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夫人并未再说其他。团聚的喜悦也被墨太傅的猜测冲淡了不少。
墨勇看看墨清风,笑道:“风儿都要娶妻了,二叔还只记得你被草蛇吓哭时的样子。”
墨老夫人看着大孙子那有些窘迫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这做叔叔的,就不知道给侄子留面子,都是要娶妻的人了。”还提少时的囧事儿。
墨勇:“都是自家人,怕啥!”
墨清风红着耳尖点头道:“二叔说的是!”看着祖母心情又好了,墨清风微微松了口气。
墨府上下喜气洋洋,因着墨府二爷一家的回归,墨府下人多得了一个月的月钱。
镇国大将军府,大将军也正与妻子念叨着。
“囡囡大婚后,为夫可能要去北关了。”
秦氏大惊,问道:“为何?圣上意思是?”
大将军安抚的拍拍妻子手背,说道:
“北狄有异,圣上怕北关有变,要向北关增派兵力。”虽未明言,可圣上已经向自己透露过要派兵北上的意思了!
秦氏忧心忡忡了起来。大将军安慰道:
“如果北狄那些狼崽子真要挑事儿,为夫很快便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秦氏被逗笑,嗔道:“你都近五十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毛躁!”战事哪有那么容易结束的!
……。
前丞相王家,王松柏铁了心要入军营,任凭钱氏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王松柏道:“娘,儿子也想您能以我为荣!”
钱氏骂道:“荣什么荣!你文不成武不就,能做什么?娘不许!”
“从小都没人夸过我,我在你们眼中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在外人眼中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祖父致仕后,没人再巴结儿子了,儿子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王松柏眼眶微红,越说越激动。之前的那个纨绔公子似乎一夜之间便长大了!
第73章 大申男儿
庆庆二年春。
盛京城内出现了个怪异的现象,之前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很多都入了军营。
因为北关战事将起,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二世祖,突然被激起了男儿血性。个个发誓,要让别人瞧瞧,欺男覇女的他们在行,保家卫国他们也行!
镇国大将军想要看着女儿大婚,所以与墨府商议后,将二人大婚提前了半个月。
大婚前,新人是不易相见的,欧阳絮被秦氏拘在府中不得外出。整日都会跑到主院去烦秦氏。
秦氏嘴上不耐,心里受用。女儿这是舍不得离开自己,才会日日黏着。
大将军近日特别的忙,日日进宫与皇帝商议事情。回到府中时,便会与女儿过几招。
“爹,您真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武艺不减当年啊!”
父女两个过完招,欧阳絮趁机拍马屁。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大将军笑骂道:“你爹我还不到五十,哪里就老了,臭丫头!”
“对对对,爹一点都不老,谁说爹老,女儿就揍他儿子孙子去!”欧阳絮讨好道。
大将军笑道:“说起来!被你揍的那些儿子孙子,有许多都入了军营!”
欧阳絮一怔,动容道:“这才是我大申男儿,平日里再混。到了大义为国的时候也不含糊!”
大将军点头赞同,看着自家女儿,心中微叹。他家囡囡若为男子,定也是一员猛将。可惜他大申不准女子为官。
看到自家爹突然变的惆怅起来,欧阳絮凑近些,将一物塞到大将军手中,悄声道:
“爹,这个给您,倘若遇特殊情况,缺粮草您便派人拿着这个……”。粮草与军费虽有朝廷补给,可是难免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欧阳絮不想自家爹因为这些外因,而在北关有任何的不妥。
听着女儿细细叮嘱,大将军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是知道自家女儿在外做着些事情,以前也经常借口去北关寻他,而离开盛京。
可任凭他如何想,也没想到自家女儿能做的这么的“惊天动地!”
“囡囡,你让爹缓缓,爹有点懵。”
还在絮絮叨叨叮嘱自家爹的欧阳絮,停了言语,她满脸不解的盯着自家爹。
“囡囡啊~!你是真敢啊!你可知如此身家,足以令一国窥视的……。”大将军越想越心惊,越想越不安。
“爹~,女儿又不傻!没几个人知晓!”欧阳絮宽慰道。
大将军更焦急了,来回的踱步。
“还没几个?你就该自己捂着,就算是爹,你都不能告诉。”这傻闺女哎~。真不知道人心难测、怀璧其罪的道理啊!
……。
大将军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丫头也太胆大了。
“夫君?可是有心事?”本来已经睡着的秦氏都被吵醒了。
“欣娘,咱——无事!想着北关的事情,睡不着罢了。”大将军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这事情太吓人,他还是自己承受吧!免得妻子知晓了,也跟着担心。
大将军伸手摸摸枕头下女儿给的小金印,思绪纷乱。如果有人知晓女儿的底细,起了歹心。该如何是好!
想了一夜的大将军决定,倘若有谁打女儿的主意,他拼尽一切也得护着!天王老子也不能伤他的妻女。
被亲爹遗忘的欧阳俊杰,也正与妻子说着心里话。
“墨府规矩那么多,小妹不适应怎么办!”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秦氏笑了出来。
“妾身倒是觉得墨府会被妹妹改变也不一定呢。”
欧阳俊杰:“云娘何意?”
小秦氏笑道:“夫君是当局者迷了,过于担忧妹妹而忽略了她的本事。”依她看来,墨府规矩再多又如何,只要妹妹不想守,那规矩就丝毫影响不到她。
“夫君再想想,妹妹从小到大的做事风格,何曾委曲求全过。”小秦氏继续劝慰。
欧阳俊杰叹道:“只怕她会为了墨清风而委屈自己。”他这做哥哥的,真是操的老父亲的心。
小秦氏没再言语,因为她不好评价一个外男,可是心里却是觉得,以墨清风的人品和对妹妹的在意,应是会全心护着她的。又怎么可能让人受了委屈!
……。
墨清风即将大婚,刘氏却高兴不起来。这儿媳妇就要进门了,可她实在是不知要如何与一个那样脾性的人相处。婆母一直说那欧阳絮是个好的。可她不信,若是真好!怎么会传出那样的名声来。
自家那人人夸赞,风光霁月的儿子真的要配那样一个妻子了吗!纵使再多的不甘心,刘氏也无任何办法!圣旨赐婚!不能悔婚亦不能休妻!
刘氏虽心不甘情不愿,也还得为儿子的大婚张罗着。好在有弟媳朱氏帮衬着,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
这日刚入夜,墨勇便敲响了侄子的屋门。
“二叔?您这是?”看到自家二叔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塞了过来,墨清风有些疑惑。
墨勇:“大婚前必看的书,你自个琢磨琢磨吧。”说罢利落离开。他家大哥真是的,自己抹不开面子来教儿子,将这么难为情的差事交给了他。
墨清风倒是神色如常,虽然已经猜到自家二叔送来的是何种书籍,可是也没打算真看,他又不是小孩子,虽未经历过,可该懂的也都懂了。
墨大人很自信,觉得自己无需看书学习!他将书册放到了枕下,想着明日再藏起来。
可是被自家二叔这么一搅和,墨大人又失眠了。再有两日就是大婚,可他却觉得,两日如同两年般的漫长。
想着已有好多日不曾见到欧阳絮了,墨清风只觉思念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说起来他们两人大婚也算是很迅速了。从表明心迹到圣旨赐婚,再到大婚,还未到一年。可那仅是表面上的。
他是何时对明月起了心思的,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只是记得很早便开始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了。
“明月,你终于是要成为我的娘子了!”墨清风心中激荡,口中呢喃出声!
第74章 迎亲
今日的镇国大将军府与墨府,皆是花团锦簇,红绸锦色充斥着府中的每个角落。就连那还未冒新芽儿的树上,都是一片的红色,红的喜庆,红的热情。府中的丫鬟小厮个个面带喜色。
门头垂挂着的大红灯笼,仿佛将喜悦传递出了府外,传向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
墨清风一袭大红色的新郎吉服,面容俊逸,神采飞扬。之前那清冷的面庞,此时嘴角、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一心相契,两情相悦,三生情定一直是他所向往的。而那个将要与自己相携白首的人,正好也是他的心仪之人,墨清风只觉此时的愉悦,是从未有过的。
墨勇看着侄子,啧啧称奇。这喜形于色的傻小子是他侄儿?瞧那傻笑的样子,要是让朝中同僚看了去,御史大夫的官威都会消失殆尽的吧!
许是二叔的目光太过直白,墨清风敛了面上情绪,端的是一派正经,不苟言笑!
墨勇:“……”这收放自如的官威!
几个堂弟庶弟,早早便来陪着墨清风了。弟弟们一会儿也是要陪着自家大哥去镇国将军府接亲的。
……。
欧阳絮一早便被小书唤了起来,眼睛都还未睁开,便被几个丫鬟服侍着穿好了大婚吉服。
昨日亲朋好友来添妆,她笑的脸都僵了,累的很!还没休息好呢!
新婚不久郑如夏还悄悄给好友传授了些小经验,希望好友不要如自己那般什么都不懂。
郑如夏说的是隐晦又羞怯,欧阳絮听的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内心感叹好友的纯情,鄙视自己的厚脸皮。
这个时代的新娘妆容实在是吓人,面白如鬼,唇红如生吃了小孩子一样。欧阳絮都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以这副样子见墨清风。那盖头掀开绝对不是情意绵绵的对视,而是惊吓如见鬼!
“我要自己上妆,小书去取我的妆盒!”欧阳絮大手一挥,有了决断!小秦氏本想劝劝,可看见自己婆婆都没反对,也便忍了下来。
虽然还未有新嫁娘自己上妆的,可这先例开在自家妹妹身上,也是正常。毕竟妹妹已经开了许多先例了不是。
欧阳絮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小巧稚气,一点也不像已经十八岁的姑娘,看上去就如十五六岁。这个样子洞房,也不知墨清风会不会有罪恶感!
抹抹涂涂的,原来稍显幼稚的小脸带了几分妩媚。
秦氏:“……”确实比妆娘厉害。
小秦氏:“……”传说中的易容术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书:“……”她家小姐最厉害了!
妆面上好,欧阳絮只能待在闺房了。小秦氏和其他人留下陪着欧阳絮说话,秦氏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将军呆坐在屋中,一杯一杯的喝茶水。秦氏看看自家夫君这样子,眼睛就是一酸。她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意憋了回去。女儿大婚,不能哭,哭了会不吉利的!
秦氏忍着心酸,坐到了大将军的对面,夫妻二人相顾无言。
……。
迎亲队伍的最前面,墨清风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嘴角上扬,直视前方,仿佛穿过条条街道便可看到心爱之人,眼中是道不尽的温柔。
队伍敲敲打打,伴随着百姓的艳羡与议论向镇国将军府而去。
早有小厮在街口守着了,待看到墨府的迎亲队伍时,一溜烟儿的跑回府中。
边跑边喊:“来了~!来了~!”
将军府内即刻动了起来,拦门的拦门,铺红毯的铺红毯。
“叫门”是迎亲的高潮部分,将军府大门紧闭,亲友拦门。拦门是为了适当为难迎亲的人,尤其是新郎墨清风。他被要求做一首令人满意的‘催妆诗’!
作诗对于墨清风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他脑中想着欧阳絮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首催妆诗很快便作了出来。
“伊人烛下染红霜,眉间映月巧点妆。
无需满面胭脂色,梦里念卿苦思量。”
镇国将军府的府门缓缓打开,下人们快速出府,将大红色的地毯铺至台阶之下,迎接新姑爷上门。
墨清风被人群簇拥着来到将军府正堂。将军府的人都在这里等着。将军夫妇要等着新人‘拜别’。欧阳俊杰要等着送妹妹出府。
……。
新姑爷本来只需作揖行礼即可。墨清风却是与欧阳絮一同行了跪拜之礼。欧阳絮盖着红盖头,深深拜下。
“女儿拜别爹娘,叩谢爹娘多年的养育和疼爱!”话音刚落,盖头下的欧阳絮早已是泪流满面。
大将军与秦氏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笑着说了些叮嘱、祝福的话。
欧阳俊杰眼眶微红,半蹲下身子说道:
“小妹,哥送你!”仔细听去,声音亦是带了哽咽。
欧阳絮盖着盖头,自是没看到一旁的小书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孤身一人,小姐便是她的所有。今日自是要与其他的陪嫁丫鬟和婆子,一起离开镇国将军府的。
看着大将军与将军夫人隐忍的样子,小书心疼的不行!幸好她家小姐看不见,不然得哭成啥样!
被将军府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如今就要嫁人了。虽是喜事,可是对于将军府的人来说,却是不舍多于喜悦。
刚到府门,墨清风便道:
“大哥,我来吧!”
见欧阳俊杰点头,墨清风将人抱起来。
转身欲走时,便听欧阳俊杰说道:
“墨清风~!我的拳脚功夫虽然不佳,倘若我小妹受一点委屈,我亦会与你拼命!”
感受到怀中之人哭的身子颤抖,墨清风声音坚定道:
“大哥,您放心。我墨清风绝不会让明月受一丝的委屈。”绝不给你揍我的借口!
……。
迎亲队伍后是送亲的队伍和令人羡慕的陪嫁。镇国将军府嫁女,自是十里红妆。队伍是不走来时路的,需要绕城从其他的路返回墨府……。
众人不知道的是,欧阳絮刚离开。大将军便哭的稀里哗啦。铁血男儿流泪,让人心疼。
秦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夫君这个样子。本来她心里也不好受,可看见夫君涕泗横流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
“夫君,墨府并不远!囡囡又不是嫁去了别国,你这……。”
大将军抹了一把脸,反驳道:“离的再近,也不能日日见了。”说罢又开始抹眼泪!
秦氏:“……”这人真烦,非得招人哭。
第75章 洞房花烛夜
花轿晃晃悠悠,轿内的欧阳絮被晃的想睡觉。即使外边锣鼓喧天,也架不住周公相邀。
娇娇滴滴新嫁娘,怎料没见相公却先见了周公!
不知睡了多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墨锣鼓也停了下来。
“明月~!”墨清风凑近花轿,柔声唤着,可惜轿内之人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