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玉楼内四处皆是客人,便是茶室都坐满了人,可见生意有多好,再想到柳记酒楼那门可罗雀的凄惨景象,柳乾又猛灌了一口酒!
正对面一间屋内,郑娘子将柳乾的表情皆都看在眼里。
“姑娘,柳乾应该快要按捺不住了。”
柳娇娘一边看账本一边道,“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敢的。”
郑娘子点点头,她过去为柳娇娘研磨,突然有人急促敲门。
“嫂子是我!快开门!”
“是大石!”郑娘子一喜,忙去开门。
郑大石一脸兴奋地进屋,看到柳娇娘也在,郑大石疾步走过去。
“姑娘,我找到郑老板还有张善人的儿子了!”
此番寻人,是郑大石亲自去的,郑大石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有了张家人和郑老板的线索,顺利将人找到。
“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僻静的庄子内,不会有人发现。”
柳娇娘高兴地拍了拍郑大石的肩膀,“大石你帮了我大忙!”
安静坐在一旁的小七,看了一眼放在郑大石肩上的人,目光幽暗。
柳娇娘并未注意,这二人是扳倒柳乾的重要证人,林大那边已经查到当初联手害张善人儿子的人,有了他们的证词和证据,柳乾必死无疑。
郑大石看到柳娇娘对他笑,顿时羞红了脸,“姑,姑娘严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郑娘子也很高兴,柳乾做尽恶事,抢夺他人产业,简直罪大恶极。
“姑娘准备何时动手?”
“人都到位了,好戏自然也要马上开场。”柳娇娘对郑大石道,“让他们好生休息一晚,明日便去京兆府告状。”
“告诉他们,此事一成,我会将本该属于他们的产业还给他们。”
这便是给郑老板和张家人一颗定心丸,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他们就算是想告也会犹豫,但有了这句话,他们定不会放过柳乾!
郑大石去传话,郑娘子温声道,“姑娘,等这件事过去,我想请半个月假期,去前洲祭奠一下主家。”
“是那位顾臻将军一家吗?”
一旁的小七眉心跳了一下,抬眼朝郑娘子看来。
第85章 重吻
“是啊,其实应该早一个月去的,谁知碰上冬灾,好在如今镶玉楼已经开张,有大石在,我也能放心。”
柳娇娘点点头,“此事我来安排,让林二护送你去前洲。”
郑娘子无有不从,“我都听姑娘的。”
说起祭奠主家,郑娘子情绪变的低落。
“也不知道小姐还在不在世上,若是在的话,为何这些年从不露面,也从不去祭拜。”
“或许那位小姐是没有办法回来?”柳娇娘安慰。
郑娘子却摇头,“姑娘你不懂,若是小姐还在世上,她一定会去祭拜将军,小姐和将军青马竹马,十分恩爱,当年若不是因为潇王,也不会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说完,郑娘子悚然一惊,这才想起屋内还有一个小七,连忙闭上嘴。
小七仿若没有听到一般,起身道,“娇娘我去外面看看。”
小七走后,柳娇娘温声道,“郑娘子莫要担心,小七不会乱说。”
“我倒不是怕他乱说,只是这是多年前的事,潇王又是禁忌,无人敢提起的。”
柳娇娘第一次从郑娘子听到这件事,“原来顾家是因为潇王才会落罪。”
在她小时候曾听过这位鼎鼎有名的潇王,不过她知道的不多,只记得潇王同先帝乃是结拜兄弟,不止辅佐先帝登基,还帮先帝打拼江山社稷。
然谁能想到潇王竟狼子野心,妄想谋权篡位,先帝查到证据,当即收回兵权,将潇王一家打入天牢。
但据闻先帝心痛于兄弟背叛,并不想对潇王赶尽杀绝,谁知潇王余孽竟逼宫造反,妄图营救潇王,拥潇王称帝。
最终潇王死在乱箭之下,先帝震怒,将潇王一族三百多口全部在午门处斩。
百姓们谈论的皆是潇王如何不知感恩,一个外姓之人仗着和先帝结拜,竟拥兵自重妄想称帝,被视为乱臣贼子。
后随着先帝驾崩,如今即便有人提起潇王,都会唾弃几句。
却没想到顾家也是因为潇王才会出事。
郑娘子想到当年事,满脸沉痛,“我不知道潇王是不是当真想要称帝,可顾将军和小姐都说潇王是无辜的,我相信他们!”
郑娘子也不清楚当年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只知道一追追随潇王的顾将军一家至死都在为潇王喊冤。
“姑娘,顾将军那般顶天立地的人物,他绝不会追随一个乱臣贼子为主,小姐也说潇王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只可惜他是个异姓王,逼宫后,无人再相信潇王,潇王一族全部被斩,顾家也在当日被抄家,只要想到那日的情形,我就恨死了自己,若我守在小姐身边,定会拼命将她护着逃出来。”
柳娇娘扶着郑娘子坐下,温声安抚着。
门外的小七面无表情听着,长睫下的漆眸深黑如渊,而后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
晚上,柳娇娘回了宅子,却见小七的屋子黑着。
“小七已经歇了?”柳娇娘问含嫣。
含嫣,“应该是吧?奴婢没见着他,姑娘要去看看吗?”
柳娇娘摇头,她今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只要小七无事便好。
深夜,殇王府。
昏暗的屋内,宴行止一袭月白中衣坐于窗边,一杯一杯喝酒。
肖墨见状便知道王爷这是心情不好。
“王爷,暗卫来报说秦大的人埋伏在回柳府的必经之路,是否阻止?”暗卫询问。
宴行止喝酒的动作一顿,声音听不出醉意,“声东击西,秦大是想给柳乾添一把火。”
默了片刻,宴行止道,“盯着柳乾,必要时可帮惠恩县主。”
暗卫走后,肖墨走进屋,看到宴行止顶着小七这张脸,暗叹一声,“王爷您准备在养伤这段时日都用小七的身份?”
宴行止扫了肖墨一眼,“嗯。”
“那王爷准备何时将身份告诉柳姑娘?”
宴行止皱眉,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仰头喝了酒,“这并不重要。”
“可对柳姑娘来说很重要,王爷您当初易容成小七,是对宁王出手,如今宁王已经按照计划离开邺京,您就没有想过,终有一日真正的小七会回来吗?”
宴行止神情阴冷,寒声警告,“本王自有打算。”
肖墨见状也不好再劝,王爷一生太苦,也只有以小七身份同柳姑娘在一起时才有几分以前的随意……
“王爷,其实您若现在抽身离开也未尝不可。”
宴行止墨眸闪过嘲讽,“若是如此,那帮老东西又得死上一次了。”
肖墨沉眉,眼中尽是愧疚,王爷本不该参与进来,他本该有更广阔的的天地,自由驰骋,而不该如现在这般困在邺京着这团旋涡中,机关算计。
他深深看着宴行止喝酒的落寞身影,缓缓道,“宁王已入局,待此事罢,王爷若是想离开……”
“肖墨。”宴行止打断他的声音,神色冷然,“你以为本王还走得了吗?”
“属下有罪。”肖墨心中是深深的愧疚。
“本王让你查得消息,有何进展?”宴行止岔开话题。
说起正事,肖墨连忙正色,“秦大父母早在八年前便已经去世,家中也无甚亲人,且多年来也从不参与党争,只怕不好入手。”
秦大是个极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历经两代帝王,还能掌权稳坐秉笔太监一职。
“王爷,那东西当真是我们一直寻找之物吗?”肖墨猜测,心中又有不解。
“顾小将说那东西是交给了顾将军的近卫,又怎会落在一个女子身上?难道除了顾小将,当年顾家还有人逃出来?”
他们寻找多年之物,一直没有消息,却没想到竟会和柳乾有关。
想到镶玉楼听到郑娘子的话,宴行止沉声道,“顾家当初曾招安一批匪兵,有其他人逃出来也不奇怪。”
“而秦大一个深宫随行太监,如果不是得了什么重要之,怎会立下大功?”
以前他们也曾怀疑此事,安排宫中眼线探查,只可惜一直没有消息。
“王爷说的是,顾小将说那东西至关重要,只可惜容雪已死,不如直接将柳乾抓了。”
宴行止喝了口酒,淡漠道,“你若出手,必会惊动秦大。”
秦大若知道殇王府出手,定会禀报元贞帝,这只会让宴行止更为艰难。
“是,还是由柳姑娘出手更为妥帖。”肖墨说道。
宴行止深眸望着夜空中挂着那轮清冷的弯月,一口一口喝着酒,不觉间竟喝了三四坛。
他睡不着,闭上眼他就会看到一片血腥场面,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砍杀的头颅,他们凄厉地嘶喊着,他们从地下伸出染血的双手死死抓着他的双腿,似要将他拉下地狱,同他们一样永不超生。
终于,宴行止再也支撑不住,睁眼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柳娇娘忙完,才发现夜色已经很深,她扭了扭脖子,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暗处。
她吓得险些惊叫出声,看到那人从暗中走出,没好气道。“小七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小七神情却不像是平日散漫,他走近了,散发着浓重的酒味。
柳娇娘蹙眉,“你去喝酒了?你不知道自己病刚好,不能喝……唔!!”
小七高大的身躯突然近前,一把将柳娇娘拥入怀中,低头重重吻了下来。
第86章 生涩
两唇相触时,柳娇娘脑海中骤然一片空白,她连挣扎都忘了,只呆站在原地,任由对方疯狂地索取。
这给了小七机会,他的唇舌那般用力,趁柳娇娘怔愣之时,温热的舌撬开了她的唇,她的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不死不休。
粗重的呼吸,缠绵的亲吻,不断攀升的温度,让拥吻的两人似忘记了一切。
柳娇娘是生涩的,在自己被对方强势地攻占时,她空白的脑子才终于恢复一些神智,她身体挣扎,想用自己的舌将对方推出去。
可对方温热的舌太过狡猾,瞬间缠上她,似要夺走她所有呼吸,搅地她无法思考,不能呼吸。
这是一个绵长而又深沉的吻,感受着彼此唇舌的温度,感受着对方灼热的体温,感受着对方不断加快的心跳。
柳娇娘身体发软,已然无法挣扎。
小七发觉柳娇娘的绵软,长而有力的长臂掐着柳娇娘盈盈一握的细腰,将人提到身上。
两具身体再次相贴,周身温度似乎要将衣裳烧化。
“小,小七……”柳娇娘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可小七不给她机会,他抱着眼前的人来到桌案前,将人按在桌上,一手按住柳娇娘的后脑勺,闭眼深情地吻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柳娇娘觉得小七似乎变成一个陌生人,他似乎要将自己拆吃入腹,让她跟着他一起坠落深渊。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呼吸渐渐变得稀薄。
就在柳娇娘以为就要死在这一场强势又荒诞的拥吻中时,小七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得到自由,柳娇娘湿热饱满的红唇张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待理智回笼,柳娇娘气红了一张脸,扬手狠狠给了小七一巴掌!
‘啪!’
清脆而又发狠的一巴掌!
“无耻!”
柳娇娘怒骂,她竭力克制心底那股委屈,可是眼圈还是红了,以至于眼角那一滴红色泪痣越发的妖冶夺目。
她身体无力地撑着桌面,想要推开小七,可小七像是一座山一样好难以撼动。
他高大的身体就这么堵在柳娇娘面前,即便挨了一巴掌,脸上表情依旧温柔。
他用双手撑在柳娇娘身体两侧,将人困在他的身前,将另一边脸凑过去说,“继续打,只要你出气。”
“……”
柳娇娘死死咬唇,扬手还想打,可看到小七望着她的眼神,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泪水湿了那滴红色泪痣,在明亮的光芒下,散发着令人夺目的光华。
小七似看痴了,他伸手轻轻为柳娇娘拭泪,拇指轻柔地抚过她的眼睛,最后停在那滴泪痣上。
“别哭。”
方才的吻有多强势霸道,声音便有多温柔。
“有人说生有泪痣的姑娘,天生便是爱哭的,我不想你哭。”小七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身前的人。
他微微低头,眸光虔诚而又温柔地轻轻吻在那颗泪痣上。
柳娇娘忘了反应,她感觉到脸上那轻柔羽毛的吻,仿若自己是他的稀有珍宝,如此爱护,如此深情。
她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感觉到她被这一吻而生的悸动。
她终是没有打下去,只愣愣坐在那里。
小七微微转眸,看着被他圈在怀中的人。
“抱歉,我让你受委屈了。”
柳娇娘避开小七的视线,低头默然片刻,才低哑出声,“没有。”
小七眸光一动,“没有什么?”
“没有委屈。”
柳娇娘缓缓抬头,直视小七。
在小七吻上她时,她知道自己不排斥,她只是有些害怕,就仿若小七不再是小七。
“那为何要哭?”小七低头一下一下轻啄柳娇娘的眼睛,鼻子,吻得轻柔小心,仿若捧着稀世珍品。
“我害怕你不是小七。”
小七一顿,二人面颊相贴,呼吸交融,就那么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然后,小七扬唇笑起来,他握住柳娇娘握成拳头的手,缓缓抚在自己的脸上,“如果你愿意,可以看看我的真面目。”
柳娇娘心中大跳,瞳仁缩了缩,低低出声,“你真的不是小七。”
“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柳娇娘眼眸颤动,是,她早怀疑小七不是小七,应该说小七不是乌岐。
可小七又是谁?
“你这张脸……”
“是假的。”
小七并不隐瞒,他白皙的手骨轻轻包裹着柳娇娘的纤手,眸光温柔深邃,“只要你想看,就扒开来看。”
柳娇娘该扒下小七这张假脸,可她有些害怕,她害怕见到自己不该见到的人,她也不想面对自己本不该动的心。
手掌下是温热的肌肤,柳娇娘只要想她就可以,可是――
柳娇娘挣脱开小七的手,她敛眸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七,我知道你曾豁出命来救我就够了。”
小七倾身,逼近柳娇娘。
“如此就够了?”
“是。”
“不想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