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面试的是助理,倒真是一副求职者的态度,详细介绍:“我能熟练地掌握各项办公软件,精通英语法语和俄语,能够做到瞬时翻译,也懂一些金融股票相关和资产管理。”
这放到人才市场上也是超高月薪才能聘请到的人才,池家宝撇了撇嘴巴:“你说的这些...”她清了清嗓子:“目前都用不上。”
她抹了把脸,憋住坏笑:“正好我还没吃午饭,你去给我煮包螺蛳粉。”
有句话叫‘比朋友更了解你的是敌人’,池家宝觉着后面应该再跟一句‘比敌人更了解你的是对象’,作为前任,她可太知道陆星流的雷区在哪儿了。
他是一个有着高度洁癖和强迫症的人,极其讨厌异味,池家宝半夜在宿舍偷吃一根辣条第二天都能精准无误地被他揪出来蛙跳的,更别说螺蛳粉了。
果然,陆星流长睫轻扇,神色微滞,一时没有说话。
池家宝心情大好,语气低沉地威胁:“小陆,你也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吧?”
这,就是得罪小池董事长的下场!
她得意洋洋地扔给陆星流一包螺蛳粉:“煮粉儿的方法在背面,记得给我放一包鱼丸和两个溏心蛋,蛋必须得是流心的。”
餐厅后面还有个员工小食堂,陆星流把米粉煮好,把调料挨个倒尽沸水里,一股乡村公厕的味道弥漫了出来,好像顺着他的毛孔钻进了他的体内,通俗点说,他整个人都要被腌入味了。
他经受过特殊训练,对气味非常敏感,这味道一弥漫他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只能戴上口罩。
一包螺蛳粉煮完,他双眼蒙上了一层淡淡忧郁。
池家宝对螺蛳粉是真爱,之前为了迁就不食人间烟火的陆教官,她憋了俩月没吃,就是方便面陆星流都不准她碰,这会儿她当然没讲究了,大口大口快乐嗦粉。
陆星流已经尽量屏息了,那股味道还是拼命往他鼻腔里钻,他忍住鼻腔的刺激,长叹了口气:“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在洗手间咳嗽完回来,池家宝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半碗汤粉。
陆星流想给她打个电话,才想起来号码被她拉黑了,他只能询问店里的工作人员,得知她有个约会,这会儿已经出去了。
他轻轻拧了下眉:“和谁约的?”
小林助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她朋友,名字叫沈炎。”
陆星流还记得沈炎当初带她去会所的事儿,他表情一冷,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
虽然和丰融的合作过程十分曲折,但毕竟当初是沈炎帮忙牵的线,他也算是帮了池家宝的大忙,池家宝一早就说了等事成了请他吃饭。
她正在楼底下等车,忽然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车就停在她面前。
陆星流摇下车窗,心平气和地道:“池董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池家宝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一道嚣张的艳蓝色车影从街道那头钻了出来,跑车一个漂移,稳稳地把车停在路边。
一个多月没见,沈炎打扮得还是那么风骚,脸上还夹了一副纯金边的墨镜。
他冲池家宝挥了挥手:“上车,我带你过去。”
沈炎那辆跑车池家宝眼馋很久了,相比之下陆星流这车就低调过头了,池家宝一秒都没带犹豫的,蹦蹦跳跳就奔着跑车去了。
陆星流:“...”
他手指遮了下眉眼,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发动汽车追了过去。
池家宝坐上车沈炎才反应过来,奇道:“刚才跟你说话那人好像是陆星流?他跟你什么关系?”
池家宝哼了声:“他现在是我助理。”
沈炎方向盘打滑了一下:“他?陆星流?给你当助理?!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池家宝重重推他后脑勺一把:“你到底会不会开车,你再打滑一个试试!”然后她才道:“你大惊小怪什么,给我当助理有什么稀奇的!”
沈炎往后视镜扫了眼,发现陆星流还真追上来了,但他还是不能相信:“你知道陆星流是谁吗?你敢让他给你当助理?!”
他大呼小叫了几句才回过味了:“等会儿,我记得上次被他警告也是因为我去了你家的店,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池家宝不愿意跟沈炎这种大喇叭聊这事儿,冲他翻出一个白眼仁。
他表哥李文景这几天也被池家宝迷的神魂颠倒,现在就连陆星流也为爱折腰了,这tm真是妲己转世吧!
他那张臭嘴说三句就忍不住开个荤腔,他忍不住瞟了池家宝一眼:“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贝?早知道我也把你追上手试试了。”
池家宝治他那是分分钟的事儿:“呦呦呦,说的跟我看得上你似的,你少在这儿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都说了我不喜欢接盘。”
沈炎给她治的是服服帖帖,硬是敢怒不敢言。
最近陆星流毕业的事儿在圈子里传开了,不少人去陆家攀交情想提前巴结这支超级潜力股,沈炎他爸更是拿陆星流当对照组,从头到尾把他批判得一无是处,以至于他现在简直听不得陆星流这个名字。
沈炎心里憋着气,又往后视镜扫了眼:“现在是不是你去哪儿他都得跟着?”
池家宝正在上网搜跑车价格,就没留意他的表情,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沈炎眼珠子一转就憋出个坏主意,方向盘一转:“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又群发消息给狐朋狗友:“去红云会所,有好戏看。”
陆星流打小就清高孤傲得很,连圈子里的宴会都不怎么参加,这些声色娱乐场所更是碰都没碰过——沈炎还真挺好奇他去京城最大最荒唐的场子会是什么反应。
他憋不住坏笑了声。
第59章
陆星流长这么大连个ktv都没去过, 更别说专供富人娱乐消遣的私人会所了,受党和部队教育这么多年,这些地方在他眼里跟洪水猛兽也差不多, 搞这种生意的就该拉去被枪毙。
等沈炎的跑车快开到会所门口, 他一看到会所奢靡繁华的外观,来回穿梭衣着撩人的俊男美女, 脸立马黑了一半。
他脚踩油门,单手转动方向盘,直接把沈炎的车给别停了。
沈炎和池家宝相当同步地探出头骂骂咧咧, 陆星流眉尾轻跳, 一句废话不说, 直接对着池家宝道:“下车。”
他淡色的唇瓣抿着, 脸色极冷,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把人抗走的架势。
池家宝当即便怂了一怂。
沈炎急着看陆星流吃瘪, 钻回车里小声怂恿池家宝:“别怕。”
他给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反正他也不能把你给打死。”
池家宝:“...”
她抹了把脸, 强装镇定:“干嘛干嘛?反了你了, 敢对本董事长大呼小叫!”
陆星流干脆利落地砸下两个字:“过来。”他尽量和缓了一下脸色:“池董,这不是你这种青少年该来的地方,你们可以选择更正经的聚会方式。”
池家宝现在是标准的中二期,本来可去可不去的,被他一反对,立马非去不可了。
她反咬一口:“我又不是第一回去了,怎么就不正经了?你这叫淫者见淫!”她还借题发挥:“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也得进去证明给你看看, 免得你把不正经的帽子扣我头上!”
陆星流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
他这两天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太过傲慢自负, 掌控欲过强,他不想变成陆博文第二, 他希望能减轻之前带给她的压力,就这么反省了好几天,他才调整状态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他压抑住了强行把她带走的冲动:“那好。”他语气克制:“麻烦池董带我一起进去,你有事的话可以随时吩咐我。”
池家宝本来想拒绝,忽然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成吧,你要来就来呗。”
沈炎诡计得逞,噗一声喷笑出来,挑衅地看了眼陆星流。
陆星流淡淡往他身上扫了眼,打开手机发了个消息。
三人并肩进了会所,虽然才是傍晚,不过会所的好戏已经开场,最中间的舞台上有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边舞边唱,身后有八个打扮成兔女郎的高挑金发美人伴舞,随着音乐鼓点渐到高潮,台上几人动作也开始逐渐撩人。
陆星流刚一走进来,就感觉到一股道德败坏的气息钻入毛孔,他就下意识地全身紧绷,甚至进入了备战状态,目光警惕地来回逡巡。
他相貌又太过出众,从一楼上二楼这一段路就被搭讪了三次,还差点被摸屁股,要不是他克制着没对女同志动手,那位五十多岁体重可观的富婆这时候已经被他扔下去了。
池家宝拼命掐自己大腿憋笑。
沈炎早订好了k歌的包间,池家宝今天做东,她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冲着陆星流邪肆一笑:“有没有眼力见啊?过来,取悦我。”
陆星流:“...”
算了,孩子玩的开心就好。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池董有什么吩咐。”
池家宝存心要让他知难而退,故意把话筒扔进他怀里,邪魅一笑:“唱支歌来听听,唱的好本董事长重重有赏。”——这招沈炎当初还拿来威胁过她,被她给活学活用了。
陆星流冷不丁问了句:“是么?赏多少?”
池家宝被噎了下。
标准的霸总回答应该是“唱一首赏一百万”,但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池家宝很不霸总地翻了翻裤兜:“赏你...三十二块...”
她又摸出一枚锃明瓦亮的硬币:“零五毛。”
她忍痛把钱甩给陆星流,罢了,大不了今儿晚上的面条不加牛肉。
陆星流:“...”
池家宝见他不动弹,立马嚣张起来:“怎么着?本董事长说话不好使是不是?别忘了,你今天是试岗期第一天,不想干现在就走人!”
十分像无良霸总逼迫羞辱小白花。
陆星流沉吟了下:“好吧。”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池家宝都给愣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坐在点歌机前切歌。
片刻之后,慷慨激昂的前奏响起,一首《军旗上飘扬着我们的歌》响彻了这栋靡乱的会所。
陆星流的嗓音清越,咬字清晰,有着霜雪一样的清泠质感,凭良心说唱的还挺好听的,但是...沈炎崩溃地喊出所有人的心声:“妈的,为什么会所点歌机会有这种歌!!!”
等一首歌唱完,大家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好像小时候拴着红领巾在国旗底下敬礼。
池家宝实在扛不住了,出门上了个厕所。
感觉陆星流也没那么厉害吗,沈炎狗仗人势(?),正琢磨着怎么踩他两脚呢,没想到陆星流目光往他身上一掠,神色淡淡:“沈炎,过来。”
他气场实在惊人,沈炎本能地就按照他的吩咐,垂手乖乖地站在他身边,过了会他才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叫道:“干嘛?!”
陆星流身姿挺拔,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很标准的大佬坐姿。
他拿池家宝没办法,收拾别人倒很轻松,冷淡道:“听说你们沈家最近经营上出了些困难,你父亲在为儿女物色合适的联姻对象,作为成年男性,你有义务为家族出力,而不是整天游手好闲带别人家的小孩来这种不入流的场所。”
沈炎被他训了一通,居然不敢还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提高音量:“关你屁...”
他话还没说话,陆星流就轻描淡写地放了个大招:“陈淑华女士最近在相亲,我刚才帮你父亲牵了个线,他已经同意让你后天和陈女士见面相亲。”
陈总裁陈女士今年二十九,模样标致,她自己本身是退伍女兵,条件相当优渥,但...沈炎硬生生打了个哆嗦:“你说的不会是那个蝉联三届军区女子散打冠军,举铁能举二百斤,家暴跑了四任男朋友的陈淑华吧?!”
陆星流面不改色:“那是以讹传讹。”
不等沈炎舒口气,他就道:“是五任。”
所以他马上要成为第六任受害人了?!
沈炎怒吼一声,提拳就向着陆星流扑了过去——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见状也上前,把陆星流团团围住。
他这拳头还没落到陆星流身上,忽然屁股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池家宝气的:“你有毛病吧,你动手打人干嘛?!”
沈炎快气炸了:“我他妈,你问问他干了什么?!”
陆星流表情平淡地嗯了声:“是我说错话,给池董添麻烦了。”
池家宝左右看了看,也猜出这里面估计有什么事,不过她也不能眼看着俩人打起来啊:“再怎么你也不能,再说你打得过吗?”
这聚会是彻底没戏了,池家宝把陆星流拽起来,带他离开会所:“我先带他回去了,你们玩吧,这次记我账上。”
一箭双雕的陆星流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上车之后,池家宝敲了敲车板,审问他:“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气成那样?”
陆星流面不改色:“他父亲和我们家算是认识,之前托我找个在部队的女朋友能管得住他,我帮他介绍了一个,他好像不太高兴。”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池家宝听完也觉得沈炎小题大做,她不免嘀咕了声,又道:“算了,最近别见他了,你送我回去。”
陆星流唇角无声地扬了下,恪守职责把小池董事长送到了社区门口。
临走之前,他忽的问了句:“池董,我的试岗期算是通过了吗?”
池家宝本来想挑刺,但想到他也算是差了挨了沈炎的揍,她就有点张不开口。(沈炎:?)
她只能干咳了声:“算你勉强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