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雅咬紧了嘴唇。
接着梁皓宇又看了看张书雅说道：“书雅妹妹知书达礼, 冰雪聪明，出身高贵......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的。”
张书雅面色飞过一片红霞, 梁夫人也挑衅地看了看慕容小婉。
慕容小婉蹙了蹙眉, 冷冷地看着梁皓宇。
接着梁皓宇说道：“但是, 我心悦的那个女子，纵然风流成性, 不学无术，易怒傲娇, 锱铢必较......”
梁皓宇越说慕容小婉脸色越黑, 这家伙是故意来找茬的么？
但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但是在我心里，她便是谁也无可取代。”
慕容小婉心里一动, 抬首望向梁皓宇。
梁皓宇那明亮如星，澄澈如水的双眼也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她从高门贵女沦为罪眷庶民, 却依然不自怨自艾，而是努力地生存下去。”
“她有一颗秉持公平正义的心，即使自己身处险境, 依然愿意为他人伸出援手。”
“她智慧、勇敢，好几次都让我刮目相看。”
“.....我已经吃不下除了她做的菜了。”
“我心悦之人, 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位小愿食馆的老板娘。慕容小婉。”
梁皓宇那温润，却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小愿食馆响起，随着他最后那句话，她心中那隐藏已久的冰雪般芥蒂似乎也被梁皓宇溶解了一丝。
梁皓宇见慕容小婉的面色有所松动, 便走上前, 牵起她的手, 就走到梁夫人的身前。
“本想着挑个合适的日子再和母亲阐明。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母亲今日来了这小愿食馆，我便想向母亲提个要求。”
慕容小婉睁大了眼睛。
花晴柳晨也睁大了眼睛。
这.....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梁夫人黑了脸。
今儿本想带着书雅过来埋汰慕容小婉一番，顺便让儿子同意定亲，让慕容小婉无地自容的。没想到，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正好，书雅妹妹为人品性高洁，也为我和慕容小婉做个证人。”梁皓宇缓缓说道。
张书雅：“......”
“希望阿娘同意我正式同慕容姑娘定亲。”
梁夫人一听便跳了脚：“定亲，什么定亲，你别忘了你可亲自退的婚！你要亲自打自己的脸吗！”
梁皓宇镇定自若地点点头：“我也曾经因为碍于面子而踟躇过，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打脸习惯了便好了。”
慕容小婉：“......”
这男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慕容小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梁夫人便冷声说道：“不行。”
梁皓宇神情微变，问道：“阿娘，为何？”
梁夫人冷声道：“慕容小婉这可是罪眷庶民的身份，如何般配？你是永和公主的孙子，你的婚事，必然是要禀告圣上的，别忘了，慕容府可是当年圣上给定的罪，这不是要打圣上的脸？我们梁相府可没有这个胆子！”
而慕容小婉这刚要开口的话，便也咽了下去。
没错儿，这慕容府脱罪之前，她可没对梁皓宇动真格的心思。
谁料这时候梁皓宇道：“阿娘的意思，就是若是慕容府若是脱罪，这桩婚事便可成？”
梁夫人冷笑道：“是。”
慕容府脱罪可有那么容易？这一折腾，不得又要到什么猴年马月去了？这样改变梁皓宇的心意来日方长。
梁夫人眯了眯眼。
谁料梁皓宇便说道：“懂了，那待慕容府脱罪，那便请阿娘允婚。”
“......”
这时候慕容小婉和梁夫人都不由地看了看梁皓宇一眼。
他怎么将这慕容府脱罪说得如此轻巧？
梁夫人蹙了蹙眉，似乎懒得在这小愿食馆多呆一秒，便低声和张书雅道：“我们先走。”
张书雅点点头，接着神色不定地看了看梁皓宇，这才随着梁夫人往小愿食馆外走去。
这时候食馆的门一打开，这外头居然聚着诸多民众，原来，刚才他们并没有散去，而是在外头偷听这食馆内发生的好戏。
“啊，刚才我躲在那门缝后边，听得可是一清二楚！梁夫人让梁世子和张书雅定亲，梁世子拒绝了！”
“我也躲在那窗边的缝隙后听着了！说他要和慕容小婉定亲啊！”
“可梁夫人的不是说要等慕容府翻案才行吗？这要到猴年马月啊！”
“这是可怜了一片痴心的梁少尹啊！什么不过是来小愿食馆吃饭，和慕容姑娘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原来啊嘻嘻嘻！”
“啊啊啊，太刺激了！没想到梁世子真的对慕容小婉有那方面的想法！”
“天啊，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梁夫人脸色难看，转过头恨恨地看了梁皓宇和慕容小婉一眼，接着便扬长而去。
“......”慕容小婉听见那食馆外百姓们的议论声音，内心终于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梁皓宇。
梁皓宇啊梁皓宇，你、也、有、今、天！
让你给我装！让你说你只是过来吃饭的！
这梁夫人倒是来得真是时候，把这男子逼得急了还能主动跳墙！
慕容小婉假意咳了一声，接着看了看梁皓宇说道：“既然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也当众宣布一下，这不过也是你单方面的追求而已。我可没答应！”
梁皓宇并不吭声，他看了看周边的民众，只是低声在慕容小婉耳边轻声说道：“现在，你可以给我个面子，让我到后院单独和你聊聊了吧？有关慕容将军的，这里人多......”
慕容小婉这才面色凝重起来，接着她便蹙眉和花晴柳晨道：“我和梁皓宇先聊一聊，你们先看店。”
接着慕容小婉便将梁皓宇引入后院，还故意高声道：“哎，说了这随心所欲宴的材料还得几天才到，偏要亲自看看才行！”
梁皓宇默不吭声，便只看着这个女子演戏。
“哎，这梁少尹真是痴恋慕容小婉地紧啊！”
那些民众不禁频频点头。
两个人终于单独到了后院，这里四下无人，梁皓宇终于叹声道：“这些多嘴的民众怕又是将今日的事儿到处传了。”
慕容小婉拧了拧眉头：“怎的，打了你的脸，所以你不乐意？”
梁皓宇说道：“虽然一开始确实有些在意，但是现在我并不在意这个。只是我母亲说的条件，怕也传出去了。”
慕容小婉面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梁皓宇说道：“也许有人是当做不可能实现的玩笑话来听的，但也有些人......”
慕容小婉严肃道：“那么，梁少尹，为了和我定亲，你好好为慕容府的脱罪努努力！有什么危险，你可得自己扛着，别想着我......”
梁皓宇呼吸一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接着他便说道：“于公，我身为京兆府少尹，对于任何有疑点的案子，都会追查到底罢了。于私......”
他看着慕容小婉，慕容小婉不由得心跳又加快了一拍。
“若是到了那一天，你会不会答应我？”
慕容小婉脸色一红：“到了那一天，再说。”
这话音未落，慕容小婉便觉得自己嘴唇一热，梁皓宇的双唇便覆盖了上来。
好一会儿，梁皓宇才停了下来，眼带笑意地看着慕容小婉。
慕容小婉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果然这个男子每次要和自己单独聊聊，这便不正当啊！眼前这个一脸餍足的孟浪男子究竟是谁啊？那个端方冷肃的梁世子呢？
慕容小婉刚要开口，梁皓宇便又突然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过些时日，冬狩便要开始了。你可要做好准备。”
慕容小婉蹙了蹙眉：“冬狩？”
梁皓宇说道：“仲冬的冬狩是四季中最为盛大的，此次会在京师东郊举行，这是这是拉拢与将领、军队之间的关系的好时机。”
梁皓宇顿了顿，接着说：“当年太祖随猎的部队‘百骑’，后来逐渐扩大为‘万骑’，之后他政变中就倚靠这这支军队的力量。①”
慕容小婉不禁心里一凛。
思忖片刻，慕容小婉说道 ：“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次冬狩是永明太后指定要你陪同的。因为她实在太喜欢你的厨艺了，一直和圣人嚷着说不知你要给她做什么野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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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用了《唐代皇帝田猎研究》。
第125章 仲冬冬狩
仲冬之日, 慕容小婉和花晴柳晨随行在尚食局女史们之中。
这不，这会儿刚到了这狩猎的目的地，京师东郊, 正准备安顿下来准备膳食的时候，慕容小婉就听着那些尚食局的女史们暗地里嘀嘀咕咕。
“就凭那不学无术的慕容小婉, 让永明太后都念着她做的菜？我到时是要看看, 她能有什么样的能耐！”
“而且, 听闻那梁少尹，已经后悔退婚了, 如今又在追求她，但不知真假......”
“难不成梁少尹喜欢会做菜的女子？那这次梁少尹冬狩的猎物, 我可要亲手烹制。若是被他相中了......”
“对了, 这次来冬狩的俊郎们可真不少......就连那太子也难得的......”
“什么，你竟敢肖想当太子妃？”
几个尚食局的女史们便开始激动起来。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这些话都被慕容小婉她们听在了耳里。
花晴抡起了袖子：“小娘子，我看我先教训她们一顿, 给她们点厉害看看，否则不知后边还有什么幺蛾子！”
“我们毕竟是外来客，不好先惹麻烦, 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罢。”慕容小婉皱了皱眉头，按捺下怒火, 往那狩猎场上望去。
远处，只见那长庆太子、梁皓宇等一众俊郎正在与众军官驰骋打猎，直直引得长安众贵女面红耳赤。
梁皓宇自是长安一等一的贵公子，那宛若雕刻般的线条, 加上那清尘脱俗的气质, 本就犹如天仙下凡, 而此时那矫健的身姿又给他增添了几份野性的美感。
而这长庆太子常年不出现在贵女前，而今天这一出现，那令人心生恋怜爱的苍白肤色，那自带风流的桃花眼，也生生把贵女们的魂儿钩去了几分。
而此时，那一众武将军官看得不禁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太子已经完全看不出那曾是卧病十几年的病态之躯啊！”
“这看来这太子之位是稳了啊！”
“这时候打好关系是真啊！”
几名武将军官摩拳擦掌，纷纷准备上前和太子围猎。
那一旁，四皇子李勘听着了军官的谈论，脸色煞白。
如今丽妃被囚在冷华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而那些虎视眈眈的二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早就暗中窃喜，这段日子没少对他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
而他眼见着这太子狩猎的情景，面色又不好看了起来。
这貌似融洽的冬狩现场，暗涌流动。
这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又出现在那田场，他往那梁皓宇和太子身边策马而去。
他一出现，那围观的贵女们便啧啧称赞。
这个男子，他身上自带的阴冷成熟，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别样俊美。
那是......
“听说那是楚湘王！”
“楚湘王怎么也来了！真是稀客啊！”
周边尚食局的女史们在窃窃私语。
而那些武将军官也更加激动起来。
谁都知道这楚湘王可是掌管那中原势力的一方霸楚，之前可是从未参加过冬狩，而今他准备和那长庆太子、梁皓宇一同狩猎？
这局势，莫非真的要大变了？
慕容小婉远远看着楚湘王，却不禁脸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怎么会在这儿？究竟又有何居心？
她看了看四周，果然，那媚妃和阿芝就在那不远处！想必楚湘王也看到她俩了！
梁皓宇远远地看了慕容小婉一眼，接着拉着马鞍，高呼一声，接着便射下了一只野猪。
那楚湘王不禁笑道：“梁少尹好身手！”接着他便也不甘示弱，也射下了一只野猪。
太子好似被他俩激了，也瞬时射了另一只野猪。
“......梁皓宇他们闹得是哪出？”慕容小婉蹙了蹙眉，转身回到尚食局的厨房里。
而这时候，三只野猪便被送了进来。
几名女官便激动地抢先要处理这三只野猪。
“我来处理梁少尹的这只！”
“那我来处理楚湘王的这只！”
“我我我，要处理太子的这只！”
“梁少尹吩咐了，他的这只由慕容姑娘亲自操刀。”
一些女史们妒忌地剜了慕容小婉一眼，接着又赶紧忙着处理剩下未指定的野猪。
一时间，女史们叽叽喳喳，整个厨房好不热闹，
“听闻楚湘王这么多年没有纳妾，只有楚湘王妃一人！真是个痴情种呢！”
“不知道哪楚湘王妃是什么模样啊？有我漂亮么？”
“别废话了，好好处理这只野猪，说不定楚湘王注意到这道菜，你就有希望了！”
这时候，那门口媚妃和阿芝便走了进来，她们听着了女官的话，神情复杂。
“慕容姑娘，出来一会儿。”
“这慕容小婉真是事儿多。”那几个女史小声嘀咕道。
到了僻静之地，阿芝低声叹道：“没想到，这楚湘王也来了！他不止一次地盯着我，我真是坐立不安。”
慕容小婉道：“你别多虑，如今你可是医好长庆太子的大功臣，谅他在这圣上面前，可不敢轻举妄动！”
阿芝沉吟良久，说道：“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次楚湘王，怕是有备而来。”
慕容小婉说道：“莫担忧了，既来之则安之。梁少尹和我说了，这次圣人可是做了万全之策，这诸多神策军都在暗中保护宫内之人......”
阿芝这才略微放宽了心，接着便和媚妃出去了。
慕容小婉叹了口气。
这楚湘王和梁皓宇，还特地装作不知情似的，一道打猎......不知道这是唱得哪出啊。
一边想着，她便开始处理这梁皓宇猎来的野猪。
平日里的菜肴口味，他们应该都吃得差不多了，而若是在野外，别有一番风味的......
慕容小婉想了想，便吩咐花晴：“帮我将野猪的后腿肉切成薄片。”接着她支起了柴火，准备炙烤野猪肉。
不一会儿，那烟火味儿便飘散出了这厨房，飘散四处。
这时那刚好狩猎经过这尚食局周边的长庆太子便问见了那香味。
他已经好些年没吃着这些野味了，又常年卧床生病，更是药罐不离，这会儿闻到了这香味，这肚子里的馋虫便被勾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