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的话,也不一定吧。”
众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齐昱笑眯眯的眼神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两个相同的人虽然很有共同语言没错,但是相处不到一块儿去,因为太像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互补。你们知道吧?那就是不一样而人,取长补短,那才好过日子。”齐昱微微挑眉看向一旁低着头恨不得咬断舌头的军医:“军医,您年纪大些,想来阅历也多些,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军医闻言自是不敢说不,连忙点头道:“六王爷说的是。”
齐昱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叹了口气又道:“你们不懂,安安她吧,虽然瞧着强势一些,但是在家中时,那也是个贤妻良母,每日里对本王那是嘘寒问暖,本王到哪里她就跟着到哪里,与你们见到的很不相同。当然了,你们也见不到,所以自然也不知道。”
一时众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有垂首称是的胆子。
齐昱见状也很是满意,所谓恩威并用,威是达到了,那这个恩自然也是不能少,于是跟着又缓脸色。
第195章 不能让本王的王妃受委屈
“至于和离嘛……你们都是岳父大人军中的,也都是自己人,所以本王也不好瞒着你们,你们自己心里头知道就是了,莫要出去乱传。”齐昱轻咳一声看了几人一眼,几人见状也忍不住凑上前来,他这才嗯了一声低低道:“那都是本王为了让安安能够随军一道过来的缘故。想来你们也能看得出来,她很是喜欢这些,可若是成了王妃,想来也是要受人非议,她在外行事怕是也要畏首畏尾一些,生怕牵连本王,到时候叫安安心里头不痛快。所以本王为了安安,这方选择和离。毕竟本王受些委屈无妨,男人嘛,但是不能让本王的王妃受委屈,你们说对吧?”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即连连点头。
而此时许忠帐内,许安安步入时,许忠正坐在桌前,一壶水刚刚煮沸腾腾冒着热气,抬头见到许安安,微微抬手让她进来坐。
“喝茶。”许忠推了茶盏递给落座在面前的许安安。
许安安低头略一嗅便停了动作抬头道:“这好像不是父亲往日里爱喝的茶,浓了些,您还是喜欢清淡些的。大晚上喝了这个,没得睡不着觉。”
“黄壁留下的,说什么算是临别赠礼。”许忠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这老小子,从前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主儿,走了走了还搞这么一出,很是叫人犯念想,倒不如那一顿酒来得痛快。”
许安安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抬手又茗了一口,随即捂在掌心。
许忠叹了口气也跟着茗了一口,随即淡淡道:“酒喝了也就睡了,茶喝了,容易想事儿。”
许安安微微挑眉:“那想来黄伯伯的目的也达到了。”
“你倒懂他。”许忠对许安安的气性自是还没消尽,冷哼了一声撇了她一眼。
许安安并不觉自己有错,但是这几日愈发冷静下来,想通的是许忠也是为难,他已然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而黄壁其实也并不完全冤枉:“并非是懂,甚至一开始我与父亲的想法一样,但是听了黄伯伯的话儿,却觉得也有道理。可转念想到父亲您和圣上的意思,也不能说是错,如此一来,也只能站在感情的角度上考虑罢了。”
许忠点了点头,放下茶盏低声道:“其实我明白黄壁的意思,也知晓自来的西境情况,包括圣上也是。若是能两相安好自然再妥善不过,可不能抱着这样的想法,否则当真是要任人鱼肉。黄壁的想法没错,可法子用错了,太过冒进。其实黄壁从前就是这样,圣上也一直担心他的性子,也正因为此,他打仗也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叫敌人摸不清他的想法,很是个能领兵打仗的将才。圣上也曾考量,索性把他放在眼皮子下头,多少能约束一些,往后该放手的时候再放手。可他不愿意。所以也是我的不是,在他提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未曾多加劝说,方才会闹到如今这一步。”
“可能您也并非什么都没做。”许安安抬起头看向许忠的不解,问道:“所以笪礼也是您安排的一步棋吗?在黄伯伯的身边。”
许忠一愣,当即皱了眉头:“安安,父亲在朝堂上的事情什么时候你……”
“看来的确是了。”许安安不疾不徐的打断许忠的话,笑了开来,毕竟只要许忠没有否认,在她看来便是确认了,她要的也不过是这个而已,并非其他。
许忠瞧着许安安笑得一脸阴谋得逞而样子,虽然气得厉害,但也没多说,冷哼了一声问道:“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提及齐昱,许安安笑意减了不少。
“挺好的,受了点伤,已然叫军医去给瞧瞧了。”许安安照实答话。
“我是问你这个呢?”许忠看许安安的模样儿心下已然有了决断,只是终究想要她肯定的那一句:“你现在是个什么想头?”
“挺好的。”许安安沉默良久,抬头看了过去:“父亲,你不了解他,其实他挺好的。”
“好?”许忠挑眉:“怎么个好法儿?”
许安安想了想,正色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会在想到跟他过一辈子的时候,忽然觉得很高兴。我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比起齐昱要勇敢英俊的男子,可是齐昱不一样,他的勇敢是为了我,英俊应当也只有我瞧得见。还有那些瞧不见的,比如他很善良,很简单,这些都是我没有的,可他有,而且也只愿意给我知道。比起那些可能更好的,可齐昱只有一个,这个世上除了他,没有别人。”
许忠深深看了许安安一眼,听得出她心里想得已经非常明白。许安安是这样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说得这样明白,就差告诉他,她已经下定就是齐昱无疑,旁人再怎么说也是无用。
所以做父亲的,自然也只是点头,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一言未发也算是表达了自己对于这个女婿的不满。
等到许安安回到房内时,只见齐昱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想到已然将此时的想法与许忠表明,许安安只觉没来由的轻松,剩下的事情……应当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许安安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要往床边上取个毯子给齐昱,毕竟如今秋日里,边境这处到了晚间还是极凉的,但只见自己方才胡乱塞进箱子里的衣裳已然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书册亦也放置整齐,就连没吃完的那半个饼子也在盘子里安稳搁着,再一细看好像房里头很是收拾了一番,只是方才没在意,如今看来齐昱应当是颇费了一番力气。
许安安眉心一皱,转而看向身后睡得安定的人,眼睛眯了眯,伸手攥着预备给齐昱盖的毯子朝他扔了过去。
齐昱睡得迷迷糊糊被一毯子砸醒,毯子整个蒙在脑袋上,眼前一片漆黑,让他本能地坐起身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睡吧。”许安安淡淡开口。
第196章 还请太子殿下收回吧
齐昱听了许安安的话,也不知咕哝了句什么,果真安稳趴了下来,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许安安忍不住噗嗤一笑,剩下的那么点儿气性也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方才落座便听得外头有人在叫自己。
“安姑娘。”
“怎么了?”
许安安起身下意识地紧着步子走到帐前推开门,门前的兵士看到她竟是一愣,这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噙着笑意,当即敛了神色,虽有些奇怪,但轻咳了一声算是掩饰。
“有什么事儿吗?”许安安轻声提醒。
那兵士当即回过神来垂首道:“许将军说给六王爷准备了营帐,请六王爷过去歇息。”
许安安微微蹙眉,想来自家父亲倒是难得贴心,方才自己就在他那处他不与自己说,偏偏还非得寻了个人来传话,生怕旁人不知晓自己和齐昱的关系,也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简而言之就是知道了自家闺女的意思,但是偌大的三个字就差写在脑门儿上,那就是不同意。
“不必了,王爷已然歇下了。”许安安有气,因而说起话来自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兵士见状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那末将就先……先过去了。”
许安安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对面前这人,连忙缓了神色:“无妨,就不打扰六王爷了,那帐子在哪儿,你领我过去吧。”
次日里起来之后,许安安先往齐昱所在的帐中去,推开帐门却并不见人,问了一旁的守卫也说是没见着,只是总归这处是军营,方圆百里都很是空旷,想来齐昱再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许安安昨儿一晚上考虑了一番,自觉还是让齐昱早些回京才是,没得往后再生事端。
这样的念头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毕竟私心里也想着齐昱好容易过来了,再加之大皇子那边也应了帮他遮掩,往日里齐昱这样的性子众人也都习惯,朝堂上的事情少有沾染,故而皇帝那边只要他不犯了什么大事儿,也不大会寻他,按理说就如齐昱提及时那般,该是无妨。
但许安安说不上来,只想想便觉得心里头慌得很。
“安姑娘。”许安安思虑着的功夫,只听得外头的声响,应了一声外头便道:“外头有位姓融的公子求见。”
许安安一愣:“融?”
好奇也不过是一瞬,想来除了赫连融,也没旁的人了,仅说是姓融的公子,应当也是不想表明身份的意思,但旁人不知自己不能不知,于是起身只说是知道了,一面抬步叫那兵士领着过去。
许安安行至营门前,只见赫连融负手立于马车外,身边除了车夫,只跟了两个随从。
“融公子。”许安安拱手,自是依着赫连融的意思,并未挑明他的身份。
“许姑娘。”赫连融应声回过头,笑了笑也跟着拱手。
“这位融公子是我的朋友,你们先下去吧,不必跟着了。”许安安侧首,见那兵士点头离开之后方才微微垂首道:“太子殿下。”
赫连融摆了摆手示意许安安不必多礼:“今日来得匆忙,并未想要表露身份,因而许姑娘也不必叫太子殿下。更何况在西境一声太子殿下我是当得,但在齐国再是个平民不过,许姑娘若是不介意,叫公子就是。”
“是。”许安安并不知赫连融来意,但依着她与他的交情,来这一趟他也原该是先见笪礼,自己至多不过作陪,但显然他一来此处叫人通传的便是自己,而笪礼那处显然要更方便一些,一时也摸不清头脑,索性道:“笪礼这会儿应当是在帐中歇息,不如我带太子殿下……”
赫连融仿佛看懂许安安的不解一般,轻声打断道:“我不是来见笪礼,是来见许姑娘的。不知……可是叨扰了?”
许安安一愣。
赫连融并不在意的样子努了努嘴看向里头:“许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
许安安确信,虽心下犹疑赫连融为何要来见自己,却还是点了点头应道:“那公子请吧。”
既来人是来见自己的,许安安总不能将人带去许忠的营帐,他方才也明确了并非是见笪礼,于是许安安只得将他带去自己那处。
“这是许姑娘的营帐?”赫连融随许安安步入后很是自然是四下看了看:“在西境也曾出过几个女将军,与那些个男人家相比毫不逊色。只是看不出,许姑娘的帐子里头倒是还有几分女儿家的秀气。”
许安安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待落座后方才道:“与公子您所说的那些女将军相比,自是不敢当。”
“若是旁人没见过许姑娘功夫的,许姑娘这么说倒也可信,只是本王见过你的飞镖,再这么说就是过于谦虚了。”赫连融说话间端起茶盏茗了一口问道:“这茶味道不错,是京城带来的?”
“是。”许安安点了点头。
赫连融听出许安安话里话外并不似先前在西境那般,动作间甚至是多了几分在初见时便只存在于二人之间片刻的生疏,但他并未在意,只记着今日来时的目的,从怀中掏出了只锦盒推到许安安面前说道:“在本王颓废无助之时,是许姑娘你的一席话让本王豁然开朗,只是事后也一直没来得及感谢许姑娘,再后来朝中事忙,也未曾得空。今日前来,是想要向许姑娘道谢,还请许姑娘莫要推辞才是。”
许安安看着面前的锦盒,再抬头看向亦看着她的赫连融,并未接过,只是笑了笑道:“太子殿下不必客气,当日不过举手之劳,想来无论是谁见到这番都要忍不住出手相助的。加之虽然阴差阳错,但此事原就跟齐国有关。此次看似帮了太子殿下,其实也帮了我自己。所以无论如何,这礼也是收不得的。”
赫连融似乎有些意外:“许姑娘不先打开看看吗?”
许安安摇了摇头:“不必了,总归都是礼物。既收不得,那无论如何贵重,便都收不得,还请太子殿下收回吧。”
第197章 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赫连融并没想到许安安看都没看便拒绝了自己的礼物,面目一凉,但转而又笑道:“本王还以为许姑娘会喜欢,想来是本王疏忽了。”
“太子殿下事忙,很不必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更不必费心准备个什么,倒叫我很不好意思。”许安安垂着眼略一犹豫,终究还是开口道:“我听父亲说了,西境皇帝陛下如今已然无碍,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赫连融看向许安安的眼中一凝,笑意登时僵硬在嘴角。
许安安虽看在眼里,但显然并未在意,毕竟既然开了口,也并没有话说一半的道理:“不知二殿下现下如何了?”
赫连融低声道:“二弟已被父皇圈进在府中,无召不得出府,想来父皇终究是舍不得的,这对于二弟所作所为,已然是最轻的惩罚,而且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二弟若是心思能再开阔些,日后也不必发愁什么,安稳度日罢了。”
“在太子殿下看来的确如此,只是想来二殿下并非那样的人,所以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到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许安安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好在,如今二殿下已经对您构不成威胁。就像您说的,叫他安稳度日就是。”
赫连融听出许安安话中意思,面色到底还是沉了下来:“笪礼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许安安看似不解:“他性子凉薄,便是我开口问了,想来他也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但凡他不想说的,怕是都要憋闷到棺材里。不过想来太子殿下果真还是小看了您和笪礼自小的情谊,或者说……您自来也没在乎过。”
赫连融看着许安安的眼神,多少带了几分凉意。
“太子殿下也不必担心,我当日能选择帮您,自然也不会如今想起来再背刺您什么,没得打我自己的脸。更何况这原是西境自己的事情,我插嘴,不合适,这个我懂。”许安安淡淡看了回去继续往下说道:“其实也不必旁人来告诉我,原是您自己告诉我的,约莫是在您将令牌给我的时候。或者说那会儿我也没想太多,但见到军营里头的将士时,我忽然就明白了。其实即便我和笪礼没有去救您,您也可以脱身的。至于二殿下囚禁您,却从未想过害您性命,甚至他还记得您自小对他如何如何的好。一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像您也一样明白,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要您的命。不过是因为黄将军的缘故,他们互相都以为自己利用了对方。对于二殿下来说,他真正想要的是我父亲的命才是。至于您……如果我没猜错,顺水推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