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咱们真得好好感谢霍公安和黎医生,要是没他们提醒,谁知道周家等着算计咱们。”
“你说得对。”
“老天保佑,让大姐夫一定要顺顺利利逮到周翠。”
老天爷有没有听见秦雪祈祷没人知道,等到十点多周翠才提了满满一篮子菜回来。
经过吴家时,李秀兰还讽刺她今天奇了怪,有便宜都不去占。
周翠翻了个白眼,缩着脑袋走到自家门口。
低头看了眼地上,这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半小时后,包亮和卓三一前一后进入秦家。
“三妹,周翠果然是去埋这玩意儿的。”
包亮兴奋地从包里掏出把黑色碎胶皮来。
“我和包哥看完又把袋子埋回去了,我还在周围做了记号。”卓三道。
包亮说是回包家,其实和卓三一直就在家对门的柴火堆边等着。
周翠一出门,两人就远远地跟在后头。
两人以前经常在厂区里晃悠,对周遭都非常熟悉,只通过周翠走的路线就猜测出了她要去的地方。
旧厂区小公园。
那里一到晚上就有许多小情侣们在里边散步约会,白天反倒是看不着人影。
周翠把碎胶皮就埋在了花园的竹丛下。
“成,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妹妹你瞧好吧!包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让周宝山那烂心肝的一家子好看。”
卓三拍着胸口保证。
午饭都还没吃完,该来的就来了……
“厂长,这就是秦海家!”
大院突然涌进来一群干部,更多的工人呼啦啦地跟在后边,很快就站满了院子。
秦海被两个人男人扭着手臂,他们身后还沾着秦溪认识的霍云。
“爸。”秦溪一脸惊骇地喊了声。
秦海抬头看来,心底一下子安稳下来。
“我没偷!”秦海张口喊冤,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是不是你偷的,我们搜查过就知道了,公安同志就在这,不会冤枉好人。”
说话的男人国字脸,两条眉毛浓黑茂密,说话也极有威严。
厂长牛志成。
昨天话剧开演前上台致辞,秦溪远远见过一次,板正的身姿给秦溪留下了深刻印象。
“进去搜吧。”霍云皱眉摆手。
一下子,两个公安和两个穿厂子制服的工人闯进秦家屋子。
“我就说秦海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可不是,以前偷奸耍滑,现在就敢偷厂子里的电缆,以后还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秦家完了。”
“哎哟,剩下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办!”
秦溪搂紧三个孩子,本来还想装上一装,吼上几句来着。
可身上挂了三个沉重挂件,挪一下步子都很难。
“秦同志。”
别人光看热闹,只有霍云关心地朝秦溪看了眼。
这一看才发现,秦溪面无表情,既没惊慌失措,更没害怕担心。
她就平静地站在那,仿佛置身事外般。
“厂长,我是被人冤枉的!”秦海继续喊冤。
“牛厂长,这是怎么了?”
刘科听到风声,和乔珊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有人举报秦海偷厂子里的电缆。”牛志成回得言简意赅。
“不会吧!”刘科开口,目光划过秦溪的脸,清了清嗓子高声:“电缆在仓库,秦海咋能说偷就偷。”
牛志成一怔,目光直接越过人堆看向挤在中间的周宝山。
秦海在厂子里是出了名的没有人缘,想要从仓库里偷电缆出去,没有库管签名怎么进得去。
想到这,牛志成眸色渐沉,跟身边的人低语两句,摆手。
那人匆匆跑远。
刘科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不如多问问院里其他人,万一有人瞧见了什么情况呢。”
“哈――”
其他人卓三打着哈欠推开门,一脸兴致勃勃地挤进人群。
不偏不倚地刚好站到了牛志成身边:“这是怎么了!”
牛志成就顺势问起他:“小伙子,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秦海及其家人有什么异常?”
卓三挠头:“没有啊!”随即吸了口凉气,跟着道:“说到奇怪,我还真想起有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这句是霍云追问道。
“我早上吃完饭去厂子里散步,看到周婶子在旧厂小花园埋了包东西,我好奇还去挖开看了,不过都是碎成渣的胶皮,我还寻思丢个胶皮为啥要鬼鬼祟祟。”
手指一挑,指向一脸幸灾乐祸的周翠。
“周翠不是周宝山的媳妇吗,她埋胶皮干什么?”刘科说。
“周宝山!”
牛志成一震,眉毛倒竖,怒目圆睁。
“就是周宝山举报的秦海。”
“小黄,你派个人跟这位同志去小花园走一趟。”霍云立即吩咐。
众人目光刷一下看向周翠,秦溪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那音量直接震耳欲聋。
“肯定是他们陷害我爸爸,因为上个月周宝山偷看我洗澡被我爸打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偷看你洗澡?怎么回事!”牛志成问。
“这事我们院里的人都知道。”秦溪一指院里的人,刘科第一个就站出来作证:“厂长,这事是真的。”
李秀兰跳着脚的添油加醋。
“就是周宝山那个臭流氓,趴在帘子底下偷看人姑娘洗澡,当场就被抓住了……”
“肯定是他诬陷秦海叔。”崔秀霞帮腔。
其他人也跟着出声作证,纷纷指正周宝山是流氓。
“明明是秦溪勾引我家老周,一脸狐媚样子,不知道勾引了院里多少男人呢!”周翠破口大骂。
可惜秦溪担心张秀芬憋不住事,故意让她晚些时候再来,此刻在场没有对手能与周翠匹敌。
“还不止,周宝山的二儿子周明还跟踪我。”秦溪就当没听见,继续说:“这事霍同志可以作证。”
霍云沉吟,开口:“这事我可以作证,当时是我发现有人跟踪秦同志,于是提醒了她。”
这个时代,哪还有比公安同志的话更具有公信力。
牛志成一听,心里天平已然倾斜。
“公安同志,既然周宝山也有嫌疑,那也同样搜搜他的家吧。”秦溪趁机道。
“去两个人搜周家。”霍云立即道。
目的已达成,秦溪又变得沉默起来。
要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搜查的人还没回来,去小花园的队伍倒先回来了,接着,牛厂长去找的人也来到大院。
张秀芬飞奔而来,人还没到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就给了众人一个震撼。
“我看谁敢冤枉我家大海……”
“副队,这是从小花园里挖出来的袋子,确实是碎胶皮。”
年轻公安带回来满满一袋子碎胶皮,胶皮上还有些烧焦痕迹。
“控制住周翠和周宝山。”霍云立刻下令,
胶皮和目击证人出现,周宝山夫妻的嫌疑已经远超过秦海。
只要秦家搜不出铜丝来,秦海的嫌疑就可以彻底洗脱。
“霍同志,这是三仓库的库管主任,他带来了这些天进出仓库的人员登记。”
霍云翻开,很快找到了前一周的人员进出记录。
这一看,目光立刻变得冷凝。
“周宝山,周宝贵是你什么人!”
登记册上没有秦海,却有个与周宝山只相差一个字的周宝贵。
“周宝贵不是周宝山的亲弟弟吗。”刘科立即道。
秦溪瞧瞧看了眼刘科,真是佩服他的细心。
她昨天完全没想到从仓库着手,是刘科提醒才意识到想要从仓库里偷电缆出来,没有内部人员参与可不行。
“副队,秦家的三间屋子都翻过了,没有。”
秦家住的三间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搜查人员空手而出。
而与此同时,搜查周家的两个公安提了个鼓鼓囊囊的军挎包走出来。
“副队,搜到了。”
军挎包上赫然写着曙光电缆厂建厂十五周年庆。
秦溪一看那个挎包,二话没说直接进了自己屋子,很快提了个相同的挎包出来:“我家的在这!”
工厂周年庆发给职工的纪念品,每人只限一个。
秦溪那个在背带上还用碳素笔大大地写上了秦雪的名字。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牛志成厉声质问周宝山。
周宝山满脸惊骇,指着那包铜丝连连大喊:“铜丝怎么会在我家,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偷的还是谁!周翠天天在家,难道还有人能撬你家门去放。”秦溪又喊。
“说起门来,我记得昨天秦溪家的窗子不是坏了吗!”乔珊突然道。
“我们还没来得及修。”张秀芬叫,一脸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嘴惊吼:“我知道了!那天早上你儿子想把铜丝放我家里陷害大海,结果我两个女儿提前回来了。”
“你家周明肯定没敢告诉你铜丝还没送出来,周宝山不知道所以去举报了!”
“苍天有眼,老天都要收拾你们这一家烂心肝。”
张秀芬喋喋不休的说着,虽然是猜测,听起来却意外的合理。
“把人抓起来带回公安局审理,秦海你们一家也跟我们回公安局做个口供。”
赃物已经找到,案情已然明了。
秦周两家都被带回了公安局。
这是秦溪第三次进公安局。
第一回被公安同志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通。
第二回被当成看稀奇的对象,全都笑呵呵地来看她两眼。
第三回,她一脸沉静地回答完所有提问。
证人赃物一应俱全,加上周翠被抓进审讯室没多久心里防线溃败,老老实实交代了他们栽赃陷害的事。
铜丝最后又怎么回了自家,周家四人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在明确案情之下不值深究。
周家四人被正式刑拘。
秦溪一家很快离开公安局回到了家。
嫌疑已经洗脱,秦海却并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揭过去。
他被厂长找人压着从车间回到大院,一路上遭受了多少非议。
用秦海的话说是面子不足挂齿,但能借此机会要到些好处,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翻得乱糟糟的家两人看都没看,又大摇大摆地去了厂子。
“妹,瞧哥演得不错吧!”卓三笑眯眯地来邀功。
“卓三哥真厉害,难怪吴慧姐姐那么喜欢你。”
夸奖人的工作当然得秦雪来,秦溪就算搜刮往脑壳,都未必说得出口。
秦溪回家,重新把烦乱的东西归位,看了看张秀芬藏钱的地方,赫然也被翻动过。
不过小铁盒上的锁没动过,大概是不可能藏铜丝,所以没有打开。
“三妹,我有事想跟你说。”
很难得见到大姐夫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秦溪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那你别跟妈说……”
秦溪歪了歪头,不置可否。
看情况,如果严重的话秦溪肯定是要告状的……
包亮见状,一下子犹豫起来。
卓三见状,上前一把推开包亮,直接道:“妹妹,包亮哥被人骗了。”
“又被骗了!”
这话,正好被跟进来的秦雪听见,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包亮,长叹口气。
“收音机有问题?”
“有大问题。”卓三愤愤不平,领着几人往大院后堆杂物的角落走去。
“包哥当贾立新是兄弟,没想到竟然被那个混蛋骗了,让我抓住他的话非拔了他的皮!”
捡开柴块,又拿开破布和烂碗,终于找到了两人藏在里边的麻布口袋。
“收音机?”
袋子解开,卓三拽出个白色外壳的收音机来。
刚看到收音机款式,秦雪就忍不住惊讶地叫出了声:“这可是今年的新款式,想要买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
秦雪喜欢逛商场,喜欢但不仅限于只看衣服,各个柜台卖的新鲜玩意儿她都熟。
“这款收音机二百二呢,就是卖了我都买不起。”秦雪又道。
“姐夫,贾立新卖给你多少钱?”秦溪立即问道。
“四十五块!”
“四十五块怎么可能买得着,姐夫你怎么不好好想想,骗子不骗你骗谁!”秦雪道。
卓三仿佛还嫌包亮不够惨,夸张地竖起三根手指:“哥买了三台,哥这些年存的钱全没了!”
“……”
秦溪接过收音机,入手就立刻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这个收音机轻飘飘的,重量比家里那个轻了至少三分之二,根本就是个空壳子。
包亮哭丧着脸揉了揉鼻子。
只听咔嚓一声,秦溪手掌用力,竟然直接捏碎了收音机的一角。
“壳子里什么都没有。”
确切的说壳子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喇叭线连接着块废铁。
“王八羔子,竟然用壳子骗我。”包亮大怒。
卓三张了张嘴:“我总算知道吴老板怎么让我们去找个修理收音机的师傅瞧瞧了……”
包亮还以为自己能依靠这批收音机大赚一笔,存够买房子的钱。
拿到收音机两人就连忙去了以前相熟的黑市收货老板,人家只看了眼就说不收。
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收。
没有办法下,他们找熟人介绍了个专门跑东省的小老板。
结果人说让他们去找修收音机的师傅好好看看,并没有明说收音机就是个壳子。
包亮也不认识修收音机的师傅,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岳丈秦海。
人是找到了,包亮哪有胆子问。
这不……就想到了秦溪。
“咱们是该去找爸。”
秦溪甩了下收音机,铁块瞬间脱离,咕咚一声滚落出来。
“咱们得问问爸,这个收音机是哪个厂子生产的?”
这个年代,造假还没有秦溪前世那样猖狂,小作坊工艺不可能制作出完全相同的外壳。
这些收音机壳子,是从工厂里流出来的……
“我不敢。”包亮缩着脑袋表示。
秦雪也连连摆手:“我可不想触妈的眉头。”
“要问也等过完年吧,这眼看着马上要过年,贾立新肯定回家过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