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火葬场实录——糖果年【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1 23:03:55

  兄长也在其中,只不过位次靠偏靠后,也不知寿宴那日能否有机会说上话。
  “娘娘,尚功局的周司衣给您送了礼裙。”
  “请她进来吧。”
  叶瑾舒命人看茶,周司衣谢了恩。
  她身后一字排开的四名司衣司女史,手中托盘中捧着的正是万寿节那日容妃娘娘的衣裙。
  周司衣带着人展开礼衣,海棠红的裙裾上刺绣着大片牡丹花,鸾凤穿于花丛中,凤眼乃是由明珠点缀。花蕊处缀了各式珠玉,绣线中交织的金丝银线,在光下熠熠生辉,与华美的绣样交相辉映。
  后宫中没有主位,以容妃娘娘风头最盛。
  司衣司活计松泛,对容妃娘娘的礼裙愈发上心。
  叶瑾舒瞧着那华丽夺目的绣样,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绣棚,不禁觉得好笑。
  打赏了司衣司上下,叶瑾舒客气地让人送了周司衣出去。
  圆桃欢欢喜喜:“这衣裙可真好看。娘娘换上一定能压过满殿风采。”
  温嬷嬷点了点她的脑袋,带着手下几个伶俐的丫鬟,仔细将衣裙挂好。
  ……
  万寿节这一日,是个极晴朗的天。碧空澄澈,有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宫宴酉时三刻才开始,急着梳妆做什么。”
  叶瑾舒笑着道,让侍女收了那套明珠红宝的头面,随意挽了云髻,择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裙,裙摆绣着几丛腊梅。
  明暖的颜色,正适合冬日里。
  “天气好,陪我去御苑逛逛罢。”
第19章 撒娇
  冬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照着,在树丛间洒下驳驳光影。
  亭中,叶瑾舒方拾到一根檀木枝桠,用帕子擦拭着。
  “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圆桃好奇,横看竖看没瞧出玄妙之处,就是普通的枝桠。
  叶瑾舒拿手中物在光下比了比,枝桠分叉,是一副完美的弹弓架。
  “去寻些皮筋来,还要软垫。”她对候在亭外的侍女吩咐几句。
  “是,娘娘。”
  在这宫中,容妃娘娘若是想要什么,自然立时就能有。
  叶瑾舒用小刀细细打磨过弓身,手指灵巧地缠绕着皮绳,完全不需假手于人。
  圆桃在旁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时辰,别府的小姐必定都忙着为赴宴装扮。她家娘娘倒好,还在这里玩着弹弓。她有时听宫里人说起,容妃娘娘虽然盛宠,但若是陛下寿宴后纳了新妃,怕是难以长盛不衰。
  她忍不住为娘娘感到担忧,想破了脑袋也帮不上娘娘什么,只能尽心伺候。
  她替娘娘递着东西,晒着太阳,越来越暖和。
  费了些工夫弹弓做好,叶瑾舒试了试,拉动弹绳。手艺虽生疏了些,还好没丢。
  瞧着这把精巧的木弹弓成形,完全不输手艺人,圆桃眼中满是惊奇:“娘娘可真厉害。”
  叶瑾舒笑而不语,亭外对出去是一棵雪松,正巧在假山半山上。
  她拾了颗圆石,对准了枝上一枚松果。
  弹弓发出,松果被小石击中,晃了晃却未落下。
  叶瑾舒来了兴致,换了枚大些的石子,愈发仔细地瞄准。
  圆桃看着石子接二连三利落射出,正击中连接的枝桠,那一枚松果腾地坠落。
  叶瑾舒唇畔扬起一抹笑,圆桃想替娘娘去拾,却听得假山下一句人声。
  叶瑾舒几步出了亭子,向下察看情形时,正对上一双i丽的凤眸看来。
  那人的冕服叶瑾舒识得,乃一品世子冠冕。不过北齐皇室历代分封的诸王不少,一时不能确认其身份。
  他的玉冠上沾了些杂叶,松果滚落在脚边,想来方才砸中的正是他。
  “你是哪家的女郎?”萧译开口,好端端走在路上,忽而被砸中,声音中倒没什么恼意。
  他样貌生得俊朗无尘,一双凤眸极其出挑,说话时眼尾上挑,带了些漫不经心,却不让人觉得轻浮。
  圆桃知道眼前这位贵公子身份定不一般,惴惴着不敢替自家娘娘揽下祸事。
  不过那柄弹弓还握在叶瑾舒手中,完全抵赖不得。
  叶瑾舒道:“这位公子,对不住。”
  女子声音清悦,若暖风拂面,春花绽放。
  萧译目光从女子容颜向下,观她衣着,只当她是今日赴宫宴的世家女,微微一笑。
  离开后,他身边的小厮不免称奇,难得见世子殿下这般宽和,被冒犯了都无二话。
  “秦汜,走吧。”
  萧译往朝宸宫而去。陛下召见,尚需应对。
  ……
  宫中赴宴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虽说宴厅设于明华殿,但有不少命妇入后宫来给太妃请安。
  叶瑾舒带了圆桃回长庆宫,温嬷嬷早就翘首以待。
  午后梳妆自是繁琐,两位梳头的侍女商议过数种发式,最后定下飞天髻,又凭巧思加以改进。
  一树树华贵的发钗簪于髻上,步摇垂落,摇曳生辉。
  中宫无主,装扮上无需避忌太多,只不逾矩即可。
  一整套的头面皆是内廷总管亲自送来,听闻亦有陛下之意。
  再到上妆、更衣,一番收拾妥当,已近黄昏。
  镜中女子容颜如玉,宛若盛时的牡丹,明艳不可方物。
  所有珠钗点缀地恰到好处,不显繁琐。明珠璀璨,却毫无喧宾夺主之感。
  “娘娘,御辇一刻钟后便至。”
  温嬷嬷将宫中赴宴之事打点得宜,完全未让叶瑾舒分神。
  能与天子同往,对她们娘娘而言是莫大的荣宠。
  圆桃是第一次陪着主子参加这样大的场面,温嬷嬷已事先对她耳提面命许久。
  长庆宫中十余名宫人跟在御辇后,皆倍感荣光。
  明华殿后的安和殿,专供帝王宴会前休憩之用。
  前殿的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悦耳可闻。
  萧询打量着着身侧人,这般明艳的颜色,很适合于她。
  叶瑾舒偏头看他,流苏轻轻相撞,发出清泠响声。
  她道:“今日发上珠钗,格外沉些。”
  似是抱怨之语,听来却只有撒娇意味。
  萧询眸中带了浅笑:“很好看。”
  叶瑾舒回之一笑,虽是今日寿宴的主角,北齐多少勋贵齐聚为帝王贺寿,臣服于皇权脚下,但她瞧着萧询并未有多少高兴的神色。
  在宫中许久,她多少能猜到两分萧询的心思。
  开宴的时辰将至,叶瑾舒随萧询起身,跟在他身后一步之远。
  明华殿内,随着内侍一声声的通传,所有宾客皆端立于位上,恭候帝王御驾。
  三呼万岁之声排山倒海而来,响彻于大殿之中,经久不息。
  天子气势,当如是。
  叶瑾舒伴在萧询身侧,一步一步从容登至最高位,只在经过魏宁侯府席位时眼神稍稍与兄长交汇。
  “众卿平身。”
  帝王于至尊之位上落座,众人方免去礼数。
  叶瑾舒的席位在帝王右后,同样能俯视整座大殿。
  一应席位安排尊卑分明,最近几席皆为皇室宗亲。
  她是初次见到北齐诸王,因先前阅过万寿宴一应安排,现下能将人物与名位一一对上。
  右首乃康王之位,论辈分是萧询嫡亲的皇叔。
  顺帝晚年的夺嫡之乱,叶瑾舒在史书中有所见闻。父子相疑,兄弟阋墙,十余位皇子或死或废,满朝风雨。
  最后由明帝继位,时至今日,能从夺嫡乱战中全身而退,享有荣华安度晚年的,只有康王一人。
  左首席位属于靖平王顾昱淮,偌大的席面,靖平王孤身一人而坐,在满殿喧嚣中总显落寞。只是因他的权势地位,无人往此处想罢了。苏婧涵并无诰命,没有资格坐在天子近前。她的位置安排在了大殿中段,位居县主、郡君之下。
  至于右首第二席……叶瑾舒望着那位与她一面之缘的贵公子,对方也认出了她,举杯遥遥向她一敬。
  翊王世子,此番专意入京贺寿。
  翊王一脉先祖乃北齐高祖胞弟,同高祖征战天下,所向披靡。高祖称帝后,封翊王于晋地,位在诸子之上。
  皇室纷纷扰扰,翊王府尊荣不减,更立下数次从龙之功,历来为北齐皇室嫡脉所笼络。
  萧询也不例外。
  其中是非叶瑾舒暂不便参与,只知萧询白日召见翊王世子,必不简单。
  她饮下了杯中酒,察觉到另一道视线,往康王府的席位看去。
  清涵郡主今日盛装,无愧为京中第一贵女,此刻她眸中满是疑惑,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
  金玉堆中养大的小郡主有些单纯,叶瑾舒无意间骗了她,不免愧疚。
  观对方的神色,大约心中已起疑。
  叶瑾舒未在意,外间身份的麻烦,交由萧询为她摆平便是。
  歌舞升平,殿中一派祥和安乐。
  叶瑾舒斟了酒,款款行至萧询位上:“我敬陛下一杯。”
  她倒的,可不是甜醉的桂花酒。
  女子巧笑倩兮,华灯之下,容貌愈发盛然。
  “这酒烈,少饮些。”萧询叮嘱道。
  叶瑾舒却一饮而尽,全不在意的模样。
  隔着一道珠帘,并非所有赴宴的宾客都有资格到上首为陛下敬酒。
  御案附近的情形落于众人眼中,大殿中段议论最是热闹。
  “后宫无人,陛下当真是抬举这位容妃娘娘。”
  纵观整座明华殿,有资格坐到陛下身侧的,竟然是归降的北梁叶家女。
  “陛下宠爱,内廷安排位次时,自然高看她一眼。”
  一名夫人掩扇道:“方才入殿时,样貌虽瞧不真切,但的确是个美人坯子。”
  称一句光艳动天下的确不为过,难怪陛下独独挑中了她。
  徐州边境之地,竟能养出这样的美人儿。虽不愿承认,但便是皇都中的第一美人,也未能在容貌上与她相较。
  “话是如此,就算陛下宠爱,凭这位的出身,做到二品妃位也就到头了。”
  说话的是桓远伯夫人,惯来眼高于顶。她与宫中的贤贵太妃是堂姐妹,又道:“估摸着万寿节后,宫中就要有动静了。”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北齐皇室历代皇后,惯来是出自世家。
  皇都中最出挑的贵女都盛装在席上,就是不知后位花落谁家。
  ……
  帝妃先行离席。席散后,满殿宾客陆陆续续归府。
  叶琦铭不免遗憾,妹妹坐于帝王身侧,席间一直无法靠近。
  赵凌拍了拍他的肩:“容妃娘娘在宫中过得甚好,你莫担忧。”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叶家小姐真实身份的人。
  当初叶瑾舒入宫后,是主动在御书房外寻上他,请他为叶府报了平安之语。
  他那时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原本以为在京郊的叶三公子,竟是女儿身,被陛下纳入了后宫之中。
  惊异之余,他对外从来都是三缄其口。
  “我知道,多谢。”叶琦铭明白赵凌关怀之意。
  可即便后宫如金屋,却从来都不适合妹妹。
  “世子殿下。”有脚步声靠近赵凌向来人见礼,又为叶琦铭引荐道,“翊王府的萧世子。”
  萧译长于晋地,与赵凌不过点头之交。
  二人陪着翊王世子寒暄几句,萧译倒对叶琦铭道:“你们兄妹,孤看并不如何相像。”
  在外人眼中,叶瑜安只是叶家旁支之女。
  不过从小到大,妹妹生得的确不像双亲。
  母亲曾笑言,若是模样像父亲,可没有这般好看。
  二人恭送了翊王世子离开,同行一段各自归府。
  ……
  朝宸宫内,叶瑾舒已卸了簪环,墨发柔顺地散着。
  换下华服,此刻寝殿之中,女子面颊飞红,染上了几分醉意。
  萧询在她唇畔亲了亲,瑜安饮的是外间贡来的葡萄酒,初时不觉有什么,后劲却极强。
  懵懵懂懂的模样,惹人爱怜。
  他将人横抱起,带去榻间。
  衣带解开,起初瑜安乖顺地由他亲着,主动送上樱唇。
  却在寝衣将将褪下时,躲去了榻里间,星眸无辜地望向他。
  他知她醉了,已被她撩拨起几分火气,耐着性子笑问道:“怎么了?”
  寝衣又滑落些许,瑜安道:“殿下……可要迎娶正妻?”
第20章 谋算
  “殿下……可要娶正妻?”
  烛影缱绻,榻间的女子声音甜醉。
  萧询蓦地忆起,代郡城中离去前一晚,瑜安便是如此问他。
  彼时的他没有否认,北齐的太子妃,历来都是出身权贵。
  若非他出征在外,父皇应是早已为他定下储妃人选。
  北齐几代皇权旁落,藩王势力盘根错节。外戚势力是坐稳帝位的极大助益,连他的父皇亦未能免俗。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平心而论,他不排斥这样的联姻。一如他的父皇母后,虽是在皇祖父安排下成婚,但少年夫妻,婚后照样能琴瑟和鸣,携手共进退。
  他自一出生便是北齐储君,明白加诸在他身上所有的期许。
  “孤会护着你的。”他最后只是道。
  不可否认,他对眼前女子动心,却从未想过要允出正妃之位。
  瑜安长于边地,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全心全意仰赖着他。
  她素来乖巧,听到答案那一瞬眸中只是黯了黯,很快恢复如常。
  他未多心,父皇病重的消息传来,他无暇去理会女子的心思。
  有些事,瑜安应该早早明白。
  他如是想,有自信能在东宫护住她。
  可第二日,瑜安竟不辞而别。
  随之消失的,还有他的玉令。
  最初的错愕过后,他命人翻遍代郡上下,却没有任何音讯。
  他渐渐回神。能在一夜之间逃出代郡,不留任何痕迹,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瑜安,更不是寻常女子。
  被蒙骗之感一点点变得清晰,一切前因后果连贯入脑海。
  旧事重提,萧询将榻上衣冠不整的女子压入怀中。
  瑜安挣扎两下,很快乖乖顺从。
  他捏了捏怀中人的面颊:“为何要离开?”
  当初……难不成,竟是因为他要纳正妃么?
  酒醉的叶瑾舒当然无法回答,漂亮的摄人心魄的眼眸迷茫地望着他,主动送上了自己的樱唇。
  唇齿交缠间,萧询心底对旧事的怒意不知不觉消散。
  对于叶瑾舒当年的欺骗,他一直介怀于心。
  他的瑜安消失不久,前线对垒的叶家军便出奇兵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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