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解释。”方宇杰用着一贯沉静的口吻摊摊手。
这卷录像带是当初事情发生时某台记者所拍摄的,由于出事时,可谓天摇地撼,因此,所拍出来的效果可说是摇摇晃晃、忽上忽下,但仍是很清楚的可以看到方世杰脚下地面大裂及他陷入地层中的过程,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才几分钟后,原先裂开的地表竟又复合,如原先未发生时一般,而此次事件从头至尾,也只有方世杰是惟一的受害者。
人世宇亦曾鉴定过这卷录像带,实非人工合成,更何况现场这么多的目击者……
所以事实乃属天灾?还是真有山神?但是,无端怎会冒出唐朝?那可是古早年代呀!
两兄弟饶是足智多谋,见过各种风浪,却也大惑不解,一筹莫展。
人世宇更是备受打击的“垂”在一旁,方世杰与它向来连心,而现在它却只能收到断断续续且相当模糊又显遥远的讯号,感觉有如心肺少了血管和瓣膜,全身好似失掉动力般的无精打釆,口中喃喃,“奇怪呀!奇怪呀!”
“还是没消息……是不是?”庄静半捂着嘴,已红肿的双眼泛着泪水,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大颤抖,然而效果似乎不大,林丫丫和方正天则扶着她依在书房门口。
这些天来的心里折磨,让每次都带有笑容的庄静已病卧在床,原以为方宇杰从台中赶回来,表示老二有消息了,于是在等不及的状况下,即吵着要来书房听方宇杰的报告。
然而一到书房,却看见仍是三张愁云惨雾的脸,心中便有了底。
看到方正天和庄静因难过、担心而一下子似乎老了好几岁的样子,方人杰和方宇杰也伤心得久久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方人杰只好示意林丫丫扶庄静回房休息。
方宇杰则故作轻松状的开玩笑,“爸、妈,别操心,警方和我们的人现在都还没任何消息,表示世杰还活得很好,一切都没事的,搞不好这家伙现在正在你未来媳妇的被窝中逍遥快活哩!”
方世杰现在的确是在女人的被窝里,虽说并非逍遥快活,但也算得上是软玉在怀,心神颇为荡漾,惟一不同的是,如果目前躺在他身边的牛婵真的成为他家的媳妇,那也应该称为“过去”的媳妇而非“未来”。
牛婵可就没他来的兴致盎然,她气方世杰胡乱把手伸给牛十,更气他故意将手臂压在她的酥胸上,也不知是人紧张还是人生气,心跳竟不听使唤,呼吸也失了节拍。
她火大的转头想要瞪他并出言制止,却发觉方世杰那张深受老天疼爱的脸颊近在咫尺,而他露着浅笑的双唇,简直是贴在她的鼻梁,夹带着捉弄人的眼光也有着不一样的光芒。
从未与异性这么接近的牛婵,突觉体内热血奔窜,在他充满阳刚气息的笼罩下,思绪竟变得不听使唤,身体也僵硬的动弹不得,原来想要骂的话更不知已飘向何方,她只觉两颊发烫,不知所措。
面对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再加上她一起一伏从胸部经他手臂传来的阵阵悸动,方世杰向来自信控制自如的欲火,居然在血脉中炽烈的燃烧,还烧得他口干舌燥和“一点点”的心醉神迷,这样的反应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顾不得棉被外面是什么状况,目前又是身置何境,反正他认定了就是他那两兄弟的顽皮,因此,再怎么样,情况也不可能坏到哪里去,现下他惟一有的念头便是寻找佳人的柔唇,然后覆盖下去。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方世杰就有如一颗熊熊的太阳,热情却又温存的吻着牛婵因惊愕而半开的朱唇,乘机汲取她的甘醇,由浅而深的细细品味她的香软。
向来被叔伯、父亲周密保护的牛婵,生活上除了调皮好动外,事实上是个相当单纯的女孩,加上母亲早逝,与现在的庄主夫人媚姨又不是很亲,所以在男欢女爱这方面根本是懵懵懂懂,有如一张白纸。
因此,对于方世杰这番亲密的动作,她显得出刚才更加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之余,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除了睁大双眼,她简直忘了身体要如何动弹,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差点让人以为她只是个假娃娃。
然而在方世杰相当有技巧的引导下,虽然她的脑袋中仍是一片空白,身体却有了自然的反应,渐渐的,她竟然喜欢上这种全身酸痳的甜蜜感觉,双手忍不住的便想勾上他的脖际……
“奇怪?奇怪?”牛十纳闷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热情,也将两人从欲海中拉回。
方世杰仍是笑脸迎人的望着牛婵,心中却大叫好险,差点就欲罢不能的在“外人”面前演出春宫片。
几乎是依在他怀中的牛婵却羞红着脸,原本伸出的柔夷转而盖住自己迷蒙的双眸,他那无所谓的眼神,更让她觉得丢脸得想找个洞儿跳进去,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娇躯猛往他的身体钻。
然这一靠,将方世杰还未消失的情欲再次点燃,男性特有的雄性象征在她柔软的香气中肃然起敬,该死,这只“蝉”知不知道她如此这般有意无意的摩挲,对男人简直是一种极重的春药?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
忍耐不住,他难过得发出呻吟。
“刚……刚才是什么声音?”牛五惊恐万分的问牛十,这种暧昧的声音,和他每晚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时发出的满足声类似,莫非……他害怕的再望着帘内,像要穿透它似的猛盯,早先前他就觉得里面的气氛不大对。
“是……是我喉咙痛,全身不舒服发出的叫声啦!”牛婵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困难的出声,饶是她平日诡计多端,偏这紧张时刻却只能冒着满头大汗,她一方面怪自己平常缺乏训练,一方面当然是怪方世杰适才的那一吻,搞得她灵魂好象都被他带出窍了。
不对!牛五心中大叫。
以牛婵小小的体积,虽有床帘遮住,但也不可能会造成被窝如此鼓涨,而且他知道她向来怕热,更不会在这种天候时还盖着被。
真的不对!牛五与牛十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示意着。
牛十更是眉成倒八字的皱着,用下巴努了努床内,“那是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这脉搏……”
边说他还边将掌里所执的手翻上翻下,此手虽不若一般男子的粗糙,但也绝非女人所有,更何况牛婵是牛十从小把脉到大,对她的血流脉向是摸得一清二楚,尤能感受到大大的不同。
两人很快的再次对望,默契十足,心中齐数,动作一致,快速有力的经由方世杰伸出在外的手,顺势将他拉出床外来,由于两人皆以为牛婵定遭恶人胁迫挟持,放在出手时都加了几成功力,对于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人而言,即使方世杰再高头大马,也不禁飞摔碰墙、反弹倒地、翻瘫在席、四肢朝天,痛苦不已。
“哇!我哥没交代你们出手要轻些吗?这样是会死人的……”方世杰抚胸摸背疼得哇哇大叫,五脏六腑不仅移位,神情也相当狼狈,总算声带还在,心中全是疑窦,怎么老哥这次请来的临时演员都这么力大无比,莫非全是马戏团来的?
休息片刻,全身虽仍是酸痛,但五官总算恢复正常走位,他轻揉被抓黑青的手腕,露齿微笑,那和善的表情简直有如天使般无辜,由于摔得颇为凄惨,他索性坐在地上,打量眼前这两位看似“牛头”与“马面”长相的“英雄”。
原本以为对方可能是个猥琐、狰狞或獠面的无赖或江洋大盗,没想到拖出来的却是个长相不凡,甚至如无害稚童般的俊颜男子,牛五与牛十在一时之间,反而有些手足失措,尤其他的穿著打扮虽然奇怪,但仍掩不住那温文尔雅的气质,令人无意间便对他起了好感。
还有他那双坦荡清澈的眼眸、光明磊落的态度及眉宇间流露出的主子之风,让牛五和牛十觉得,怎么好象做错事情的是自己……愣了半天两人才挤出一句话来,“你是何方大圣?”
此时牛婵终于从意乱情迷中回魂过来,自知东窗已事发,再怎样也躲不过,只好半逼自己缓缓的从帘中探出头来,两手仍紧紧的抓着帘儿,好似在保护自己,她通红的的小脸,配上知错认错的表情,细声细语的道歉与解释,“我……这……他……那……唉!”
说了半天,却不知该从何讲起,想他两老是不会相信,她只有告诉自己,人呀!真的不能做恶事,才一做,马上就被人逮到,由于猛顾着自艾自怜,反倒忘了要说什么,扯了好久,还是那几个字不断重复。
方世杰反正拿定主意,存心看戏,但总觉这戏码愈来愈乱,跟八点档的肥皂剧愈来愈像,“演员”会再增加吗?为何和以往的属性都大不同?到底怎么回事?莫非这次的“导演”换人啦?该不会大嫂这次亦有参一脚吧?
在他想东想西时,牛五和牛十可也没轻松,一方面要听牛婵说明,另一方面还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从他刚才那种狗吃屎的着地方式看来,应是不会武功,但为防有诈,盯着点总是安全些,以免地出其不意耍了诡计。
然而听了半晌,他们弄不清楚牛婵要表达的是啥,但见地那娇红喘息的粉脸及眼中闪出的异样光彩,还有藏在被中帘内的身躯,莫非她没穿衣服,且已经被……尤其她发抖的模样……一定是!两人心中立刻有了结论,女人他们不是没玩过,这些特征全都明白的表示,他们的牛娃宝贝被这假装无疵的无赖给……
牛五和牛十难过得想不下去了,的确,孤男寡女躲在被窝中除了做“那码”事外,难不成会高谈国家事?
丑恶至极的熊脸首先发难,牛五拎着力世杰的衣领,口中充满杀气,眼中全是凶光,“你……你竟敢……”
底下的话,即使他以前是土匪,但这次被人欺侮的可是跟自己女儿没两样的丫头呀!所以结巴了良久,最后只能愤恨的作出干脆的决定,“你要负责!”
挨在门边的春香看到他如此凶神恶煞的脸,吓得直哭,又怕他真的伤害到方世杰,想到小姐好不容易和除了这些叔伯外的男人谈得来,怎么也舍不得她失掉一位新交的好友,尤其之前为了那男人的昏迷,她着急、废寝忘食……“五爷,他……”
牛五气急败坏的不待她说完,“你也有罪,怎么保护小姐的?”
春香眼泪、鼻涕直交错在脸上,话也说不清的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不知该怎么办?
“五叔,你不要。”牛婵从没看到一向疼她、宠它的牛五如此动过怒,就连六年前他的老婆和别人跑了,也没见他有这等怒颜,小小的心灵不禁怕怕,花容也跟着失色,深恐他手动一个没拿捏就把方世杰掐毙,惶恐不安的猛向牛十使眼色。
收到牛婵求救信号的牢十,其实也不希望牛五太冲动,毕竟来者的身分未定,万一引起不必要的江湖纷争,对于他们这批为求安定而躲居在此的土匪来说,并非好事,“五弟,冷静点。”
“闭嘴,我要怎么冷静?牛娃都被那个了,我……”牛五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转向方世杰咆哮,“你……老子把你劈了!”
眼看一掌就要从方世杰的脑门上打来……
“不要呀!五叔。”牛婵快速从床上跳出,抓住牛五的手臂。
牛十、春香也几乎是同时脱口大叫并出手阻止,牛五的武功虽然不是他们这十三个结拜兄弟中最好的,但力气却是最大的,以方世杰刚才从床中飞出所露的那一手,这一掌若是下去,只怕当场头破血流,脑浆溢满地呀!
“放手,统统放手。”牛五用力甩着手臂,希望能把拉住自己的六只手掌全挣脱,力量之猛,让牛婵等三人有点吃不消。
“住手,五弟。”牛十一反乎常有气无力的语调,坚韧不拔的表情加重他的口气,一时之间,牛五反倒稍微迟疑了一下,但仍未完全松懈,于是四个人间形成拉锯战。
而坐在一旁的方世杰依然只是双手抱胸,老神在在,丝毫没有面临生死关头的惧色。
牛十向来心思细密,当然把这些看得明白,一般人在这时,不是已吓得两腿发软、大声求饶,再不就是起身反抗,使出武功全力以赴,眼前这位青年才俊却一直表现得出奇沉着稳健。
而他奇装异服和怪里怪气的发型,及衣服上胸前的鳄鱼标识,更让牛十满腹狐疑,不知现在面对的是何帮何派?何人?何处境?
牛十的脑筋不断的转动,却始终不记得江湖最近或旧往有以鳄鱼为派徽的呀?莫非目前生活过于安逸,所以孤陋寡闻呢?惭愧、惭愧!牛十摇着头。
不容置疑的,方世杰落落大方的气度,自然而然的显现出他贵为将王的骄气,举手投足虽然傲岸,却又带着如阳光般绚烂的笑颜,不仅深具魅力,还充满安定人心的效应,连头顶正在冒火的牛五,在他温和真诚的注视下,都不禁自觉放肆、无礼而无意识的松了手,原本火爆的脾气和杀气似乎也平静的收敛了回去。
真的只是他轻柔似春风的微笑,就把所有紧张的气氛冲淡掉,一切回归为零,那感觉就犹如刚才一切冲突都未发生,众人皆觉神奇,却也无人提出抗议。
好随时防备,另一旁坐着的是牛十和牛婵,春香则在三顾厨房后,此次终于安全完成任务的将食物完整送达,然后站在门边把风似的提防有人进入凉竹轩,小耳朵却好奇的直往里面竖。
“这位少壮,不知如何称呼?”牛十采用相当有礼、保守的姿态,毕竟眼前这青年看似非同小可,尤其刚才那招不费分毫力气及功力,就把那种场面化解,那平和的感觉,他自己也感受到了。
以他对各派武学因兴趣而达如数家珍的地步来看,这种奇功异能有点类似边疆苗族的“摄魂术”,若果真如此,则此大敌可是万万树立不得呀!更何况苗族的正邪向来不明。
“在下姓方,名世杰。”方世杰忍不住故意讽刺的抱拳表示回礼,表情、语气尽是调侃的模仿古言古语,态度闲闲散散还满嘴的雪花糕。
“喔!原来是方少侠,久仰、久仰。”其实听都没听过,何来久仰?但牛十却仍然很客套的回着,对他一副饿死鬼的吃相假装不在意,“不知你府上哪?这次出现在本家庄,又不知有何指教呀?”
“我府上台北,但常在金山,至于为何会出现‘贵宝地’,你们就问她吧!”明知故问,看你们这下要如何掰吧!方世杰将太极拳打到牛婵的身上去,继续吃着莲子汤。
“台北?金山?”牛五、牛十面面相觑,两人的地理常识本来就有限,这回可更是超出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于是矛头皆指向吃相比方世杰更好不到哪去的牛婵,“嗯?”两老的怒焰跟着说话的声调愈来愈提高……
第5章
“嘿嘿,这……这……”牛婵摸摸鼻子,自认倒霉,早知做人就不应该如此善良。当初如果不“捡”他回来,就没这么多事,自己也不会饿肚子,现在也不会被“人家”骂……愈想愈觉可怜,竟然在那自怜自艾起来,而忘了一干人还在等她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牛五实在是忍不住的粗声嚷叫,根本忘了刚刚还答应牛十不说话、不动粗。
“喔!他呀,他……”受不了牛五的熊吼,牛婵捂着耳朵暗暗喊疼,耳膜都差点被震破,但遇上两老询问且严厉的目光,于是赶快放下双手不断的互绞着,头儿低垂却又抬眼偷瞄他们的神情,以准备可随时见风转舵,并不忘装出一张小可怜的脸,然而私底下“抽空”怒瞪正坐在一旁,看来一副无事似的掏着耳屎、伸着懒腰的方世杰,心里不断的咒骂,死男人,一会儿放牛来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