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他做什么?”老板又问。
卫岁岁不想回答,反问道:“他今天在这吗?”
老板顿了顿,指着尽头的一个小门:“他在那里面。”
卫岁岁朝老板道了一声谢就冲着那道小门而去,老板还在后面说着什么她也没听清。
卫岁岁以为小门后面是那种类似于带包厢的地方,于是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刚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进退不得,同样惊讶的还有刚从里面简陋浴室走出来,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好的迟安。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卫岁岁先发制人。
她知道自己此刻脸一定很红,可是气势上却很足。
迟安匆忙将椅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把门关上。”
卫岁岁愣愣地,原本应该往后退出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好,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她到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背过身去。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刚才迟安耳朵也爬上了一抹红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身后细细簌簌过了很久迟安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偶然看见的。”
她可不想承认自己跟踪过他几次,那样会显得她很变态。
索性迟安也没细问。
“你找我干什么?”
虽然两人今天因着一起打过架,关系勉强算是近了一点,刚才见面的时候场面实在是尴尬。
卫岁岁的眼睛盯着一旁桌子上开着的电脑,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代码,旁边还摆着几本书。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拎着的东西,她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
“你背上的伤没事吧,刚才都没听你提起。”
迟安轻笑了一声,“你是专门来给我送药的?”
他瞥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不是先前邵双宜买的那些。
“这么晚了,你上哪买的药?”
卫岁岁觉得他的关注点有点奇怪,“我回家拿的。”
他是听她提到过,她住在校外。
“你衣服穿好了没?”卫岁岁有些不耐烦地问。
身后的笑声让卫岁岁直接转过身来,就看见迟安正站在离自己不到两步的距离。
这一转身差点就撞上了他的胸口,刚才落下的红晕又重新爬上了她的双颊。
“你都知道是伤在背上了?我自己怎么上药?”
迟安只要一低下头就能看见女孩儿蓬松的发顶,她的发质很好,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闻起来清香自然,让他觉得心旷神怡。
卫岁岁一仰头就看见迟安的眼睛中全是自己的影子,房间的灯光并不算亮,还有旁边电脑反射的光,两人几乎呼吸相闻,迟安身上还有刚洗完澡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
卫岁岁咽了咽口水,镇定了心神,反应了一瞬才开口。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上药,你找个人帮你呗。”目光却是不敢再看他。
🔒第70章 患难之交
经过合理推测,她说:“这里是你家还是?你可以找外面的老板帮你啊?”
其实她也是旁敲侧击,谁让这些天她连每吨吃什么都跟他说了,可是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少得可怜。
迟安显然洞察了她的心理,也不戳破。
“外面是我表舅,我在这帮他的忙,他管我吃住。”
卫岁岁正要开口,就被他堵了回来。
“可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又打架了,他要是知道我又惹祸了他会赶我走的。”
可怜兮兮的样子,卫岁岁问了句:“那怎么办?”
“没事,皮糙肉厚,过两天就好了。”
迟安越是这么说,她心底就越过意不去。
像是下了决心一样,“转过去。”
迟安不解。
“衣服撩起来。”她又说。
迟安没有照做。
“哎呀,还上不上药了。”
卫岁岁虽然胆子大,但是这么近距离接触男生还是第一次。
她跟邵双宜都很少肢体接触,更何况是一个异性。
在迟安犹豫的时候,卫岁岁催了一句:“我一个女生都不在意,你个男的扭扭捏捏干什么。”
沉默着上药的过程,迟安几乎一动不动。
卫岁岁憋着气,小心翼翼,伤口看着实在是骇人。
虽然没有破皮,可已经肿的老高。
迟安一动不动,比起伤口的疼痛,他觉得卫岁岁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更难耐。
“好了。”卫岁岁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谢谢。”迟安哑着嗓子说。
“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卫岁岁说。
迟安穿好衣服,“所以呢?”
“现在很晚了,所以你得送我回去。”卫岁岁眨巴着眼,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迟安跟老板说要送人回家的时候,还引来柜台后面的老板一阵窃笑。
“今天这个同学不一般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热情。”
这话引来迟安一个白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老板笑着说:“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回来再回家。”
回去的路上卫岁岁忍不住问:“你不住校也不回家吗?”
“回家?”他重复了两个字。
只是没有了后话。
卫岁岁又想起在他桌子上看到的那几本书,还有电脑山密密麻麻的代码。
“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迟安没有回答。
“是因为缺钱吗?”
迟安发现卫岁岁的脑子真的转得很快,因为他完全想不到她是怎样就得出了他缺钱的结论的。
“怎么?我缺钱你准备养我?”
卫岁岁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可以的。”
这个反应迟安是没想到的。
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么大方,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的。”她一双明媚的眼睛中像是带着光,“再说,你拿什么卖我,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迟安被他逗笑了,“你想试试?”
卫岁岁朝他比了个鬼脸,“我到了,明天学校见。”
在迟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偷袭了他一脚,连忙跑了。
迟安盯着那抹逃窜的身影,摇了摇头,一直等到楼上的灯亮了他才重新往回走。
或许,学校也不是那么无趣。
对于迟安接下来几天的改变,卫岁岁觉得他还算上道。
好歹是共过患难的交情了,以前都是她自顾自说话,迟安能回应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
现在大多数时候,她的话十句里面至少能收到两三个回应。
连向谦都发现了迟安最近的变化。
“安哥,你最近怎么来学校这么勤快了,你表舅不要你了?”
迟安一个眼神,他就闭了嘴。
卫岁岁也觉得最近在学校看见迟安的时候多了太多了。
“对啊,你不是以前除了体育课和老王的课都见不到人影吗,而且你这几天睡觉的时间都少了。”卫岁岁的话虽然是跟迟安说的,回应她的却是向谦。
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迟安瞥了一眼两人几乎要碰到一起的脑袋,将桌子猛地往后一撤,靠在他桌子上的向谦差点摔了个跟头。
他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桌子有点远。”
🔒第71章 月考
高三的考试频繁,月考的考场是按照考场排序的,卫岁岁因着是转学过来的,所以只能去最后一个考场。
邵双宜在分开的时候还鼓励她,让她不要紧张。
卫岁岁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正式考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不过很显然,她的两个好朋友是一点都不担心。
坐在她前面的人是迟安,再往前一个,是向谦。
当卫岁岁得知这俩竟然是整个年级垫底的时候,忍不住再一次发出了感叹。
邵双宜到底看上了向谦哪一点。
旁边几个女生还在窃窃私语,对着向谦后面的空位窃窃私语,还带着那些小女生特有的兴奋。
“她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觉得她们是在看我们。”卫岁岁扯了扯向谦的衣服。
向谦习以为常。
“她们那是在等安哥呢。”
卫岁岁问:“对啊,迟安怎么还没有来,考试都迟到吗?”
向谦衣服高深莫测,吊着卫岁岁的胃口。
“不是迟到。”
卫岁岁瞪着他,“卖什么关子。”
“他从来不参加这种考试。”
“啊?”
向谦点头。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是倒数第一,我是倒数第二。”
本来这话从谁口里说出来都稀松平常,可是从向谦口里说出来,尤其是他还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卫岁岁就觉得很滑稽。
敢情他这个倒数第二是因为倒数第一没有参加考试啊。
她一定要去跟双宜问清楚,倒是看上这个人什么了。
毫无悬念地,一直到所有考试都结束,都没有看见迟安的身影。
向谦早就习惯了,可是卫岁岁还是忍不住,当再一次看到迟安的时候,她就问了ᴶˢᴳ。
“你为什么不参加考试啊?”
按照他最近的作息,她总觉得他应该没有那么忙了。
“无聊。”
简单两个字。
卫岁岁觉得没那么简单。
班上有几个同学,一向对他们这个角落嗤之以鼻。
刚开始几天还有好心的同学提醒卫岁岁别被他们带坏了。
后来见几个人越发亲密,哪怕卫岁岁长得人畜无害,也渐渐开始被那几个同学归类为这群他们看不上的人一伙。
所以当卫岁岁的成绩赫然出现在班级第二,年级第五的地方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
向谦一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就朝着最后一排大喊着各种语气词,本来不知道的同学都全部知道了这个新来的女生原来是个大学霸。
连邵双宜都忍不住十分高兴地说:“我还劝你别紧张呢,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啊。”
卫岁岁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其实按照她的估计,应该还要再考前一点的,只不过最近到底是因为一些事分心了。
“你课别这么说我了,再说我要不好意思了。”
她不想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可是因着这一鸣惊人,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对她开始刮目相看。
尤其是那几个以好学生自居的同学,也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高中生的态度就是这么简单,谁的成绩好就是好学生。
迟安没来上课的时候,后排都比以前热闹了不少,他们都是来问卫岁岁题目的,毕竟数学最后一个大题,整个年级只有她做出来了。
这些同学中就有班级第一,年级第二的班长谢俊庭。
卫岁岁很热情,几乎来者不拒。
跟谢俊庭就一个题讨论得正火热的时候,谢俊庭冷不防感觉到凳子被人踢了一脚。
“自己没桌子吗?”
要说起来,谢俊庭跟迟安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他们一起打球,加上他是班长,平时跟同学们的交流也多。
所以算起来迟安除了跟向谦交好,关系要再近一些的就是谢俊庭了。
可是谢俊庭看到迟安盯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凉幽幽的,让他有点害怕。
“等等,等等,还有一点就好了。”卫岁岁只是看了一眼本不该此时出现的人,又拉着谢俊庭继续讲着刚才没有结束的思路。
她虽然做了出来最后那个题,可是思路并不是很清晰,所以当一中新的思路出现的时候,她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迟安的目光越发地冷了。
🔒第72章 木头一样
可是对着两个靠得很近的脑袋除了干站着,什么都做不了。
心里一下子就涌出了一阵说不清的烦躁,又踢了一脚凳子。
“回自己桌子上去。”
谢俊庭知道迟安脾气不大好,也没坚持,收了东西就要走。
“去我那吧。”
他对卫岁岁说。
于是卫岁岁抱着草稿纸就跟了过去,留下迟安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感觉更烦躁了。
“所以说学霸还是只有跟学霸才有共同语言,你看看岁岁跟我们一起的时候什么时候表现出这样的激情和认真了。”向谦顺着迟安的目光注视着走廊另一边几乎要趴到一起的两个人。
迟安顺手拿了一支笔捏在手上,面上不显,手中却开始用力。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手里的笔是怎么就断了。
断笔戳疼了自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笔是他从卫岁岁桌子上抓的。
为了掩藏罪证,他迅速把笔收进了桌子里。
卫岁岁心满意足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迟安躲避着她的目光,闪烁着不知道看着哪里。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卫岁岁问他。
迟安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就允许你们好学生占着别人的地方讨论,我们这些不学习的连学校都不能来了?”
卫岁岁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再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胸口也陡然生出了脾气。
“你发什么神经,我又没惹你,再说了,我们不是走开了吗,是耽误你睡觉还是发呆了。”
向谦刚想转过头跟迟安说什么,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卫岁岁站在外面,本来宽阔的空间也被迟安一屁股坐在那挡了一大半,她进退不得。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人家岁岁成绩好不是挺好的吗,安哥你这就不对了啊,不要你自己不学,还不让别人学习啊。”
本来镶嵌的话是站在卫岁岁的一边的,可这句话出口非但没有得到卫岁岁的认可,还引来了两人一起仇视。
他自讨没趣地闭了嘴,在转身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你们俩就吵吧,我才不劝了呢。”
这一场冷战来得奇怪,迟安一开始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因为一直以来,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哪怕是向谦,他也不怎么客气。
更何况对一般那些同学,他几乎都不会交流,更别说对他们说这些话。
只是过了两节课之后,一向多话的卫岁岁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他就感觉到不对味了。
卫岁岁的心情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课间跟向谦说话,跟邵双宜一起手拉着手去上厕所,与平时毫无二致,只除了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