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利落迎来众人起哄叫好。
被敬酒的人很开心,既有面子,又能满足一己私欲的癖好。
对方站起来,自然而然将手绕过后背,搭在宋挽凝肩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惯性躲了一下。
项景绅抬眼朝这边看过来。
宋挽凝走也不是,留下来一定会被占便宜。
关键时刻,蔡耀真扶了她一下,嘴里呵斥:“怎么回事,敬酒也站不稳?”
宋挽凝配合着道歉,心里对自家老板充满感谢。
对方也没计较,只是上前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小事小事,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对于宋挽凝生涩的反应,这位老总非常满意。
初出茅庐的小白兔,更招人喜欢。
宋挽凝的表现引得旁人调笑。
他们喜欢玩得开的人。
刚刚酒喝得急,即便提前吃过解酒药,酒入胃的辛辣感仍然强烈。
忍着不适感,微笑着等对方喝了酒后才回到座位。
宋文坐在她旁边,靠近小声问:“没事吧?”
宋挽凝幅度很小摇摇头,打起十二分精神。
项景绅扫了下头靠近的两人。
宋挽凝敏感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抬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
眨眼的功夫,她赶紧做好。
经过这个小插曲,饭桌上的气氛彻底带动起来。
敬酒不能只敬一个两个,除了她和宋文年纪轻,资历最低意外,其他人都是需要拿出毕恭毕敬的态度应付。
包括项景绅在内。
宋挽凝碍于场合,挨个敬酒,宋文抓住机会在跟其他老总攀谈,蔡耀真也没闲着。
三人带着任务来。
酒过三巡,宋挽凝到达极限,站直都费力。
中途屡次扫视项景绅所在的方向,他很少闲下来的时候。
如今是项氏集团的掌舵人,想跟他攀谈的人不在少数。
她没分的他的一星半点关注。
胃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宋挽凝轻轻按着胃部,趁着没人留意偷偷溜出包间。
项景绅第一个注意到她出去,不动声色,继续跟人交谈。
今天酒喝得急,又没有吃多少东西垫胃。
晕晕乎乎蹲在厕所吐了个彻底。
春寒料峭,酒劲儿暖身,吐完出了一身汗。
宋挽凝靠着墙缓劲儿。
今晚这么多大老板,表现出有兴趣投资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一开始调侃她的那个老总表现出关心。
后来蔡耀真拉着她继续敬酒,对方照喝不误,对宋挽凝很欣赏,深入聊过两句,说她将来有大红前途。
虽然没表明说一定会投资,但好歹算有潜在意愿。
出来前,宋文接替她跟对方喝。
这会儿不知道聊得怎么样了。
不能无缘无故消失太久,宋挽凝感觉好一些了,便就着温水冲了把脸。
她皮肤白,不是在镜头前基本不需要化全妆,只是带了眉毛和口红。
尽管半素颜,还是引得那些大腹便便董事们的夸赞。
宋挽凝清楚自身优势,只要对方不过分,现阶段,完全可以忍住不适继续陪对方喝。
唯一的意外是今晚遇到项景绅。
他全程未搭话。
不会误会她是在外出卖色相的风尘之人吧……
宋挽凝补口红的手顿住。
蓝调的正红色唇膏旋出半膏体,本想借着正红色增添些气场,似乎太夺人眼球了。
把口红收起来,那出一张纸巾打湿,把嘴唇上残留的口红擦掉。
废了好几张纸巾,唇色变淡很多。
这下成真真正正的素颜了。
“你是来工作的,不要颓丧,不能退缩。”
她对着镜子练习好看的微笑表情,就像曾经为了克服镜头恐惧症,拿手机的摄像头不停微笑一样。
调整好状态,不给人留下坏印象。
过了一会儿,表面状态如初,走出卫生间准备返回包厢。
拐角处,项景绅靠着墙。
衬衣最上方两颗扣子解开了,左手臂弯挂着外套。
貌似在等人。
--------------------
第23章 男胎
=====================
宋挽凝条件反射向四周张望。
确定没人, 倏地有点小开心。
项景绅等到她出来,站直身体,两人隔着几米距离对视。
宋挽凝有些头重脚轻, 但仍然稳稳抬步朝他走去, 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
距离他两部左右的位置停下,怕自己身上有酒味。
一米六八的身高加上穿了五厘米的高跟鞋, 站在他面前依旧需要仰视。
她温柔的笑着:“好巧啊, 你也在。”
今晚第几次在这张脸上看到笑容了。
她的灿烂微笑和她说的话都让项景绅厌烦。
宋挽凝对他和对那些大股东大老板没区别。
什么好巧?
“知道我在, 你不会来了?”
宋挽凝笑呆愣, 不明白突如其来的呛声,笑容逐渐消失。
表达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好些日子没见。
项景绅早出晚归,连续几天不回家看不到人是常事, 最近一段时间,她行程安排很紧凑。
两人打个照面都难。
脑海中迅速复盘,今晚的表现没问题, 根本没人把他们之间联想在一起。
不知道谁惹他不高兴……
宋挽凝摇摇头, 回答:“不会,知道你在我也会来。”
不来没有拉到投资的机会, 出头之日遥遥无期, 跟没法理直气壮站在他身边。
况且她坚持要项目重启, 半路撂挑子不是宋挽凝能做出来的事。
项景绅失望至极:“平常你也像今天这样。”
宋挽凝倒吸一口气。
平常哪样?卖酒卖笑卖/清白?
一锤重击。
医学上定义胃部是感情器官, 人的喜怒哀乐它全能感受得到。
此时胃疼愈加清晰。
哪哪儿不舒服。
“医生说需要静养三个月,才过了多久?”项景绅哂笑了下,眼底带着嘲讽:“我竟然以为你不胜酒力。”
“我确实不太喝酒,真的!”
项景绅冰冷地提醒她:“我们不是第一次在酒店见面了吧。”
“!”
宋挽凝恍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在九州国际酒店。
她差点被强行陪/睡, 从饭局上逃出来那天。
难怪他把她当成随随便便的人。
宋挽凝眼眶通红,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住全身。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一个可怕的事实,项景绅看不起她。
要如何解释……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短暂的沉默让项景绅更恼怒。
前两次两人在家里喝酒的时候,宋挽凝没喝多少就有些醉态。
脸颊泛红,动作变得迟缓。
他特意控制她喝酒的量。
今日见到跟印象中相去甚远。
项景绅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做交际花,随随便便可以上手勾肩搭背。
即便他们只是协议上的夫妻,空有名义。
他的亲生母亲姜莹在圈子里一直有摆脱不掉的头衔——上流圈最成功的交际花。
为何会被人诟病冠名花号?
因为大家都知道,姜莹最开始是项元丰的生活秘书而已。
一个三线城市出来的女孩,家世背景普普通通,唯一出彩的就是博士学历。
可惜没有发挥特长,从事相关的专业工作。
而是应聘进项氏集团,做了项目外派的监管秘书,需要经常出差。
工作四年,由于执行力强,表现优秀,被项元丰发现,破格提拔为专职生活秘书,跟在他身边。
后来常常进出项家,跟项元丰前妻任美玲也很熟悉。
可惜的是,任美玲生项景天难产,没救过来。
刚生下来的项景天变成没有母亲的孩子。
项元丰痛失爱妻,一度不愿意抱一抱项景天。
那段时间,是姜莹承担起了照顾项景天的工作,安排保姆,生活物品采购检查,方方面面,每一项做的周到细致。
花了半年多时间,项元丰才渐渐接受妻子过世的事实,并且愿意跟项景天待在一起。
任美玲过世一周年,项元丰喝醉的那晚,把照顾他的姜莹错认成过世的妻子。
一夜荒唐,让姜莹怀了项景绅。
姜莹不仅聪明学习好,还长得相当漂亮,跟任美玲属于同一种风格的女人。
后来,项元丰很黏姜莹,逐渐变得离不开她。
趁着肚子大起来之前,给了姜莹法律上的名分。
姜莹未婚先育,来不及准备举行盛大的婚礼,整个结婚过程只得到项元丰给的一枚钻石戒指。
为弥补姜莹任劳任怨照顾项景天和没有婚礼的遗憾,查到她怀的是男胎后。
项元丰送了项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她。
从外派的项目监管秘书到专职生活秘书,最后到项家女主人,入驻项氏集团股东,成功跨越阶级,这一路花了不到八年时间。
彼时,姜莹才三十四岁,摇身一变,从工薪阶层到手握资本的上流社会人士。
有人暗地里传是姜莹勾引项元丰才有项景绅,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一次性怀上男胎,顺理成章进了项家大门。
随着项景绅渐渐长大,项家两个儿子未来可能产生的矛盾成茶余饭后谈资。
项景天不知从哪里听到流言蜚语,真的相信姜莹是被项元丰包/养在身边的情人。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唯独要破格提拔她为生活秘书。
在这之前,项元丰的生活秘书一直是工作十几年以上,有丰富资历的人。
项元丰对细节要求高,对生活秘书要求更高。
没有人知道真相,人云亦云。
姜莹的付出变成她想上位的证据,一切行动不再纯洁。
工作实绩成为污点,评判为她进阶的踏板。
项元丰察觉到无法遏制住这种谣言时,果断选择全力培养项景天。
天平在两兄弟还未形成竞争对峙的时候,完全倾斜到一边。
项景绅的童年充斥着各种不愉快的声音。
姜莹只是教他隐忍,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要随便对别人的挑衅发火。
控制不住脾气的人,将来做不成大事。
姜莹在项家隐忍了二十几年,哪怕做的再好,依然是别人眼中上不了台面的交际花。
……
项景绅逼近一步,怒气汹涌盯着她,“你喜欢这样?”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挽凝恍惚,腿脚发软站不太稳。
项景绅拽住她胳膊往外拉,没有商量的余地:“送你回去。”
“等等!”
项景绅怒火中烧:“你想留在这?”
不想留,却不能不留。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这半个多月以来,好不容易事情有点进展,说不准的事。
“宋挽凝!”
右手上臂承受着项景绅手掌收紧的力道。
肩膀瑟缩,不敢抬头,项景绅头一次对她发火。
“我进去打个招呼再、再走,”小心翼翼问:“好吗?”
项景绅松开手,瞳孔深不见底:“我在车里等你。”
宋挽凝心跳如雷,踩着云朵般找到包厢方向,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熏人的香烟气味。
下意识掩鼻咳嗽几下。
待看清里面场景后傻眼了。
她出去一会儿功夫,喝趴下的两三个人身边坐着几个夜场的女孩。
剩下还站着搭话的面红耳赤,貌似准备离开,几个女人在沙发上等他们……
大家今晚喝的很尽兴,这是要准备下一趴?
包厢里这架势,决不可能继续留下去。
唯一动静比较大的是蔡耀真和宋文,两人左右开弓,围着那个老总轮番敬酒,对方全盘照收。
八成有戏。
宋挽凝走进跟他们两人使了个眼色,找了个不舒服的由头,逃走了。
*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时力开车,庆幸今天穿了厚一点的外套,车里真冷!
项景绅上车时脸色难看,说了句等人,便闭眼假寐。
几分钟之后,宋挽凝气喘吁吁跑过来,带着一身烟酒味坐进了车里。
时力诧异瞧了眼,安静开车。
途中她多次想找话题,转头看见项景绅一副拒绝沟通的架势。
糟糕的修罗场……
今晚喝了不少酒,胃部空空,疼痛感越来越明显。
宋挽凝使劲儿用拇指顶着胃部,稍稍弯腰往前弓着背,稍微好受些。
半小时后,疼痛感开始变得无法忍受。
宋挽凝额头渗出汗珠,膝盖抵着额头,人消失在后视镜里。
项景绅察觉动静睁开眼,看见宋挽凝蜷缩着身体。
紧张问道:“哪里不舒服?”
宋挽凝扒拉开散落的发,艰难抬起头回视:“疼……”
满脸泪痕,有气无力。
项景绅火气顿消,“下次还敢喝这么多酒?”
嘴上责怪,两只手把她扶起来靠在座位上。
宋挽凝说不清是哪里痛,肋骨疼,胃也疼。
被误会心更疼。
宋挽凝坐不住,扯着项景绅的衣领,歪斜靠在他怀里。
嘴里嘟喃个不停。
项景绅低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问:“哪里疼?”
“不、不是的……”
宋挽凝语无伦次,酒劲儿上来,语言系统混乱。
心里记得项景绅在发火。
发火比无视好。
发火证明有转机。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不能有误会她。
不能让他厌恶……
口齿不清的掰扯:“看不到我……停拍就……看不到我了。”
她永远走不到项景绅身边。
只有两年时间啊。
巨大的悲伤笼罩宋挽凝。
项景绅扶着她肩膀,眉头紧皱。
完全听不清她的话。
一边拍背,一边安抚人。
眼泪来势汹汹,说话更加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