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为了谁
遒劲有力的字迹却透出一股纵容。季绯眼皮轻跳，直接反扣在茶几上。水漾青重新放进盒子里撩在一边暂时不管，只一心的先把书包里放进去的水杯和湿巾拿出来。整理好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旁边的珠宝上和卡片，细白的手拿起卡片直接往旁边的垃圾桶扔，随后拿出手机在网上搜慈善机构的电话拨出去。“你好，我想了解一下捐赠的手续流程——”交谈捐赠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多多躲在门后，露出一双澄澈的双眼，小耳朵竖着听。自己的书包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盒子了？那个叔叔送的吗？妈妈好像不高兴收到礼物。小小年纪的多多小脑袋里问题一个接一个，但每一个都得不到答案。*郁青然被季绯一番话刺得心里抽痛，他坐在车里，车里的烟灰缸满是烟头，车厢烟雾缭绕。透过烟雾，能看见幼儿园门口陆陆续续有家长领着小孩回家，一张张纯真的脸满是灿烂温暖的笑。他不由想起多多仰着小脸笑的样子，像一个小太阳。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郁青然抽回思绪，目光都半分未偏，指尖夹着烟递到唇边咬住，手准确无误的拿过手机接通，“怎么了？”管家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少爷，老爷子要见你。”男人的心情不佳，重重吸一口烟，嗓音低哑，“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电话那边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响起郁老爷子的怒声，“臭小子，你给我滚回来，咳咳——”一阵惊心的咳嗽声响了好一会儿。郁青然动作顿住，面色凝重几分，“您老病了？”郁老爷子在电话里的声音有几分悠远，“还没死！也迟早被你气死！”“我马上回去。”电话挂断，郁青然直接捻灭烟头，发动引擎往老宅去。另一边管家倒水递给郁老爷子，“少爷听见您咳嗽的声音，说话语气都变紧张了。”郁老爷子喝下几口水，咳疼的嗓子润得舒服些，叹一口气，“我的病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现在操心的也就是他了。”管家急了，“您老说什么丧气话。”两人说话间，院内响起车的引擎声。管家连忙迎出去，刚到门口，男人大步走进，锐利探究的目光越过管家，直直落在老爷子身上。“爷爷身体怎么样？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近几年来，老爷子的身体一步步往下，有几次突发进来医院。郁老爷子没好气的摆手，“我暂时没事，你先过来坐着。”郁青然顺从的过来，在老爷子左侧的沙发上坐下。近距离一看，老爷子的脸又瘦削了些，他面色微微发沉，“最近经常咳嗽？”“没有没有。”郁老爷子端着水杯喝下一口，“你别打岔，我找你回来不是让你啰嗦我的。”他说着，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搁，碰撞的声响在客厅，激得管家心里咯噔一下，转头悄悄离开。郁青然神色轻淡，拨动佛珠，“别动气。”“你还好意思让我不动气，你自己还在意气用事！”郁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凡科的合作没了，你还上赶着去找，还有拍卖会上那六千万的珠宝，你都是为了谁？”郁青然被训面上的神色也无不快，只一双漆黑的眼眸晦暗几分，低沉的嗓音透着势在必得，“您知道我为了谁就不用再问了，她，我一定要。”“你——”郁老爷子了解自家孙子的执拗，反驳的话出口一个字便也说不出后面的。他感觉到一种力不从心，抬抬手让他离开，“你去忙吧，我也不说什么了，说了也没用。”郁青然没动，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咳的太严重了。”郁老爷子赶人，“不用！快走，看着你就生气。”看着老人中气十足的样子，郁青然微绷的神经慢慢松下来，“那我先走了。”郁老爷子不耐烦的挥手，听他的脚步由近及远，直到门口的关门声响起。管家泡了杯蜂蜜水过来放下，正准备去忙，郁老爷子叫住他，“你明天叫人去zero的公司找她，说我想跟她见一面。”管家应好，立马去安排下去。季绯正和公司里的人商量新的合作方，小助理忽然敲门告知有人找。季绯看她一眼，又垂下翻看手里的资料，“你让人在休息室等我一下。”“好的。”等季绯忙完是半个小时后，她匆匆来到休息室，言语中含着歉意，“抱歉，有些工作要处理，让你久等了。”对方是一位其貌不扬的男人，看见她进来，起身迎接表示礼貌，“我也没等多久，z小姐你好，我姓陈。”季绯在记忆里搜寻了眼前的脸，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陈先生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先生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叠在腿上，身板挺直，“是这样的，郁总的爷爷，郁老爷子想跟你见一面，让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他眼神探究，季绯回想起那张苍老慈爱的脸，心底有一瞬的动容，不过面上压根没显。“我跟郁老爷子从未见过，不知道他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对面的人无奈摇头。想来郁老爷子应该是知道最近郁青然做的事情，想找她聊聊，或者也是想确定一下她的身份。季绯眸色闪过一抹复杂，又不可避免的回想起昨天卡片上的内容。她沉默片刻，从沙发上起身，唇边的弧度恰到好处，“抱歉，我没有时间见面，何况我也不认识郁老爷子，我还有工作，先去忙了。”季绯没给陈先生挽留的机会，淡淡一笑，拉开休息室的门直接出去。虽是拒绝了见面，她心底却隐隐觉得烦躁，总感觉事情发展的方向不是自己所预料的。心中烦闷不已，季绯下午上完班没回去，发消息让奥利弗帮忙去接多多放学，自己则去了酒吧。
第143章 她没死
酒吧音乐躁动，妖娆性感的身段在舞台上扭动，绚丽的灯光变幻。吧台边，黑色修身缎面裙女人脊背纤瘦，弧度玲珑有致，仰着细长的脖颈喝酒时，侧脸精致冷艳，姿态果断飒爽。卡座里的年轻男人用手肘碰碰旁边的人，“钰哥，吧台那个女人身段模样一等一啊。”宋钰搂着性感美女喝交杯酒，手臂被一捣，满杯的酒液洒出一些，落在女人丰盈的弧度上。女人娇呼一声，眉眼含情的嗔怪，“讨厌！冰死了。”宋钰轻佻风流的挑眉，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几分，“我帮你暖暖？”年轻男人越看吧台女人的脸越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又用几分力捣过去，“钰哥钰哥！那个美女好像有点眼熟！”宋钰不耐的回头，一巴掌拍他头上，“你看哪个美女不眼熟！”年轻男人挨了一掌，仍不死心的指着那边，“真的眼熟，你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张熟悉精致的脸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宋钰震惊的下意识脱口而出：“操！”这女人真没死！一旁的人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正欲询问情况，偏头看见宋钰举着手机录视频，而后发给一个人，指尖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我靠！季绯没死？］［你快来酒吧！我看见活的季绯了！］［真的！她在喝酒！］手机一直在桌面不停震动，屏幕在消息的轰炸中一直亮着，郁青然蹙起眉头，眸光扫过一眼，捕捉到敏感的名字，立马拿起手机解锁。站在办公桌前汇报工作的经理一时愣住，以为是自己的工作有问题，一时忐忑难安，朝陈芸递去疑惑的目光。陈芸示意他稍安勿躁。办公室里忽然响起鼓动的音乐声，又很快消失，本就忐忑的经理吓得心都提着。办公桌后的男人垂着眼辨不清情绪，冷白的手指摁在音量键上，明显方才的声音是从手机里传出的。屏幕上正播放着酒吧里的视频，里面喝酒的女人是上次不欢而散的季绯。酒液在绚丽的灯光下变幻颜色，她手边已经摆着三个空酒瓶。郁青然看完视频，关掉手机，起身离开座椅往外走。“明天接着汇报，我有事出去。”不等办公室的其他两人应声，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里。郁青然导航着宋钰发来的酒吧地址，在二十分钟后赶到酒吧。里面人影攒动，裸露的肌肤在灯光下蛊惑人心。他目不斜视的往吧台走，视线越过前面几人，一眼看见季绯侧着身和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在交谈。只想安静喝酒解愁的季绯忽然被男人打扰纠缠，微醺状态下的眸子微眯，眉眼间泛着不耐，“我不想认识你。”男人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笑容邪气猥琐，伸出手要往她肩膀上搭，“美女，别拒绝嘛，多条朋友多条路。”季绯注意到他的动作，眸光一冷，反应很快的抬手挥掉，另一手拿着的酒直接泼到他的脸上，“说话就说话，别想着动手动脚的。”兴致完全被破坏，她再没心思喝酒，从高脚凳上下来转身就想走。“妈的！”男人一抹脸上的酒水，面子自尊被挑衅，他眼底闪过狠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粗声粗气道：“老子让你走了吗？今天你要陪我一整晚！”季绯被扯得踉跄一下，很快扶着吧台站稳，用着十成十的力道甩开，随手拿着一边的杯子往他身上砸过去。在男人躲开想上前时，她正欲跑开，身边忽然掠过一股劲风，一声惨叫穿透躁动的音乐声响起。周围一圈的空气仿佛静止，视线纷纷投来。绚丽的灯光正好转过来，矜贵清冷的男人气势压迫凌人，居高临下的冷睨地上捂着脸的人。男人从口袋里甩出一张名片在他身上，嗓音冷彻入骨，“医疗费用去郁氏报销。”冷冰冰的郁氏二字像一颗水雷炸进湖面。凶狠喊痛的男人顿时哑声，周边的人群中有他的朋友反应过来，连忙扶起他，他战战兢兢的道歉，“抱歉郁总，是我无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郁青然眼皮微抬，周身冷冽的气息在火热的气氛中破开一道深痕。没有回应。男人吓得当场又要跪下去，得罪郁氏继承人，他整个家庭都死定了。好在他朋友撑住一把，脑子转很快的把握住主要原因，捣捣他的手臂，示意他看旁边站着的季绯。男人经提醒，猛然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便不敢再动，情真意切的道歉：“对不起，美女，我喝醉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再不会有下一次，今天你喝的酒算我账上。”季绯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目光，在他和郁青然身上来回打量几秒，漫不经心的开口：“行啊，让酒保把最贵的拿上来没问题吧？”男人咬牙应下，“没问题！”季绯转身又在高脚凳上坐下，慵懒招手让酒保开酒，“那没事了，我原谅你。”她话一落，男人立马扭头去看郁青然的脸色。比方才好看不了几分，却没再为难，他马不停蹄的和朋友溜了。闹剧结束，周围的人也继续嗨。季绯倒着酒，头顶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她神色未变，自顾自的喝下小半杯，“谢谢郁总帮我解围。”疏离冷漠的态度似一根刺扎进郁青然心底，眸色晦暗几分，“不客气。”季绯不再理会，一杯一杯喝着，在身后探出一只手想要阻止时，她放在旁边的手机亮起，垂眼一看，便停下喝酒的动作。在身后的男人未从屏幕消息中回神时，她已经离开吧台走向门口，和门口芝兰玉树的男人一同离开。那是陈子昂。郁青然怔在原地，心脏似被挤压揉搓，疼痛到近乎麻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还活着，只有与他有关的人不知。酒吧喧嚣热闹的气氛远去，季绯靠在椅背上小憩，醉酒的思绪开始涣散。陈子昂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调转方向，眼神担忧的看她一眼，“小绯，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第144章 不屑
“挺好的。”季绯仍然阖着眼，嗓音染上几许倦怠。陈子昂注意着路况，余光观察着她脸色，嘱咐：“要是身体不舒服，记得跟我说，不用怕麻烦。”当初车祸严重，她身子骨弱，抢救许久才从阎王爷手里留下她的命，后面果然断断续续的大小病不断。许久才熬过来。季绯轻笑一声，周身的气息软和，“我知道了，你好好开车，我睡一会儿，今天谢谢你接我。”陈子昂轻声回应：“嗯，你睡吧。”他松了松油门，将车开的更加平稳些。季绯睡得很浅，在车停下的同时，她慢慢睁开眼往外看一眼，“我到了，你开车注意安全。”两人的气氛平淡又温和。她打着哈欠推开门下车，站在路边挥手目送陈子昂远去，街边的风一吹，困乏的神思清醒几分。季绯走进楼栋，楼层不高，酒精散去后，那股子烦闷又涌起，她看一眼电梯停留的楼层，转身朝楼梯走去。这个时间保姆已经走了，多多也睡熟。屋内开着中档灯，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苍兰香味。季绯压着略微烦躁的心，从冰箱里拿出菜热热吃下，而后洗完澡去多多的房间亲亲他小脸才回房间休息。夜色漆黑，云层积攒成团。闷雷忽然轰隆一声。暖黄色的床头灯下，季绯倏然睁开眼，额前的发丝湿漉漉贴在肌肤上，她唇瓣微微颤抖，面色惨白。窗外忽然又响起一声闷雷，惊得她身体一抖，心猛然紧缩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噩梦的余韵中挣脱出来。紧张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格外清晰，她手抚在心口，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重重力道。借着昏黄的灯光拉开床头柜，她从里面翻出一小瓶药，熟练的倒出几粒合水吃下去，心跳这才平复几分。担心多多被雷声惊醒，季绯起身去小孩房间悄悄开了个门缝，小家伙睡得熟，睡颜安静乖巧。她心底微松，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上忽然跳进一通电话。是林宛。好在手机睡前静音，季绯没有再被吓到，关了门回去，指尖滑过接通。“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林宛那边的声音很嘈杂，音乐欢呼声震耳欲聋，她的声音随着也很大，“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白天忘了说了，我吵到你了吗？”“没——”“你说什么？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季绯安静等着，过一会儿林宛那边的声音褪去，她再次开口，“没吵到，我也还没睡，什么事情忘记告诉我了？”林宛对着墙壁，手指在瓷砖上画圈圈。踌躇片刻后开口：“就是曹老爷子要办生日宴，曹阿姨和曹叔叔挺希望你去的，他们知道之前的事情伤害到你，就让我当个中间人跟你说一说，问问你的意见，你不去也可以。”季绯皱眉，下意识便想拒绝，眼神却无意扫过手里的药瓶。灯光下的药名清晰无比的映入她眼底，拒绝的话消弭在嘴边。她有病，她知道。用刀划伤的伤口没有愈合，还在发烂发臭，在心底留下一个可怖的疮洞，别人给的药只能治疗表面伤，只有自己找到药才能根除。林宛久久没听见回应，试探的出声询问：“小绯？你还在吗？”“我在。”季绯握紧药瓶，瓶盖粗粝的纹路硌在掌心，给予踩在实地的真实感，“我去。”“啊？诶好，那我明天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林宛微微诧异，潜意识觉得她去也挺好的，便没再多说什么，很快挂断电话。季绯将药放回原处，神经放松下来，药效起作用很快便觉得困顿。次日她休息，出门去街上挑选参加生日宴的礼服。不是用‘季绯’的身份，她也就不挑旗袍，避免多生事端。但几家店逛下来，也没找到符合心意的。眼见着商场只有前面最后一家店了，季绯踱步走过去，下定决心从这家店里挑出一件。店铺白青色调，清新雅致，门口处用干花制成花门，进店有一股清淡的花香。季绯拒绝了店员的跟随推荐，自己一个人挑选。一件件看下来，她停在一件青蓝色刺绣礼服面前，收腰挂脖设计，裙摆散开，腰间是一圈枝叶刺绣。“你好，麻烦把这件——”“我要试这件。”忽然一道蛮横的女声插进来打断她的话，正走过来的店员一下停在原地，回头看向想要半路截胡的女人，为难道：“沈小姐，这件礼服是这位客人先选中的。”被叫做沈小姐的人，视线不耐的睨过来。上下打量季绯几秒，眼神极为不善，“我认识，不用担心，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员工罢了，只怕买不起。”季绯挑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人居然认识自己。不为难店员，她直接自己动手取下礼服往试衣间走，路过沈小姐旁边时，灵巧一躲，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全当没看见般的脚步不停。沈小姐火气刷一下来，几步挡在她面前的路，“你懂不懂礼貌？你以为自己跟郁青然有点关系就能横着走了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不配的上他！还敢无视我！”季绯理了理手臂上搭着的礼服，身高优势让她眉眼微垂，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她，语气不屑，“你哪位？我和郁青然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沈小姐被她的姿态气到跺脚，伸出手指着她怒道：“你就是用这种装模作样的清高来勾引郁青然的！我警告你，离他远点，你根本配不上他！”季绯眼神一冷，直接挥手拍掉她指着自己的手，“没人教你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吗？你脑子不正常就去医院看看，不是谁都想贴着那所谓的郁总。”手被打开，沈小姐尖叫一声，低眼一看，手背一片红，心头火越烧越旺。她上前两步，扬手欲一巴掌扇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