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洛南商本想继续下去的质问。
“喂？以茉。”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洛南商眼角眉梢都是担忧之色。
“你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颜子墨有点想笑，看来秦以茉真是沉不住气。
她前脚刚说自己怀孕，秦以茉后脚就开始缠着洛南商了。
“快去陪你的心肝小宝贝吧，别在这烦我了。”
颜子墨神情不耐，耳后麻药过劲，疼痛感铺天盖地袭来，她的心情也越发烦躁。
洛南商独自驱车前往静轩公寓。
站在秦以茉家门口，洛南商按响门铃却无人应答，于是直接输入了门锁密码。
一股浓重的酒气侵袭着洛南商的鼻腔。
他禁不住皱了皱鼻子，在看见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只有满地的酒瓶时，彻底慌了神。
“以茉？”洛南商冲进卧室，又跑向阳台，仍是无人，“以茉！你在哪？”
终于，在卫生间的浴缸旁边，他找到了酩酊大醉、脸颊潮红的秦以茉。
一道锐利的银光闪过，秦以茉手里竟拿着刀片！
浴缸水龙头里的水流不断，已经几乎快要填满浴缸了。
洛南商霎时瞪大了双眼，扑在她身边，死死掐住她的两只手。
“以茉！别冲动！”
洛南商环住秦以茉，把她箍在自己的怀里，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力。
他害怕，怕到双目失神、嘴唇发抖的程度。
他必须全身用力，才能抓住眼前的人，好像只要他稍不留神，秦以茉就会像风中飞沙，转眼消失不见。
“呜呜呜呜，南商……”
秦以茉喝了很多酒，哭得一抽一抽的，脸颊紧贴在洛南商的衬衫上，很快便洇湿了一片。
“我在，别怕。”洛南商轻吻了一下秦以茉的头顶。
“南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
“颜子墨……子墨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有了这个孩子，你就不会跟她离婚，她还说，你打算放弃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呜呜呜……”
“还有，上次绑架的事，子墨说都是因为我，她永远不会原谅我，她要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呵。”洛南商狭长的眼中满是阴鸷，“就凭她？我最近对她太放纵了，让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地位，别怕以茉，有我在，她休想对你怎么样。”
回想起上次绑架的时候，洛南商不得不先把秦以茉带走。
就在秦以茉回国前不久，她就曾在C国遭遇过绑架，而且是一场十分惨烈的绑架案……
同样是在废弃的仓库里，秦以茉被黑帮的头头搞了整整一天一夜。
洛南商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伤痕，长裙被撕烂成一片一片，躺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像一只没有生机的人偶。
可到最后，C国的警方也没找到那几个绑匪。
他们的目的好像不是钱，单纯只是为了折磨秦以茉。
再加上小指出车祸被压断，弹不了钢琴的打击，洛南商那时几乎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做出傻事。
所以上次的绑架案，他生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那秦以茉或许就真的活不成了。
二选一，他选了秦以茉。
“南商。”秦以茉浓重的鼻音夹杂着哭腔，“我不怪子墨，真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没敢跟你说。”
洛南商趁机夺下秦以茉手中的刀片，松了一口气：“没关系，你说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其实……我也怀孕了……”
洛南商从来没跟她做过，这个孩子是谁的！
秦以茉泪眼朦胧：“还记得在C国吗？就是那时那个绑架犯的。”
洛南商浑身僵直，其实当初他有考虑过这个结果，但如今听见秦以茉亲口说出，脑中仍是抵抗不住阵阵轰鸣。
见洛南商不语，秦以茉眼珠飞快转了转，加浓了哭腔：“对不起，南商，你以后不要再管我了，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至于我，我不想生下这个肮脏到连我自己都嫌弃的孩子，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语毕，秦以茉又挣扎着要去捡地上的刀片。
洛南商低吼：“我来养！”
“什么？”
“我说，你的孩子我来养……”
秦以茉哼笑：“南商，别骗自己了，再过不久，你自己的亲生骨肉就会降生，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回国这么久以来，你都不愿意跟颜子墨离婚，也不愿意碰我，不就是嫌我脏吗？”
“你别胡思乱想。”洛南商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颜子墨肚子里的孩子估计还没成形，打掉，应该来得及……”
第32章 以前的颜子墨已经死了
秦以茉的眼泪蓦地收回：“南商，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洛南商整个人在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后，蓦地颓了下来，满脸倦色：“嗯……我回去跟她商量，你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
只是商量……
不行，还得加强力度！
秦以茉又开始抹泪，回过头紧紧拥住洛南商，不断抽噎：“南商，我只有你了。但是如果你觉得为难，没关系，放弃我就好了，我烂命一条，不想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不！”
一听秦以茉又开始贬低自己，产生放弃生命的念头，洛南商就心惊。
“我发誓，绝不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把秦以茉安顿好，回到洛神公馆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看着正坐在客厅里吃着糕点，跟张姨有说有笑的颜子墨，洛南商打算说出口的话就像被封印在了嘴边，眼底满是不忍。
颜子墨回头瞥了他一眼，察觉出了他有些不对劲，却并未言语。
洛南商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声音低沉：“张姨，你先休息吧，我要跟子墨说些话。”
还未到下班时间，但张姨明显感觉出气氛不对，于是对着两人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主栋，去了侧栋佣人住的专属房间。
颜子墨继续吃着精致碟子里的糕点，顺带摸了摸小腹。
她有种预感，洛南商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子墨。”洛南商半垂着眸子，长睫闪动，“打掉吧。”
“……”
颜子墨手中的叉子一顿，连同嘴里咀嚼的动作也一并停了下来。
她抬眼，面无表情地仔仔细细看着洛南商那张脸。
仍是冰冷与俊美兼具的那张脸，从中她竟看到了愧疚和不舍……
这个表情，与前世他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纵然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而且这世是假怀孕，但做好万全准备的她，不得不再一次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生理反应做不了假，她脑中此时天旋地转，胃里也跟着上涌。
努力克制这些生理反应后，颜子墨整理着思路。
这一世并不是在她怀孕三个月之后才让她打掉的，时间点提前了，所以触发这件事发生的关键性事件是什么呢？
洛南商走之前接到了秦以茉的电话……
回来之后就让她打掉孩子！
果然是秦以茉！
怒火已然盖过了悲伤。
颜子墨放下叉子，不紧不慢道：“孩子在我的肚子里，虽然你是孩子父亲，但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以茉也怀孕了，而且她的时间更久。”洛南商并未打算隐瞒，反正早晚都要被知道的。
颜子墨没料到洛南商会直接回答她，毕竟前世无论她怎么问，对方都不愿意回答。
“是你的孩子？”
洛南商转了转食指上的指环：“对。”
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秦以茉的遭遇，洛南商回来的路上就已经下定决心，自己来当这个孩子的父亲。
“所以，你是为了另一个孩子，放弃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吗？”
洛南商张了张嘴，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扭过了头。
“反正，这个孩子不能留。”
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降世后，会面临自己的爸爸爱着除了妈妈之外的另一个女人，他就无法接受。
这会给这个孩子带来多大的心灵创伤，他本人已经亲身经历过。
所以，还不如就不要出生，这样就不会感受到这世间的诸多无奈和痛苦。
“洛南商……”颜子墨胸口似有千金铁，压得她透不过气，“既然这样，就赶快离婚吧。”
“还没到契约时间。”洛南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拒绝她。
“呵。”颜子墨眼底的嘲讽尽显，“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事到如今，还在拿那个破契约打太极。”
已经知道洛南商逼她打胎的真相，颜子墨也算明白了秦以茉在他心底有多重要。
她已经彻底不想再横垣在他们二人之间。
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给这些想置她于万劫不复的人好好看看！
只是还有一件事她不明白，明明洛南商不缺钱，他就算违背契约，赔付颜子墨两千万的违约金，再加上之前说好的两亿，也不过是毛毛细雨而已。
他现在的做法，已经不光是折磨颜子墨了，对秦以茉来说也不公平！
“这样吧，我先提离婚的话，两千万我现在确实拿不出来，不如各退一步。”
颜子墨开始提出解决方案。
“你先提离婚，违约金两千万我不要，之前说好的离婚之后给我那两个亿，我也不要。”颜子墨言辞凿凿，“车子、房子，还有所有结婚后我用你们洛家的钱买来的东西，我都不要，我们之间，好聚好散，和平离婚，怎么样？”
洛南商表情逐渐僵硬，随后眼中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带着浓重的恨意和幽怨。
“你休想！”
洛南商从沙发上站起，拿起颜子墨眼前的碟子摔在地上。
啪嚓！
碟子瞬间四分五裂。
颜子墨慌乱无措，然后低吼：“你干嘛！我说的难道有错？你让我打掉孩子，却不跟我离婚，那秦以茉呢？你既然想跟她共度余生，难道不该早点给她一份稳定的生活？”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洛南商的神经。
他走到颜子墨跟前，蹲下，然后双手紧紧握着颜子墨的肩膀，呼吸沉重，眼底一片猩红：“你说过，你会爱洛南商这个男人一辈子，之前我就算再怎么无视你，你都像个没事人似的，到底为什么，你最近好像变了个人。”
颜子墨从没见过洛南商像现在这样失去理智，只是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难道，你真的爱上别人了？”
颜子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此时的洛南商神情竟然有些凄然。
“换做以前，如果我把五年契约时间作废，告诉你我们从此不会离婚，你大概会乐开花吧，就算我有别的女人，你也会很容易接受吧。”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洛南商脸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话，颜子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洛南商，以前的颜子墨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
第33章 一对蠢货
颜子墨倾了倾身趴在他耳边低声道：“人，不能太贪得无厌，既要又要，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说完，颜子墨扒拉开洛南商的双手，起身回到客房，将房间门反锁起来。
她绝不会再在洛南商和秦以茉两人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
这一世，她一定要逆风翻盘，维护好自尊，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第二天一醒来，她眯着眼扒拉开手机，栾云丽竟然给她发来了信息。
【子墨，上次饭局你妹妹做错了事，我都听她说了，我代她替你道个歉，她年纪小不懂事，实在对不起。她现在也是后悔得要命，这样，阿姨煲了汤，给你送过去，补补身子。】
颜子墨唇角一勾，摸了摸肚子。
她知道，那娘俩一肚子坏水，带来的汤里不一定掺了什么东西呢，八成是想让她滑胎，在洛家抬不起头来，借此报复她！
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颜子墨正缺一个合理的理由，把这个不存在的“孩子”拿掉。
既然已经知道了洛南商让她打掉孩子的真正原因，那么这个“孩子”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继续下去，最终只会露馅！
颜子墨飞速在手机上打字。
【好，我正好想喝汤了呢。】
既然你们没安好心，就别怪我利用你们！
电话那头的母女二人看见信息，立刻动身前往洛神公馆。
踏进洛神公馆的大门，两人一直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颜如沁轻咬下唇，歪着脖子道：“哼，她颜子墨凭什么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霸占着那么好的男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阔太的生活！”
其实这话也是说到了栾云丽的心坎里。
她当初带着颜如沁嫁给颜肃，无非就是冲着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如今看来，她还是目光短浅了。
颜肃跟洛家比起来，当真是蚂蚁见了大象，一脚下去，可以踩死一群！
她已是中年妇女，没机会进洛家了，但只要颜如沁能取代颜子墨的位置，就不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栾云丽把颜如沁的手握在手心里，眉梢上扬：“乖女儿，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待会儿就是装，你也得装得乖顺一些，咱们娘俩的计划才能成功。”
颜如沁有些不耐烦：“知道了，演戏嘛，我不是一路都这么演过来的嘛。”
本来空无一人的客厅，突然响起一记中年女人的声音。
“二位，聊天还是等我们夫人来了一起聊吧。”
是张姨。
栾云丽和颜如沁吓了一跳，难不成刚才的对话都被她听见了。
可是打量一番，发现她虽然一脸肃色，却只是仆人打扮，便又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栾云丽轻哼一声，眼珠斜向下，一副鄙夷的姿态：“那就把你们夫人叫出来，我是她后妈，是长辈，难道还让我等她一个小辈不成？”
张姨不为所动，颜子墨家里的情况，她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
“后妈？”张姨眉眼深深，透着一分冷厉，“我只听我们夫人说过，她有一位母亲，如今还在医院养病。再就是她的父亲，娶了一位小老婆，难不成说的就是你？”
还不等栾云丽动怒，颜如沁先炸了毛：“你一个仆人！敢这么跟我妈说话！”
张姨也不恼，只是不苟言笑地盯着颜如沁：“我是洛家的仆人，你们是洛家的人吗？而且，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得先改了在背后嚼舌根的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