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白泫上神只有一个弟子，那美人儿是怎么回事？
弥途这边还胡思乱想着，那边云辰已经给白泫发去了信号。
数百条人命不是小事，但是他不能冒进了，只能等白泫和九重天上的诸神一起，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个切实可行的营救计划。
……
午饭时间，莫南星异常万分的后悔，她为什么要留弥途在寒山住几天呢？
明明云辰已经明确表示，既然弥途已经将消息送到了，那就回去吧，别在寒山碍眼。
哦，不对，别在寒山停留，影响了工作。
护城河里那么多的许愿灯，上边有无数的愿望等着弥途去处理呢。
弥途却是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些年我也积累了一些人脉，手底下也雇佣了无数小弟，让他们帮我去处理那些小事就行。”
比如那些东家找狗，西家找猫的。
有专门的追踪队，一队两人，一共十队。
比如那些邻里吵架，家庭不睦的。
有专门的调解队，这方面涉及情感和矛盾，不太容易解决，一般一队五人，一共十队。
除了这些鸡毛蒜皮，剩下的大一些的祈愿，有专门秘书队挑出来，分门别类的整理好，然后派遣调查队实地考察，考察无误后，等他抽空送到譬如财神，雷神等各处去。
一般这种大一些的愿望，是不能立马就实现的，晚点也没事。
莫南星听他如此说，便客气的挽留了一下。
“既然没有急事，不如留在这里玩几天吧，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上次没空好好说话，这次也好和云辰好好叙叙旧。”
她原本想着弥途多少会推辞一下，只要对方推辞，她就顺势送他出山。
结果……
“真的吗？真的可以住下吗？哎呀，我还没进过正儿八经的仙家府邸呢？以往去往何处送信儿，都是站在门口将东西交给门口仙童，根本没有入内的资格。”
弥途这番话说得尤其心酸。
酸的莫南星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可是没人告诉她，这兔子成精后为什么能吃肉？
弥途进了樱花轩，竟然不吃草，也不吃蔬菜，指着池子里云辰给莫南星养的那一池鲤鱼，非让云辰给他做鱼不可。
莫南星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那一池子鱼总共也没有多少，而且个个才巴掌大，只弥途一顿饭，就干掉了两碗大米，四条鱼。
莫南星白忙了一顿，什么也没捞着吃。
弥途连鱼骨头都嗦的干干净净。
吃饱喝醉后，弥途开始犯困。
寒山没有客房，以前的客房收拾出来给了莫南星。
弥途在樱花轩转悠了一圈，最后直接倒在了云辰的床上，呼呼大睡。
云辰真想把他踢出去，终究忍了又忍，忍下了。
第42章 凝光上神
不过，云辰可以容忍弥途睡他的房间，实在容忍不了弥途睡他的床。
于是，第二日弥途醒来时，发现自己大喇喇的睡在了云辰卧房的地板中央。
“当然是你自己睡着后跑到地板上的啊，我昨日可是在练功房睡的。”
云辰如是说，莫南星配合的点点头，弥途摸着睡得僵硬的后背，勉强信了。
午饭过后，莫南星正在望着鱼池子唉声叹气的想着怎么送走弥途时，白泫回来了。
弥途第一次见上神，激动紧张，话没说完，露了真身直接晕倒了。
不过大体情况云辰代为补充了。
数百人的性命，应该是用来练邪术。
即便白泫身为上神，历经万年，看惯生死，听了，也忍不住面露悲悯。
不知道鬼王宁川要练何种邪术，但是一定要在他成功前阻止他。
“这次回九重天，我看了赫祝战神带回去的昊天塔残片。虽然昊天塔被宁川拿走，但是这些许残片中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昊天塔有修补的痕迹。”
修补？
云辰有些微微动容，眼睛里隐隐透出的光亮让莫南星忍不住探究。
那光亮，是喜欢的人被提起来时的骄傲，她知道，因为每当有人提起她的师兄，夸他们美若谪仙，能力卓绝的时候，她也会眼睛亮晶晶的骄傲。
云辰之所以动容，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能力修补昊天塔的只有一个人，他希望是那个人。
如果是她，现在整个神界都需要她，那么定会有许多人去找她，寻她，那找到她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可是，云辰的心底，又隐隐希望不是她，三万年前，她口吐鲜血倒在他的身边。
后来又躺在寒山的寒玉床上修养了三日，临走之前点化了他。
而她，走的时候，背影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云辰担心，若三万年前，真的是她一人与宁川对战，那她伤的得多严重？
云辰离开寒山出走三千年，并不是单纯的与白泫怄气。
三千年前，他学有所成，出去就是为了寻她。
他去了极南的冰川，那里终年冰冻，白雪皑皑，冰层下面有好多冰封的遗体，有动物的，有人的，他们栩栩如生，犹如鲜活。
幸好，没有她。
他去了九重天之上，神魔大战留下的废墟里，那里有一座碧玉寒宫，里面排放着九具水晶棺，水晶棺里是上神魂灭后的原体。
幸好，里面也没有她。
可是她在哪里，他找了三千年，一无所获。
今天，是否会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白泫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能修补昊天塔的，只有凤凰神女，凝光上神。”
果然，是凝光上神。
当初在羽渊时，云辰特意和上清真人提起凝光上神，就是为了探听凝光上神的消息。
可惜，对方不知道。
白泫没有注意到云辰的走神，依旧在说道：“三万年前，凝光上神消失不见，这在整个神界都是一个谜，从昊天塔残片上的修补时间来看，也大约有三万年左右的时间，如此看来，当年凝光突然消失，应是和鬼王宁川也脱不了干系。”
说到此处，白泫心头忍不住涌上了一丝悲伤的情绪。
凝光，属凤凰一族，是凤凰神女，凤凰之祖。
重明和凤凰本是同宗，自然关系亲近一些，他与凝光自天地初始便是至交好友。
所以自凝光消失，三界皆传她神魂俱灭后，白泫每每想起她，就悲伤萦绕心头。
只不过这悲伤里又掺杂着一丝愤怒，对凝光的愤怒！
当年，凝光从忘川河畔将宁川带回九重天的时候，他就极力反对过。
他认为魔就是魔，无论如何教化，对方也不可能摒除魔性，成为仙神，灵魂里的恶是除不掉的。
可凝光却劝他，说：“既然神堕落可以成魔，仙堕落可以成魔，人堕落可以成魔，那魔经过教化，洗涤灵魂，为什么不能成为人，成为仙，成为神呢？”
是啊，万物皆有两面，一面善，一面恶。偏善向神，偏恶向魔，只不过一念之间。
再后来，凝光带着宁川修炼，他便再没有反对过。
其实他内心里，也是希望宁川可以被教化的。
神魔两届积怨已久，动辄出现摩擦，自从天地共主陨落后，已经没有了平衡两界的力量。
双方关系持续恶化下去，早晚要出一场大战。
神魔大战，动辄生灵涂炭，不仅神界魔界两败俱伤，仙界、人界、鬼界、妖界，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白泫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局面出现，战火纷飞，尸横遍野，六界将成人间炼狱。
所以他默认了凝光将宁川待在身边，教养教化，若是成功，那说明真的可以神魔合一、仙魔合一、人魔合一、说明万物真的可以共存。
可是，并不是整个神界都支持凝光，相反，持反对意见的居多。
凝光身为上神，与天地共生，又受主神教养，在神界地位超然，众神虽然对她不满、反对，但是当面说教她的人没有，大多数都是背后里指指点点。
但是宁川不一样，他一个忘川河畔的魔，且灵力低微。
哦，不对，那时候的宁川，称不上魔。
想到这里，白泫摇摇头，他真是糊涂了，那时的宁川只能算鬼，算一缕游魂，只是额间若隐若现的魔印，预示着他可能成魔。
是了。
真正的魔，是不会心甘情愿跟凝光走的，所以那时候，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听了凝光仙魔合一的谬论呢？
一个刚刚开化的，说不上是魔的魔，在九重天上无人看得起他。
不仅看不起，只要他不跟在凝光身边，多得是人嘲笑他，羞辱他，捉弄他。
终于，宁川怒了。
他偷了赫祝战神保管的上古神器昊天塔，离开九重天，消失了一千年。
凝光自责内疚，亲自下界找了他五百年，一无所获。
五百年后，凝光为赎己罪，闭关，静思己过。
一千年后，宁川忽然现身，攻打神界，从籍籍无名之辈，成了诸神都隐隐畏惧的魔尊。
那是一场浩劫。
即便过去了六千万年，白泫想起来依旧胆寒。
第43章 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樱花轩外台阶上，云辰和莫南星排排坐，吃果果。
果子是辛夷嘱咐梓乌鸟刚刚送过来的，红彤彤的，新鲜的很。
他们二人不远处的樱花树下石桌上，正坐着喝酒喝的一塌糊涂的弥途。
以前也没人说过兔子还好喝酒的啊！
莫南星看着弥途仰天长叹，无语凝噎。
早知道，她就不向弥途炫耀白泫酿的樱花酿了。
属实是这只兔子精太能喝了，他一顿要喝莫南星三顿的量，莫南星特别担心樱花酿的存货让这家伙喝光。
云辰回来后，白泫结束了无所事事的无聊日子，断了酒，推了棋，加之她又来了寒山，现在又出了鬼王宁川的麻烦，天知道白泫还会不会酿酒了。
白泫很忙，回来说了几句话，又被赫祝战神叫回了九重天。对于鬼王宁川，云辰和莫南星那点道行实在插不上手，于是二人无聊至极。
莫南星拿一根枯枝，无聊的拨弄着眼前的一颗小石头。
小石头圆滚滚的，被莫南星翻过来覆过去，最后枯枝一掀，石头骨碌碌滚到了醉倒的弥途手边。
石桌不高，弥途两只手垂在桌边，几乎垂地，整个身子趴在石桌上，呈舒展状，醉酒后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此时通红，已然被石桌压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云辰右手扔着一颗小石子，看着弥途的模样，止不住的嫌弃。
嫌弃！
嫌弃！
他相当嫌弃！
嫌弃完，将石子向弥途晃悠悠的胳膊扔去。
石子打中了弥途的右手腕反弹到了一边，弥途抬起左手挠了挠，翻了个身，直接在石桌上四仰八叉。
“和我说说鬼王宁川和凝光上神的往事吧，听白泫的意思，他们俩好像关系不简单。”莫南星托着腮懒洋洋的说道，“权当讲故事吧，不然真的是太无聊了，哪里都去不成。”
因为鬼王宁川，白泫将整个寒山设了仙障，因为云辰和莫南星都与宁川交过手，白泫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两个徒儿被鬼王宁川所伤。
云辰闻言，倒没有拒绝，略一思索，便娓娓道来。
随着云辰的讲述，莫南星脑海里缓缓铺陈出了一套话本子。
凝光上神，是凤凰一族的始祖，主神开天辟地之时，她作为灵兽被主神养育，教化。
因她修炼时得的是主神的灵气，所以修炼成上神的凝光活的逍遥洒脱，闲来无事最喜欢游山玩水，那时神魔两界虽有摩擦，但并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是以，凝光上神经常今日在神界钓鱼，明日在魔界摸虾。
活的好不快活。
有一日，她心血来潮，去了鬼界，想去奈何桥头看看忘川河边的萤火虫，因为她听说，忘川河上亡灵的灵魄幻化的萤火虫格外漂亮。
谁知，她竟在那里碰见了宁川。
宁川，本来是九幽忘川河畔的一朵黑色彼岸花，他在忘川河畔三千年，每日吸食那些不得投胎的亡灵所释放出来的怨气，久而久之，竟也修炼出了灵识。
奈何桥上的木刺，不小心勾破了凝光上神的手指，恰巧那一滴血，滴入了彼岸花的花蕊里。
花蕊贪婪的吸食着那一滴血，片刻后，竟然幻化成了一个少年。
少年很漂亮，容颜如画，秀眉入鬓，一双眼睛里似乎含着星光，眨一眨，比那忘川河上的流萤还要好看。
只是，如此好看的少年，眉心似乎有一滴魔印在若隐若现。
凝光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脸上带着初入人世的迷茫与单纯，听凝光询问，轻轻摇了摇头：“不知。”
凝光又问：“你生辰几何？”
少年又摇了摇头：“不知。”
想来，这孩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凝光不欲与他多聊，她只是来看萤火虫的，萤火虫很美，看完她该走了。
转身之时，艳红的衣袖飘动，掠过了少年如星辰般的眼眸，少年猛然抓住衣袖，急切的问道：“你去哪里？”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也不知这女子是好是坏，但是他莫名的觉得她亲切，看到她要走，他心慌的不行，总觉得他必须要留住她。
凝光骤然被拽住了袖子，有些不悦，小屁孩虽然长得有些好看，但是神界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一张好看的脸不足以让她留步。
心里不痛快，嘴上说话自然不会客气，凝光一把将衣袖从少年手里拽出来，不乐意道：“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凝光毕竟活的足够久，经历的事情足够多，敛眉严肃说话的时候，气场很足。
少年有些被吓到，但是他不想放弃，这是他化成人形后见的第一个人，他喜欢她，他要跟着她。
所以，即便害怕，他还是嗫嚅的说道：“你……你的血将我化成了人形，所以……所以我得跟着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活了这么多年，凝光还没当过谁的师父呢。她的光华殿里有无数仙侍，但是没人喊她师父。
如此想，她收个徒弟也不错。
嗯，模样不错的少年，跟在她屁股后边一口一个师父，想想好像也不错。
只是他眉间魔印……
既然为师，那便好好教导，他年纪还小，假以时日，应该会把他的魔性消灭掉。
“那好，你既然想跟着我，那我便给你取个名字罢。你生在忘川河边，那就取名宁川如何？意为希望忘川安宁。”
少年无所谓叫什么，只要能让他跟着眼前的女子，让他叫狗剩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