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嗫嚅了几下嘴唇,到底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秦护院,好看吗?这可是我精挑细选了好几天的!”林宝儿欠揍地凑了上去,背着手笑意盈盈望着他,带着期许,“我还让二哥帮我参考了一下呢。”
怕被牵连进去,林默柏赶紧撇清嫌疑,“当时我带宝儿跑了好几家武器铺子都找不到如意的,没曾想最后宝儿选了这个。”
意思就是这件事跟他可没有关系。
半晌,秦护院扭曲的脸恢复了平静,颓丧地耸下了肩,“多谢四小姐。”
“秦护院,你还没说好看还是不好看呢!”林宝儿不罢休追问。
秦护院闭了闭眼,磨了磨后牙槽,“……好看。”
这两个字几乎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让林宝儿心里乐开了花。
“既然好看,那以后就当秦护院的佩剑吧?”林宝儿勾唇,眯眸笑了笑,“这把剑我替秦护院试过了,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比你原先的那把剑好许多,如此一来,想来今后秦护院的功夫也能更上一层楼呢。”
秦护院没听进她后面的话,他只知道今日过后,他将会成为整个林府的笑料,这让他心神巨震,后悔不已。
待秦护院离开后,沈雪岚直接就把林宝儿给提溜进了房里,准备好好教训一顿。
幸好林宝儿解释得及时,不然她的屁股蛋子估计得遭老罪了。
“你是说还有一把剑?”沈雪岚狐疑盯着她,又恶狠狠刮了一眼林启铭。
林启铭委屈得不敢说话。
他哪知道这个小祖宗这么多小心思,记仇就算了,还捉弄秦护院,来他这儿说这么多好话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戏!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林宝儿躲在林启铭身后,小鸡啄米点头,诚恳,“娘亲放心,秦护院对林府忠心耿耿,我又怎会如此寒他的心。”
“这般捉弄也不过是报之前的小仇而已。”她嘀咕,在沈雪岚瞪过来后,她又赶紧找补道:“那把剑的图纸可是我亲自……亲自找人绘制!只要那铸剑师不乱来,想来成品定然不俗,秦护院一定会喜欢的!”
如此,沈雪岚才放过她。
“下次万般不许这样。”她警告林宝儿,“不然以后就别想出府了!”
“好。”林宝儿恹恹答应。
这夜过后,一连几天,林宝儿都没有看见秦护院的身影,这让她不禁疑惑。
“爹爹,秦护院呢?”
书房,林宝儿闹腾着林启铭,抱住他的大腿一直摇。
林启铭瞥了她一眼,上身稳如泰山,仍旧自顾自在纸上写着字,“你又想干什么坏事儿了?”
对他这先入为主的态度不满,林宝儿撅嘴,“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干过坏事儿了!”
虽然她后半句说得有点心虚。
“爹爹,你就告诉我嘛,秦护院呢?我有点事本想找他,谁知他一连几天都不在府中,他去哪里了?”
林启铭放下了笔,把林宝儿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用食指点了点她秀气的鼻子,无奈,“你啊!就是因为你把人吓跑了。”
“那晚过后,秦护院就自动请缨前往田庄巡逻,爹爹纵然为你说尽了好话,他也没松口。”
“田庄?”林宝儿蹙眉。
等知道田庄的具体位置后,林宝儿又不敢独自前去了。
她后知后觉心里涌上了些许愧疚。
这几天她没少在府中听到那些下人讨论她送的那把剑的事儿,原本当做笑料来讲无伤大雅,可如今看来,兴许秦护院根本不能忍受这些议论,这才主动请缨离开了林府。
难不成她这次真的做得太过了?
越想林宝儿心里越不是滋味。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就直接去找林启铭预支银两去了。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在这么多钱砸下来的情况下,铸个剑还需要两个月这么久!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后,那个铸剑师承诺半个月后,必然送到林府上,林宝儿这才作罢。
半个月后,林府终于收到了那铸剑师送来的剑匣。
一听到消息,林宝儿立马丢了筷子,马不停蹄的就跑过去验货了。
剑长两尺一寸,通体黑金而铸及薄,纹路细腻古朴,泛着寒芒,剑柄呈古梵文金雕之案,隐在黑古鎏金之中,威严无比,暗藏锋芒。
林宝儿眼中闪过惊艳。
【不愧是铸剑大师,这手艺杠杠的!】
让人打赏了钱给那个跑腿的后,林宝儿抱着剑匣就去了秦护院的院子里。
早在三天前,秦护院就从那个田庄回来了,毕竟他总不可能真在那里躲一辈子,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仍旧别扭。
其实那把剑他曾晚上偷偷试过,确实如林宝儿说,削铁如泥,锋利异常,比他手上这把剑好多了。
除了外形上一言难尽外,不失为一把好剑。
也因此,他也渐渐接受了下来,还主动为林宝儿找着理由。
兴许四小姐还小,这才顽劣爱捉弄人了些,他身为一个七尺男儿,不应该跟一个小孩儿这么计较。
四小姐心底是好的,还念着他,别人都还没有这个殊荣呢。
就这么慢慢的给自己洗脑,日子久了,他对林宝儿的怨气也日渐消散,逐渐了无云烟。
“秦护院!”
正在追忆的秦护院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当即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了跳,下意识就想跑。
可还没等他跑出门,就被林宝儿堵了个正着。
第一百零九章 春去夏来
林宝儿气喘吁吁地撑着门框,满眼欢喜的将手中的剑匣递给了过去,“秦护院,给!”
又是剑匣。
一看到这个东西,秦护院当即眼神就不善了起来。
难不成四小姐还想捉弄他?
他脸色沉了沉,严肃了些许,“四小姐,我虽为林府下人,但也不是随便令人折辱的。”
林宝儿:???
“秦护院,你在说什么?”林宝儿疑惑的看着他,双手又往上递了递,催促,“快点,秦护院你快拿着,这个好重。”
秦护院一听,愣了愣。
这时他才发现,林宝儿的额头上都是汗,两边的发鬓也有些凌乱,想来应该是一路跑来的。
见此,他又心软了些许。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把那个剑匣接了过来。
罢了,被捉弄就被捉弄吧,总归也不会掉一层皮。
这般想着,他打开了剑匣。
下一秒,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林宝儿眯眸浅笑,阳光拂在她的脸上照出清晰的绒毛,带着孩童灿烂的笑容。
“秦护院,怎么样,好看吗?”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问。
她语气里的得意和娇憨让秦护院的心倏地乱跳了一瞬。
那把通体黑金的长剑也印入了他的眼帘。
“之前那把剑确实是我故意买来捉弄你的。”林宝儿乖乖道歉,“不要生气了秦护院。”
“你看这把!”她骄傲地扬起头颅,难掩兴奋,“这可是我亲自找人画的图纸,天下唯此一把!这也是我一早便想送给秦护院你的,奈何那铸剑师太慢了,这才拖到今日。”
“你喜欢吗?”
她期待着问。
秦护院动了动喉咙,眼神晦涩。
半晌,他点了点头,“喜欢。”
他没想到,林宝儿居然真的有费心为他准备这个礼物,不是故意为此戏弄他的。
这一刹那,他通通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眼神也柔软了许多。
“谢谢四小姐,我很喜欢。”
这一次他的语气郑重了许多。
听到这个答案后,林宝儿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喜欢就好!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儿啊,我还没给我二哥看呢,他好像也喜欢这种,估计得羡慕死。”
秦护院也不自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果不其然,在当晚,待林默柏看见那把剑后,便羡慕嫉妒得发狂,一直追着林宝儿碎碎念,想让她也给自己弄一把来。
林宝儿被扰得烦不胜烦,无奈只能答应。
可答应了这一个,就有另一个。
林如谦知道了更是纠缠得要命。
而林知虞虽然之前并不在府中,但是听闻后也是暗戳戳想让林宝儿送给他一个礼物。
既然林宝儿不主动给,那他们就只好腆着脸主动要了!
反正都是林家人,这个时候还要什么脸!
不仅如此,还有林启铭、沈雪岚。
看着自己余额里日渐稀少的积分,林宝儿心痛得不得了。
花了几百积分才换来的兄妹和睦,林宝儿表示心累。
……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就这么一番折腾后,日子也来到了盛夏。
这日,林宝儿正在府中钓鱼,就听闻林如谦在外被打了。
“什么?!三哥被打了?”林宝儿惊诧,差点把手中的鱼竿都给扔了,“被谁打的?”
旁边丫鬟道:“不知,只听说是在安宁书塾被打的。”
“安宁书塾?”
林宝儿回忆着仅有的记忆,记起这不是她之前去找林默柏时去的那个书塾吗?
当晚,林宝儿就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林如谦冲冠一怒为红颜。
只是可惜,没打过。
“哈哈哈哈……”林宝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林如谦咬牙切齿看着她,眼神委委屈屈的,在他脸颊两边还有些淤青,看起来着实滑稽。
“你还笑!”他控诉。
林宝儿埋在沈雪岚怀里笑得颤抖,半晌才抬起来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三哥呀,你说你又从未练过武,干嘛去跟人家一个武生硬拼啊!”
“我这不是寻思着二哥在么。”林如谦撇嘴,“谁知道那天二哥正好告假了,这才栽了。”
就连沈雪岚也听得无奈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抹在林如谦脸上的淤青上,教训道:“下次千万得小心谨慎一些,莫要一上头就冲,权衡利弊懂不懂?”
林宝儿趴在床上好奇瞅着他,“三哥,打你的那个是孙家公子?他跟孙哥哥有什么关系?”
不待林如谦开口,沈雪岚解释道:“近来孙家进京来了一支旁支,想来定然是从旁支出来的,我听你二哥说,那孙子瑜向来纨绔跋扈,多惹是生非,还提醒如谦千万莫要招惹呢。”
林如谦拧眉,气不过,“我哪张招惹他!要不是他光天化日污蔑别家姑娘,我又怎会出头!其他人要么怕他家权势,要么提防他的身份,都不敢说话。”
“主要是我小看他了,没想到他居然从小习武,不然我也不会跟他硬碰硬。”他嘀咕。
“孙子瑜……”
林宝儿却在听见这个名字后陷入了沉思。
她回想着剧情,似乎重要节点剧情里并没有这个人。
但为什么这么耳熟呢?
“对了宝儿。”沈雪岚顿了顿,温柔道,“再过半年你也该启蒙了,可想去上书塾?”
林宝儿闻言眨了眨眼,“……好玩吗?”
应该跟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不一样吧?
如果一样的话,她决定死都不去。
那苦逼的学习生涯都快成为她的阴影了。
沈雪岚瞪了一眼想说话的林如谦,继续温柔道,“应当好玩吧,娘记得娘以前去书塾的时候,除了聆听夫子的教诲外,也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呢。”
林如谦看向林宝儿的眼神逐渐变得怜悯。
完了完了,宝儿也要被娘给忽悠去了。
想当初,他就是这么被沈雪岚给忽悠去书塾的!
谁知道那就是一条不归路!
听沈雪岚讲了一阵她幼时的趣事后,林宝儿眼睛放光,当即就应了下来,满怀期待。
“好!”
第一百一十章 使绊子装柔弱
次日,安宁书塾。
“宝儿,你就先乖乖待在这儿。”
林如谦把林宝儿放置在了弟子堂,叮嘱了两句后就去找了正在与让人洽谈的学究。
一脸新意的林宝儿到处瞅了瞅,左看看右看看的,满眼好奇。
【原来古代的书塾是这样的啊……倒是跟电视上演得别无二致。】
青石台阶,朱漆大门,雕廊画栋,翠屏峰下,流水潺潺,铮铮学子,朗朗书声,书卷气颇浓。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并不像电视里那般各种孩童同坐一堂,而是分了好几个学堂,有年幼的,有年长的,林如谦带她来的便是其中一间。
这时,林宝儿余光突然注意到了旁边来了几个书生意气、风华正茂的少年郎,长袍玉冠,风姿绰然,十二三岁左右模样,还带着几分青涩。
“也不知林家那小子今个儿是不是不敢来了!昨日见他这么嚣张,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
“哈哈哈,孙兄说得对!我看呐,那小子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说不定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哭鼻子呢哈哈哈……”
“到时候他会不会让他二哥来揍我们啊哈哈哈……话说林默柏倒是有点东西,孙兄,依我看……”
林宝儿耳朵动了动,眯着眸子朝着那几人看了过去。
原来那几个就是昨天打三哥的那群人?
她又多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人,与孙子策有三分相似,应该就是沈雪岚说的孙子瑜了。
眼看这几人即将靠近,林宝儿眼睛转了转,佯装不经意伸出去了一条腿。
砰——
“啊!”
“孙兄!孙兄!”
“还不快把孙兄扶起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就传来了孙子瑜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谁?!到底是谁?!”
这时他们才发现站在角落的林宝儿,横眉一瞪,“这是哪家的奶娃娃跑书塾来了?!是不是你绊孙兄的?!”
林宝儿撇了撇嘴,眼眶微红,嗫嚅着不敢说话,十足的小可怜模样。
“我……我……”她委屈得揉了揉脚腕,小小一个蹲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不是我……”
瞧着她这好欺负的模样,其中一个人故意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恶狠狠道:“就是你是不是?!说!你是谁带进来的?”
他身旁那人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心软地扯了扯那人的衣袖,劝告,“王兄,好了好了,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让人把她带出去就行了。”
那个被叫王兄的人似乎并不解气,摩拳擦掌着就想过来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