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张建先前可是知道那老太婆烧的符纸差点害月月魂飞魄散,这会一听,神色立刻凶恶起来:“原来是个邪道!那这个也交给警察吗?”
孙玉珍面色犹豫:“可是他用的都是符纸,报警的话我们该怎么说?说他传播封建迷信吗?”
孙张建:……这个他倒是没想过。
他看向林芋:“大师,这人该怎么处理?”不知道怎么办,问大师就行了!
看孙张建气愤的模样,中年道士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符真的害人家差点魂飞魄散?
他之前还以为那鬼在唬那个老太婆呢!
天知道,他真不知道自己的符居然真的管用!
见林芋看过来,中年道士离开哆哆嗦嗦求饶:“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符真的有用啊。”
孙张建不置可否,看到他道袍的口袋里露出一沓黄纸,一把掏出来,翻了两下,没看出名堂,转手送到林芋手上。
林芋一眼就看出,那厚厚的一沓子符纸,居然全是锁魂符。
林芋一脸无语:“你身上就一种符?”
中年道士:“……我只会画这一种。”
顿了顿,他又小声问:“那个,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符吗?”
第20章
“你连这些符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用?”林芋是真的好奇。
中年道士被噎了一下。
这能怪他吗?问题是他也不知道那符能用啊。
孙张建是个暴脾气,没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你放屁吧,装什么装,你连自己卖的符不知道是什么?”
中年道士“嗷”地一声被他踹翻在地,见孙张建还要踹他,四肢并用,往后爬了一段,口中嚷道:“我真的不知道这符能用啊,全都是我自己照着画的!”
“装!还装!画符要是这么简单,那我也能学会了!”孙张建还要过去踹人。
月月拦住了他:“舅舅,等会。”
孙张建立刻收脚:“怎么了月月?”
月月的脑袋僵硬地点了点,问中年道士:“如果你说的真的,那你照着画的符,哪来的?”
中年道士犹豫了一下。
月月上前两步:“说啊!”
她还不适应这个身体,每个关节都还不太能弯,走起路来整个人一左一右摇摇摆摆像只企鹅。
明明是有些滑稽的场面,但是在中年道士眼中只有恐怖可言。
眼看月月已经晃到面前,他再也忍不住了:“等,等下!我说,我说!”
月月顺从地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他。
中年道士:……更恐怖了。
有月月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中年道士根本不敢对有所隐瞒,立刻竹筒倒豆子一半把自己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
他叫罗从安,许多年前曾想拜师入道,但是那人嫌他天分不好,不肯收他,临走前他偷拿了人家桌上的一张符,之后他便靠着临摹那张符到处给人做法事为生,这也是他只会画这一张符的原因。
罗从安说完偷瞄了一眼大家的神色,继续道:“反正,反正那些人都看不懂符,他们只是买个心安,我随便烧两张符或者给一张做护身符他们都会信。”
所有人都看向林芋:这能行?
林芋顿了一下:“你还把这符给别人做护身符了?”
罗从安小心点头:“他们,只要看到是黄纸朱砂画的,就全都信了。”
林芋:……
罗从安指着身后还被捆着的老太婆说:“她都买了好几个护身符了,都没发现我给她的两种符画的是一样的图案。”
婆婆:??
林芋:……
罗从安见没人说话,还以为大家都生气了,扑到地上大声求饶:“大师!各位!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这符真的有用!”
明明人家都说他没天分了,他就是偷张符,照着画赚点小钱而已,鬼知道他居然是个天才!
月月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罗从安道:“如果你能证明你真的不知情,那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罗从安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孙玉珍不敢相信:“月月!他差点害死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他!”
月月立刻飘回孙玉珍身边:“妈,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罗从安:所以你能飘是吗?那为什么还要摇摇晃晃吓人!
孙玉珍咬牙:“他差点害死你!!”
月月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报警吗?”
孙玉珍想说对啊,报警!
可是一想,罗从安只是给了几张符,就算他们报警,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他的罪,难道说他的符差点害死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的鬼魂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们一家怕是就要被拉去医院检查脑子去了。
“所以我想如果罗从安真的能证明他不知情,那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月月抱着孙玉珍的胳膊轻声道。
罗从安是亲眼看着月月附身纸人的,对这个面色苍白唇色鲜红的人本能惧怕:“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证明你们才会相信,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月月沉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林芋悄然出声。
罗从安惊喜道:“什么办法?”
林芋没有回答,走到桌边用剩下的朱砂挥笔画了一张符。
罗从安看着她那流畅的笔触,咽了口唾沫。
他之前想拜的那个师父据说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但他画符的时候可没有这般轻松,开始前都要平心静气,打坐半个小时的。
林芋画完,捻起符纸甩了甩,等上面的朱砂干了,递到罗从安面前道:“这是天言符,使用的时候按在脑门上,如果你心不诚或者你说的话是假的,自有天罚。”
月月惊喜:“这个好!”
她拉着孙玉珍的胳膊:“是不是妈?”
见女儿这样,孙玉珍只能勉强同意。
罗从安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这大师是怎么轻描淡写说出这么恐怖的事情来的!
而且天罚是什么意思?
但是林芋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微笑地看着他,眼神示意他快点开始。
一旁的李家人和孙家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孙张建恶声恶气:“快点啊,磨蹭什么,还是说你就是骗我们的!”
罗从安不敢再耽搁,哆哆嗦嗦地接过天言符按在脑门上。
忽然,众人耳边响起隆隆雷声。
孙振看了一眼,门外太阳依旧热烈,蝉鸣声声,他嘟囔道:“大晴天的,怎么还突然打雷了。”
罗从安忍不住跟着看了一眼。
心中忽然明悟,所以她说的天罚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他偷瞄林芋,林芋神色不变,催促道:“快点。”
罗从安点点头,迅速将符纸按在脑门上:“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我画的符有用,我真的不是故意害……额,害鬼。”
话音落下,窗外一声闷雷,脑门的符纸变得滚烫,罗从安吓得一哆嗦,紧紧闭上眼睛。
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说谎,但心里还是紧张。
好在雷只有一声,随后只听见林芋说:“天言符已经生效,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罗从安睁开眼睛,手心的符纸还在微微发热,上面的朱砂印记颜色已经变浅。
得救了!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月月听到林芋的话,飘了上来,表情和眼神都木木的:“既然大师这么说,那就说明你确实没有撒谎,你可以走了。
罗从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脏突突直跳。
虽然他知道月月现在对他应该没有恶意,但是她真的太恐怖了。
罗从安从地上爬起,低着脑袋不敢看她,小声道:“那我就先走了。”
林芋点了下头:“你走吧。”
“啊,对了,别让我再碰到你骗人,要不然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罗从安吓得一哆嗦:“我保证不骗了!”
其实不用林芋说,他也不想干这行了。
他又没有阴阳眼,鬼知道他以前去别人家做法事的时候,有多少次遇到鬼,要是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他的脚底就发飘。
第21章
罗从安跑了,一出大门就撒丫子跑了,连头都没敢回一下。
他怕回头就看到月月木着一张脸跟他挥手。
众人目送他离去,谁都没有说话。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拐角,孙玉珍转过身对林芋鞠了一躬:“大师,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如果没有您,我都不知道月月受了这么多的苦!”
李长明和月月也跟着鞠躬。
随后李长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递过去:“大师,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绝。”
孙玉珍今天去兆安寺找林芋本来就是为了送谢礼的。
谁知道又横生事端。
不过多亏大师跟着她回家了。
要不然他们也没法知道那么多内情,月月也不能留在这里陪他们。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都十分感谢林芋。
所以先前趁着林芋扎纸人,夫妻俩商量了一下,重新准备了谢礼。
林芋也不客气,她本来也是因为钱才会帮孙玉珍。
果不其然。
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林芋满面红光。
六个零,今天财运确实不错。
林芋收起支票,叮嘱月月:“你现在看似人身,其实还是纸人,不能近火,不能碰水,如果有其他损坏也可以联系我修补。”
“嗯。”月月乖乖点头。
孙玉珍和李长明的反应比她还大,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芋看了眼时间:“那事情既然都已经解决,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至于那边那个,也交由你们自己处置吧。”
李长明扭头看了一眼还被捆着的亲妈,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我明白的。”
*
蓝家。
蓝母方淑静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窗外忽然一声惊雷炸响,吓得她心脏猛地一突。
她从睡梦中惊醒,抚了抚胸口:“什么鬼天气,居然还打雷!”
从二楼下来的蓝瑶也被吓得一哆嗦:“可能是要下雨吧,夏天嘛,雷阵雨什么的。”
“是吗?”方淑静看看窗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看起来不太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啊,对了瑶瑶,你过来一下。”方淑静抬手呼唤女儿。
“怎么了妈。”蓝瑶也在沙发上坐下。
方淑静一脸郁气地扯出颈间挂着的两个护身符:“你不是说那个兆安寺很灵的吗?我看着护身符不是很管用啊。”
方淑静话说的委婉。
蓝瑶那天出去玩回来,说是给家里人求了据说很灵的护身符。
方淑静正因为头天梦见鬼的事情犹如惊弓之鸟,闻言立刻把护身符揣进了怀里,并且因为丈夫蓝承荣还未回家,她一人独占两份。
她想着既然蓝瑶说这么有用,那双倍的护身符肯定更有用!
结果屁用没有,该梦见的还是要梦见,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只有白天才能勉强打个瞌睡。
因为睡眠不足,她的眼角又是细纹又是黑眼圈,多少护肤品都补不回来。
蓝瑶脸一黑。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完全没用。
这几天她的梦也没断过。
因为没睡好,精力不济,她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白天一直在家补眠。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听说很有用才去求的。”
“啊对了,妈,我有一件事情忘了跟您说。”蓝瑶抱住方淑静的胳膊,娇声娇气。
方淑静打了个哈欠:“什么事?”
“我怕您生气,之前都没敢和您说,就我和婧婧去兆安寺的时候,好巧在那里碰到姐姐了。”
方淑静动作一顿:“她在那里做什么?”
“我看到姐姐好像在摆摊,给别人算命,还卖护身符。”蓝瑶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护身符还是她自己亲手画的。”
方淑静眉头紧紧皱起:“算命?她还自己画护身符?”
蓝瑶点点头。
方淑静“呵”了一声,看到自己胸前还挂着两个,更生气了:“就她?她会画个屁的护身符!都是骗人的东西!”
说着,她一把扯下护身符,扔进垃圾桶:“小家子气,穷酸样,还摆摊算命,只会这些坑蒙拐骗的手段了是吧。”
想到林芋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方淑静的脸是黑了又黑。
乌鸦嘴!扫把星!
她摸摸蓝瑶的脑袋叮嘱道:“你别去管她了,我看她晦气的很,家里的鬼没准就是她招来的,她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害我这几天一直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
噩梦?
蓝瑶心里咯噔一声,追问道:“妈,您也做噩梦了?”
“什么叫也?”方淑静瞬间瞪大了眼,旋即她又问蓝瑶:“你也做噩梦了?!”
想到这几天晚上的经历,蓝瑶有些呼吸不畅,点头道:“之前就是因为做噩梦,我才会去兆安寺求护身符的,谁知道一点用都没有。”
方淑静自己也是如此,脸色不自觉有点黑。
蓝瑶喋喋不休,将自己梦境中的内容一一描述出来。
方淑静听着,原本还有些平静的面容,越来越冷凝。
她怎么会和蓝瑶做一样的梦?
方淑静不愿意去思考那个可能性。
可蓝瑶观察方淑静的神色,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猜测:“妈,我们做的梦是一样的?”
方淑静下意识点了点头。
蓝瑶嗓子一哑,忽然觉得家里凉飕飕的,四下看了一眼,连声音都哆嗦了:“妈,我们家里不会真的有东西吧,要不要找大师来看看?”
方淑静心脏突突的,忍不住附和女儿:“哪里有大师?兆安寺的应该不行吧。”毕竟他们的护身符都没用。
“什么大师?”
蓝承荣一推门,就听到妻子和女儿商量着请大师的事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只是出了几天的差,家里怎么就开始迷信起来了。
蓝承荣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鬼神之说是半点不信。
“你可算是回来了!”一看到丈夫,方淑静心中就有了主心骨,也没那么害怕了,“家里这几天乱成一团,都快烦死了!”
蓝承荣皱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