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温羡安豁然开悟,润朗的声音低低笑开:“你以为我跟楚倩倩谈恋爱?”
小狸未答,垂着头,泪坠进温羡安昂贵的西装衣料上。
“你那天跑的原因,是因为楚倩倩么?还是害怕被我发现你在偷偷和周秘书交往?”
温羡安双手捧高她染泪的小脸,问了一个大致已经猜测到答案的问句。
小狸卷密沾泪的睫羽扇扇,眸中有疑问多多,望着他糯声细语:“周秘书?周秘书和我?我什么时候跟周秘书交往了?”
“那小狸喜欢哥哥吗?”温羡安现在确定周秘书的事有误会,便抑遏着飞跳的心,说:“不是亲人的那种,是携手白头的那种。”
小狸看着他,狐眸水亮亮地大睁,粉润的唇微微翕动:“我……”
“我很喜欢小狸。”
温羡安清润的声音截赶到了她前面,首先表明自己的心:“不是亲人之间有的那种,不是对温以璃的那种,而是白头偕老、百年相守的那种。”
小狸两耳鼓瞬间轰然咚咚鸣响。
突来的告白伴杂着海水的声音“哗啦哗啦”地朝耳朵里灌,朝心田涌。
温羡安喜欢她。
羡安哥哥竟然喜欢她!
小狸狠狠揪掐自己手背的细白肌肤,温羡安连忙截阻她这举动,嗓音甘润柔和:“小狸可以掐哥哥的手,哥哥的皮厚。”
“你你你,羡安哥哥你……你喜欢我?”小狸仍傻怔怔地大张眼睛,扭头看他的动作都显得僵硬无比。
温羡安抱起她走去客厅,开了灯,然后坐进黑皮沙发。
旋转式铃兰水晶云雾吊灯亮的映眼,小狸半眯眸子,双手挡在脸前遮了会,才勉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落座安稳,温羡安掌心柔柔抚她头顶毛茸的紫卷发:
“真的,喜欢小狸,很喜欢,很早开始就喜欢,非常喜欢。”
小狸一声一声凝听……心如同沁了蜂窝中巨量积聚的滋滋蜜。
水晶吊灯晃照着两人,氛围渐渐多了份蜜意温情。
敞明心意,两人弥满丝红的脸庞又一次缓缓靠近……
别墅大门“砰”地被许进温以璃大力蹬开。
小狸温羡安脑袋猛猛一震,随即齐齐向门口看望过去。
“在哪呢!!”
温以璃双手叉腰,溜溜圆的眼睛迅速环视四周,语气很凶嚣地说:
“滚出来让姐瞅瞅,是哪个老贼敢夜闯姐姐家欺负小狸!!!”
许进瞧着沙发上惊愕的两人挠挠头。
“……”
他和温以璃好像搞错了。
小狸:“……”
温羡安:“……”
灼炎夏季已去,秋天瑟瑟的风逐渐袭掠过城市每片角落。
那晚,两人将各自深藏多年的恋慕爱喜之情,全部向对方坦露。
第二日就告知了温母。
温母还特地为此事回了趟A国。
温以璃以为她老妈是想阻挠她哥和小狸之间的感情发展。
谁知,回来了就问他们,双方是不是经过认真思考后才做的恋爱决定。
在确定恋爱前的那刻,有没有做好以后会跟彼此结婚的准备和打算。
小狸9岁那年来到他们家,没有记忆,查不到身份。
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温家这几个亲人。
温母有自己的忧思,如果温羡安没有做好负责一生的准备,那么小狸将来不免会受到伤害。
小狸从小在温家长大,就如同她的女儿一样。
温羡安小狸温以璃,三个孩子,不论哪个她都同样担忧、同样心疼。
结果,同温母谈完话的转天,温羡安就去买了婚戒,喊来了所有亲戚朋友、多家媒体。
在亲友、媒体闪烁摄像头的祝福恭喜贺欢中向小狸求了婚。
不过,小狸按以往参加宴会婚宴的经验来分析,觉得宴会过程很繁复,便不想举办订婚仪式和婚宴。
比较想办宴席给足仪式感的温羡安,苦苦愁困地思索了整两晚。
最终·决定休假!
带小狸各国环游……
W国——四季春夏,无秋冬。
梦寐时光·游乐场……
今日,阳光温煦暖暖。
温羡安穿着白蓝格子衬衫,脖子中挂着一条黑色红纹相机绳,琥珀眸子单睁着看摄像头画面中的女孩。
小狸狐眸弯弯闪漾,笑容盈盈甜美,一身纯净的棉白轻纱裙,站于簇簇盛绽的合欢树旁。
怀里抱着温羡安刚刚给她买的粉色小猪娃娃,单手比耶。
“1,2,3~拍喽~”
“咔嚓”一声,相机记录下小狸溢满喜悦欣甜的容颜。
温羡安拍完,拿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举起相机,润朗的声音好似徜徉的流水般恬逸沁耳:“小狸,我们拍张合照吧。”
“好啊~羡安哥哥。”
粉红羽叶繁茂的合欢树下,温羡安紧拥小狸,
镜头将两人弥漫甜爱喜愉的幸福笑脸深深定格。
温羡安柔情深海地说:“小狸我爱你。”
“羡安哥哥,我爱你,爱你,我爱羡安哥哥。”
谢谢你,将九岁对陌生世间一物不知的我带回满载温馨暖爱的家。
小狸紧紧拥抱温羡安。
拥抱独属她和羡安的幸福。
第190章 番外·念安与景琛篇(1)
瑞国,景家古堡——
一月尾,酷寒的瑞国刚落了场如苇絮扬舞翻飞的翩翩大雪。
古堡大门外,五六名佣人正在清扫那一片片染红的白莹雪层。
“唉,这骇人的场面,二少爷够狠!”弯腰铲雪的一名男佣,哀哀叹息着加了节重音。
往银色垃圾桶内装雪团的女佣放下铁锹,冻红的双手来来回回搓了搓热,口中呼呼冒着白气说:
“二少爷那就是个疯主儿,你瞧瞧整个景家谁管的了他,老爷来了都没用。”
“大冷天还得遭这罪,大伙儿赶紧忙活儿清雪吧,快别提这事儿了。”另一女佣泼热水冲刷水泥地面,抱怨:
“你看这雪地底下印了这么一大滩红,我都冲了五桶水了还没冲净呢。”
说话间,乌沉的天空又开始零星降起薄薄的雾雪。
冽风一吹,大家便不再闲谈,继续埋头忙碌除雪、清刷地面……
晚间,古堡内——
沈润云以及若干人等…将昏迷的温念安由医疗室推回景琛住处,并留三名医护盯守后续情况。
三楼卧室。
暗红色窗帘拉合的很严密,傍晚高挂于天的淡月透不进一丝明亮的光线。
温念安尖俏的脸颊无半滴血色,提气出气极为孱弱。
躺于纯黑系真皮大床,在小腿部一阵阵割裂钝钝的疼痛中转醒。
痛觉使她拧紧了弯弯细眉,失泽的水杏眼眸在拧眉的瞬间同时微慢缓缓地睁开。
“念安。”
“念安。”
“念安。”
男声低润的嗓音柔柔,在屋子里一遍重复一遍,连续不歇柔唤她的名字。
温念安耳听这如同厉魔的声音,软绵虚力的手骤然抓紧身下黑色丝绸床单。
直至输液的吊针刺痛手背,她重新颤颤闭合抖瑟的眼皮。
仍旧保持静声听景琛一边轻敲电脑处理工作,一边爱恋缠绕地唤她名字。
这次,她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刻对景琛悲嘶诅骂。
因为,她,循环了……
又一次。
第一次循环,她回到了刚来异世界那晚。
她曾尝试用来时的方法打通那棵具有穿梭能力的梨花树想重回狐山。
可惜,不管她尝试打通梨树大门多少次,最终回给她的只有失败……
经历过穿梭失败,避免再度连累温瑾安,她直接跑离温家。
可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什么无法掌控的引线牵连一样。
那晚,她东碰西撞漫无目地跑到一处废弃工厂。
然而,景琛就在那里。
他拨开一众围聚他身旁规划探讨废场重建的人来到她面前。
第二次循环,她回到了景琛来温家做客的前一晚。
当晚,她将告别信透过门缝塞进温瑾安的房间。
这次,她自认有了万全的准备、十足的把握和经验。
装好钱包衣物,选择了一家偏僻酒店先行落脚。
等着第二天过去,她立马逃出瑞国。
但那天,不知什么原因,景琛竟没有去温家,而是在她落脚的酒店出现了……
后来她才知道,景琛刚看完工程转去温家的路上车坏了……恰逢就在她住的那家酒店附近。
第三次循环,是温瑾安向她求婚的第三天,绝境再现无处可躲,景琛来了……
循…逃…遇…捉…
还有她的腿。
延按顺序,一遍一次,复复返返、反反复复地重来。
“叩叩。”
房门敲响,景琛不疲不倦喊她名字的嘴终于休止。
敲门声短促,宛若有深深的忌惮,只敲四声便不敢再多敲。
温念安闭上眼,竭力忍耐腿部传袭而来的钻心剧痛。
松开拧死的眉心,放掉紧拢床单的手。
加算循环,这是第四次。
吵闹,明显无利于她。
在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第三次循环、应对景琛以及第四次遭遇现况之前……安静,是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沉静刹那,椅子后挪的滋啦声透进耳朵,随后是稳健有力地踏步声。
“二少爷。”
屋门打开,男音即刻恭恭敬敬地问候。
温念安眼皮微颤,两秒后,手背吊针被进门的医护去掉。
过程极静,乃至医护的脚步都在尽力克制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医护离去,软床垫忽地凹陷一块。
景琛温粝的拇指柔柔摩挲温念安平直展开的眉毛。
眉头、眉峰、眉尾,延顺抚摸。
温念安遏制反胃的感觉及想反抗的情绪,没有拧动半点眉头,波动过半丝表情。
“念安。”
他又是这样恋眷唤念安名字。
经历四次循环的温念安明白,景琛的脑子比景家任何一个人都失常。
他有阵子喜欢养花,就会每天对着花,一遍遍地叫,小花,快长快长。
可真等到花开艳盛的时候,他便会找来一把亮到反光的剪子满载温柔地将那些艳丽娇嫩的花叶一一剪去。
直到陶瓷花盆中只剩一捧泥土。
而她,就好似那些遭受摧凌损坏的花枝,被他屡屡去掉新鲜生长的枝叶。
“呵~”景琛柔轻轻地笑:“贪睡的小念安还不想醒来么。”
温念安的鼻梁骨忽然覆来软温温的唇瓣,很短暂。
下瞬便移至她失色的唇上,细细密密碾磨辗转。
滚卷热意的呼吸袭拂着她凉白面庞,温念安抬起脱力的双手抵开景琛,并且声音撕裂地吼:“滚!”
“念安。”景琛仿佛听不到这撕声的滚,还是温柔地叫她名字。
阴柔俊逸的脸在看到温念安绽放鲜活怒视的模样,荡开了美似悬悬弯月的笑。
温念安的憎恨全都写挂在了无光的水杏眸中。
她努力吞回搅涌想呕的呕吐感,阖上眼睛说:“我跟温瑾安没可能再见面了,你放过他。”
按照前几次循环,景琛在这天后的第九天,还会去温家,逼迫温瑾安结婚。
温瑾安婚后不久便会去世。
瑾安婚后过得怎样,发生了什么,她身处景家古堡并不清楚。
瑾安被她牵累几世,这次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景琛继续伤害他。
温念安这样体贴入微的替温瑾安思虑,景琛犹听在耳穿涌进心。
“今天要不是我看到监控,赶回的及时,你已经跟温瑾安走了。”
景琛俯身,虎口力气轻轻地扳着温念安尖俏的下巴,细长的眉眼含蕴抹阴霾遮蔽日的厉色:“念安,你太不了解我这个人了,你越是替温瑾安讨饶求情,我越是要折磨他。”
下巴那抹力道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完全可以忽略它。
温念安却觉得那股重力碾压着她的心肺,几度无从找回正常提气的规律,甚至使不出半分余力搬开景琛的手。
第191章 番外·念安与景琛篇(2)
她缓颤颤地合上眸子,问:“你一定要把我们三个再逼往绝路?”
“再?”景琛神情十分柔润,拇指腹滑抚她尖白纤巧的下巴,阴柔的眸子晃荡笑光,轻轻反问:“为什么是再?”
他浅笑叹息,又道:“念安说错了哦~不是我们三个,是他。
温瑾安的名字和人,怎么能同我们两个掺放在一起。”
温念安薄瘦的肩头一沉,景琛头颅牢实地枕着她,声音似舒缓潺沥的沙沙溪流:“安心陪我,念安,你会喜欢上我的。”
喜欢景琛?
温念安不露神色,颤密的羽睫微微抖动,没有润泽的唇隐隐勾扯出极浅不易被景琛发觉的冷冷苦笑。
伤她爱人,迫害她和瑾安,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景琛。
爱、喜欢。
飘游在循环无端的绞磨中,她早忘了自己也曾得到过感受过、那种纯粹美好的喜欢,被尊重偏爱带来的心活跃动……
第二日,景琛果真如前几次循环时做的事一样。
医护刚为温念安拔除吊针,景琛便推着一辆带银色链条的轮椅回到三楼。
温念安看到轮椅时瘦瘦柔柔的小脸表现很平静。
景琛推轮椅上楼前还担心忧思,如果念安看见扶手上的锁链,会不会产出抵抗难控的情绪不肯佩戴。
很意外……
意外到景琛眉目间汇满了愉悦和快慰。
以至他答应了温念安前一晚的哀请,暂时可以不去找温瑾安的麻烦。
应允她的前提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要乖软不能违抗。
就像今天一样乖乖依从驯顺,不要做像之前那样顽固无畏的扞拒反抗。
而温念安熟知抵拒无用,便从这天开始做出各种依顺景琛的模样。
霜雪昼夜飘飞,连降九个日夜,完全没有停的趋势。
温念安休养了几天,配着沈润云还有各大医护们的调理,腿痛稍微减轻了些,气色也有些许朝好的方面恢复。
不过,温念安整个人外溢出的无论是精神体貌还是神情状态,依旧显得很苍白乏力体弱虚软。
这是第九天,景琛再度去温家的日子。
因此她一夜未敢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