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看我。”她一直跟李伯说话,景湛得不到关注便扯她的手。
顾清越随意瞥了他一眼,嘴里随便,“哦”了声。
这里的东西对顾清越来说很新奇。
长着翅膀铁片,李伯告诉她叫直升机。
池塘叫游泳池。
“嗡嗡嗡”会吃草的铁具叫割草机。
十栋古堡,医生,保镖,佣人,加上各位家主,分别住独栋。
“景家的规矩是不干涉彼此生活。”李伯继续讲解。
“如非重要事情,景老爷和景先生不会主动叨扰少爷。”
“对了。”李伯忽然停住脚步,“少爷还有个时常跟在身边的小保镖。”
“他思维比较跳脱,
等过两天他从基地回来,如果有冒犯小姐的地方,请不要见怪。
那孩子说话直,但心眼不坏。”
不管李伯说什么,顾清越都点头。
夕阳逐渐落下,晚霞退去,古堡四周的灯亮起。
与黑夜不同。
脚边灯光橙白,耸立的树木挂满七彩小灯,
比装扮圣诞节还要炫目多姿。
炫彩灯光照在顾清越瑰丽纯净的脸上,宛如夜晚悄然绽放的白昙花。
清透,干净,让人想亲近,又怕娇嫩的花蕊一碰即碎。
景湛昂首,发痴的看她。
小小年纪并不懂爱情,可景湛看着她就觉得欢喜。
自见了她,视线便永远离不开她。
男孩全神贯注的目光持续到进入主楼。
“小湛,清越,过来坐吧。”
景老爷子坐在长方形,红褐色餐桌前招呼他们。
景湛牵着顾清越走过去。
佣人妥帖的为二人拉开椅子。
景老爷子一脸和悦亲善地说:“景琛马上就来,等他来了咱们就开饭。”
“爸,小湛。”
说谁,谁到。
男人西装革履,身材挺拔,发丝茂盛漆黑向后背起,眉骨冷柔。
冷白的脸上虽挂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
眼神阴郁,眼底似有化不开的浓墨。
顾清越微微失神。
景家人长得固然好看。
然则,每个人脸上都是病态面容。
别看景老爷子同样一直在笑,但和蔼的笑容总让人有种违和感。
“嘎吱。”
愣神之际,佣人已经替景琛拉开椅子。
椅角摩擦大理石地面,发出细微“吱”响。
“顾小姐你好。”
景琛落座,冲顾清越稍稍颔首。
嗓音沉郁:“我叫景琛,是小湛的叔叔。”
第10章 景湛发病
接下来,一顿饭在尤为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期间,他们未曾问过一句顾清越从前是怎样生活的。
也未曾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饭吃的无比安静。
银叉,碗筷,瓷盘,互相碰撞,伴随着轻微咀嚼声。
压抑……
顾清越放慢呼吸。
唯恐自己多喘息一下,会引起注意,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顾清越以为会在这顿饭中窒息时……
穿着白衣黑裤的女佣脚底生风,急急匆匆跑进来。
“踢踢踏踏”的声音,惹得景老爷子峰眉深蹙。
佣人有所觉察,赶紧放慢步伐。
她垂下头以轻静又快的速度走到景琛身边。
弯着腰,细如蚊蝇地对景琛开口:
“夫人又闹了,送去的饭全砸了。”
声音极轻,顾清越耳尖动了动。
身为狐狸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佣人说完,景琛抬手,默示她先下去。
佣人前脚走,景琛后脚站起来。
“抱歉,公司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爸,小湛,顾小姐,你们慢用。”
景老爷子背脊笔挺,靠着椅背,淡淡点头。
等到景琛即将走出门口,景老爷子严声说了句:
“强取,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景老爷子说完这句话,景琛并未做出反馈。
可见,这句话他说了千万次,不起半点作用。
如果景琛听得进去,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景琛走后,餐厅就剩他们三人。
景老爷子用餐期间,一直用鹰锐的目光端量顾清越。
猎鹰般的审视落在顾清越身上,这滋味并不好受。
嘴里的饭都开始不香了……
她实在难以吞咽,硬扯出笑容。
“景爷爷,我吃饱了。”
与其在这里受罪,还不如回去只面对怪小孩一个人。
她放下手中花纹银筷,老老实实端坐在椅子上。
景湛全程都在关注她。
她刚撂碗筷,景湛顿时起身。
十指缠上她的手,牵起就往外走。
男孩掌心就算是在炎热夏季依然冰凉。
顾清越甩了甩,没甩开。
一脸懵地任他拽自己出去。
“我们走了,不需要跟景爷爷打声招呼吗?”
出了门,顾清越忍不住问他。
“不,浪费。”不需要浪费时间。
景湛步伐不停,嘴里照旧是她听不懂的两三个字。
她跟随景湛回到住处,路过娇艳的桃花树,景湛骤然停下。
“阿狸,好看。”他指向树丛中绽放的花朵,语句磕绊,“没,阿狸,好看。”
“哦。”顾清越懒得同他多说,红巧的嘴唇轻起:“我累了,赶紧回去吧。”
她想赶紧回房间一个人待着。
这里的环境和人,让她非常不适应。
清风带动花叶“簌簌”倾落。
景湛捡起落在鹅卵石地面的桃花。
“阿狸,喜欢。”他说着,摊开顾清越软白的掌心。
一小朵粉红静静躺在她手心中。
顾清越抿了下唇。
她说想回去,景湛说喜欢。
两人永远不在相同路线。
沟通起来宛如让失去法力的嫦娥飞天奔月。
难上加难!
顾清越心焦烦乱地扔掉粉花。
不打算再继续跟他耗下去。
抬腿阔步将景湛丢在原地,自顾自往前走。
“阿狸,姐!不走。”景湛不安地追逐。
在她身后大喊她的名字。
景湛越喊,顾清越走得越快。
走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女孩卷长发丝被风拂起。
眼看清丽娇巧的身影犹如蝴蝶般离自己远去。
景湛忽然抱头,蹲身大叫。
“啊!!啊!!!”
“啊!!啊!!!”
这个时间段佣人们都在轮班吃晚饭。
院中的人并不多。
不过好在有人耳尖,注意到这边动向。
佣人赶紧叫来李伯。
李伯赶到的时候,顾清越早已不见踪影。
徒留景湛躺在白色鹅卵石地面凄声哀嚎。
痛苦的话语中全是挽留,声音如撕裂一样哀鸣,“阿狸,不走。”
“别走。”
“你们快去调监控。”李伯紧张指挥,“其余人四处找。”
“赶紧把顾小姐带回来!”
佣人,保镖听见李伯沉声安排,紧急分散人群搜索。
晚风在耳边急速掠过。
顾清越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
流浪也好,吃不上饭也罢,反正就是不想在诡异古堡里待着。
这里的人都不正常。
景薄天明显在费力表现蔼然。
可锋利的眼眸形似夜晚的猎鹰。
随时可以叼的狐狸皮开肉绽。
景湛超乎寻常的行为,如同隐在潮洞的冰黏水蛇。
凡是被他缠上,连呼吸都难。
还有那个阴柔诡谲的景琛……
“顾小姐,你别跑。”
保镖大步阔斧追上。
话一落,顾清越纤小肩头很快被捏住。
“放开我!”她扭头去掰保镖手腕,“我不想待在这了。”
“我本来就不是这的人,我要回家。”
保镖不敢太用力抓她,
小姑娘指甲已经将他厚实的手背抠出血痕。
他依旧保持职业素养,恭敬开口:
“顾小姐,您去留不是我能说的算的。”
“您有什么想法,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抓狂的顾清越被保镖强行拖回。
刚踏进大门,里边一阵摔摔闹闹。
“要姐,阿狸!”
“你,滚!”
“咣,嘭!”
顾清越惊谔的看着满地狼藉,脚步下意识后退。
背部“当”地撞到保镖比石头块还硬的胸膛。
他整个身体将雕花大门堵得死死得。
顾清越寸步难行。
大理石地板反射出冷光。
映照景湛汗涔涔满是阴郁的脸庞上。
他大口喘气,嘴里哼哧着连连吼叫,“阿狸,姐姐。”
“回来,要阿狸。”
“顾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李伯喟然长叹,小跑过来,“您快去哄哄少爷。”
“他今天刚打过针,不能在用药物控制了,
在这么下去,我怕少爷身体受不住。”
顾清越咽下口水,上翘的狐狸眸溢满惊恐。
李伯看出她害怕,拍怕她抖动的肩膀,“少爷不会伤害您的。”
边说他边推动顾清越往里走。
景湛弓腰喘息着,眼下骤然出现一双熟悉的小白鞋。
他猛地直起身。
紧紧禁锢住面前颤抖的女孩。
“我的。”
“不走。”
“我的。”
李伯看见似曾相识的场景并不多意外。
景家个个如此。
他见证了三代人,早见怪不怪了。
只要他们身体不出问题,李伯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淡定的。
沉夜静静……
景湛仿佛才是受到惊吓最深的那个。
自从顾清越被找回来,他便开始如影随形跟着。
景湛洗好澡,乖巧躺在顾清越身边……
“你听着,我只跟你住一晚,
明天我就同景爷爷说回孤儿院。”
然后,顾清越柔枝嫩叶的小脸紧皱,补充道:
“还有,不准拉我的手。”
第11章 阿狸,不走
“不。”
“不走,阿狸,不走。”
景湛慌了,小手局促不安左右挥动,不同意她的说法。
“懒得理你。”顾清越小声嘟囔。
随即翻身躺下,背对景湛。
女孩缩在被子里拱成一团。
景湛也陷进宣软的床垫中,难受的红了眼眶。
阿狸不喜欢自己,她都没对自己笑过。
还总想离开他。
“次次啦啦。”
顾清越耳朵微动,身后凹陷的地方骤然鼓起。
接着是,“嘎吱。”开门的声音,又轻声关合。
她心头没来的松懈下来。
看来怪小孩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不想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了。
走了好,省得惹她心烦。
没多会,房门发出,“当当”两声。
“顾小姐,您睡了吗?”
不等她回话,景湛右手捂着左臂,带李伯走进来。
“有事吗李伯?”顾清越从被褥里坐起身,揉揉眼睛,装作被吵醒的样子。
李伯手端黑色托盘。
他拿起托盘中的玻璃杯,递过,笑容和善,“顾小姐喝了再睡吧。”
透明玻璃杯内装着淡红色液体。
顾清越接过杯子道了声谢。
刚喝一口,她眉头立刻皱的紧巴巴。
“这是什么?”说着,她把杯子还给李伯,“我不喜欢,你拿走吧。”
味道好奇怪,腥腥咸咸的。
喝了叫人反胃。
“不,阿狸,喝。”景湛夺过杯子往顾清越唇边凑,“阿狸,喝。”
顾清越推他的手,“我不喜欢。”
李伯见状,笑着称:“顾小姐,您喝了吧。”
“这是番茄汁,里边添加了点安神的东西。
您刚来这肯定不适应,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两人目不转睛凝注她的脸,顾清越被逼着骑虎难下。
她重新接过杯子,捏住挺翘的鼻子,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红色液体大口大口涌进顾清越的喉咙。
景湛漆黑瞳仁泛起闪亮亮的星光。
等全部喝完,李伯笑容依旧。
犹似焊在脸上的职业微笑,让顾清越小身板抖了抖。
一老一小迷惑行为,处处充满诡异。
不知道他俩给自己喝什么怪里怪味的东西。
番茄她不是没吃过,根本不是嘴里恶心的味道。
达到目的,李伯关门而出。
景湛很乖的脱鞋上床。
他要乖一点,乖一点阿狸才会喜欢自己。
想着,他眼眸弯弯,唇瓣高扬,“阿狸,睡。”
手里软乎乎的触感让景湛心生愉悦。
顾清越觉得明早大概率会离开,也不再多做无谓挣扎。
他喜欢牵就牵吧。
破晓。
温和阳光透过稠密绿茵茵的树叶穿进屋内。
顾清越睁眼即对上景湛那双星辰点点的桃花大眼。
他眸中的光比窗外清晨的朝阳更甚。
“阿狸,早。”景湛语调中透出浓浓欢悦。
顾清越抬手揉捏被他压麻的手臂,“你能别挤我吗。”
“手都让你压折了。”
“喜欢,阿狸。”他仍旧不离半寸,说话还是驴唇不对马嘴。
眼睛无辜眨着,黑黝黝的眼仁一瞬不瞬盯着顾清越。
顾清越烦恼的搓了搓头顶发丝。
“当当当。”
“少爷,顾小姐,该起床了。”
李伯在外催促,“吃好早饭,家庭教师差不多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