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本色——顾熙【完结】
时间:2024-05-25 17:23:18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眼前的乌岐和陪伴她的小七有些割裂。
  “小七,你教我的那些武艺……”
  “柳姑娘其实我……”
  二人齐齐开口,对视一眼,又都笑起来。
  这时一道碎玉如冰的声音忽然传来。
  “聊够了吗?”
  柳娇娘和乌岐皆是一惊,二人抬眼看去,便见一身玄衣锦袍,面容俊美的宴行止,正冷冷看着他们。
  “参见王爷。”柳娇娘福身行礼。
  乌岐张嘴想说什么,宴行止一个眼神飞过来,终究是咽了回去。
  “柳姑娘,在下还有事,先行离开。”
  柳娇娘望着乌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叹息,她本来还有许多话想同他说的。
  “怎么,这么舍不得他?”
  宴行止的声音清清冷冷,仿若啐了冰的寒玉。
  柳娇娘犹豫一瞬,低声道:“王爷,乌岐是我的朋友,您不要误会。”
  “哦?本王怎么记得你之前还说此人危险?”宴行止神情依旧冰冷。
  柳娇娘抿了一下唇,缓缓道:“小七救过民女性命,又指认宁王罪责,民女视他为恩人。”
  宴行止不知想到什么,眉宇间拢着的郁气散去,“你来见本王就是为了谈旁的人?”
  “当然不是。”柳娇娘真心实意道:“民女是来感谢王爷的,王爷庇护民女,为民女求得一个公道,民女感激不尽。”
  宴行止漆眸染了一丝温度:“准备怎么谢本王?”
  柳娇娘将准备的礼物奉上,真诚道:“民女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贵重礼物,便亲手为王爷缝制了一套衣服,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宴行止神色微讶,眼睛盯着柳娇娘手中的衣服问道,“你亲手缝制的?”
  “嗯。”
  “你如何知道本王的尺寸?”宴行止问。
  柳娇娘白皙的面颊微烫,小声回道:“民女问过肖先生。”
  宴行止深深看了柳娇娘一眼,转身朝屋内走了两步,见身后人没跟上,侧首,“不是为本王缝制了衣服?服侍本王穿上试试。”
  柳娇娘呆住,抱着衣服的双手有些发僵。
第50章 命苦
  她犹豫好一会儿,才提步跟进去。
  这一次不是静心堂,但屋内布置依旧雅致,中央的长条案上堆了好几沓折子,旁边放着鎏金的三角兽香炉,檀香袅袅,让人静心。
  宴行止步入屋中,便面朝柳娇娘将双手张开。
  柳娇娘:“……”
  她深吸一口气,就将宴行止当成试衣的客人!
  于是柳娇娘全程紧绷着脸,为宴行止换上衣袍。
  她为宴行止缝制的衣袍是用上好的云锦绸缎,选用玄,蓝渐变色而缝制,下摆绣白鹤松石图案,清冷高傲中又不失尊贵优雅,正如这件衣服的主人一般俊雅翩然,矜贵无双。
  待宴行止穿好后,柳娇娘后退几步,眼中浮现惊艳。
  “好看吗?”宴行止问。
  “好看。”柳娇娘点头,触到宴行止看过来的眸光,忙补充一句:“王爷郎艳独绝,俊美无双,任何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的。”
  宴行止也甚为喜欢这件衣袍,他抚了一下衣袖,不经意问:“和你的小七相比如何?”
  “……”
  柳娇娘艰难道:“自然还是王爷更为俊美。”
  宴行止面上看不出是喜还是不喜,好在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衣服不错。”
  宴行止走到长条案前,拿起几张地契又来到柳娇娘面前。
  “这些便送你了。”
  柳娇娘本能接过,待看清是几间铺子地契,目露讶然,“这是柳家铺子的地契?”
  柳家被查收了几家产业,而宴行止交给她的正是柳家几间铺子。
  宴行止淡淡道:“柳家被查收的产业已经充公,这些左右无人看管,便由你来掌管吧。”
  她犹豫:“王爷,将这间铺子交给我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她和柳家断绝关系,但到底曾是柳家人,她倒是不怕被人说道,但宴行止肯定也会惹上麻烦,说不定还会被文官参奏。
  宴行止只淡淡问:“想不想要?”
  “想!”柳娇娘很诚实。
  现在的她很需要银两,有了这几间铺子正好帮了她大忙。
  “那就拿着,其他事情本王自会处理。”宴行止随意道。
  柳娇娘紧紧捏着地契,眉眼满是郑重:“民女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宴行止一个回眸:“现在可还心疼那间绣坊?”
  柳娇娘一窘,原来宴行止早看出她的不舍。
  回到宅子,柳娇娘拿着地契还有些恍惚。
  宴行止如此大方,她必要报答宴行止的恩情!
  这一夜柳娇娘睡得很安稳,即便她再次梦到宁王府,已经没有那么怕了。
  她来到那间困着她的屋中,看到自己倒在地上,死不瞑目,面容狰狞可怖。
  柳娇娘看着地上自己的尸体,原来她的死状这般惨烈。
  宁王府突然闯来很多人,孟氏听到动静,便急忙带着人离开。
  “这里有个死人!快去通知王爷!”
  接着便见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步入屋中。
  柳娇娘怔怔看着朝她走来的宴行止,原来她死后,宴行止曾来过这里。
  “倒是个美人儿,只是命太苦,可惜了。”
  “人死为大,便着人为她买个上好棺木,好生安葬了吧。”
  宴行止淡淡说完,吩咐人将尸体安葬了。
  柳娇娘便站在宴行止面前,却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她死后没有暴尸荒野,而是被人安葬了。
  美人?死去的她面目可怖,哪里还有一丝美丽的模样,她自己看着都觉得难看,可他竟然说她美。
  她唇瓣哆嗦着,看着转身要离开的宴行止,忽然出声:“宴行止……”
  刚提起一只脚的宴行止顿住,他回头望向身后的方向,那里虚空一片,只有地上的白绫昭示着这里曾死过一个人。
  “王爷?”
  宴行止静静看着虚空,淡淡一笑,收回视线道:“走吧。”
  许是他听错了。
  柳娇娘就那么一直望着宴行止的背影,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柳娇娘醒来后,泪流满面,她怔怔坐在床上,抬手抹了抹了脸,满手湿意。
  含嫣敲门进了屋,入目就见柳娇娘满脸泪痕地坐在床上发呆。
  “大姑娘!”含嫣担心坏了,疾步走过去:“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娇娘抬起乌蒙蒙的眼睛看着含嫣,哑声道:“含嫣,原来有人安葬了我,他安葬了我,还为我办了葬礼,我不是孤魂野鬼……”
  含嫣完全听不懂柳娇娘在说什么,可是心口却一阵阵发疼。
  她紧紧抱住柳娇娘,连声安慰:“大姑娘您在说什么啊?您活的好好的,您会平安一世,会长命百岁,会活得比谁都久……”
  柳娇娘紧紧抱着含嫣,满脸泪意,唇角却是笑着的。
  ***
  彼时的柳家可谓一片惨淡,柳乾失了皇商身份,生意还被查收了一半,简直是要了柳乾半条命!
  宁王又被遣至封地,他们的大靠山一下子没了,怎能不让人愤恨?!
  更让柳乾心痛的是这些年孝敬给宁王的那些金银珠宝,就这么全都白费了,柳乾直接大病一场倒下了!
  柳墨娘还在一旁急声埋怨:“怎么办啊?宁王失势,我还怎么见太子?!”
  她日后怎么见到太子殿下,还怎么当太子侧妃?!
  孟氏边抹眼泪边骂人:“都怪柳娇娘那个贱种,若不是她咱们家的产业也不会被督察院查收,她怎么不去死!”
  她们母女二人哭闹着,吵得柳乾眼前一阵阵发黑!
  “爹爹你说句话啊!我该怎么办?”柳墨娘推搡着柳乾急切询问。
  “怎么办,怎么办,没了太子也能嫁别人!”柳乾咬牙道。
  柳娇娘是用不上了,不还有柳墨娘吗?只要他还有女儿,还怕攀不上靠山?
  柳墨娘却是呆住,回过神尖声道:“爹爹你想利用我?你想像送柳娇娘给别人为妾一样,也把我送给别人当妾?!”
  她气得腾地站起身,也不管柳乾病不病,尖声道:“你休想!我绝不会给人当妾!我和柳娇娘不同,她是天生的下贱胚子,而我是要嫁给太子的!”
  孟氏心疼女儿也忙安抚:“墨儿不会的,你爹怎会让你给别人当妾?”
  柳乾被他们吵得心脏抽抽地疼,他捂着胸口,咬牙道:“我当然不会让你做妾!”
  给宁王做妾那是攀高枝,如今没了宁王,柳墨娘当然得好好留着发挥更好的作用。
  柳乾和孟氏的安抚,让柳墨娘终于平静下来。
  她红着眼睛哭诉,“女儿是要嫁给太子的,我只嫁太子!”
  她有种直觉,她就该成为太子侧妃,她未来会是大邺最尊贵的女人,会将柳娇娘和那些贵女全部踩在脚下!
第51章 怂包
  柳墨娘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弟弟不是拜了国子监时林为师吗?我听说时林曾教过太子,爹爹你快同弟弟说,让他求求时林,让我见太子!”
  孟氏附和点头:“对对,玉儿可是国子监大夫子时林的学生,他定能帮上墨儿!”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柳泽玉这边也遇到麻烦。
  自从柳泽玉由宁王举荐进了国子监后,国子监内的人对柳泽玉很是客气有礼,就连国子监的先生都十分偏袒,过得很是舒服。
  可宁王刚被贬,柳泽玉待遇一落千丈,不仅遭到国子监众多人排斥,连那些平日待他偏袒的夫子都看他不顺眼,时常刁难责骂。
  他平日又仗着宁王关系眼高于顶得罪不少人,现在过得可谓举步维艰。
  眼下柳泽玉刚进了斋房,就发现自己的床铺又被泼了水,这大冷天的自是不能睡。
  柳泽玉气的面色涨红,哆嗦吼道:“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同住的几人齐齐冷笑一声:“哪有你柳公子欺人太甚?你是忘了刚住进来时怎么对我们的?”
  柳泽玉面无血色,刚进国子监,因同住的几人是寒门子弟,柳泽玉便看不起他们,只同那些贵族子弟相处,还同他们一起时常打压笑话这些人。
  冷水泼别人被子这种事,他也做过,当时只觉得得意,却不想有一日这种事也轮到他身上!
  “我要告诉夫子!!”柳泽玉红着脸怒声吼道。
  “去呗。”然而同住几人完全不怕,他们满脸鄙夷,轻蔑道,“看看夫子是站在我们这边,还是你这边。”
  “你们!你们!”柳泽玉气得发抖。
  一人忽然端起一盆水泼在柳泽玉身上,霎时柳泽玉浑身湿透!
  柳泽玉气得怒吼:“我跟你们拼了!”
  有人推了柳泽玉一把,冷嘲道:“拼啊!看我们不打死你!”
  柳泽玉浑身湿透,狼狈至极,又被同住几人推搡着出了屋子。
  柳泽玉红着眼睛想要拼命,可看到那几人阴冷的眼神,终究没有胆子。
  “怂包!”一人骂。
  “报应!”
  “滚出去!”
  柳泽玉浑身冰冷,冷风一吹冻得浑身僵冷:“这里是我的斋舍!”
  “啧啧,你不是时常宿在时林那里吗?继续去呗!”
  听到这个名字,柳泽玉涨红的面色瞬息变得惨白。
  不等他反应,屋门已经重重关上!
  时已近深冬,浑身被淋湿的柳泽玉冻得瑟瑟发抖,进不去斋舍,此刻又出不了国子监,柳泽玉只能来到夫子院落停在一间屋外。
  咬了咬牙,柳泽玉敲门:“夫子。”
  “哼!”门内一道粗粝的嗓音响起:“不是有能耐逃跑吗?跑啊!”
  柳泽玉已经冻得牙齿打颤,他跪了下去:“学生知错……”
  屋门打开,出现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男子。
  他眯眼盯着柳泽玉,啧了声,用手抬起柳泽玉的下巴:“日后记住了,你是宁王送给老子的,敢不从,就让你在国子监活不下去!”
  话落,时林将人拖进了屋。
  翌日一早,柳泽玉离开国子监直奔柳府。
  只是回来时,下人发现柳泽玉走路有些不对劲,便关心问道:“少爷您的腿没事吧?”
  柳泽玉面容顿时惨白,他回头狠狠瞪着下人,那眼神仿若要吃人,吓得下人连忙闭嘴。
  “呦,三少爷回来了?”荣姨娘刚出柳乾的屋子出来,迎面看到柳泽玉,眼中顿时盈上笑意。
  “三少爷脸色怎的如此差?是不是生病了?”荣姨娘柔软的手掌贴在柳泽玉额头,的确滚烫一片。
  柳泽玉目光沉沉盯着荣姨娘,他自然早就看出荣姨娘对他的心思,只是他向来看不上柳乾的姨娘,又觉得她是父亲的姨娘。
  可此刻,柳泽玉忽然发了狠似地抓着荣姨娘就走。
  “三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闭嘴!”
  柳泽玉拉着荣姨娘进了屋,又让下人走远,然后期身而上压倒荣姨娘。
  荣姨娘先是惊想要推开,可很快又柔顺下来。
  下人们自然不敢探听屋中事情,皆都躲得远远的。
  还是孟氏得知柳泽玉回来后就去见荣姨娘,登时大怒,当即跑到荣姨娘这里,踹开门,正好看到荣姨娘在梳妆。
  她神色慵懒,面带媚色,眼尾都似染了春情,不悦地睨了孟氏一眼:“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孟氏见荣姨娘这副狐狸精模样,心底咒骂一番,冷声问:“玉儿呢?”
  “三少爷。”荣姨娘想到什么眉眼媚色更浓,又怕孟氏看出来,连忙道:“三少爷同我说了会儿话,便走了,夫人没看见?”
  孟氏当然没看见,她觉得荣姨娘不对劲,就狠狠瞪了她一眼:“老爷还病着,若我知道你胆敢做出什么辱没门楣的事情,定然发卖了你!”
  孟氏耀武扬威一番走了,荣姨娘气得面色沉黑,可很快又媚笑起来。
  最后孟氏在柳泽玉的屋中看到他,见他竟然在喝酒,连忙道:“玉儿你父亲病着,你怎么回来也不去看看他?”
  柳泽玉推开孟氏,继续喝酒。
  “弟弟你总算回来了!”柳墨娘也跑来,一把抓住柳泽玉忙道:“你快让时林为我引荐,我要见太子殿下!”
  一听时林,柳泽玉脸色一僵,随即猛地用力推开柳墨娘,骂道:“你想勾引太子就自己去!”
  “你敢这么说我?!”柳墨娘羞恼!
  “你是不是忘了是爹让宁王引荐,你才能进国子监,现在倒是眼高于顶了!”柳墨娘忍不住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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