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仔,是我四岁那年的生日礼物,妈妈她当时病得挺重,她还是陪我去了动物院看动物,这只熊猫公仔也是当时她买来给我的。”
他幽幽地诉说着,“那十几年,我都是靠着这个公仔活下来的,它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裴行夜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他们母子俩当时在动物园的时候有多开心。
如果当时他在,那该有多好。
心里的惆怅没由来地泛起。
那个连死也不让他知道,也不让他见最后一面的女人,她真的,好狠的心。
敛下眼眸里的黯然神伤,他轻声的开口问他这个满脸心事的儿子。
“星濯,你刚才是不是去找她了?”
裴星濯也不否认,有气无力地嗯了声,“我想跟她解释我没死的事,可是她很生气,不想听我的话,还把我赶出来了。”
未了,他又幽幽的加了句,“她还把关于我的东西全部还给我了。”
一想到她讨厌自己了,这心就止不住的痛。
裴行夜看他一脸难过,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星濯,是爸对不起你,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谎,搞得现在她这么误会你。”
“没事爸,欢欢心软,只要我再磨着她一点,她会原谅我的。”
裴星濯反过来安慰他,“你也不要太自责,未来的的事谁也料不到会怎么样。”
裴行夜成熟的脸上笑了笑,是啊,以后的事谁也料不到会怎么样。
伸手疼爱揉了揉他的脑袋,还当他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那样。
“好,爸不自责,如果你需要爸的帮忙,尽管说,爸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帮你。”
“好,谢谢爸。”
他的一声声爸,叫得裴行夜倍感窝心。
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亏欠这个儿子,现在他也不会这么坐视不管。
低了低眼,他那双能洞察人心的平静眼眸,好像在细细地盘算着什么。
浑身没力气的裴星濯没一会儿又陷入了沉睡中。
他看了眼他的睡脸,又替他盖好被子,这才轻着脚步走出房间。
或许,他该去见一下那个女生了。
第171章 真被她骂得不敢来了?
其实,叶青欢把他赶出去半天后就后悔了。
从生气中之中冷静下来后,她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细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一个“死人”,又活了过来。
那他这几年,是怎么生活的,谁又在照顾他,他又去了哪里?
而且看他的穿着,他生活得并不差,还非常的富有。
他刚才还说什么,他变成了植物人?
这一刻,她有些懊恼,干嘛不等他解释完再说啊。
可是真的很生气啊,一想到她被骗了七年,那火气就噌噌噌的上来了。
最关键的是,她还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让秦斯年向她传他死了的话。
她问过秦斯年那家伙,他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这些种种都在说明,可能真的与他周星濯无关,是有其他人指使的。
而一切好像一个谜团,在她的脑海里越卷越大,有很多问题她也想迫切的弄个清楚明白。
想到这,深叹出一口气的她抓了抓那一头凌乱的头发,喃喃自语。
“姓周的,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要是你明天来给我原原本本的解释清楚,我就考虑原不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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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不会被我气到,所以真的不敢来了吧?”
第二天,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乌云遍布,雨下下停停,整个天地湿淋淋的,有一种粘乎乎的不干脆。
三楼房间,等了一上午都等不到某人的出现,等到实在有些不耐烦的叶青打开房间窗户,往街上眺望了眼。
狗影都不见。
还说今天要来找她,结果还不是嘴上说说。
她暗里生着闷气,为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她本来想回公司加班的,只是他昨天临走的时候说会来找她,就又没去,反而一大早的起来穿好衣服等他的出现。
结果,人呢?
果然啊,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心头涌上一些莫名的烦躁,她又将窗户关上。
她昨天也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呀,这就不来找她了?
他都骗 了她七年,让她生生气也不行吗?
还是,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不得不胡乱猜测起来。
那家伙也不是那种没诚信的人啊,以前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是她的好跟班好小弟好不好。
坐下床边,她伸手想捞个公仔抱着想让自己不那么烦躁,只是手一伸,扑了个空。
她这才醒悟过来,她房间里仅有了那三个熊猫公仔,都被她昨天气得全部还给他了。
一股空虚感涌上全身,一种明明拥有却失去了的得失感让她一时变得呆怔。
其实看到他好好的活着,她敢说,相比其他人,她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还会说话了,真的很好不是吗?
相比他的死亡,他能好好的活着,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而且现在的他,好像从一个丑小鸭蜕变成了一个白天鹅。
想他当初是那么一个孤僻阴沉,处处受尽欺负的人,现在,就好像一朵从烂泥中腐化而出的花,最终迎来了他的阳光,肆意生长,长成了他最灿烂美丽的样子。
她应该好好拥抱他一下,而不是一味的指责他的欺骗。
难道,还真的想他死不成吗?
想到这,叶青欢心里又释怀了一些。
深吁出一口气,她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中午十二点了。
他还来不来?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就着身上的宽松的短裤T恤人字拖,下楼。
看到她要出门,杜丽珊忙问她,“欢欢你要去哪呀?”
她闷闷地应了声,“没啥,去街上晃晃,买点零食吃。”
其实她是想去路口等他,看他到底来不来……
第172章 我代星濯来找你
她甚至还买了两杯奶茶来等他。
坐在必经路口的一间面包店的台阶角落处,叶青欢左手手肘撑在曲起的膝盖上,手掌支着脸,一双晶亮的凤眸四处扫视着来往的人群。
她已经坐在这里有二十分钟了,然而那个该出现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心里头的闷气更多。
她决定只等到十二点,再迟她就不等了。
可不要怪她没给他机会啊,只是他自己不珍惜。
越等越是见不着人,她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伸手拿出放在身边的其中一杯奶茶吸了口。
放在腿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随着铃声响起,她又拿过看了眼,是唐亦飞。
她懒懒地按下接听,“干嘛?”
那边的唐亦飞和她沟通工作上的几个问题。
她一边应着,一边将存在手机里的资料发给他,太过专心,她也没注意到,一个和裴星濯有个七八分像,绰尔不凡的中年男人从她眼前的路上走过。
待她处理完唐亦飞的问题,已经是五分钟后。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分钟。
不等了,爱来不来吧。
她淡漠着表情,将那两杯奶茶拿起,径直地走向三米远的垃圾桶,扔进去。
转身她继续往面馆的方向走。
回到面馆,正在招呼客人的杜丽珊看到她回来,连忙告诉她,“欢欢,刚才有人来找你。”
什么?
有些惊讶的叶青欢忙问,“是谁?”
难道是周星濯那家伙?
“我们也不认识,是一个看起来挺有钱的中年男人,他在这里等了你几分钟,打你电话又在通话中,他也是刚离开的……”
“中年男人?”
刚迈进店里的脚步往退了出去,叶青欢疑惑地又再次走出店外边,往眼前路上的人群眺望出去。
周星濯没出现,来了个中年男人?
她也不认识什么中年男人啊。
“婶婶,他长什么样啊?”
杜丽珊边忙边回她,“浅灰色上衣,黑色长裤,嘿,别说,长得还挺帅的……”
叶青欢又伸头往前张望着,试图找着她口里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没有呀……”
浅灰色上衣,黑色长裤,来到她身后的裴行夜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而后他轻咳了声,“叶小姐,是我找你。”
略带威严的男人声音自身后传来,叶青欢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转过身。
她看到,一个身姿健挺,仪表堂堂确实很帅得很有魅力,两鬓头发有些斑白的中年老帅哥站在自己的身后。
同时,她也敏锐的感受到,这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和位高权重的领导者才有的那种压迫感。
她有些防备地问,“请问你是?”
裴行夜温和地对她笑笑,“我姓裴,叫裴行夜,我是专门来找叶小姐你的。”
“找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奇怪,这人怎么给她一种熟悉感?
尤其这脸,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裴行夜也不过多无关的话,直接表明此次来找她的目的,“我是代星濯来找你的。”
听到这个名字,叶青欢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
她疑惑地问,“他要你来找我?他本人呢,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昨天淋了雨,回家就发烧昏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他嘴里一直嚷着要来找你,所以我就替他走这一趟。”
淋雨昏倒了?
叶青欢顿时变得有些着急。
“那他现在怎么样,病得重不重,退烧了没有?”
她就说了吧,那家伙果然是有事的。
满心的失落因为裴行夜带来的消失而挥之一散。
瞬间她又原谅了他的说话不算话。
裴行夜那双高深的眼眸一直注视她的脸上的表情,也暗地里扫视着她身上的穿着。
原来,星濯喜欢这么率性的女生呀。
打量完,他温声开口,“叶小姐,在讨论星濯的病情之前,你有没有时间跟我聊会天,我有些事想跟你坦白一下。”
叶青欢错愕了下。
他要,找她聊什么?
第173章 看到变成植物人的他
“是我让斯年那么跟你说的,恳请你不要怪他。”
一坐进停在路口边,那辆豪华的暗夜蓝林肯轿车,裴行夜就开口直接这么说。
刚关上车门,闻言的叶青欢有些讶异。
他?
她定了定眼神,冷静地问,“你和周星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说这样的谎?”
她再一次暗暗打量眼前这个贵气,仪表不凡的中年男人。
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小女生,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他的穿着,气势,目光,还有这辆车,不像是一般的富有人家。
老练的裴行夜哪有可能不发现她的打量,他也不遮不掩,随她看个够,他也想知道,星濯喜欢上的,是什么样的女生。
“是什么关系,我们先谈完我再告诉你。”
他微微一笑,试图让自己平易近人一些,“你是不是很介意星濯骗你他去世了这件事,我听他说,那天晚上他在酒店遇到你,你很生气的走了。”
哟呵,周星濯那家伙这些都跟这个人说了,看来他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啊。
叶青欢有了些狐疑,但也没否认,直白地承认他的话。
“对,我很介意,没有一个人在被骗了七年还那么的淡定,或者我应该反问一下,裴先生,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吗?”
她又把问题扔回了给他。
裴行夜挑了下深黑的眉头,她的大胆让他眸光带了些赞赏。
还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呢。
“气,该气。”
他点头认同附和她的话。
“这点我应该向你道歉,不好意思。”
未了,他又继续说,“我这两天也在思考我做这样是不是对你们两个都不好,但是,叶小姐,我先把来龙去脉跟你解释清楚,听完之后,你再决定是不是还要生星濯的气。”
叶青欢一点也不怯场,肩头一耸,“好,你尽管说,我听。”
反正她等周星濯也是想弄个清楚,由他来说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就是替星濯说谎的那个人。
“想必你也知道,当时星濯的情况非常严重,他不但后背有两处深入内脏的刀伤,脑袋上的伤也再次撕裂……”
没过多赘词,裴行夜一开口就直指问问题所在,他边说边从座位边上拿出一个档案袋,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感叹。
“如果你看到那时候的他,一定会很震惊,我亲手抱着伤得很重的他离开周家,他的血流了一地,染得我满身,那时候我真的怕啊……”
听到这,叶青欢有些惊讶。
他是那个当初带周星濯离开的人?
“那时,医生连续下了十二张病危通知书。”
他的脸上还是有些对当时情况的后怕。
“每签一张,我的手都在发抖,在签最后几张的时候,我的手几乎都颤抖得拿不住笔。一大群的内外科和脑科医生抢救了抢救十几个小时,才勉强把他救回来,可是因为他脑袋上的伤,他被……”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将档案袋里的照片拿出来,递给她,“你看,这是当时躺在加护病房里的他。”
照片上,赤着上半身的周星濯没有声息地躺在病床上,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白色的纱包显眼地包住了瘦弱的上半身,脸上罩着呼吸罩,脑袋上也裹满了纱布。
入眼的叶青欢将照片拿过来,震惊地看着照片上的他。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面他的伤势。
裴行夜的声音又传进她的耳里。
“他当时被判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
惊叫了声,叶青欢的视线飞快地从照片上移开,朝他拧去不敢置信的脸庞。
“嗯,植物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植物人。”
裴行夜点头,面容上带了些沉浸在回忆里的感伤。
“医生说,有可能一个月,几个月,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这张照片,是他躺在病房里一个月后我照下来的,之后的每个月,我都照了一张照片,我想提醒自己他还是活的,还有希望……”
没想到他昨天说的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