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郡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整理自己的仪容都来不及,就连滚带爬地从马车里出来,踉跄地向出声的男人走去。
瞧见郡守向自己走来,男人连忙越过姜嘉月走向郡守,躬身道:“属下拜见郡守。”
郡守现在看见他这一张脸心里就来气,抬起脚狠狠踢了男人一脚,气急败坏道:“拜什么拜,没听见县主让你们滚开吗?”
闻言,男人便知自己这下子怕是踢到了铁板上,顿时转身让自己的手下赶紧给姜嘉月腾开条道来,看向郡守后怕地道:“郡守,属下也不过是拿钱办事,为难下那边的小娘子罢了,县主不会一怒之下迁怒属下吧?”
郡守冷冷看了眼害得他被姜嘉月绑来这的罪魁祸首,袖袍一甩,冷冷哼道:“你问本郡守,本郡守去问谁?”
别说是这个家伙了,说不定连他都要被姜嘉月给迁怒。
姜嘉月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许静仪身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敢伸手去触碰,生怕自己碰到了哪一处伤口,心疼道:“静仪姐姐可是伤着了哪里?”
许静仪虚弱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姜嘉月的手,柔声笑道:“我无妨,只是腿被马车压了一下,有些使不上力罢了。”
只是她脸上的苍白怎么都不像口中说的只是有些使不上力。
姜嘉月转过头,看向一旁被许静仪身边的护卫压住的畏畏缩缩不敢看向她的男人,冷声道:“就是你当街纵马伤了我静仪姐姐?”
护卫将男人的身子扭向姜嘉月,男人看着眼前冷然看着他的小娘子,想起刚刚郡守口中的县主二字,心中不禁后悔自己贪图钱财,导致现在惹祸上身。
男人跪倒在地,不断冲着姜嘉月和许静仪两人磕着头,涕泗横流,口中不停地求饶道:“小娘子,饶了我吧,是小人有眼无珠,一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娘子,还望娘子能够宽恕小人的罪过。”
他虽然惧怕眼前的小娘子,但他也不敢道出指使他的人是谁,他怕他前脚讨好了这位小娘子,后脚就为自己和家人招来杀身之祸。
姜嘉月勾唇冷笑,对着不断求饶的男人轻声笑道:“既然你说你不是有意的,那我便放过你这一回。”
说完,看见男人劫后余生的表情,姜嘉月淡漠地笑了笑,对着身后的赵大道:“赵大,就废了他一双腿吧。”
闻言,刚刚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男人顿时挣扎了起来,涕泗横流地道:“小娘子,小娘子,求您放过我,我告诉您是谁指使了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求您放过小人一条贱命。”
姜嘉月看着不断挣扎的男人嗤笑了声,歪着头甜甜笑道:“可是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你身后的人是谁啊,你和你身后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赵大不顾男人的哀求,无情地走上前去,双手一拧,便废掉了男人的双腿。
“啊啊啊——”
男人摸着自己被折断的双腿,满地打滚,眼中痛苦万分,心中对许家也不禁痛恨了起来,流着泪大声喊道:“是许家,是许家指使我的!”
姜嘉月看着男人满地打滚的样子,心中丝毫不愧疚。
如果不是静仪姐姐早便料到许家会对她动手,身边带了护卫,只怕她今日看到的就不只是虚弱地坐在这儿的静仪姐姐,而是一具已无声息的身躯。
“拿着你背后主子给的钱去看你的腿吧。”姜嘉月冷声道。
说完,姜嘉月就蹲到许静仪身旁,轻声问道:“静仪姐姐可还能动?”
许静仪面色惨白地摇了摇头,抓住姜嘉月的手,眼中寒光一闪而过,疼得颤声道:“让人扶我上马车,去许家,给我把许家砸了!”
她不好过,许家也别想好过,她可不是以前一无所有,只能看他们脸色行事的许静仪了。
姜嘉月点点头,让杏枝把许静仪抱上马车,翻身上马,冷眼看了眼郡守和他身边的男人,便挥鞭驾着马带着身后的一行人朝着许家的方向而去。
身后,男人面色难看地看着姜嘉月远去的背影,咬牙道:“郡守,她这样胆大妄为,我们便就这样看着?”
郡守瞥了眼男人,还在气头上,黑着脸哼声道:“不然你还想把她抓到大牢里关上几天?”
男人摩擦着手,舔着脸讨好笑道:“但我们也不能看着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下我们的脸面啊……”
郡守看着眼前蠢笨如猪的男人,气得又是往他腿上踢了一脚,喘着粗气道:“你找死不要带着我,你敢动姜怀之的闺女一下,你看他回来之后会不会弄死你。整个大雍,除了他,你见谁能够直接从一介白衣官升四品,连越五级的?只怕他灭了西戎后就能直接官升一品,你跟我说要给他闺女脸色看?你是嫌我活得不够安稳吗?”
男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谄笑地给郡守捏着肩膀,但心里却想着,那许家这次怕是要栽到坑里再也起不来咯。
许府外,姜嘉月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许府大门,对着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弯眉笑道:“给我砸!砸到我静仪姐姐消气为止!”
很快,许府大门便被他们砸出了个大大的窟窿,赵大飞身一踹,那府门便应声倒下。
赵大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跟着他闯入了许府,一时之间府内不停地传出侍女的惊呼声。
赵大一行人所过之处,如同狂风席卷,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许夫人被府中的下人告知了有人突然闯进府中肆意摔砸,脸色难看地走出院中,等看到大门处对着她虚弱笑着的许静仪时,眼神狰狞,手中的绣帕险些被她撕扯烂。
她真没想到,这许静仪竟然还能活着出现在她面前,还明目张胆地来砸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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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女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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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收敛住自己脸上恨不得把许静仪给生撕活剥的恨意,扯着嘴角,佯装不满地睨向许静仪,笑着道:“静仪这是怎么了?就是你恨伯母和伯父,也不至于迁怒整个许家啊……”
许夫人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当初也是伯母和伯父年轻气盛,鬼迷心窍,才做的出那样的事,可是你一个女儿家家的,伯母也不忍心将许家这么重的担子放到你的身上啊……”
好一副慈悲心肠的做派。
姜嘉月无言笑了笑,一针见血地刺向许夫人道:“本县主还是第一次见到霸占侄女的财产,还一副让人感恩戴德的样子。”
“你!”
许夫人被姜嘉月掀了脸上的假皮,一时之间脸上火急火燎的,被侍女扶着的手狠狠掐着侍女的手掌。
身后的侍女脸上古井无波,许夫人动不动就会拿她撒气,她早就习惯了。
许静仪面色虚弱地扯出一抹笑,轻声笑道:“许夫人,这里只有我们,你也不必这般作态,你想我去死,我也不会让你们许家好过。”
许夫人所幸也不再装模作样,拿下拭着眼角的帕子,冷着脸看向许静仪,讥笑道:“不让许家好过?那你就毁了你父亲的一生心血吧,怕是你父亲做鬼都要上来掐死你。”
提起父亲,许静仪眼中有一瞬间的难过,但转瞬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眼神淡淡地看向许夫人道:“心血?我父亲的心血早就被你们毁了。谁能想到,曾经的云州第一商,如今竟落得个这样的境地?”
说完,许静仪留恋地看了许府最后一眼,闭着眼沉声道:“不破不立,许氏商号早已腐朽不已,唯有燃尽所有肮脏,才能重展许氏荣光,父亲会懂我的。”
许夫人讥笑地看着许静仪,放声大笑道:“不破不立?我倒要看看等你逼死了我们这一众许家旧人后,天下怎么看你!一介女流,竟然为争夺家产,逼死了自己的族人!我倒要看看天下人怎么戳着你的脊梁骨骂!”
见许夫人话中之意竟是想要用自己的命逼着许静仪就范,姜嘉月紧紧抿着唇,出言道:“是你们许家负许姐姐在先,现在又岂容你来倒打一耙,毁我许姐姐的声誉?”
就在这时,一群年过半百的人带着些年轻人向姜嘉月一行人走来,为首的一人手中端着个牌位,神色严肃。
看见为首一人手中端着的东西时,姜嘉月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头一看,果不其然看见许静仪面色发白,眼中带泪。
为首一人走到许夫人身旁,高举着手中的牌位,目光如炬地看着许静仪,沉声道:“许静仪,你不要忘了你父亲的牌位可还在我许家。你今日敢砸了我许家,我就敢砸了你父亲的牌位。”
见许家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姜嘉月眼中怒火中烧,气道:“你们许家简直是蛇鼠一窝,先是将孤儿寡母扫地出门,现在竟然又拿出许姐姐亡父的牌位来威胁许姐姐。”
姜嘉月一边说着,一边对身后的杏枝打了个手势。
杏枝见状,趁着姜嘉月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之时,悄无声息地向后方绕去。
许静仪也看到了姜嘉月对杏枝做出的手势,眸光一闪,一瞬间就明白了姜嘉月的想法,于是也看向许家族老道:“族老又何必咄咄相逼?你我各退一步,若我执掌许家,各位依旧可做个闲散富贵翁。”
闻言,族老们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要知道,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地位和待遇不动摇,许家到底是谁当家,其实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见状,许夫人又哪里不知道这群老头子心中的想法,心中暗骂这些年的供奉都供给了狗,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反而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许夫人看向族老们,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各位族老可不要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我们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各位族老可是想要抛下我自个儿潇洒去了?”
既然这群老头子只顾着自己,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正在这时,杏枝已经绕到了族老们的身后,趁着族老们沉思之时,猛地踢了一脚在那手握牌位的那个族老的胳膊上。
老头胳膊一软,惊叫一声,手中牌位应声而掉。
杏枝弯下腰,迅速抓住半空中的牌位,向姜嘉月跑去。
族老看向许静仪,冷笑几声,气急败坏道:“好你个许静仪,怕你从头到尾都只在蒙骗我们,从来就没想过想要各退一步吧。若是让你做了许家家主,你定不会放过我们这群老人。”
许静仪擦拭着牌位上的灰尘,抬眸看向族老,轻声笑道:“族老总算是没有老糊涂。”
见族老被气得面红耳赤,许静仪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可若是各位族老愿意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那我念在各位族老过往对许家的功劳的份上,可以放过各位族老一马。只是更多的荣华富贵,族老们就不要多想了,你们在许家贪的油水已经够你们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闻言,族老冷哼一声,气笑道:“想要我们臣服于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怎么撼动许家这棵大树!”
姜嘉月笑了笑,精致的眉眼里满是笑意,嗤声笑道:“若是加上本县主呢?本县主已让人传下话去,任何再和许氏商号合作的人,都视为与本县主、姜家和宋家为敌。”
姜嘉月慢悠悠地敲着手中的长鞭,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散漫道:“怕是这时也应有管事的来和各位族老们说说,都有哪些商铺和许家终止合作了,让我猜猜有几家,一家,两家,还是所有?”
就在这是,管事样的男人跑到为首的族老耳边耳声了几语。
等听清楚管事说的什么后,族老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青白,死死盯着姜嘉月和许静仪两人,不断喘着粗气。
姜嘉月见状,弯眼笑道:“族老要是身体不好就快些回去歇着,可别在这倒下了,不然旁人指不定以为是我气倒了族老,传出去可对本县主的名声不好。”
之前他们以名声要挟静仪姐姐,现在她照样以名声要挟回去。
不管是姜怀之还是宋居和,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物,这个亏他们只能咬牙吞下。
族老闻言,面色更加青白,但他也知道姜嘉月他开罪不起,只能黑着脸看着姜嘉月,硬声道:“我许家便是就此倒下,也绝不会认许静仪做许家家主!一介女流竟也敢妄想我许家家主之位!”
族老斩钉截铁,不给自己和许静仪留半分余地,但他身后跟来的一些年轻人却不这样想。
说到底,他们和许静仪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冲突,没必要陪着族老们和许家共进退。
思及此,族老们身后的年轻人们对视了几眼,走到许静仪前几步远,躬身作辑道:“我等愿奉许娘子为许家之主!”
许静仪抬手示意一众人起来,看向族老们轻声笑道:“女子又如何?许家诸人,若论经商天赋,又有谁能比我更胜一筹?现在的许家,唯有我能让它重拾云州第一商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