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能这样？
皇帝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苏妤画了！
“皇上~”
楚贵妃来了。
皇帝这时候一点都不想见贵妃，后宫不干涉政事是他的底线。
但这是他最爱的楚贵妃，他即使气到头上，还是挤出了一点笑意，“爱妃，怎么来了？”
“陛下，臣妾没打扰到你吧？”
楚贵妃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太监总管，很熟悉地上前帮皇帝顺气。
皇帝气顺了后，挥挥手，太监总管弓腰退了出去。
“爱妃，朕今日头疼，咱们早点回去歇着吧！”
贵妃捂嘴笑，声音娇滴滴的，“好！”
“臣妾会好好伺候陛下的！”
太监总管无声跟在他们的身后，贵妃一来，所有事情都有可能变了一个结局。
“苏家嫡女要休夫，那简直是千古笑话！”
“你别笑，苏妤画举报侯府嫡子和罪臣之女通婚，还把楚丞相那个大贪官揪出来，还真有可能被她休成了！”
“就算她真的有本事又如何？千百年来，你听过哪个女子能休夫的吗？”
丞相夫人戴着帏帽坐在旁桌，把隔壁桌的话悉数听下。
楚玄泽被抓走后，她的软禁也被解除了。
现在的她名声扫地，不能直接出门见人。
她没想到，才短短几日，外面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而那些事情，大多和苏妤画有关。
作为内宅妇人，她是很佩服苏妤画的。
她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有勇有谋。
同样是女子，她太清楚想要成功休夫有多难。
自从她被楚玄泽发现不轨后，她就知道她的未来凶多吉少。
既然如此，不如……
大理寺。
“云大人，丞相夫人让人给你送了一封信！”
云朗感到诧异，拆开信封，快速浏览完上面的内容。
“大人？”
半晌，云朗才回过神来，“快，拿来纸笔，我要给皇上递奏折！”
云朗提笔，一挥而就。
他把丞相夫人的信小心收好，把奏折递给下属，“快，趁宫门关闭之前送进去！”
“遵命！”
奏折很快就被送进宫，可惜皇帝在贵妃宫中寻欢作乐，还没来得及阅读。
云朗思来想去，还是去和镇南王说了此事。
“什么？”
“丞相夫人居然愿意当人证？”
温瑜都惊呆了！
云朗点头，“我也很惊讶，但送信的人确实是丞相夫人的人。”
温瑜激动过后，把丞相夫人的目的想了一遍。
丞相夫人此举，无疑是要楚玄泽再无逃生之日。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难不成真的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很快想到了什么，丞相夫人养面首，声誉扫地，按照楚玄泽和楚贵妃那个秉性，她活不了多久！
“我明白了！”
“丞相夫人明面上是帮我们当证人，实际上是为了她自己。”
“只有楚玄泽死了，她才有可能活下来。”
“贵妃在深宫，手伸不到那么长，只要她防着一点，活下去不是问题。”
云朗惊讶，“她也是一位聪明女子。”
温瑜笑了，能当丞相夫人，不可能是愚笨之人。
云朗的奏折被送进去宫中一天一夜，一点消息都没有。
向来沉稳的云朗，这会也有点坐不住了。
君心难猜，没人能猜到皇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另一头的苏妤画，也在向顺天府施压，她要休夫！
和离什么的，顺天府尹还能做主，休夫那是千古奇事，他不敢擅自做主。
然而递上去的奏折就和石沉大海一样，无声无息的，他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为此，顺天府尹为了躲避苏妤画，只能告假！
“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头顶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那个苏妤画她是一个女子？”
“我看她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可怕！”
顺天府尹絮絮叨叨，他妻子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官人，于妾身的妇人之见，苏妤画是我们女子的榜样。”
顺天府尹瞪大眼睛，“你也想休夫？”
“不是！”
“妾身的意思是，她很勇敢，做了我们大多数人不敢做的事情。”
顺天府尹鼻孔冒烟，把胡须都吹了起来，“休夫是什么好事？”
“你们没事学那玩意干嘛？”
他的妻子并不这么认为，“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女儿被别人算计骗婚，你难道不希望我们女儿把那个渣男休了吗？”
顺天府尹代入了一下，胸口的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谁敢算计我女儿，我弄死他们全家！”
第121章 谁招惹我，谁后悔
“官人，你此时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而苏家嫡女正在经历这些，她被算计骗婚，夫君养外室还生奸生子，害得她成为上京的笑话！”
“休夫虽然是千古奇遇，但所有的第一次都是艰难的，若是成了，史书上所有推动此事成功的人都应该占有一笔！”
顺天府尹听完妻子的话，如醍醐灌顶。
当天他就回去了顺天府，见了苏妤画。
“林少夫人，你的请求本官已经知晓。”
“只是事情重大，非本官一人可以决定。”
“待上面的意见下达，吾一定让人告知与你。”
苏妤画微微诧异，顺天府尹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她来不及深想，礼貌道：“多谢大人。”
苏妤画从顺天府离开，又去见了一个人。
“夫人，结局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多谢你。”
丞相夫人叹息，“说起来，算是我还给你的。”
她没有明说，但苏妤画知道她说的是寿宴那次她被林言舟算计的事情。
“那件事情，我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参与者。”
“不过一码归一码，要多谢你的，我不会忘记。”
丞相夫人笑了，“我要是男人，我也会喜欢你。”
“苏小姐，我终于理解我那个外孙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苏妤画惊愕，七皇子喜欢她？
“夫人，你误会了，我和七皇子交集不多。”
“我没有误会，是楚丞相亲口说的。”
“七皇子还责怪我们算计你和林言舟成婚来着……”
苏妤画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七皇子那么孤傲的一个人，他还会喜欢别人？
她一直以为他只会喜欢他自己。
丞相夫人突然握住苏妤画的手，一股暖意盖在苏妤画的手背上。
“据我所知，你要休夫一事，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我出门一次，都听到不少于十次那样的话，大部分都是女子说的。”
“休弃夫妻中的一方，不应该是男人的权利，咱们女人也要努力争取到这样的权利。”
“等你成功了，我也要给楚玄泽一封休书！”
苏妤画静静地盯着丞相夫人看，一个会养面首的夫人，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她的言论大胆，先进，打破了深宅夫人的古老印象。
“希望我能如夫人所愿。”
苏妤画起身告辞，回到了繁雨苑。
一晃过了三天，皇宫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瑜很果断操练私兵，苏微明也开始给江湖各大人士写信，大家都在为那件事做准备。
“王爷，苏小姐来了。”
温瑜转过身去，迎面看见一抹淡绿色。
“妤画给王爷请安。”
“不必多礼。”
温瑜虚扶了一下苏妤画，苏妤画定定看了一眼他的手，没后退，也没伸手。
温瑜收回手，“里面谈。”
“好。”
两人相对坐下，位置就在湖水中央，这样的地方很适合说秘密。
“父皇应该是要保住楚玄泽的。”
“不然他不会那么多天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妤画也猜到了这点，“皇上有私心。”
“他不希望七皇子断了那么有力的臂膀。”
“所以，王爷……你要保重。”
温瑜点头，“父皇这次做得太明显了。”
“贵妃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但追究下来，要父皇怎么想才是关键。”
从小他就知道，母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贵妃却是后宫最受父皇宠爱的女人。
自从贵妃入宫，父皇就再也没有选妃。
连同贵妃所生的一位皇子和公主，都成为父皇最宠爱的孩子。
他少年就带兵打仗，战功赫赫，又有苏家扶持，皇帝暂时不敢动母后的位置。
若有一天他倒下了，他不敢想母后和六公主的命运。
贵妃那人心狠手辣，她不会放过皇后身后的所有人的！
所以，未来那一战，他只有赢！
苏妤画端起茶盏，掀开盖子低头看茶面飘着的白雾，慢条斯理道：“如果王爷不是皇帝的儿子，或许还有什么成王败寇之说。”
“但王爷，您是！”
“无论你输赢，外人都会给你披上弑君，篡位的罪名。”
“起兵逼皇上退位是下下策。”
苏妤画二哥早晨才传口信催她离京，她便猜到了镇南王他们要执行那个计划了。
道理温瑜都懂，如今全上京的百姓都知道丞相犯下滔天大罪，还有丞相夫人当人证，皇宫那位却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对他实在是心寒。
苏妤画顿了顿，继续说道：“先前我们的炮火只对着丞相打，既然达不到预期，我们就要改变一下方向。”
“朝七皇子怎么样？”
温瑜凝眸沉思，父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跳了出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行。”
苏妤画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很意外。
在举报楚丞相的时候，温瑜就私自把对方意图谋杀他的罪名划掉。
那个罪名一旦成立，楚贵妃和七皇子都脱不了关系。
“王爷，你念旧亲情，七皇子他有记得你这个皇兄吗？”
苏妤画一针见血，全然不会因为对方身份高贵而说得委婉一点。
“你兵临天下的时候，你可以不杀他。划地封王，让他离你远远的就行。”
“但如果最后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是他，你能保证他会留你一命吗？”
“他会留皇后和六公主一命吗？”
“夺位本来就是踩着别人的身体坐上去的，你不可能又要赢，又要兄弟情。”
苏妤画说完这些话后，反而心里的大石全都落地了。
她也不看温瑜的反应，自顾自喝起茶来。
温瑜拿过她手里的茶盏，亲自给她换了一杯新茶。
“换杯热的吧。”
半晌，温瑜才说道：“你说的，我会考虑的。”
“妤画，你今夜就离开上京好不好？”
苏妤画一口拒绝，“不行。”
“顺天府尹已经把我休夫的申请递上去了，我要等那个结果。”
“王爷，我突然离开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让人再联想到苏家那么多人都离京，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我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女子，谁招惹了我，谁后悔。”
温瑜笑了，“我知道。”
第122章 兵临城下
“你们有没有听说之前镇南王带兵支援登州，中途遇到了两队人马刺杀？”
“就是镇南王下落不明那次？”
“对，之前不是说镇南王被赵国俘虏去当人质，还要拿五城来换他吗？”
“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是太后和七皇子两党派人去刺杀镇南王，镇南王为了把真凶引出来，才放出的消息。”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我老家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宫中当太监，他无意中听到皇帝派人去查清此事。”
“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太后、英国公、万修齐他们都死了，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皇宫那位肯定是查清楚了此事，可是直到现在，七皇子一党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丞相大人入狱还是万家嫡女施压上面，把那些大秘密都抖出来申请休夫的。”
“否则，丞相大人现在还好好的！”
其他桌的人听得津津有味，都下意识往讲话的那人的那桌靠近了一点。
“苏家嫡女怎么不把丞相曾经试图刺杀镇南王一事抖出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她不想得罪七皇子。”
“你们想想，现在楚贵妃最得宠，万一以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七皇子，苏妤画就算不为她自己着想，也要为苏家着想吧？”
“也对。”很多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镇南王是皇后所出，是为正统嫡出，那么多年来，他不知道打过多少次胜仗了，要说储君之位应该非他莫属，可如今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二朝说话的人递了一个眼神，那人摩擦着手起来，“尿急了。”
他压低了一下帽沿，疾步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说话的人是走了，但他说过的那些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和讨论，越来越多人加入讨论中，从茶馆到饭店再到酒楼，甚至烟花酒地的地方都不缺乏讨论这件事的人。
人们一开始只是口口相传，后来不知道谁起头讨伐七皇子，把七皇子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事情又扒拉出来说百八十遍，再添上一个刺杀亲兄弟的罪行，七皇子这次是彻底失去了民心。
百姓不敢想象，一个杀人成性的储君会是怎样的？
有文人甚至为此举办了集会，联名上书抓捕七皇子，扬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尽管如此，皇宫那位还是很安静。
官府倒是派人来镇压集会，不允许任何人讨论政事。
越是镇压，越引起大家反抗的叛逆心。
不能明着说，他们就偷偷说。
等到皇上的案台上都快放不了奏折的时候，百姓中已经流传出各种各样版本的小道消息。
有人说皇帝是昏君，为了满足贵妃的欲望，不惜让天下百姓口诛笔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