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撂下一句,匆忙转身。
许柏夏撑着床坐起来,只看到他睡衣下摆,不多时,浴室里传来水声。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烫。
贺随怎么突然就吻过来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到了后面,他悬空的姿势虚虚压下,有东西抵了她。许柏夏不是十六七八的单纯小女孩,自然懂得,她也理解贺随现在去卫生间的原因,尴尬有,更多的是无措。
明明是假的,偏偏温存。
还是真如书里所说,男人是将性与爱分开的,只要是个女人就有反应。
许柏夏滑落到地毯上,靠床而坐,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的,贺随出来时带出一阵冷气,潮湿的发梢还低着水,径直去拿柜上的冷水。
贺随拧开喝了半瓶,彻底冷静,眸光淡定地落到盯着电视机发呆的许柏夏身上。因工作的原因,平日里的裙子换成了方便的短T和牛仔裤,清爽干练,呆呆的坐在乖得很,唇上意外的红,白皙的肌肤泛着粉。
“吓到你了。抱歉。”贺随干巴巴道,他刚才实在唐突,顺势而为。那么近的距离,她双手捂脸,眼睫上下轻合,明明忐忑还故作镇定。
贺随不是柳下惠,本能地想要亲近。
吻手是试探,许柏夏并没有拒绝他,贺随深呼吸,“过来找我什么事?”
“……”许柏夏直愣愣看着前方,听到他转移话题的话,肩颈才微微放松,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想问你,华扬科技近期有岗位招人吗?”
“这是HR的事。”贺随拿起搁置在桌上的手机,“稍等,我问助理。”
“不、不着急!”
这么晚了还要找助理,许柏夏赶紧摆手阻止。
贺随指腹敲了几下,转身靠着桌沿,“帮人问的,对工作有什么要求?”
“嗯,我朋友。”对工作的要求无非是薪资待遇,专业对口就更好了,许柏夏将睨琳的情况大致说明,“我就是问问,没有合适也没关系。”
贺随点头,“我会留意。”
“谢谢。”
话题到这应该要结束了,许柏夏坐起来,这次她的腿没有麻,张唇欲找借口先走,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你早上不是说下午四点的飞机吗?”
怎么还在这?!
许柏夏忙了一下午,都忙忘了。
“临时有事。”贺随开口:“改成明天上午十点,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不确定。”
总觉得接过吻后,说话都不自在。
许柏夏咽了咽嗓,指向门口,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起落安全。”
“嗯。”
许柏夏推门出去,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她捂着狂跳的心脏,蓦然,一声咔哒,门被开启,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力将她拽了进去。许柏夏后背抵上坚硬,眼前的光尽数暗下,唇上压来熟悉的温度,灼热至极。
比刚才更猛烈的吻让许柏夏措手不及,呼吸微窒,后腰处似被蛇缠住。
贺随身上清爽的薄荷味似被燃着,贴着她颈侧的那只手抬高了她的脸。
“为什么不可以?”
贺随推开距离让她呼吸,侧头嗅在她颈侧,“许柏夏,刚才有感觉吗?”
“被我亲有感觉吗?”
……
贺随颇有秋后算账的架势,每一句反问都直指许柏夏的要害,她红唇发麻,双手因刚才的惯性抓住了他的睡衣两侧,眼底盈满淡淡的水光。
赵俞青对她向来温柔,不,是温吞,像是怕伤害到她,对于她说得不也会听从。反观贺随,强势,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越界唐突的道歉后是突然的攻击,许柏夏毫无还手能力,像只待宰的羔羊。
颈侧覆上温热,许柏夏缩了缩肩。
“贺随,你冷静点。”许柏夏推了推他,“我们只是应付彼此的家人。”
缠绕在颈侧的湿热顿住,贺随抬眸,许柏夏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淡粉,唇色水色潋滟,秀色可餐。冷静点,贺随暗自唾弃自己,冷静不了。
渴望亲吻,渴望触摸。
渴望更深层次的接触,听她拉长的声线,看她迷离的眼神和绷直的颈。
疯狂的想法野蛮生长。
贺随抬起手蒙住了许柏夏的双眼,拉开她身后的房门,将人推了出去。
许柏夏站在门口几秒,依稀能听到门后的喘/息,她意识到贺随没有离开,他在冷静。她抿了抿发麻的唇,深知此地不能久留,果断转身。
若再次被拉进去。
她说不定也不能保持冷静。
-
许柏夏站在三楼的窗户给倪琳打电话,窗户开了条缝,燥热的风丝毫没让她冷却。
“问得怎么样?”倪琳问。
“他联系了助理,说帮我留意。”许柏夏望着窗外,唇上酥麻感还在。
“谢谢阿至!”倪琳音色里透着喜悦,“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但我做了几年全职太太,没有经验,没有人脉,还带着孩子,很多工作都不适合,不利于我后续的发展。华扬有资本,薪资待遇也是国内Top。”
“还没影的事,你先别谢我。”许柏夏不敢打包票,转了话,“你现在和豆豆在南城住哪?”
倪琳:“还在看。”
“我有套闲置的房子,附近商圈发达,有幼儿园和小学,挺适合你们。”
“啊啊啊啊阿至你是神仙!”
“赵俞青真是瞎了眼!”
许柏夏不想听渣男名,“我把地址发你,等你到了我让人给你送钥匙。”
倪琳感激无以复加:“谢谢!”
许柏夏就是顺手帮忙,她现在困难,工作的事她不确定,住宿还是可以的。倪琳心头的两件大事有了眉目,情绪也跟着松懈了,“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豆豆也天天念叨夏姨和容姨,想念的紧。”
“过几天。”
倪琳那边有其他声音,是她家里人,许柏夏挂了电话,望着夜色出神。
-
许柏夏回去时,崔笠刚洗完澡。
她也不耽误时间,直接拿衣服进了卫生间,镜子里的她,面色没那么红了。
许柏夏错开眼神,冷不丁看到颈侧淡淡的红痕,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向镜前凑了凑。在灯光的映射里,白皙肌肤上溢出的红格外清晰。
贺随吻得这么厉害吗?
许柏夏当时只觉唇麻,没注意到脖子,还好刚才光线不暗,不然被崔笠看见,打趣的话,她得找个地洞。嗡得声,裤包里的手机震动两声。
信息来自同一人。
Hs:[冷静好了。]
Hs:[早点休息,晚安。]
许柏夏眼里只有冷静两字,想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暗自诽腹,你倒是冷静了,把痕迹留给她,烈烈炎夏她总不能穿高领吧。她带来的衣服没有高领的,想到这,许柏夏对贺随起了怨念,回复也没有过脑。
[你下次能不能别亲脖子!都留痕了。]
许柏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鼓了鼓脸颊,手机嗡了一声,贺随是秒回。
Hs:[好,下次我往下亲。]
第24章
“?”
什么叫下次我往下亲, 这话太有歧义了。
许柏夏回看自己发给他的内容,震惊的捂脸,自己把话题亲自丢过去了。
想撤也撤不回了。
今天绝对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住, 意乱情迷了, 不可能还会有下一次。
许是她一直没回,贺随的信息再次涌进:[很明显吗?拍照我看看。]
许柏夏理智尚存, [不要。]
拍自己的脖子给别人看,她和赵俞青谈恋爱时都没做过,何况是面对贺随。许柏夏不想再继续下去,话题越来越奇怪,让她不由延伸出往下亲是亲哪里, 念及此, 她低头看了看, 白T的圆领口下是圆润的胸。
许柏夏俏脸通红,倒扣手机。
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洗洗睡了, 明天还要工作, 还要上厚厚的遮瑕。
-
三天后,南城。
许柏夏回到工作室见得第一人就是谈默, 邹春景说他近期来得很勤快。
两人坐在茶室。
许柏夏刚从机场赶回,有点累,喝杯茶清醒清醒, 清了清嗓, 看向对面的谈默,“你的那幅画我还未动, 你要是急,可以随时取走。”
“我不着急。”谈默说。
“那你两次三番的过来是为什么?”许柏夏不懂其中缘由, 目光未移。
谈默本来是看着她的,渐渐的,在她平静的眼神里低下头,端起茶盏喝茶,遮住了她的身影。半盏茶下肚,谈默放下茶盏,“我对修复很感兴趣,想找机会跟在你后面参观,不巧,每次来你都不在。真的不着急,你别多想,你店里的员工跟我解释过你去了哪。”
许柏夏不是没经历过被要求观看修复过程,毕竟是他的画,参与也是应该,“等我修复你的画时,提前通知你,到时你有空可以过来观看。”
谈默笑了瞬,“好。”
等他走后,许柏夏靠着椅背,这趟拍摄她累得够呛,邹春景进来,先替她倒茶,接着坐到谈默的位置上,“许老师,这客户怎么回事啊。”
许柏夏简单说明。
邹春景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文绉绉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许柏夏已经闭上了眼。
她一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邹春景拿了薄毯过来,把桌上的茶盏和茶壶拿出去洗了。许柏夏沉沉睡去,醒来,窗外的光融入了暗金色。
邹春景敲门进来,“许老师。”
许柏夏问:“几点了?”
“五点零一分。”邹春景背着包,“我下班了。你也别在这睡,回吧。”
她睡得这么沉。
许柏夏嗯了声,捏了捏眉心。
睡了几个小时后人相对清醒,许柏夏锁了工作室的门,驱车去了新雅居。
许柏夏到时,蒋胜柔在厨房里面做饭,她直接上了二楼,闻到了红烧鱼的香味,鼻尖狠狠嗅了嗅,“好香啊,您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过来?”
“你昨天特意跟舅舅说今天回,不就是在说要过来。”蒋胜柔夹了一筷鱼肚肉,等许柏夏走近时用手兜着下方喂到她唇边,“尝尝咸淡。”
许柏夏含笑吃下。
她立即竖起了大拇指,“不咸不淡味道正好,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蒋胜柔笑得合不拢嘴。
她推着人往客厅去,“给你舅舅打个电话,问他到哪了。”
许柏夏得令出去,巧得是,周海耀正好上楼,蒋胜柔见了直接说开饭。
蒋胜柔今晚致力于投喂许柏夏,鱼虾全往她碗里塞,看她吃得脸颊鼓鼓才满意。许柏夏半碗米饭下肚就差不多了,改喝汤,和周海耀闲聊。
“对了,外婆。”许柏夏正色几分,“我有个朋友想向你定制一套茶盏,他要送给长辈。您有时间吗?有的话我把他约来跟你当面谈细节。”
周海耀问:“沈容还是倪琳?”
“……”许柏夏卡壳了瞬,她和贺随的关系应该明说,但就像周海蓝说得,她敢说吗。奇怪地是,周海蓝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周海耀他们。
“都不是。”
许柏夏放下手里的汤碗,左右看了看,周海耀此时放下筷子,直勾勾盯着他,像极了审视犯罪人员,“怎么,阿至有话和我们说。”
蒋胜柔闻声偏头看她。
许柏夏咽了咽嗓,嗯了声,“事情比较特殊。我不是和赵俞青结束了吗。”
“他纠缠你?”周海耀猜测。
“……不是,是我和贺随领证了。”许柏夏一鼓作气道:“贺随就是我刚才说得朋友,他是我高中同学,这件事许成军和妈妈已经知道了。”
她说得太快,蒋胜柔没听清。
周海耀是听得明白,面色沉下,“高中同学就能随随便便领证吗?”
随即,起身。
许柏夏后背凉了凉,没多久,周海耀回来,手里拿着她的高中毕业照。
周海耀道:“指给我看。”
许柏夏云里雾里的,但还是老实接过毕业照,她还来不及看清贺随在哪,周海耀手指向右上方,“是不是他?”许柏夏定睛一看,还真是。
“您真是慧眼。”许柏夏夸赞。
周海耀冷哼声,“这照片自从你放这后,我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果然。”
许柏夏不坑声。
蒋胜柔顺着周海耀指着的地方看,比起周海耀的不满,她笑呵呵地,“长得很周正,和我家阿至郎才女貌,登对。什么时候带来给外婆看看。”
“我跟他说。”
许柏夏称自己吃饱了,拿着照片起身,暂时避开了周海耀的不满视线。
照片归于原位。
许柏夏看着照片里的贺随,宽松的蓝白条纹校服,被他穿成了高定。
身后是周海耀和蒋胜柔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许柏夏躲回房间,思来想去还是要和贺随通个气。她拨了电话过去,那边比她预想中接得快。
“许柏夏。”贺随的声音没有那天晚上的哑了,正常音色也十足悦耳。
“是我。”
许柏夏忽略耳尖浮起的淡淡酥麻感,“我把我们领证的事跟外婆说了,还有你之前说得想定制一套茶具的事。我外婆和舅舅想见你。”
“你回南城了。”贺随皱眉。
“嗯,今天回得,两点下得飞机。”许柏夏说,“我外婆对我们领证的事态度还好,我舅舅就没那么乐观了。他是干刑侦的,最会打假了。”
许柏夏心里忐忑。
贺随嗯了声,“我知道了。”
许柏夏和他敲定时间,约了这周六上午九点,她出去和周海耀说了,蒋胜柔问孙女婿喜欢吃什么,她提前准备,周海耀则是像吃了苍蝇。
-
沈容敲她出去玩时,她刚洗完澡。
许柏夏不太想出去,架不住沈容苦苦哀求,她也想起自己要给她的东西。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
沈容一见她就大吐口水,哀戚戚地说:“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许柏夏靠着沙发,“怎么过的。”
“相亲!”沈容苦着脸道:“我妈竟然让我在大好的假期里相亲!”
“阿姨终于为你的婚事做打算了。”
“挖苦我是吧!”沈容探前,故意捏她的脸向外扯,许柏夏连连告饶。
“见了吗?”
“见了,不是我的菜。”沈容支着下巴,“还是你好,走了赵俞青,来了贺随。但凡我的相亲对象有贺随一半姿色,我都不至于这么苦恼。”
“别不高兴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许柏夏拿出特意为她要得闻斐亦的签名照,沈容愁容满面的脸瞬间变得震惊,拿起照片左看右看,还掐了自己的脸,“卧槽,真的签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