饭,封云初问吴妈妈。
吴妈妈每日待在晏侯府,很少出门,知道的一些事也都是外面传进来的,她不敢乱言,便道:“姑娘,我每日待在潇月苑,不太清楚外面的事。”
封云初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多问什么。
歇息了一会儿,下午,晏捺带着以蝶来到侯府。
看到瘦弱的封云初,以蝶心疼地哭起来,封云初拍拍她的背安慰着,“放心啦,我还没死,只要我没事,忆浣庄就还有救。”
“姑娘,你被带走后,周老板和袁老板也被官府带走了,听说协会其他成员也被关起来,我们忆浣庄的人有的也被抓起来了,还是晏世子让晏捺把我救出来的。”以蝶说。
听到是晏时牧救的,封云初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以蝶,我们不能事事都依赖晏世子,等会你陪我出门,我们去乌尘巷一趟。”
她要去查查,乌尘巷那个死亡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嗯。”
这边封云初准备着出门,那边晏时牧已经跟着晏竖来到了乌尘巷现场。
乌尘巷最里头是一间独户,住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绣娘,因其手艺不精,惹怒了客人,早早就被绣坊老板赶了出来,周绣娘便开始用手艺赚些钱。
周绣娘唯一做的事,就是给乌尘巷一些男女老少刺绣,做一些简单的绣技活,生活很纯粹,也没和什么人有仇。
“听说在半个月前,周绣娘凑了所有的钱,去忆浣庄买了件价格不便宜的衣裳,”住在周绣娘隔壁的老太太说,“周绣娘听说京里有一座忆浣庄,忆浣庄的衣裳用的刺绣不同寻常,她手艺不好,也去面试了忆浣庄,但最后没有选上,她就想自己看着衣裳的刺绣学习。”
晏时牧往屋子里面走去,老太太跟在身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着,跨过台阶时晏竖扶着她,老太太继续说:“我和周绣娘住得近,周绣娘经常帮我缝衣裳,周绣娘心肠很好的,没和别人有仇,所以她死了才会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她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晏时牧手背在后面,打量着整个屋子。
屋子收拾很干净,桌椅板凳摆得十分规整,院子打扫也很整洁,只有屋院前那一块地方,有被烧焦的痕迹,连着旁边的杂草也被烧焦了一大片,已经让官府用小型围栏围了起来——
那就是发现周绣娘尸体的地方。
老太太想了想,“周娘子是八月初三被发现死的,还是老婆子我发现的,我喊对面的王麻子去报的官。”
晏时牧蹲下摸了摸杂草,杂草是干的,因天气炎热,乌尘巷地理位置稍偏,这一片地方都是比较炎热的。
平民百姓家里没有冰块,屋子里闷热极了,只有屋院前这一小块地方有棵树,在树下可以乘凉。
“仵作怎么说?”他回头问。
晏竖这段时间都在乌尘巷查这件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了解得差不多。
他把笔记翻出来,照着上面记载的仵作的话念:“仵作查过尸体,周绣娘应该是被火烧死的,死的时间应该是八月初二下午,八月初二那日天气干燥,太阳大,很热,仵作在尸体上没查到其他伤口,很有可能是被太阳烧死的。”
最后半句是晏竖自己的猜想。
晏时牧还没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听到封云初出现在院门口的声音:“晏大人,太阳再大,也不可能晒死人啊。”
“你怎么?”见到她,他有些惊讶。
“世子,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查案,这件事与忆浣庄有关,我一定要查。”
可别想把她抛下。
见她忿忿不平,晏时牧轻笑出声:“好,我没说你不能。”
这次把她救出来,也没有抛下她的想法。
问契那边他已经派人看着,如果有所行动,相信晏横他们会提前来告知,有他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人来伤害她。
晏时牧宠溺的眼神看在所有人的眼里,但封云初没心思和他谈情说爱,蹲下身仔细观察被烧焦的杂草。
周绣娘的尸体已经被官府搬走了,这里只做了一个记号,屋里屋外都维持着周绣娘死前的场景。
第一时间知道乌尘巷出事,晏时牧就派人来看着了,在他们来之前,这段时间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这里,所以现场没有人来动。
老太太见又来一个勘察现场的,大概猜晓她与世子大人的关系,热情地又把刚才和晏时牧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人家,你是说,没有人看到周娘子是怎么死的?”封云初问。
“嗯,老婆子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周娘子心热,经常帮我缝衣裳,老婆子有条裤子有点破了,就来找她缝,没想到就看到周娘子死在了这里。”老太太指了指做记号的地方。
“那是谁去报的官?”
老太太还没回答,院门口出现一个人,“是我去的。”
封云初和晏时牧同时回头,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男子脸上长着麻子,还有坑坑洼洼的痘印,看起来有些可怖,但他眼神清澈,说话时有些胆怯。
“你就是王麻子?”晏时牧问。
“小人叫王仁臻,因为从小长了一脸麻子,大家就叫我王麻子。”王麻子说。
见他站在院门外不进来,晏时牧喊他:“你过来。”
那人心中一凝,只敢缩在墙后探出脑袋,“小人只是去报了官,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
“我们又没说什么,让你过来就过来。”晏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