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兜兜转转,不管怎么转折,最后还是会转回原剧情是吗?
他朝门口的宫宸看了眼。
宫宸依然跪得直直的,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不过很快宫恒夜就想明白了,宫宸这是想借跟温夕结婚,拖延时间?
他冷冷弯唇,“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做吧,结婚是大事,也免得让人觉得,我这个小叔连这点情理都不顾。”
宫元任松口气,“既然你也觉得没问题那就这么办吧。老大,跟温家那边沟通的事儿就你们去,婚期尽快,免得他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宫恒生讪笑点头,“父亲放心,我和肖柔会好好办的。”
宫元任不太耐烦的挥挥手,“没事就带着那小崽子滚。”
温月闻言轻撇嘴。
虽然看起来,宫元任对宫恒夜更好,可她总觉得,宫元任还是更偏袒宫宸的。
宫宸做出想要破坏项目这种事儿,又对宫恒夜出言不逊,宫元任也就罚他跪了这么一会儿。
什么结婚了再走,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宫宸起身离开时,朝宫恒夜看了眼,眼神沉得厉害。
温月总觉得他还憋着什么坏。
而宫恒生他们一家人离开后,宫恒夜也对宫元任道:“父亲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也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去公司。”
宫元任蹙眉,默了默低叹一声,“老九,宫宸说的那些话,别太放在心上。”
宫恒夜垂眸,勾唇轻笑,“父亲放心,这些事,早就已经伤不到我了。”
温月皱眉。
撒谎。
如果真伤不到他,他之前飙车是要发泄什么?
等到跟宫恒夜回到车上,温月才小声问他,“小叔,你真不赶宫宸走吗,我总觉得他还憋着什么坏呢。”
“他能做什么?”
宫恒夜不太在意,靠上车椅,闭眼揉了揉眉心,“就他那脑子,也就只能想到给我下药,送温夕上我的床这种蠢事儿了。”
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温月又想到刚才宫老爷子和他的对话,虽然听不懂,可不妨碍她知道,他情绪不好。
她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小叔,你如果觉得难受,你别憋着,你想发泄就发泄出来,我会陪着你的。”
宫恒夜眉心微动,睁开眼看向她。
她眼底关切明显,巴巴望着他,好像真的很怕他不开心。
宫恒夜默了默,唇角轻撩。
他侧身偏头靠近她,低声叫她,“温月……”
温月眼睫一颤,“嗯”了声。
他头压得更低,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时的呼吸也落进她耳朵里。
痒痒的。
温月缩缩脖子,下一秒,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耳朵尖上。
温月眼眸微睁,僵住了。
那种感觉像是有一股小小的闪电,从头发丝一路窜进了血液经脉,让人僵硬又无法控制的酥软。
她羞耻难耐的咬住唇,而他湿软的唇瓣从她的耳朵尖缓缓摩挲到她的耳垂,最后在她同样柔软的耳垂上贴了贴,轻声问,“你想让我怎么发泄,又想,怎么陪我呢?”
温月下意识用力呼吸,声线发颤,“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都陪你。”
空气安静。
宫恒夜忽然笑了声,唇离开她耳垂,用手指轻捏了下,“还真是只小色鬼。”
第25章 我们月月,还是只小贪心鬼
这天难得的没有打雷下雨,天空晴朗。
可宫恒夜梦里,却依然是乌云密布。
雷霆闪电不断,暴雨倾盆而落。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梦里他一直在跑,而在他身边还跟着个小女孩。
是他的妹妹,宫妍。
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心跳,以及宫妍软糯却颤抖的,害怕到极致的声音,“哥哥,我们,我们会不会死……”
少年的声音格外干哑,“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只要我们再跑快点,一定可以跑出去的。”
“我,我跑不动了……哥哥,呜呜呜……”
“来,上来,哥哥背你。”
宫妍爬到了他的背上。
他背着她继续跑,双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只靠着本能朝前迈。
每一步都溅起泥水裹满了裤腿。
雨水瓢泼将他们浑身湿透,眼睛几乎也要睁不开了。
他只能凭着感觉,麻木的朝前跑。
可说是跑,也只是一步步艰难的走着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别墅这么大,大得想要走出去,竟然这样难。
宫妍哭声越来越大,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我害怕,哥哥,我不想死……”
少年紧咬着牙,“妍妍,相信哥哥,哥哥一定能带你出去。”
可很快,他僵硬麻木的双腿一软,砰一声跌爬在地。
他背上的宫妍也摔了下来。
他慌张的爬过去,想要把她拉起来,“妍妍,起来,快起来,我们得继续跑……”
宫妍哭着摇头,“我腿疼,哥哥,我腿摔断了……”
再然后,一道冰冷的女声,呵呵的笑着,透过冰冷的雨水钻进他们的耳朵,“咦,找到你们了。”
雨水被染红,汇流成血色的小溪,朝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缓缓流去。
少年被绑在花园的树上,双眼无神,看着女人手中的刀一次次捅进女孩儿的身体。
女孩儿哭着叫“哥哥”的声音停下了,尖叫着叫“哥哥”的声音也停下了。
那声“哥哥”,他再也听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终于停下了,她满脸满身都沾满了血,握着刀子回头看向他,露出白森森的牙,笑着说:“阿夜,妈妈都是为了你啊……”
也是那瞬间,一道闪电落下,劈在了女人头顶,她瞬间狰狞了表情,瞪大眼朝他伸出手,“救……”
宫恒夜骤然睁开眼。
眼底惊恐深浓,他好像还在梦中,喘息剧烈,心跳如雷。
梦里的那把刀落在他心脏上,一刀刀,鲜血淋漓疼痛欲裂,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抬手,狠狠压住自己剧烈疼痛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快要因为这种痛苦心跳抽搐而死时,女孩儿软糯的声音落在他耳边,把雷声压下。
“小叔?”
这声音,忽然就和梦里稚嫩的童声重叠似的,让宫恒夜瞬间迷茫。
他转头,看到跪趴在自己床边的温月。
她睁着那双明亮的眼,格外担心的望着他,“小叔,你做噩梦了吗?”
宫恒夜心脏处的疼痛还在肆虐,他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温月皱眉,指尖落在他额头,轻轻抹了抹他额头的冷汗。
其实她很清楚,他这一夜情绪都不怎么好。
所以之前在车上,虽然他又逗了她,可她也没追着他逼问什么。
回来后,她瞧着他睡前吃了两颗药,那个药瓶她很熟悉,是安眠药。
她以前每天都靠着安眠药才能睡的。
只是没想到,宫恒夜吃了安眠药,还是睡得这么不安稳。
她的手指冰凉,可有时候,这种冷是能让人镇定的。
宫恒夜闭上眼,感受着她冰冷柔软的指腹从自己的额头擦到脸颊。
她用掌心贴着他的脸,安慰他,“没关系,我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像是哄小孩儿似的。
宫恒夜喉咙滚动,心脏疼痛感慢慢缓解,他抬手,握住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上来。”
“嗯?”
温月一愣,“上,上什么?”
宫恒夜偏着头,目光安静的望着她,“不是说要陪我吗?”
温月眼睛僵硬的眨眨,“啊……”
宫恒夜:“那就上来。”
温月抿抿唇,手足无措,“不太,好吧?”
她跟宫宸恋爱了三年都只是牵手拥抱,她实在还没做好跟宫恒夜躺一张床的准备。
宫恒夜默了默,问她,“真的不想?”
温月咬住下唇。
他认真凝着她,眼神克制又直白,声音还是哑着的,继续问她,“想不想?”
这三个字的意思,在这一刻变了味儿。
好像不只是在问她想不想躺到他身边去,还带着另一层特别的意思。
如果是之前,温月肯定答应啊。
毕竟这不就是她的目的吗?
可现在她却有点迟疑了。
她收回贴在他脸上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迟疑着看他。
他也没追问,安静和她对视,等她思考清楚。
好一会儿,温月才问,“小叔,妍妍是谁呀?”
其实她也不想询问他的隐私,可是她的确是有点在意这个。
他刚才做噩梦一直在叫‘妍妍’,语气很复杂,有心疼有害怕,让她感觉怪怪的。
万一他还有另一个白月光呢?
根据她看过的那些小说,一般男主最终的白月光都会是女主。
小时候相遇,然后分离,遗忘,最后找回彼此。
狗血的套路,不会也发生在他的身上吧?
只是没想到,她问完后,宫恒夜刚平静下来的神色又紧绷起来。
这个名字,像是禁制。
他牙关咬着,下颌也收紧,侧脸线条冷酷到可怕。
温月目光一闪,很心慌。
她下意识松开撑着下巴的手,身体朝后退了两分,“你如果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没别的意思……”
这避之不及的样子,简直像是他要打她。
宫恒夜却没心情笑话她,他唇角绷紧,梦里腥红的颜色又开始肆虐他的神经。
温月也更加心慌,她直觉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这个所谓‘妍妍’,应该真的是他记忆中不能碰的存在。
她有些乱:“其实……”
宫恒夜:“是我妹妹。”
温月顿住,好几秒才回神,“妹妹?”
宫恒夜侧身平躺,闭上眼,“嗯,妹妹。”
他语气平缓,声线沙哑,“妍妍,宫妍,我妹妹。”
“……哦。”
这下温月彻底不好意思了,她懊恼道:“对不起啊,我不是……”
“她死了。”
宫恒夜打断她的话,又好像他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而是陷在他自己的回忆里,慢慢诉说,一字字很轻很哑,却很平静,“是被我母亲,杀死的。”
温月屏住了‘呼吸’,被错愕震惊侵袭。
她看着他,卧室昏暗的光线让他的脸也隐在阴影中,看起来很冷酷。
紧绷过后,他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像是说别人的事,“其实,我父亲不是宫元任,是宫元任的孪生弟弟。”
温月更惊讶了。
宫家老爷子还有孪生弟弟?
这是什么豪门秘辛,她全然不知。
可接下来,宫恒夜的话让温月更加心惊,他说:“我母亲,是我父亲的……亲表妹。”
他们之间的感情当然不被家里人容许,所以他父亲带着他母亲私奔了。
那之后,宫家把他父母除名,不让任何人再提起。
“那,那你母亲为什么……”
那句话,温月实在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宫恒夜却了解她的意思。
他闭着眼,情绪平静得连眼睫都没有颤动,“她说是为我好。她说,她怕我和他们一样,走上那条……”
他终于停顿了下,温月跟着他的停顿死死屏住‘呼吸’,压抑到极致。
然后,才听他缓缓说:“伦理不容的路。”
温月闭上眼,恐怖的‘窒息感’蔓延而来。
怎么会有一个母亲,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杀了自己的女儿呢?
宫恒夜说:“其实,私奔的那些年,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好,我母亲在生妍妍的时候精神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她把妍妍当成了我的表妹,在我面前杀了她。”
他浅浅呼吸着,看似平静,却还是下意识用手压着心口,补充了几个字,“分尸,剁成了肉泥。”
温月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这应该是一个很恐怖的故事。
可温月看着宫恒夜平静的模样,只觉得心疼。
虽然很多细节他都没有说,温月也根本不敢细想,稍微想想,都感觉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一个外人尚且这样,他呢?
那时候他多大,亲眼看着妈妈那么残忍的杀了自己的妹妹,还要说是为了他。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宫宸只是那么一说,向来情绪稳定的他都差点无法自控。
他到底这样‘复述’了多少次,梦见了多少次,才能在今天,在她面前这么‘平静’的说完这几句。
可他能平静,她不能。
她好难受,难受得想哭。
他忽然睁开眼,重新偏头看过来。
黑暗中,他的眼睛里也像是沉着夜色,声音却还算和缓,“心疼我了吗?”
就好像他刚才说的,真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吸吸鼻子,点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她的心疼。
可她的确心疼,没有办法否认。
他默了默,忽然问,“为什么不怕了?”
温月声音嗡着,有很明显的哭腔,“怕什么?”
宫恒夜叹了声,侧身,手肘弯着垫在耳下,轻声跟她说:“以前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你都觉得我凶,害怕我。现在知道这些,应该更怕我才对。”
温月眨了下眼,唇瓣轻颤了颤,“我没有……我就是,就是不了解,所以才误会了。”
不了解他,只看着他生人勿近的模样,就觉得他凶巴巴,不敢靠近。
现在想来,是她先入为主了。
宫恒夜却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心疼我。”
温月蹙眉,“什么?”
宫恒夜,“之前说的基因,还记得吗?”
温月点头。
是她妈妈……不是,是温夕妈妈说她的那些话。
宫恒夜:“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了。我说过的,我的基因不算好,或者说,很差。我是乱lun而来,母亲还有精神疾病。很有可能……”
温月一怔,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声音轻颤,“才不会。”
她眨着眼睫瞧着他,闷闷的,“小叔,你别这么咒自己。”
宫恒夜安静望她几秒,握着她的手,从唇上拿开,“不是诅咒,是事实。”
而他也不是想揭开自己的伤疤让她心疼,只是单纯的因为应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