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三人又是不谋而合,异口同声狠狠重重地回答。
景湛黑眉霎时压拧,“我只要阿狸姐姐一个人说。”
他们俩添什么乱!
许进李伯讪讪抿唇住嘴,不再搭腔。
“我答应求婚,等过了年我带你回狐山,向族人们宣布这件事。你快过来吧,山边危险。”
顾清越再度朝他迈步,紧实厚厚的雪地“咯咯”响。
喜悦降临,景湛瞬间感觉冷凝的血液都热乎了。
“好好好,我,我我回来,我就知道阿狸姐姐爱我。”
他欢愉喜喜地大张双臂奔向顾清越,准备来个欢腾快乐幸福的狗熊熊式拥抱。
顾清越看他远离危险地带,不敢耽搁,连忙展开双臂等他扑向自己。
许进稳住摄像头,记录山顶这感人动魄的画面。
李伯高兴地拍掌叫好,还把手里剩余的一支礼花筒拧开,在众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砰!”的一声,绽放彩花。
恍然的巨响,三人身躯皆惊震的颤栗抖动。
景湛适才僵立的姿势太久,脚底板本就硬硬邦邦,突然的一声礼花响,他起步奔跑的脚掌顷刻间一歪。
“景湛!!!”
“少爷!!”
“少爷!!!”
他在三人恐慌焦乱地呼喊中……跌了下去。
第181章 阿狸姐姐不要听,没人要的老男人发疯了
这场奇特的求婚结束,顾清越生病了、许进李伯也感冒了。
远在他国的沈宴被父亲沈润云叫回,让他最近好好待在瑞国调理景湛的身体。
景湛还算幸运,那天跌下去的时候刚巧被一块外凸的大山石搪住。
浑身筋骨受伤最重的地方还属脚踝。
李伯这两天内疚到没脸见人……甚至景薄天每次来探望,李伯惧怕畏缩地到处躲藏不敢露面。
不过,事情已经落定,景薄天看两人感情顺利加深,步入彻底稳定状态,也就没有处置李伯。
而景湛除了脚踝骨折,就是冻太久发了高烧,导致人回来后昏迷未醒。
顾清越李伯生病一周身体逐渐恢复,许进体格强壮,第三天就没事了。
沈宴每天清早过来,一待就是一整天。
直到一周后…景湛才醒。
顾清越靠坐在床头看电视陪着景湛,衣摆忽然有股小小力道扥了扥。
“阿狸……”景湛声音弱呼呼,蕴着令人疼的软劲儿。
顾清越忧心忧虑,随即俯身摸他的头急切关怀:“头疼吗?身体有没有哪疼?脚疼不疼?”
温柔体贴的一声声,景湛听得心口哗哗淌暖流。
他感觉不到哪里疼,只觉得被阿狸哄爱,满身内外全都是热烘烘的,像有火有太阳烈烈烤灼。
“不疼。”他面色苍白中略显淡红,乖滴滴摇头。
两指腹捻拢顾清越卷卷的发尾,羞哑哑问:“等过了年我们回狐山,你真的会嫁给我吗?”
不是答应求婚??
他昏睡一个礼拜怎么变成论嫁了?
顾清越抚摸他头的手略微顿顿。
“哼!”景湛噘嘴,抓她停顿在额头的手继续为自己揉,又抬她另一只手替自己蹭泪珠。
“你想毁约?你要是敢不认,过了年我就回狐山大闹你们桃梨馥!
我就坐在村口哭!
让所有喜欢你的小狐狸们全都出来看看,他们的圣女姐姐对待爱她的人有多坏!”
景湛跟个七彩泡泡机似的,自顾清越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半句话没讲,他嗙哴嗙哴连着串嘟哝叨诉自己的冤屈。
“叩叩。”
房门敲响,轻轻的两声影响了正呜咽哀诉的少年。
顾清越撩起眼眉望望钟表,10点30分,是沈宴定时检查景湛身体的时间。
“沈医生来了,先让他帮你做检查,等你好了再说狐山的事吧。”
顾清越关掉前天装进室内的电视机,摸摸景湛湿润的脸。
景湛按着她的手不让去开门,“不要理他,让他在外面待着。
你先说嘛~回狐山到底给不给我相公名分,我想做桃梨馥的女婿。”
“你是圣女,我是圣婿,多好听啊,行不行嘛~阿狸姐姐,我喜欢做狐山的圣婿。”
“圣婿圣婿…阿狸姐姐我要做你的圣婿~你就让我晋升嘛~给我圣婿的身份配衬你。”
“……”
肾虚她常听。
圣婿……罕见……!
沈宴敲了好半刻门没人应,担忧屋内两人身体不适,旁边的李伯搁黑衣兜掏出备用钥匙转开门。
进了屋,少年一句句“我要做圣婿、我要回狐山做圣婿、阿狸姐姐我要做桃梨馥的圣婿。”连连入耳。
李伯沈宴抬手划拉划拉恶麻的脑瓜皮及耳根。
沈宴发觉景湛蜜糊糊的小声调,照那位爱作人的宋大黏,还要兮兮甜——
景湛脚踝一时间难好,李伯每天炖黄豆猪脚汤给他喝。
许进请了两周假,不知从哪望风捕影道听途说,温母开始给温以璃张喽相亲对象了,目前已经有了确定人选。
他慌吓的衣服都没带,直接冲去Z国搅局……
瑞国冬季雪多,十二月中旬,景湛竟接到了好密友宋的电话,显摆炫耀他老婆带他来办婚礼。
景湛又是一阵狂烈的羡慕,顺便还求问了些如何让老婆多加疼爱溺惯自己的秘籍。
去参加婚礼那天,顾清越看着景湛手里拿的露肩礼服说什么都不穿。
距上次受冻才刚好不到两星期,她跟李伯一样身子骨不堪折腾。
要美、要暖……
她必选保暖。
景湛顾清越乘直升机到婚礼现场。
顾清越瞧着山顶左右各一排,加算起有十几二十个男版高俊工致的人鱼冰雕,终于明白景湛为什么倾心执着这座雪山了……
他这是把人家独特的恋爱经历和模式,全傻乎乎照搬学习安到自己跟她身上了。
……
仪式开始的时候,景湛一袭白西装坐在黑色钢琴椅中,
神情坐姿均端正,双手轻摁每个黑白琴键,播放着原音乐,假模假式一本正经地弹奏。
直到俏丽娇媚的女孩与清隽英俊的男人交换完对戒。
仪式结束,景湛踩着雪朝顾清越徐徐走近。
“阿狸姐姐~”
黏甜的嗓音悠悠钻耳,顾清越猜景湛准是又有什么小幺蛾要闹腾,大脑即刻高度警觉,支起脚跟往后倒退……
婚礼人多、声音嚷闹嘈杂,可景湛只独一望得到听的见顾清越一个。
顾清越不断后挪避着他,景湛色泽红润的唇撅了一小下,长臂捞过她搂入怀抱。
“阿狸姐姐我好羡慕宋·能娶到怜爱宠疼他的老婆~你到底带不带我回狐山结婚啊?
狐山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像我这样的甜糖好圣婿。”
“…景湛,你真不要脸。”顾清越狐眸漫露笑盈,指尖轻抵他眉间小痣。
他才不想要脸,要脸娶不到阿狸。
他要给阿狸当乖乖蜜罐儿好老公,不要像以前那样做令阿狸生厌的小变态。
景湛握拢她点眉心的手,启唇……
“我说老大叔,你看起来也有一大把岁数了吧?你让我对你负什么责呀?!”
喧嚷中,传来这么一句。
景湛微开的唇一怔,同顾清越的头齐齐探过去。
平日素来淡定为人平稳的沈医生,此时双手正以擒拿式,捉着一个样貌妖美的女孩。
“沈宴怎么了??”顾清越眼露惊疑。
“一大把岁数?一大把岁数?!我还不到30!不到30!不到30!!
好啊,就算我年纪大,我年纪大怎么了?我年纪大就是你规避责任狡赖的理由?!
那晚醉酒后,我们……”
景湛两手快速捂紧顾清越耳朵,将沈宴气急怒号的追责隔挡。
然后唇瓣微贴自己冷白的手背,呵呵嘲笑沈宴的声音穿透指节空隙传进顾清越耳膜:
“阿狸姐姐不要听,没人要的老男人发疯了,很吵。”
第182章 阿天,新年快乐
自那日参加婚宴之后,沈宴也给自己放了个大长假……
顾清越景湛对那天的事起了浓浓的兴趣,沈宴前一秒休假,他们俩立马派李伯去查。
李伯瓜啃得乐乐呵呵,每每到自己专长的事,比谁都上心积极踊跃。
当晚就查出,沈宴追人负责追到人家门口去了。
还特地在小姑娘家对面买了套房子,方便多制造偶遇机会堵人。
许进临近年根底回来了……
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着温以璃一起。
赶去Z国的时候慌里慌张,回来后成天盯手机憨憨傻乐。
大年三十,景家古堡照往年一样如旧挂起大红灯笼。
景琛同温念安去他国旅游,景薄天邀约顾清越景湛共餐。
吃完饭,两人直接同景薄天告别,当晚就要启程回狐山。
景薄天独自坐在红木沙发,双手叠搭龙纹拐杖,锋锐的鹰眸恍似有大雾弥漫,望着浮雕窗定定出神。
玻璃窗映照斑彩烟花的光影,升起时炫彩,短瞬即刹那,化为清缕白烟弥弥散去。
顾清越与景湛牵手相行的身影也随新年这场盛绚烟火渐渐淡出景薄天的视线。
“阿天。”
娆然娇脆的女音由紫檀木桌柜摆放的古老式录音机中传出。
景薄天满散云雾的眼神立收,看了眼墙面嵌的圆摆钟表。
晚十一点五十九分。
大概是佣人调的时间不够准确,录音机提早播放一分钟。
尽管他每逢过年都会听一遍,景薄天仍旧专神静听,锋利的眸子转瞬氤染层轻柔的细光。
“你好你好,阿天哥哥你好。”稚甜的女音时断时续,停断时还伴有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是我陪你过的第……嗯,1,2,3,4,5……”甜雅女孩忽然喜愉大笑。
景薄天威势的脸庞也浮出了平时没有的宠笑光彩,脑海自动闪放女孩软酥婉甜的笑脸。
“好多好多年~7岁到17岁,过了今晚我们就18岁了哦~阿天哥哥,新年快乐。”
录音机声停,滋啦一阵,女孩嗓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清甜。
“我不喜欢18岁的阿天哥哥,19岁,新年快乐。”
景薄天笑意减去,放下拐杖来到檀木桌前,手指轻轻擦抚录音机。
这次,女孩喉间沾了些许哽意:“20岁,我不要再祝你新年快乐。”
一滴水珠无声坠至录音机顶端,景薄天拇指摩挲那珠水泽,可透清清的水珠越擦拭越多。
直到很长时间过去,录音机泄流摔砸物品,女孩崩溃发狂地尖锐叫喊,还有链条的响动。
“景薄天!我恨你!”
听着最后一条音频,景薄天大颗的泪水顺着盛满悲伤的收音机流滑至地。
窗外,漆黑夜幕倏然高高绽放数簇繁丽耀目的烟花……
“40岁。”
停顿已久的收音机突然又传出倦意力竭的女音,景薄天按压关闭键的手狠狠怔忡。
“你肩胛骨有一块凸起的圆形伤痕,是十六岁那年你为我爬树救小猫时留下的。
从树上摔下后,你病了半个月,看着手臂吊石膏的你,那刻,我觉得你就是守护善良的勇士。”
景薄天苍态的手缓缓抚向自己肩胛伤疤的位置。
女音此时气息将断,在景薄天怆然的震惊中,说出:“我在景家长大,了解景家的一切,沈润云催眠的时候我早有防备。”
“你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换了名字面貌,更换住处,我就一辈子都认不出你了。”
女人虚虚笑道:“那块疤痕我永远忘不掉。”
景薄天从不知道还有40岁的录音,更不知道她竟然什么都清楚。
“时间一久,连我自己都辨识不明对你是爱还是怅恨。”
景薄天掌心沉沉压按檀木桌,厚实苍老的手背迸显出虬曲的筋络。
“四十岁,景薄天,你的身体很健康,所以…我终于懂了 。”
古老的录音机中传溢出女人临终释怀的声音:
“阿天,新年快乐。”
窗外,碎烁星斗缀满天,璀璨凄美的烟火垂零散尽……
庄丽沉寂的古堡回荡开景薄天失声的悲泣痛流。
梨花树——
景湛说过不会再回瑞国,这次别离大抵是无限期。
李伯许进两人拖家带口相送……
温以璃单独跟顾清越聊了聊温羡安这两年的独身生活。
没聊上几句就被景湛不开心的声音给搅和了:
“阿狸姐姐,很晚了,咱们走吧,再不回去赶不上你银狐哥哥包饺子了。”
顾清越这才想起,临别之际银狐嘱咐她过年早些回去跟小狐们一起守岁吃饺子。
“他哪有我哥好啊。”温以璃圆溜溜的眼睛瞟瞟景湛,凑近顾清越耳边小音嘟咕,替自己哥哥竭力争取机会:
“嫂子,你要不在考虑考虑多想想?我哥可说了这辈子就等你,别人他瞅都不会瞅半眼。”
话落,寒气凛凛,温以璃怂地缩脖子根。
景湛拽顾清越胳膊,揽住她的腰,凌冽凝视温以璃,“想让我缝了你的嘴做临别礼?”
“别别别,少爷,她胆子小着呢,您还是别吓她了。”
许进磕磕巴巴站在温以璃面前,挡了挡景湛寒冽的视线。
李伯握着素珍的手,自己抹抹老泪,不舍的望着景湛顾清越:“少爷顾小姐,原以为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你们日后要是不回来了……”
李伯抽搭两下,惜别的哽哽咽咽难以说全,素珍拍他手背以示安慰。
顾清越半靠景湛胸怀,宽慰了声:“总会有再相见那天,如果我们结婚肯定回来跟大家一起分享喜悦。”
宽慰人的话入景湛耳又自动生成了,回狐山举办婚礼结婚。
顾清越瞅他眼烁星明的模样,提早赶他启唇前抬手捂住,“不要乱问,不是明天。”
她不遮景湛的嘴,他肯定又没完没了问问问问,是不是明天办婚礼?
那我明天是不是就能成阿狸姐姐的蜜罐儿甜糖好老公好圣婿了?
梨花树此时已经凋萎,枝头披盖了层如晶纱般薄薄的莹雪,冷风袭肺,几人冻得脚底发抖。
顾清越景湛也不再多逗留,两人做好回程的准备,将手放至冰凉干糙的树枝中。
许进上次试过没成,看两人搁置妥帖,他拉着温以璃的手也覆去凑热闹。
李伯见此小眼睛挤挤笑笑,瞅瞅素珍也跟着贴手合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