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补完,他还又看了看,像是确认了一下。
这才叫阿醉:“好了,你来看看?”
阿醉起身来到乌云的屏幕前,把画布放大,下滑,再放大。
然后,扭头对他发出了质问:
“你不会画生殖器啊?怎么是这样。”
啊,就是这样啊。
乌云虽然确信,但还是虚心求教:
“那应该怎么画?”
“不能这么直接,不需要画这么……生动具体。”
可能是为了更加清楚,阿醉找了张图给他做示范。
“要打码的,就白色圣光。”
乌云久久没再出声。
阿醉偏头去看,他整张脸都红透了。
抓起笔疯狂删除图层,删完才告诉她说:
“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接下来,他的进度就快多了。
几张弄完,乌云自认为已经缓过劲儿适应了。
他抓起手机,按上面的名字搜了搜,想看看阿醉的作品到底是发布在哪个法外之地。
搜出的结果是汉化组的翻译。
“阿醉。”
乌云清了清喉咙,先叫了她一声,问:
“你画的是韩漫啊?”
“嗯。”
阿醉忙得头都不抬,一心二用地回了一句。
乌云想起不久前她说的,原创漫画。
自己替她补完:原创耽美韩漫。
出口,似乎还转了内销。
他又问:“你披马甲画的?”
“嗯。”
阿醉又应了一句,然后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乌云:
“没人知道,不要说出去。”
“嗯嗯。”
她的表情过于严肃,乌云乖巧应答。
他原本就觉得,以阿醉的水平应该去画原创。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又出乎预料。
那满篇纠缠在一起的人体和黑白色差,给猝不及防的他带来了不少冲击。
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又回头去看。
好家伙,连着好几张都纠缠在一起。
情节就是在客厅,在浴室,在床上。
乌云想了想,谨慎提问:
“新更这篇,他们……一直这样啊?”
“嗯,ABO,发情期。”
“哦,那尊重祝福。”
工作间里静悄悄的,过了许久,阿醉突然笑出了声。
就像是原本忙着没顾上,现在闲下来一些,认真反应了一下乌云的话,这才被逗笑了。
“你好幽默。”
她带着笑意,和乌云说话。
直到把新章赶完,都保持着这股愉悦。
乌云不懂韩语。
他按原本的中文注释放好对话框,最后的翻译是阿醉自己来的。
到这一步,乌云就完全帮不上忙了。
他下了楼,洗了点青菜,简单下了锅面。
再返回叫阿醉的时候,只见她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搞定了?”
“嗯。”
“那下去吃面?”
“好。”
她连说话都是慢吞吞,懒洋洋的。
虽然说了好,但迟迟没动弹。
只艰难地微微偏了个头,看向乌云:
“你先去吃,我马上就来。”
乌云很懂这些马上。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得等一辈子。
于是,他说:
“快起来,面会坨的。”
“好。”
“我起来,起来,起来。”
慢悠悠说了几句,阿醉终于离开了椅子。
她跟着乌云下楼,和先前上楼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判若两人。
当时是动若脱兔,那现在就是一个无法动弹的玉兔手办。
但乌云觉得,这也很好理解。
死线确实能让人变身。
等吃了筷面,喝了几口汤,阿醉好像终于复活,重回了人间。
“乌云老师好,初次见面,需要我自我介绍一下吗?”
她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像原本的样子都是限定的幻觉。
“不用。”
乌云给她倒了杯水,他笑着说:“我们已经认识了。”
第33章 .4十分令人沮丧
第二天,乌云就发现,他对阿醉的认识还是不够深刻。
坐在电脑前,再次稀里糊涂给阿醉充当助理的时候,他问:
“老师,你同时开了几篇连载啊?”
阿醉空出左手,冷硬地向他比了个手势。
三篇。
这是什么卷王?
救命,加上乌云自己的连载,一个月突生四条死线。
试问:当你千方百计找回来一个助理,但你每个月给她当助理的时间,是她给你当助理的三倍之多,该怎么办?
乌云想了想,不知道,总之先写个解。
“你怎么同时开这么多连载啊?”
乌云边干活,边了解情况。
“我要赚钱啊。”
十分简单明了的回答。
“哦。”
乌云一时语塞,听完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可能是被阿醉的卷王气息传染了。
乌云干完了手头的活,竟然新建了个画布,开始画草图。
等回过神来,他几乎觉得自己疯了。
从未在时间这么充裕的时候,如此勤快过。
乌云停下了笔,转头望向阿醉。
然后,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他慌忙转过头,手忙脚乱地寻摸自己的手机。
“你好。”
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是阿醉接起了电话。
乌云莫名松了口气。
那个瞬间,他有一种做错事被抓的错觉。
趁着阿醉出了房间通话,乌云摸了把脸。
甚至,脸都有点烫。
离谱,难道终有一天,他会因为不务正业画画走神而羞愧吗?
难道就是今天吗?
乌云胡思乱想,听见阿醉在工作间外,隔着手机和人吵架。
他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此刻她的声调和平时慢悠悠的声音截然不同,嗓门也大多得多。
声音就这样传到了他的耳边,像是轻而易举地拐了个弯。
“不可能有任何损坏。”
“我搬家之前,都拍了照片。”
“你说什么地方坏了……”
阿醉好像是在和房东吵架,乌云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因为,他紧急着又听到阿醉说:
“你必须把押金全部退给我!”
工作间外,好久都没有声音再传过来。
乌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和房东谈妥了,他伸出脚,连人带椅子往外推了几下。
到了门口,乌云探头看了一眼。
显然是没谈妥,阿醉举着手机,几次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又被打断。
阿醉憋了口气。
她深知,有时候好声好气就是办不成事。
必须要放大嗓门,甚至是毫不讲理地撒泼才行。
面对咄咄逼人的前房东显然就是这样。
她做好了撒泼的准备,一抬眼,瞧见乌云在房间门口看着她。
突然有了观众,希望不要影响她发挥,阿醉又酝酿了一下。
乌云站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我来。”
他说了一句,伸手接过了阿醉的手机。
“押金必须全部全款给我们退回。
合同我们也有,退租时也拍照留证了,如果押金没按时退回来,我们可以去告你……”
乌云拿过手机,说了一通。
但对方脱口而出,先问的是:
“你谁啊你?你和她什么关系?”
/
解决了前房东的问题,乌云把手机还给阿醉。
他说:“这几天他就会把押金退回来。”
“谢谢。”
阿醉接过手机,回了工作间。
乌云进去的时候,瞧见她缩在椅子里,抓着笔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笔没画。
还在因为押金的事情不开心吗?
也是。
毕竟,她为了赚钱一个月爆更三篇连载。
而无良前房东还非要找茬,克扣她的押金。
他轻轻把自己的椅子推回去,从阿醉身侧经过的时候,开口道:
“没事,都已经解决了。”
随即,他听到阿醉叹了口气。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沮丧啊。”她这样说。
乌云有些不明白。
他刚坐好,闻言又转身正对着阿醉和她说话。
他问:“为什么?”
阿醉放下笔,也侧身望向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搬家吗?”
“不是因为我这儿包吃住吗?”
“也不是。”
“想搬家是在你联系我之前……”
阿醉给他解释,其实原因是在住了一年之后,房东提出要涨租。
但最初,合同是一次性签了三年。
原本,她想着住了一年,感觉还不错,试探性问了一下房东想涨多少。
结果就见识了狮子大开口。
果然,就应该强硬地没有一丝松动。
免得会被当成软弱好欺。
随后,阿醉就决定要退租。
在找房的同时,房东也没完没了地带人来看房。
不分时间,有一次,晚上十点,她刚进卫生间脱了上衣打算洗澡,外面又响起了哐哐的敲门声。
她给开了门,房东带人看了一圈,又拉着她问:
“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啊?人家还急着住呢!”
当月的房租她已经付了,房东也不肯退回部分。
于是,她就打算等到月底。
在签新的租房合同之前,阿醉接到了乔乔的电话。
乔乔问她:“乌云老师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可以给他吗?”
她同意了,和乌云聊得也算顺利。
而且,他还提供食宿。
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床和一些日常洗漱的用品还零散放着。
阿醉坐在床边,想了想。
最后,带着行李,来了乌云这儿。
“这结果不还是挺好的嘛,押金也能都退回来。”
虽然听阿醉说完了经过,但乌云还是没懂她为什么会感到沮丧。
阿醉盯着他看。
他是真的不懂,这种毫不知晓也很让她生气。
但对着乌云生气有些没道理。
可对着这张脸,还是想骂他两句。
“你是傻子吗?”
阿醉骂了他一句,声音放得很轻,听上去软绵绵的。
乌云摸了下头,他回答说:
“也不是吧。”
“起码我不懂就问,再说说呗,阿醉老师。”
阿醉差点被他那句也不是吧逗笑了,她咬了下唇,解答了乌云老师的提问:
“你和我房东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相同的话,如果是我去说,不会这么容易就能解决问题。”
就算是她说要打官司,也只会被当成某种虚张声势。
也可能会被取笑一场。
因为会让对方知晓,她没有其他办法了,起码对他毫无办法。
除非真的耗时耗力,去走法律流程,否则押金大概率就拿不回了。
好好说话是毫无用处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醉问了一句,但没要乌云回答。
她紧接说:“只因为你是男的。
难道这个认知,还不够让我沮丧吗?”
第34章 .5就是魔法少女
乌云愣了一下。
他听懂了阿醉话中的意思,但他确实没想过这点。
记忆里相似的事情,也好像翻涌着,显露出了未曾向他展示过的另外一面。
他突然想起,大学毕业季的事情。
当时大多数同学都是手忙脚乱,一脚往社会踏去,一脚还停在校园。
大家忙着投递简历、赶场面试、出去实习……定下了工作,然后就是租房。
那会儿,他和陈空因为不用操心工作地事情,还算清闲。
所以,他俩还被班上的女同学邀请过帮忙一起去看房子。
准确来说,是只邀请了他。
但乌云肯定是要拉上陈空一起的。
向雁也知道,看到乌云和陈空一起在校门口出现的时候她毫不惊讶。
路上,向雁给他俩介绍了今天要去看了几个房子的状况。
其中有一个,她比较中意。
是个人房源,出租次卧,仅限女生。
她打电话过去询问方不方便去现场看房的时候,对面也一直是因为姐姐在和她沟通。
因为房东也是女性,所以看去那间的时候,向雁特意先让他俩在楼下等着。
“看看时间。”
他俩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乌云拍了拍陈空。
快十分钟过去了,都没收到向雁的消息。
乌云和陈空上楼去看,308户,门关着。
敲开后,他瞧见房子里一个孕妇,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哥。
那大哥离向雁很近,是孕妇走过来开的门。
向雁跟着他俩下了楼,看上去惊魂未定。
她沉默地踩着楼梯,出了单元楼才告诉乌云说:
“他自己还在次卧住着呢?还一直问我哪里不满意。”
刚才她自己上楼,先见到了孕妇。
被带着参观次卧的时候,才又瞧见,房子里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
在次卧的床上躺着。
向雁一下子有些懵了,她可能是说了一句:
“嗯,我再考虑一下。”
然后,想直接告辞,但躺在次卧的大哥站了起来。
他说:“卫生间、厨房这些你还没看呢。”
那个瞬间,向雁确实感受到了一些恐惧。
但她会想,可能他只是太想把次卧租出去。
各种想法乱糟糟的,她只是反复说:
“我再看看,再想想。”
没能直接把“我觉得不合适”这个念头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