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家兄妹俩。
鹤玉想了下,也不是太熟,还是当没看到吧。前脚转身,后脚一声“鹤姐姐”传来。
唐圆撇下身边严肃脸的哥哥,瞪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跑来,走近后表情反倒收敛了些许。嗓音细细的:“鹤姐姐。”
鹤玉浅浅一笑:“小圆妹妹,好巧。”
唐竞松大步走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唐圆环视一圈周围,没看到小孩,“鹤姐姐,你家声声没跟你一起吗?”
那小孩还怪可爱的。
“没,他在家呢。你们来县城买东西吗?”瞥见两人手里的篮子,鹤玉随口问道。
唐圆点点头,“嗯嗯,九月初就开学了。所以妈妈让哥哥带我来县城买些用的。”
鹤玉无意间和一边默不作声的唐竞松对视一眼,只见他面容沉着俊朗,眉目锋利似刃,古铜色的臂膀强健有力,不停吸引路过各个年龄段女性的目光。
她对唐圆这个哥哥印象不错,是这些年看到的难得的顺眼男性之一。
须臾之间,身后响起一道拔高的男声。
“鹤玉,他是谁?!”辛立不可置信的指着唐竞松质问,那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鹤玉秀眉一皱,没搭理突然出现且发疯的男人,仍旧和周圆说着话,“小圆,你们买好了吗?”
中间消停了那么久,这冒出来搞什么。她没一丝想和这人说话的欲.望。
上回那事后,辛立再没找过她。路上遇到,也就用那种看狗都深情的无可奈何的眼神,好似传说中的痴情男人,身上洋溢着被世俗束缚、无法找寻爱人的悲伤感。
一个人把各种戏都演完了。
鹤玉内心:……呕~
再者,石头妈知晓大儿子醒悟后,时常趾高气扬的在一边阴阳怪气,说哪家的好姑娘又看中自家儿子了,明里暗里影射鹤玉配不上她优秀的大儿子。
鹤玉不想和她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种人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起劲儿。
有些时候听烦了,就戳她心窝子怼回去。
周圆看看面容扭曲的男人,有些害怕的往哥哥身后躲了躲,轻声回答:“鹤姐姐,我买好了的。”
又小声的指指那人:“鹤姐姐,需要我哥帮忙嘛?我哥拳头硬。”
第24章 24
鹤玉看看人高马大的唐竞松, 再看看明显要矮半个头的辛立,前者体格都要壮实那么一圈。
这两人对上,输赢不要太明显。
虽说她很赞同有人狠揍辛立一顿, 但也不想给自己和他人惹上一堆麻烦事, 就婉拒了唐圆的好意。
“让你们见笑了,还是不麻烦唐大哥了。”
辛立被忽视, 又见鹤玉冲这对男女笑得温温柔柔, 心中怒火唰了一下升起来。这男的一看就是乡下泥腿子, 怎么能配得上她!
这几个月, 他妈隔三差五就托人给他介绍女孩, 高矮胖瘦都有, 可就是没一个比得上鹤玉。
得不到的永远在挂念。即使她不能生孩子,辛立对她的想法依旧没彻底消散。有些时候他甚至想过,不能生就不能生吧,家里不还有个弟弟吗?
爸妈那儿有他顶着, 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前些天狠下心刚想通, 今天休假,就想着买些小孩喜欢的零食和玩具,等下午再去找鹤玉表明心意。没想到在街上看到了这扎眼的一幕。
可能是唐竞松外表太有竞争力, 辛立心都碎了。凭什么啊, 她对这男人就笑眯眯的, 对他就冷冰冰的态度, 一句好话都不肯说。
辛立横插在三人中间, 深情满满的诉说:“小玉, 上回你跟我说的事, 是我一时没能接受。我现在想清楚了,我能接受你和声声。只要你愿意,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结婚。”
鹤玉膈应得慌:“辛立,你没资格这样喊声声。你妈指着我和声声骂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永远不可能答应你。”
她脑子没病,岂不说她本就不喜欢辛立,他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以后闹矛盾了错都在于她。
辛立大言不惭:“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等成了一家人,就啥事没有了。我妈年纪大了,小玉,你就体谅体谅她吧。石头常跟我说,想和声声一起玩儿。等你过来,我妈还能帮你带声声呢。多好啊。”
鹤玉:……
周圆一个小姑娘都听不下去了,“你谁啊你,鹤姐姐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你咋还舔着大脸瞎逼逼呢。要不要脸啊,信不信我让我哥揍你。”
她打不过这男的,就逞逞口舌之快。动手的事情,还是交给她哥吧。这种小辣鸡,她哥一拳一个。
不得不说,周圆对周竞松信心满满。
周竞松也看出了辛立这是在骚扰鹤玉,高大的身躯挡在了两个女孩身前,安全感十足。
“小圆,不要说脏话。”话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鹤玉哪能让兄妹俩帮她解决破事,站了出来,“辛立,你再这样的话,别怪我去街道办举报你耍流氓。”
耍流氓是重罪了,一旦成立,工作百分百没了,搞不好还会去坐牢。
前几秒深情人设,这话一出来瞬间变脸。在自身利益前,辛立果然选择了自己。
“鹤玉,你没必要做得这么过分吧?我喜欢你都有错吗?”
鹤玉点头:“对,有错。”
辛立握紧拳头,放下狠话:“好好好,没了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又恨恨的瞪了一眼一旁的唐家兄妹俩,怒气冲冲的走了。
鹤玉松一口气,总算送走这瘟神了。转身说:“唐大哥,小圆,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时间了。”
唐竞松沉稳道:“没事。”
唐圆眉毛皱成了毛毛虫,“鹤姐姐,那人经常来骚扰你吗?”
村子里就有寡妇,那些个不要脸的老混蛋就常常跑去言语骚扰,甚至还动手动脚。她听唐爸说了好几次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鹤玉轻描淡写:“住一条街上难免会有碰面,不用担心。”
辛立再有想法,也得顾及脸面。过分的事他还真没那个胆子做。
唐圆苦恼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再多只会徒增烦恼,她又给不出好的解决法子。
鹤玉无意多聊此事,就笑着和两人告别。
回村路上。
心事重重的唐圆,感慨的说:“哥,你说鹤姐姐那么好的人,为啥还是有糟心事啊。那男的也看看自己长啥样,就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呸。”
“鹤姐姐条件也不差,怎么就没想着再嫁呢。她一个人拉扯声声,肯定好辛苦的。难道是她太爱亡夫了?不想给声声找个后爹?”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也不需要唐竞松说话,一路上全是她的各种猜测。
“哥,你觉得鹤姐姐好看吗?”
周竞松愣住,黑眸沉沉的:“好看。”
周圆高兴了,“是吧是吧,我要是能像鹤姐姐一样好看就好了。”
顿时突发奇想,要是她哥娶了鹤姐姐就好了。但她是个懂事孩子,知道这种事不能乱说,也就在心里想想了。
——
因为红梅的回来,鹤玉带崽子的活儿轻松许多,医馆忙得时候就把他留在家里。
这天,闻泽难得没跟着鹤玉去医馆,早饭吃过就自己在屋子看书。
临近中午,红梅出去倒个垃圾的功夫,回来就见着家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在往院子里探头。
红梅心里一紧,跑过去怒斥:“喂,你谁啊?在我家门口看什么看。”
男人紧锁眉头,眼神锐利:“这是你家?”
红梅被他看得发慌,生怕他是来找事的,作势就要关门,“要不然是你家啊?”
闻谌懵了,这个地址是他核对了无数次的,不应该出错啊。他伸脚直接抵住门槛,“这不是我媳……鹤玉家吗?你谁啊?”
红梅更警惕了:“你是谁?”
她没听说鹤妹子有相熟的朋友,何况这还是个男人。
闻谌想见娇娇媳妇儿的心很是强烈,没了那么多的耐心,刚想自曝身份。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出现在视线中,眉目间有些眼熟。
他躁动的心顿时冷却下来。
很显然,闻泽也没认出男人是谁,冷酷道:“你找错人了。红梅婶,我们关门吧。”
嘁,还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没想到又是个来找妈妈的男人,烦死了。怎么谁都要跟他抢妈妈啊!
闻谌嗓音颤抖,艰涩的问:“你,你是鹤玉的孩子吗?”
他消失了几年,他媳妇儿都和别的男人有娃了???还都这么大了。
闻泽感觉他奇奇怪怪的,不知怎么的,还是回答了:“对啊,你找我妈妈什么事?”
闻谌只觉天都塌了,挺直的脊背像是被巨石压住,耷拉了下来,“小孩,你爸爸妈妈呢?”
虽然幻想过这个结果,但噩梦成真后,他接受不了一点。也清楚这种局面,是他亲手造成的,怪不了鹤玉。
鹤玉有了新生活,他现在就想看一眼她过得好不好。
闻泽冷静道:“我爸死了,我妈妈在工作。”
前一秒要死要活的闻谌,立刻来了精神,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喜不胜喜:“你爸死了啊!”
闻泽对亲爸没感情,但也不喜欢听别人这样说他,冷着小脸就要关门。
闻谌嬉皮笑脸的上前,一把抱起他,在红梅惊恐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往院子里走。
红梅尖叫着追上去,生怕他一时不慎把声声摔到了:“啊啊啊,快给我放下声声!”
闻谌充耳不闻,动作生疏的搂着小孩,逗他:“原来你叫声声啊,好听。我叫闻谌,你妈妈跟你说过我没?”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两人都傻了。
红梅僵在原地,闻泽僵在闻谌怀里。
闻泽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不可置信的拍打他的胳膊,挣扎着要下去:“你放开我!”
见小孩反应激烈,在怀里扭曲幅度大,闻谌有些抱不稳他,又怕用力太重捏痛他,无奈下只得顺势放下。
“看来你妈妈和你说过我啊,小孩,叫声叔叔来听听呗。”
闻泽表情复杂,眼睛死死盯着男人,和记忆里照片上的面容对上了号。
父子俩第一回见面,闹出这样的笑话。红梅几乎能确定他就是鹤玉那死去的男人,不好掺和进去,就退到边上紧盯着两人。
要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好冲上去。
闻谌见两人反应不对,心里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闻泽眼眶酸酸的,不愿承认他的身份,咬着唇瓣使出浑身解数想把男人推出去:“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在他心里,那个男人早死在了没音讯的时候,坟头草都十米高了。面前这人,绝对是闻家人找来冒充的。
“你个老男人滚蛋,我妈妈才不眼瞎。管你是谁啊,妈妈最爱的是我!!”
“离我家远点!”
红梅没制止声声的行为,她知晓鹤玉这些年的艰难,对这个死而复生的男人没什么好脸色。但拿不准鹤玉对他会是什么态度,就没说话。
闻谌看小孩气鼓鼓的脸蛋,眼睛水润水润的,话里带着一丝隐隐的哭腔。他没有哄小孩的本事,真怕把他惹哭了,怕媳妇儿找他算账,就任由他推了出去。
他才不老好不好!25岁的男人正强壮着呢。这小屁孩,真不会说话。要是他和阿玉的孩子,肯定不会这样没礼貌。
院门砰的一声关上,闻谌不屑的走到一边蹲着去,心里盘算着见等会儿见到媳妇儿,他要说些什么。
几年不见,也不知道阿玉还会不会喜欢自己了。
当初突然被老头子丢去部队,是闻训的诡计。他没防备,在野外训练时被人推下了悬崖。碰巧被山里一户老人家救了,昏迷近半年,醒来后失忆了。
前不久无意磕到脑子,想起来了。
闻谌跋山涉水的回到S市,却发现闻家已经变了天。自己的亲亲媳妇儿不见了,婚房也变了样。
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以前的朋友,才知道闻训这些年干的好事:闻氏成了空壳子,逼迫阿玉,对阿玉怀有不轨之心。至于要死不活的老头子,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闻谌打小就没怕过谁,想也不想的将闻训狠揍了一顿,又利用快死了的老头子那点不多的愧疚,勉强有了点来接媳妇儿回家的底气。
闻谌低头看着黑了不止一个度的皮肤,忧心忡忡,担忧阿玉会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久别重逢的第一面,和热恋时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院子里,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