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面前五官精致矜贵的皇子将死于非命,谭殊然心中一阵闷闷的抽痛。
书中的黎景舟被新帝害死在路上。
可按照他的实力,黎景承哪里能害死他,他为何还能死在回京的路上。
没有人能解答出她的问题。
“你也听到了,皇兄就是打算拿你来挟持我了,你怎么看?”黎景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希望她能有什么好主意一般。
谭殊然不以为意的扬起了眉头:“不如何看,我哪里能犟的过掌权者。”
系统一阵提示传来。
她打开神识中的攻略进度条,就见进度已经缩减到了百分之五。
谭殊然看着黎景舟那张冷淡的脸,咬着牙笑道:“小女倒是觉得如此甚好,小女蒲柳之姿,不敢奢望三殿下如何,时常能见到就心满意足了。”
黎景舟眸子里酝酿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最后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真是荒唐至极。”
他就是不该问谭殊然的,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会看的人牙痒痒。
“如何荒唐,小女本就倾慕与三殿下。”谭殊然揶揄地看着他追问道。
面对她轻浮至极的举动,黎景舟眯了眯眼,凑的她近了些。
一股冷香暗暗朝她袭来,谭殊然难得的有些心虚:“此事不着急,我们还是先商议千妆阁扩张一事吧。”
“银子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黎景舟神色淡淡的脸上因着她这句话微微有些波澜,“届时若是真的再无回旋之地,你就真的要入王府做妾了。”
银子怎么不重要,有了银子她才能离京城首富更进一步,否则日日这么心绞痛也能要了她的命。
谭殊然认真地想了想,入王府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成了王府的人,生意上再有什么那边也要掂量着她是黎景舟的人,入了王府就彻底将金大腿的意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给他做妾好像也没什么,逍遥自在的花着王府的银子,生意场上一切顺心,好像除了委身于他,没有什么让谭殊然接受不了的。
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竟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黎景舟额角青筋跳了跳。
“入府做妾,你当真不后悔?”黎景舟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她应是知道跟着他会多危险的。
谭殊然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愿追随三殿下登峰造极。”
如今只有紧紧跟随黎景舟,她才能保住小命,否则走在路上都要提防着黎景承对她下手。
黎景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知晓千妆阁的价值,与它将来能给黎景舟带来多大的财力支持。
她这边正是想着,面前的黎景舟紧紧捏着她细白的手腕:“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本殿。”
第30章 奇怪的癖好
北齐之地最是严寒, 寒风在雪野上呼啸而过,冷冽的枝头上挂着一只冻死过去的寒鸦。
一只老鸦围着枝头上的僵硬的鸦身不断盘旋着,时不时扯着嗓子难听的叫几声。
冷风如刀, 将大地当做砧板, 视众生为鱼肉一般。
一辆马车驶由北向南的驶着,马车驶得极快, 碾碎了地上的混合着冰碴的厚雪,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齐宵袁暗色的狼皮袍子微微敞着,听完侍从的话后咧嘴笑道:“孤就知道阁主不会做事不管的……”
前些天给大燕的暗阁传信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 而今到了大燕的北林就正巧收到阁主的回信。
“小阁主说会在驿站会见殿下, 属下打探到驿站就在前方。”侍从毕恭毕敬地对着他行了个屈膝礼。
驿站里来来往往都是些邻国送货之人, 齐宵袁穿着低调了些, 在人群中并不是多么起眼。
丝绢屏风后是一缕看不甚清晰的影子, 齐宵袁顿了顿, 开口道:“我诚心与个主大人做交易, 阁主大人不打算出来与我详谈吗?”
谭殊然卡了声线, 一时间竟不辨男女:“暗阁向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道理,太子若是真心与本阁交易,这般详谈便好。”
齐宵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悉听尊便, 孤不过是想寻我那丢失已久的弟弟。”
谭殊然喝茶的手微微一顿,丢失的弟弟?
照理来说, 丢的是北齐的小皇子,这么长时间, 北齐皇室那边却从未传出过什么消息, 可见到底有多不重视这个孩子。
谭殊然细细追问道:“北齐殿下将你那皇弟的体貌特征细细说与我听,倒叫我们还好找些。”
齐宵袁听完她这话便沉默了许久, 谭殊然也不急于催他。
齐宵袁最终叹了口气道:“不瞒阁主说,我那弟弟并无什么胎记,也不同我们北齐人,他身上还淌着一半的中原血脉,是不好找了些。”
“殿下这便是为难我们暗阁了,”谭殊然皱了皱眉,纤细的指节扣了扣桌面,“暗阁可不是手眼通天的神仙。”
齐宵袁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孤那皇弟自小不受重视,确实没有什么显眼的东西,是带着伤偷跑出去的,瞧着约莫十岁孩童大小。”
北齐帝最小的儿子还是十几年前在民间接来的私生子,哪里有什么十岁的孩子,谭殊然扬了扬眉。
“原是孤的父皇外出体恤民情,就与民间一个大燕女子有了这个小皇弟,长到七岁就被接进了宫,”齐宵袁叹了口气,不知是感叹他的身世,还是什么情绪。
小小私生子的传闻大燕还是听闻过,毕竟大燕与北齐相邻,此时当时也闹了开来。
北齐大臣纷纷站出来反对,说那女子是中原血统,唯恐污了皇室血脉。
在小皇子被接进宫的前一夜,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就这么被人活活逼死了。
深宫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宫中过得好了便是衣食无忧,否则便会被磋磨的连灰都不剩。
那小皇子定是无依无靠的被磋磨了许多年,最终带伤偷跑出来的。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竟是先浮出了子渊那张小脸。
他那日也是带伤跑出来的,若不是年龄对不上,谭殊然真的会再细细比对一番。
谭殊然定了定神继续问道:“他生母给他取的乳名是什么,跑出的那天伤势又如何?”
屏风后的齐宵袁好像不愿再多透露些什么,她再次催促道:“还望北齐殿下知无不言,否则暗阁不能即使找到您那丢失已久的弟弟。”
齐宵袁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们几个都与他不甚熟识,乳名是不知晓的,父皇一直唤他景鹤。”
景鹤,齐景鹤。
谭殊然心中默念,倒是个好名字。
巧到冲了大燕所有景字辈的皇子。
“至于身上的伤,倒是没多少……”齐宵袁凝声道,似是怕谭殊然不信,他又补了一句,“毕竟说起来是北齐的皇子,哪里敢有人真的伤了他。”
见过子渊那副触目惊心的样子之后,谭殊然便打心底里疼惜这个小皇子。
这帮孩子都不受家里人的宠爱,小小年纪就经受如此非人的虐待。
谭殊然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雌雄莫辩的声音道:“本阁知晓了,北齐殿下请回,若有消息本阁便会派人通知你。”
虽是早就知晓暗阁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齐宵袁没想到里面不男不女的阁主如此直截了当。
他自然知道事情的难度有多大,暗阁阁主接的倒快,是个直爽性子。
北齐太子许诺的千金,便是要事成之后亲自送上门作为答谢的。
揉了揉酸疼的脚踝,谭殊然垂下了眉眼。
出来一趟一分没赚到,驿站的屏风还是透了些,那北齐太子她也大致看清了样子。
是典型的异域相貌,跟子渊不大像。
也亏得她带了面纱与帷帽,否则今日暗阁的神秘阁主身份就这般暴露。
辛苦她一身马甲遍地跑了。
前些日子与黎景舟商讨过,她那有钱的帅儿子居然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要她自己想办法扩店。
今日千妆阁的散粉正式售卖,仍旧是限量的五十盒。
谭殊然根式没时间去兼顾千妆阁的生意,昨个儿与满金钱庄的掌柜借了些银子,买下了隔壁一间空铺子。
今日那边就该动工把两个铺子打通了,千妆阁再好好修葺一番,也不至于出售新品顾客挤不进来。
如她所料,今日千妆阁又是人满为患。
谭殊然招呼着挤不进去在一旁埋怨的夫人:“李夫人莫急,这散粉您提前订下了不是,待会就叫青禾给您送出来。”
“哎呦谭掌柜,”听她说完,李夫人嗔怪地笑将道,“你如今赚了大钱,换个大些的铺子吧,真是挤得人恼火。”
谭殊然轻笑着扶过她的手臂:“李夫人说的是呢,我正有此意。”
不待与李夫人再扯些家常,她就见前厅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南絮又是谁?
“南絮怎得过来了?”见着鸣蝉朝她走来,谭殊然不解地问道。
鸣蝉嬉笑的看着她,言语里满是小姑娘家的欢脱:“正巧今日木工店不忙,南絮瞧着我们忙不过来了,说来帮帮忙。”
店里的三个丫头都喜欢南絮,他长相讨喜,不想黎景舟那般有距离感,且每每来店里都会给她们带些酥饼糕点。
以至于鸣蝉这个小馋虫每每见到南絮后,都会不自觉的舔舔嘴唇。
丫头们心中早已默认,南絮来了就等于有好吃的。
南絮见着她回来,嘿嘿笑道:“谭姐姐快尝尝热乎的糕饼。”
谭殊然连连摆手:“何来姐姐一说,不敢当不敢当……”
她一个妙龄少女被眼前这位看着比她都成熟的奶狗弟弟追着叫姐姐,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
对于她这反应,南絮有些羞赧:“青禾说,你我年龄相仿,你生月是比我大些的,叫声姐姐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青禾没有半点心虚,就是想逗着南絮看他们拌嘴玩儿,仰着头道:“并无不妥,姑娘快尝尝糕点。”
今日注定是不能让她独自安静一会儿。
前厅是忙不完的,谭殊然前脚刚商议完扩店一事,黎景舟后脚就赶来了。
他身上那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白衫一尘不染,银丝勾勒着衣袖的花边,眼下背着手四下打量着。
妥妥一副视察工作的样子。
谭殊然对他这幅做派早已司空见惯,还没招呼他,就听他开口道:“你昨日在满金钱庄存了多少银子?”
听他这么问,谭殊然心中的火瞬间起来。
前不久黎景承威胁他之时,她刚带着账簿与银两送去皇子府。
千妆阁所有的银钱她统统按二八分给他送了过去,她都如此真诚了,黎景舟居然还怀疑她。
“呵,”谭殊然轻哼一声,“说出来怕是能吓死你。”
黎景舟挑了挑眉头,对此不置可否。
“满金钱庄在我这里存了二百两银子。”在他玩味的目光中,谭殊然缓缓道。
黎景舟甚至都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为了确定黎景舟的想法,她一脸悲戚的点了点头。
是的,满金钱庄从她这里存了二百两银子。
谭殊然心里苦,谭殊然欲哭无泪。
她穷,但是穷人也有志,还给黎景舟的她绝不含糊,但是黎景舟派人跟踪她,在得知她进满金钱庄后就来这里质问她,属实是不应该。
谭殊然一脸失望的看着他:“这不是你还怀疑我的理由。”
她现在这幅样子活像个怨妇一般。
黎景舟轻咳一声,他怎会有这般荒诞的想法。
谭殊然脑海中传来一震嗡鸣。
系统的提示来的也及时。
她看到进度条再次龟速前进百分之二时,眼神里充满了怪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真是稀奇了。
她努力攻略百般撩拨的时候,也没见黎景舟有什么反应,顶多是羞恼地训斥她。
说她孟浪,荒唐,诸如此类。
可她越是气恼的时候,黎景舟的攻略进度条反而有所变化。
这难道是她帅儿子的什么癖好?
谭殊然看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黎景舟被看的一阵发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见状,她唇角扬起一丝笑,缓缓逼近黎景舟。
黎景舟心中还存着事,被她盯了一阵又见她这幅样子,正要开口说教她,就听闻谭殊然轻嗤一声,满是不屑。
她眉头微挑,眼眸里满是戏谑,朱唇微启道:“喜欢我?想靠这些欲擒故纵引起我的注意?”
第31章 你不娶我娶
黎景舟蹩了蹩眉:“珍馐楼的酒倒是厉害, 如今都几天了,谭掌柜还醉着,该当好好歇息, 若是再这般影响了生意, 谭掌柜便不用干了。”
蒋时泊大闹千妆阁一事大都有所耳闻,黎景舟将这事提出来威胁她, 她是不打算接的。
闻言谭殊然又要哭哭啼啼:“三殿下有所不知, 千妆阁这些时日被人缠得没了办法才会影响生意,不若三殿下为民女助阵,他们定不敢如此。”
她眼巴巴地看着, 要不是黎景舟知晓她最是会演戏, 怕真要被她唬过去了。
“且本殿方才听闻你出了千妆阁?”黎景舟扯开了话题, 脸上有些不满, “妆铺都要忙不过来了, 你还丢下生意对此不管不顾。”
谭殊然无力辩驳。
她哪里是不管不顾, 她是有心无力啊。
既是身娇体软的柔弱小妆娘, 又是狠辣果断覆了层神秘面纱的暗阁阁主, 这谁能不迷糊?
幸亏是云枫跟着她出了门。
云枫武艺高强,又是出身暗阁,对周围的事物极其敏感。
他早就察觉到暗处有人在观察着谭殊然的动静, 不用细想他便知道是皇子府的人。
黎景舟竟疑心少主到这般田地,还有专门的眼线盯着, 就连他们想悄无声息的出门都做不到。
暗阁向来神秘,既然在皇城下也能一直这般, 那便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云枫费了好大的功夫, 最终才把暗处那人甩掉。
否则今日暗阁阁主之女的身份就这么公之于众,她不敢想象齐宵袁得知后会是什么表情。
暗阁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神秘组织, 要是都知晓幕后是她这么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柔弱小女娘,估计都不敢来委托暗阁了。
不管不顾倒是没有,是她一人身兼数职,现在实在是分身乏力了。
“如今千妆阁散粉卖的是极好的,我打算再多多做些,不知殿下打算在这上面投入多少银子?”里屋里,谭殊然笑的狡黠。
黎景舟哪能看不穿她的意图,可说起来谭殊然确实是过的拮据了些,更何况千妆阁还添了一张嘴。
想到那日狠狠咬他一大口的小崽子,黎景舟眸子黑沉沉的:“那要看谭掌柜如实相告缺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