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名公安却在此时喊出三个名字:「黎弹尘!黎弹墨!伊东紫水!」
没人站出来回答,黎氏兄妹当然是忙着做鸵鸟,伊东紫水则是听不懂中文。
申燕贺突然用英语高声说:「你们三个还不赶快过来?不想回家吗?」
「想!」黎弹墨勇敢地拉着死党走向他。「哎,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早看见你们了。」申燕贺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们。
你笑啊!你骂人哪!黎弹墨睁大眼睛与他对瞪,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趁机训人,也没有出言嘲笑。
「你来保我们的吗?」黎弹尘慌乱闪避迫人的眼神。
「我来保路妍。」
原来她叫做路妍!黎弹尘终于知道佳人芳名,心情豁然开朗。
「走吧。」申燕贺转身向公安们打了一声招呼,率先离开。
走到公安局外的人行道,黎弹尘忍不住问:「申仔,你会告诉我老爸吗?」
「你说呢?」
「不知道。」黎弹尘很沮丧,跟他又不熟,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报马仔!
「她们两个还好。」申燕贺仔细观察三人的伤势,语气平淡:「你这样子很难瞒过你父亲。」
「就说他被车子撞到。」黎弹墨灵机一动。
「你才被车子撞咧!」黎弹尘拒绝这么窝囊的借口。
「上车吧。」申燕贺打开停在路边的轿车车门。「去我家,先帮你敷药。」
「哦。」黎弹尘乖乖地打开前座的门。
三个女生分别坐上后座。
没等车于开动,路妍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姊夫,我也要去你家。」
「不行,先送你回家。」申燕贺头也不回地拒绝,发动引擎,将车开出。
「现在没有渡轮了。」路妍努力争取当跟屁虫的机会。
「我说的是,你在厦门的家。」申燕贺毫不妥协。
路妍嘟起嘴巴,闷闷地看向窗外。
「哎。」黎弹墨低声问:「他真的是你姊夫哦?」
「骗你干嘛?!」路妍态度不佳。
原来他已经结婚了。黎弹墨心中暗想:像他这种死人脸也娶得到老婆?嫁给他的女人一定很可怜。
第四章
「哎哟!嘶……哎……」黎弹尘痛得龇牙咧嘴。
「Wilson,拜托,别鸡猫子鬼叫啦!」黎弹墨实在受不了他的「惜皮」。
「我会痛啊!」黎弹尘振振有词:「法律规定不能叫哦?」
「是男人就不要叫那么大声!」
「你试试被我打几下,看你会不会叫!」
「反正我不像你那么没用。」
这两兄妹走到哪里,斗嘴斗到哪里。
身为主人的申燕贺沉默不语,熟练地为黎弹尘疗伤敷药。
「英英美代子」的伊东紫水静静参观这个精致的家;两层楼的小洋房内部装潢以原木为主,不大的空间,却都利用得非常巧妙,处处显现主人的独具匠心。
「你也喜欢歌剧?」伊东紫水惊讶地发现架子上有许多歌剧盘片。
「有时候听。」申燕贺没有回头,仍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最喜欢「猫」。」伊东紫水难得滔滔不绝。「我去百老汇看了三次,百听不厌。」
「嗤!一群尖叫的人,有什么好看的?我每次看都会睡着。」黎弹墨持相反看法。「依我说,喜欢歌剧的人都是怪胎。」
「自己没品味,不懂得欣赏就说一声。」黎弹尘给妹妹漏气。
「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懂不到哪里去!」黎弹墨不服气地皱鼻子。「白读五年音乐系。」
「Joyce,你干嘛说我读音乐系!」黎弹尘焦虑不安。
哦喔!不小心说溜嘴了!黎弹墨偷偷吐一下舌头,贼头贼脑观察申燕贺的表情;他有没有听见?明天会不会向老爸告密?
「好了。」申燕贺在黎弹尘的伤口处贴上最后一片OK绷,提醒他:「往后几天要注意,别碰到水。」
「好。」黎弹尘衷心感谢。「谢谢。」
「不客气。」申燕贺把医药箱收进矮柜中,站起身,走向角落的吧台。「喝什么?茶?」
「请问有没有咖啡?」因为刚才说错话,黎弹墨表现得很谦虚。
「有。」申燕贺回头看她一眼;哦,忘了她对茶叶敏感。「A1ika呢?」
「我喝茶。」伊东紫水从架子上抽出一本旅行杂志,走到黎弹墨旁边坐下。
几杯热茶和咖啡,音响中轻泻动人的旋律,四人随兴而坐,看起来和谐融洽。
他们都用英语交谈,所以沟通无碍。
「你经常旅行?」伊东紫水指着手中的杂志。
「只要有时间。」申燕贺点头。「不过,这两年几乎都在大陆。」
「为什么你要在大陆做生意?」黎弹尘对他很好奇,「台湾没生意可做了吗?」
「台湾的房地产几乎没有发展空间。」
伊东紫水比较关心软性问题:「你不回去,不想念亲人吗?」
「我没有亲人。」
「那,也没有牵挂的人吗?」
申燕贺想了一下,简短回答:「没有。」
他的话很少,却能让每个与他相处的人感受到一种power。
始终没发言的黎弹墨东张西望。
「你在找什么?」黎弹尘发现妹妹的怪异举动。
「你老婆呢?」黎弹墨憋不住了,虽然不是很愿意跟「他」说话。
「我没有老婆。」
「骗人!」黎弹墨指手划脚。「刚才路妍不是一直叫你姊夫?那她的姊姊不就是你老婆吗?」
申燕贺不想解释,所以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把她打跑了?」
「Joyce!」伊东紫水和黎弹尘齐声斥责:「别乱说话!」
唉!她就是改不了这种莽撞的个性。
屋内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你们可以离开了。」申燕贺的情绪不形于色。
「对不起。」伊东紫水觉得歉然。
「申仔,谢谢你,我欠你一次人情。」黎弹尘站起身,伸出右手。「有机会一定还。」
「不必客气。」申燕贺与他握手。
「走吧。」黎弹尘拉着妹妹走向门口。
直到三人走出大门,申燕贺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身后的大门关上后,屋内陡然拔高的女高音让黎弹墨不觉头皮发麻。
就说吧,喜欢歌剧的人都阴阳怪气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他结婚了?!」邓芬娜十分惊讶。「你一定听错了。」
「哪有!」黎弹墨极力强调:「Wilson和A1ika也都听见了。」
「不可能!你们一定弄错了。」邓芬娜坚决摇头。「申仔结婚不可能不告诉我们。」
「我相信他没有结婚。」伊东紫水悄然发表意见。
「为什么?」黎弹墨扬眉看好友。
「他说没有老婆,我相信他。」虽然只见一面,伊东紫水却对他印象颇佳。
「可是那个路妍没有理由骗我们啊!」黎弹墨皱眉。
「哪个路妍?」邓芬娜问。
「就是她一直叫他姊夫的嘛,而且他也没有否认。」黎弹墨仍坚持己见。
「你们怎么会认识这个叫路妍的女孩子?」
「都怪Wilson啦!」黎弹墨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一遍。
「阿尘呢?」邓芬娜看看腕表。「快中午了,还没看见他。」
「他一定躲在房间里面。」黎弹墨幸灾乐祸的笑。
「我在这里。」黎弹尘遮遮掩掩地走进客厅,脸上多了几块OK绷,已失去昨晚当英雄的丰采。「芬姨,老爸在不在?」
「一早就和申仔去打高尔夫球了。」邓芬娜面露微笑。
「申仔?他会不会告诉老爸……」黎弹尘开始担心;昨天晚上在两个女孩的掩护下,才逃过和父亲照面的机会。
「申仔一定不会说。」邓芬娜说得斩钉截铁。
「你怎么知道?」黎弹墨好奇地问。
「我了解他。」
「芬姨,我佩服你。」黎弹墨作个鬼脸。「你竟然能了解那么奇怪的人。」
「他奇怪吗?」邓芬娜仔细想想,继而摇头。「我不觉得。」
「超级怪胎的!」黎弹墨用力点头。「而且不会笑,像机器人。」
「你对他的偏见太深。」邓芬娜浅笑。「事实上,我觉得申仔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魅力?!」黎弹墨大惊小怪。「芬姨,我开始怀疑你的眼光了。」
「我同意芬姨的看法。」伊东紫水再度发表意见。
「A1ika,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黎弹墨惊呼。「你怎么跟Wilson学花心?!」
「我学他?」伊东紫水瞥向黎弹尘,轻蔑地,「哼!」
「你少扯上我!」黎弹尘偷看伊东紫水,难堪地,「哼!」
两个不对盘的人眼神不小心「相打电」,立即弹开,互相不理睬。
「我看你们两个也是怪胎。哼!」黎弹墨转向邓芬娜,「芬姨,那个路妍也是怪怪的,可能是他们家的传统。」
「你不要乱讲。」黎弹尘维护心中偶像。
「真的!」黎弹墨努力辩证:「你说,她昨天下午和晚上的样子,是不是完全不同?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这样还不算怪?」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老爸回来了?!」黎弹尘慌了手脚。
「他中午不会回来吃饭。」邓芬娜笑着安慰他。
黎弹尘松了一口气,正在揣测来者何人时,黎弹墨已经把大门打开。
「路妍?!」黎弹墨尖叫。「你怎么知道我们家?!」
「我问姊夫的。」路妍斯文地回答。
「芬姨,你听!她叫他姊夫!」黎弹墨回头看邓芬娜,得意地。
「你怎么来了?!」黎弹尘又惊又喜地走到门口。
「谢谢你帮我打架。」路妍递上手中的花束;今天的她丝毫没有化妆,穿着米白色长洋装,又变回文静的鼓浪屿女孩。
生平第一次接到偶像送他花,黎弹尘心里乐到不行,呆笑着。
「你们两个,赶快请客人进来坐啊!」邓芬娜提醒他们尽主人义务。
「对!快进来!」黎弹尘兴高采烈地引她走进客厅。
「芬姨,你好。」路妍有礼地打招呼。
「你好。」邓芬娜笑容亲切,「申燕贺是你的姊夫?」
「对。」路妍毫不迟疑地回答。
「看吧,我没说错吧!」黎弹墨神气得很。
「他什么时候和你姊姊结婚的?」邓芬娜紧跟着追问。
「他们没有结婚。」路妍神色黯然地解释:「我姊姊在结婚之前死了。」
「死了?!」众人闻言大惊。
「她怎么死的?」黎弹墨问得唐突,只因想知道是不是被他气死的。
「死于空难。」路妍固执地强调:「可是,他仍然是我姊夫,他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明白了。」邓芬娜心中写满同情。
「芬姨,你们跟我姊夫很熟吗?」路妍提出想了一夜的疑问。
「对,认识十几年,可以说是一家人。」
「我跟他不熟!」黎弹墨马上撇清立场。「一点也不!」
她的强烈反应让路妍错愕。
「我们两个前几天才认识申仔。」黎弹尘温和地补充解释。
「好了。」邓芬娜巧妙地转移话题:「难得今天有客人,你们的父亲又不在,芬姨请大家出去吃海鲜。」
「好啊!我要去那条船上吃!」黎弹墨对那艘停在码头、改装成餐厅的客轮万分好奇。
「然后去逛街!」黎弹尘兴奋地提议,「我要帮Joyce买生日礼物。」
「你今天生日?!」路妍惊讶地问黎弹墨。
「明天!」黎弹墨没好气地斜看哥哥;他哪是好心帮她买礼物!他明明是想多制造一点和路妍相处的机会。
「好啊!」邓芬娜倒是乐见其成,「这个城市很美,逛一逛也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Alika!起来啦!」黎弹墨精神抖擞地拉扯棉被。
「让我睡觉。」眼睛仍然闭着的伊东紫水紧紧守护棉被。
「今天是我的生日耶!」黎弹墨继续与她拔河。「睡懒觉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