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脾气是暴躁了些,上次还差点把你伤了,但这恰恰证明,他人品端正。”
楚父满意地点着头,抬手拍楚云夕肩膀,“如今这年头,想找个忠诚可靠的男人不容易。”
“哈哈哈哈……”楚睿泽忽然捧腹大笑。
他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我可真是佩服你们。
我姐都被人打成那德行了,人家就差直接拧断她的脖子了,
你还好意思说她那是差点受伤?
人家不喜欢你,你们还非要巴巴地往上送,有意思吗。”
看楚睿泽没正经,没老幼尊卑的样貌,楚父瞬时凶相外露。
稀疏的眉毛狠狠拧起。
高举握拳的左手,照着他五颜六色的头捶下去。
“没用的东西。”楚父狠捶了几下,食指狠戳楚睿泽的额角。
怒其不争道:“你自己没出息,别影响你两个姐姐。”
随后,他抚着自己泛疼的心脏,对楚倩倩楚云夕说:
“你们俩给我听好了,景家和温家,你们势必给我拿下一个,
就算一个都拿不下,你弟弟这样的男人,以后谁敢给我找,我马上打断她的腿!”
说完,楚父蛮力拉开车门坐进去,“嘭”地大力合上。
楚倩倩冲揉脑袋的楚睿泽吐吐舌头,“找骂吧你,活该。”
“好了,倩倩,上车吧。”楚云夕捂嘴浅笑。
楚家的车绝尘而去……掀起路上一层浅薄的灰尘。
李伯偷听完全程,静悄悄由大门内侧的槐树后走出来……
他掏出口袋里的纯黑手机,快速敲字,编辑一条短信发送。
楚家父女离开没多久,景薄天与沈润云也并未久坐。
两人边走边聊景湛与顾清越的事……
“没想到,景少爷同顾小姐不出两天就和好了。”
沈润云踩着脚下地枯叶说:“我还以为要闹上一阵子。”
景薄天喉间发出几声闷沉的笑,黑衣布料下的胸腔随着笑声轻颤。
他缓缓停住前行地步伐,双手叠放于拐杖圆头顶端。
“是我们太小看她了。”景薄天身体转换了个方向,望着离他们不远的古堡。
沈润云随他一起转身,视线同样飘向景湛两人的住处。
他道:“顾小姐明面看起来,并不像是有心计的人。”
小姑娘每次待人都非常有礼貌,总是笑盈盈的惹人心怜。
“哼。”景薄天轻嘲:“你也说了,仅存于表面。”
他看着沈润云提醒,“你催眠她那年,她可才九岁。
一个九岁的孩子就懂得如何伪装自己,你认为,她这是天真浪漫?”
这么一提,沈润云自认无话可说。
顾清越的确是凭借一己之力,瞒天过海骗过了他们所有人。
景薄天昂头看着身旁逐渐冒出青芽的桂花树,声音劲拔有力:
“你之前问我举办培训会的意图,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原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件事,我猜了许久。”沈润云说:“培训结束至今已经快有一个月了,直到现在,我也没能猜透您的想法。”
第64章 景薄天的计谋
景薄天闻声笑了笑,嗓音浑厚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大年三十晚宴,楚家小子的事。”
沈润云点头,“记得,景少爷那晚可没留情面,楚睿泽的脸基本是面目全非了。”
“嗯。”景薄天扭回头颅,看他:“楚云夕当晚为了她弟弟,没少往清越身上泼脏水。
照正常人来讲。
如果被人冤枉误解,首先,第一感知会觉得委屈难过,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
不过,清越一点反应没有不说,反倒为楚云夕开脱。
就凭这点,你不觉得她行为做法有些奇怪?”
经过景薄天这样一提,沈润云即刻回想当晚情形。
从他们一大群人进入走廊开始,顾清越就没说过话。
始终维持一种姿态。
淡定的神情像是在看戏,又像是置身于局外的人。
直至景湛因为楚云夕的言语发怒,顾清越才开口。
而说出口的第一句话,言里言外都是在帮楚云夕脱困。
景薄天掌心在拐中摩挲一圈,接着说:“当时我一直在三人之间的言行中做观察。
直到清越为楚云夕开脱前一刻,我发觉,她的眼神不对。”
“我依稀记得顾小姐哭的梨花带雨,好像受到了极大惊吓。”沈润云接了一嘴。
景薄天提起拐杖,稍许在水泥地面跺了跺。
雄峻挺拔地迈出步伐,边走边说:“她哪是惊吓。
她那是在楚云夕身上,发现有可用的价值了。
不然,你以为她能放过楚云夕。”
“您这话是……?”沈润云没有完全参透,但又好像悟出点什么。
“您的意思是指,顾小姐想撮合景少爷跟楚云夕?”
景薄天“哼”声调笑一句: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再明显不过的事,你如今才看透。”
“那这件事跟您举办培训会有什么关系?”沈润云依旧大惑不解。
既然是这样,不应该让顾小姐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吗?
怎么倒帮她推波助澜,助长事物发展?
沈润云抛出疑问,景薄天再度站住雄健地脚步。
他停在三层高的喷泉池旁,静静观望池中上涌的水流。
过去半晌,景薄天指向围绕于喷泉四周,娇艳淡粉的芍药花。
“不论多名贵的花,养久了总要修剪枝叶。”
“清越就跟这花一样,外表看似娇弱软柔,
但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倒刺密密丛丛地疯长。”
景薄天的声音浑厚深沉,如江水般遒劲有力。
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他觑起鹰眸,睨着簇锦团花道:“我若是不帮她把叛逆的鳞片一根根拔掉,
她又怎么能安分守己,老实听话地待在景湛身边。”
沈润云仔细盯凝芍药花叶,半知半解:
“您的意思是,您明知道顾小姐在演戏,但您配合她表演,
等她劳心劳力折腾一大圈下来,再让她明白,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
景薄天抬起拐杖敲了敲芍药瓷盆,月白瓷器敲得“叮叮当当”响。
他开口:“你说的只是其一。”
“那其二是……?”沈润云直接问。
他被景薄天几句话讲得稀里糊涂,这件事他想了两三个月没能想通。
好不容易等到景薄天开诚布公谈及此事。
这一点一点往外挤牙膏,挤的他心焦力瘁……
景薄天将拐杖重新落回地面,不急不缓地迈开双腿。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他才慢悠悠开口:“景湛和清越在一起生活差不多有十年。
十年间,全都是景湛剃头挑子一头热,他喜欢清越,又舍不得动清越。
景湛想要两情相悦才云朝雨暮,那等他们两人为景家诞下后人,我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看向面带求知欲地沈润云:“楚云夕跟温羡安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您这样一说,我就更糊涂了。”沈润云停在原地。
彻底搞不懂他的心思。
想要景家后人还不简单。
等两人到年纪,景家直接逼婚不就行了。
他们景氏一族,有几个是没逼过婚的?哪有女人肯心甘情愿嫁给他们?
清越在这无依无靠,只能仰赖景家,她有权不同意吗?
就算景湛想要两情相悦。
婚都结了,那种事,顾清越还有理由拒绝?
景薄天凝注满园即将苏醒抽条的树木,说道:“他们这十年的感情太过稳定,
那时我就说过,两人除了景家,没接触过外人。
这就很容易导致他们之间的感情停滞不前。”
“那您的意思是找人刺激刺激他们?”沈润云犹疑不定道:
“利用楚云夕让顾小姐吃醋,再利用温少爷激发景少爷的占有欲?”
景薄天沉默了会。
继而,扭头去瞧特别渴望知晓详情的沈润云。
他忽然仰头长笑。
“老伙计,你还是没能参透其中缘由。”
他收敛笑容,“清越打心底不在乎景湛,她又怎么可能为景湛吃醋。”
景薄天两人此时来到院中的一个红木花亭长廊外。
长亭四面的腊梅花开的正盛,艳丽而不失淡雅。
清宁的香气悠悠飘入鼻息,舒适而又沁润肺腑。
景薄天高抬手臂,摘下一株梅花。
小小的腊梅垂躺在他宽厚带茧的大掌里。
沈润云注视景薄天手掌中的孱弱腊梅。
看他将娇花慢慢收紧。
随后,粗粝的指缝溢出两滴鲜花汁液。
景薄天缓缓展开掌心,锋刃的眸光紧凝掌中糜烂的花朵。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他嗓音雄浑,沉甸的音调让人心有畏惧:“激发景湛的本性。”
沈润云愣住,“这又是何意?”
景薄天捻了捻指尖残花。
鹰眸狠狠眯起,沉声阴厉道:“我要景湛像他父亲囚禁他母亲那样,囚禁清越。”
沈润云听完景薄天一席话,之前所有摸不清头绪的事情,此刻逐一明了。
景湛容易对顾清越心软。
曾多次表明,自己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而景薄天认为,顾清越的真心不重要,景湛能否活过四十岁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必须留在景湛身边,在景湛四十岁之前,为他生出孩子。
所以,他让景湛自己去看,看顾清越不值得他心软。
顾清越不爱他,不止想把他推给别人,自己还有一个暧昧对象温羡安。
久而久之,景湛自然受不了这种刺激。
等到那天,就算他不想伤害顾清越,
但失去理智的疯子,哪还有控制自己脾性的能力?
还有一点。
就如他们曾猜测,假设景家真有时间悖论,生存于循环圈中。
那么景湛必定要同顾清越生育出后代。
如果两人不继续绵延子孙,很可能就没有如今的景家。
第65章 你好像真的很爱我
而且,景薄天想在有生之年,弄清景家轮回是否属实。
倘若两人关系迟迟不进一步发展,这件事便要阻滞不前……
夜晚,古堡院内幽黄的灯光亮起。
临近初春的风,柔和中裹带丝清冽的冷意。
摇曳生姿的梅花随风舞摆,宛如媚骨百态的少女在鸾歌凤舞。
景湛欢欢喜喜洗完澡。
出浴室前,照了照水气蒙蒙的镜子。
修长指节挑开衣袍,特意将睡衣袋子系的松松垮垮。
少年脸颊红润,眼底羞涩泛滥,胸前露出一大片瓷白胸肌。
他看着秀色可餐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唇瓣勾了勾,绽放出摄魂耀眼的笑。
景湛摁着欢跳的胸口,打开浴室大门,脚下生风地走出去……
没走几步,发现床上身姿曼妙的女孩一如既往在装睡。
他迅速弯下翘起的唇角。
使劲踩着拖鞋制造噪音。
“噼里啪啦”走过去。
“奖励呢。”景湛盯着顾清越的背影闷声问。
女孩呼吸绵长……
不做声响。
“你想装睡到什么时候。”景湛站在床头继续问。
室内幽静无声……
连续问过几次,顾清越都没理人,景湛眼中渐渐凝聚出一层雾气。
他揪着纯灰睡袍的衣袖,抬起胳膊为自己擦擦眼泪。
擦完眼泪,瞪起洇湿的桃花眼,“这半个月,你都赖几次账了。”
少年嗓音低哑饱含着滔天的怨气,哽咽的声腔像极了古时不受宠的小怨夫。
顾清越闭着眼睛,睫毛动了动,藏在被褥下的指尖偷偷扣弄床单。
奖励什么的都是缓兵之计……
那阵要是不把景湛哄高兴了,他反悔,不同意去怎么办?
而且,她没料到楚云夕这条大肥鱼竟还愿意上钩。
她日求夜求,左盼右盼。
好不容易盼来从天而降的大喜饼,她不接住怎么行!
软床忽然凹陷……
少年用沉默的背部抵着顾清越的背。
五分钟……
“啪”房灯关闭。
顾清越眼皮渐重……
“今早你说的话可真好听。”少年哭的悲戚。
忽然一把心酸一把泪地说:“诳骗我的时候,就是景湛真乖,你真是我的宝贝,今晚给你奖励。”
他学完顾清越说过的话,胸腔狠狠抽噎一下。
然后,霍地躬起脊背,双腿蜷缩,双手环抱住自己。
他这措不及防的动作,差点把顾清越顶拱下床。
顾清越小手紧紧扒住床沿,以防自己掉下去。
她皱起柳叶细眉,静静听景湛闹幺蛾子。
等了会,景湛除了低低呜咽,也没再开口抱诉怨言。
顾清越以为他这是安分不闹了,便将手敛声息语地收进被子里。
顾清越才刚刚将手收回。
床上骤然出现“嗵嗵嗵”猛劲地震颤声。
她立马重新抓紧摇晃地床垫,身子跟着软床上下弹动两下。
景湛使劲蹬腿发泄,两人身上盖得被子顷刻落地……
他攥着胸口衣襟,“哬哬”大口喘气。
哭着嚷嚷:“你现在利用完我了就开始装睡。
你不仅欺骗大景湛的感情,你还玩弄了小景湛对你孜孜不倦的爱!”
少年悲伤低哑声音幽幽灌入耳中,顾清越听得直皱眉头。
哪来的大景湛小景湛?
什么大景湛小景湛?
少年愤愤瞪着双眼,妄想瞪穿女孩依旧雷打不动装睡的背影。
“我都这样了,你还睡的下去!”他猝然提高嗓音。
音调拔的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我都哭成这样了,你一点都不心疼!
哄都不哄一句,我哭了,你没听见我哭了吗。
屋子里有这么吵的声音,你怎么可能睡得着!”
楼下……
被吵醒的李伯,迷迷瞪瞪套上件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