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像她们这种名门正派最注重名声,这里还有一个玄京在,林芋没有证据,只要他死不承认,她总不能动手……
郑极的脑海还在百转千回,下一秒,林芋直接掏出一张符按在他的脑门上。
郑极只觉得脑袋一晕,整个人忽然感觉轻飘飘的,视角也忽然变高了。
他茫然回头,发现身后还有一个自己……
还有一个自己?!
郑极瞬间清醒过来。
他……
他魂魄离体了?!!
他转头看向林芋:“你做了什么?”
他也是一个天师,自然知道魂魄离体的后果是什么。
生魂要是离体太久,那就回不去了!
他猛然扑向自己的身体,想要重新附体,可是林芋先前按在他脑门上的符纸陡然散发出一阵金光,瞬间将他摊开。
郑极痛呼一声,魂体被金光触碰到的地方有种灼烧的疼痛感。
可是魂体的疼痛抵不过他内心的慌乱。
他畏惧而又渴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咬牙看向林芋:“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芋:“不做什么,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只能留你的魂一段时间了。”
郑极:???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
留他的魂一段时间那他不是死定了?!
郑极转头看向玄京:“道长,请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玄京坐在驾驶座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郑极急切道:“道长!”
林芋咳了一声,勉为其难替玄京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玄京道长没有天生的阴阳眼,他现在未曾开眼,是看不到你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可以听到林芋说话的玄京:……
郑极:???
林芋看着郑极的神色又问了一遍:“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顿了一下,她又道:“如果你是担心泄露秘密魂飞魄散的话,我有办法保你一命,送你轮回。”
郑极瞬间瞪大了眼。
她连这个都知道。
那不就是说明,贺章身死的时候,林芋就在他身边。
说不定贺章就是因为告诉了林芋这些事情而死。
那他怎么能相信林芋说的话!
郑极牢牢闭上嘴巴,他还不想死。
毕竟魂在就还有轮回的机会,魂飞魄散可就彻彻底底消散在天地间了。
林芋见此,也不坚持,径直将他关进玉牌,顺便将黑猫也送进去,期间不忘叮嘱:“先别把他弄死,他还有用。”
在玉牌中听的一清二楚的郑极:……
黑猫舔舔爪子,点了点头。
它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让郑极死去,身为一只猫,它最喜欢的就是玩弄猎物了。
玉牌中的空间狭窄而黑暗,郑极身为刚刚离体的生魂,根本不是黑猫的对手,只能仓惶逃窜。
黑猫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时不时地给他一爪子。
魂体的疼痛让郑极惨叫连连,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能做的只有逃。
林芋听了一会,见郑极完全不是黑猫的对手,这才放下心来,屏蔽玉牌中的惨叫声,启程离开。
与此同时,位于S市的深山别院中。
孙健冷着一张脸走出房门。
今天是他出关的日子,他的魂体已经融入新身体。
只可惜这新身体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就这也还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散了大笔钱财,才找人帮他寻来的合适身体。
虽说不如上一个年轻力壮好用,但是也勉强够了。
一想到自己被迫在林芋面前离魂逃命,孙健就气愤异常。
行走江湖多年居然栽在一个小年轻手上。
他都不敢告诉其他人这件事,生怕被人笑话。
他已经决定好了,等他再适应一段时间,一定要回江城找那林芋好好算一算账。
反正他换了新身体,她认不出他来。
这样想着,孙健伸直胳膊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却抻到腰了,顿时痛得他龇牙咧嘴的,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老胳膊老腿的,就是不顶事。
他扶着腰,正打算回去休息一下,有人来喊:“孙健,管事让你过去魂室一趟。”
魂室是他们储存下属本命魂牌的地方,他的魂牌也放在那里,而管事是他们这个据点的主事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章,平时都叫他章先生。
孙健不敢耽搁,赶紧抖着手弓着腰颤颤巍巍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管事正背着手看着供台上一列列密密麻麻的魂牌,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两名身着黑衣的看守弟子随侍一旁。
孙健走进去,弯腰拱手:“章先生好。”
管事扫了他一眼,抬了下下巴,示意他看面前的桌子。
孙健不明所以,抬眼看去,不由瞪大了眼:“他怎么死了?”
只见面前这碎裂的魂牌上,赫然写着郑极的名字。
管事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老迈的孙健,一脸不悦:“你不是那边的联络员吗?这种事情你问我?”
孙健苦笑。
他哪里知道郑极发生了什么。
那日他离开那烂尾楼之后,在下水道里躲了一天,到了晚上便头也不回一路飘回这里,都没来得及和郑极联系。
之后便一直忙着自己新身体的事情,毕竟他那会是个生魂,离体太久会对魂体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哪里顾得上其他。
谁知道这才几天功夫,郑极居然死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江城死的第二个外围成员了。
他身为联络员,确实难辞其咎。
管事瞥了他一眼:“你先说说看你发生什么了。”
孙健回来后,因为怕丢脸还没告诉过别人自己遭遇的事情。
现在江城已经连续死了两个人,他要不是情况特殊,估计是死的第三个,管事已然察觉到不对。
被管事这么盯着,孙健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遇到林芋的前因后果以及遭遇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他。
“你是说,江城重出现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林姓天师?”
孙健点头:“是,她很年轻,手中符箓全都是高阶符箓,威力巨大且出手狠辣,而且她说那些符都是她自己画的。”
管事眉头皱起。
全是高阶符箓的话,那就说明她肯定不是那些半路入道的游勇散兵。
可是他认识的制符世家里,也没有姓林的。
难道她用的是假名?
而且她说是自己画的……
管事看向孙健:“你什么时候回江城?”
孙健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适应一下新身体再回去,但是管事都这样问了……
孙健拱手道:“马上就可以。”
管事满意点头:“那你尽快回去,调查清楚这林芋到底是什么人,务必将她的信息传回,另外再带两个人一起去,可以的话,活捉也行。”
第62章
林芋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暗中盯上了她。
她将玉牌收起,吩咐玄京找了个无人的空地一张符把郑极的尸体处理了,这才启程回医院。
蒋震钟已经醒了,且状态还不错,一点也看不出来先前差点醒不过来。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已经从重症监护室搬出来,转到与陈丽芬同病房,夫妻俩一人一张病床并排躺着,蒋海峰坐在中间给他们削苹果。
林芋出去的这段时间蒋海峰已经将自己跟随林芋去祖坟之后看到的一切统统都告诉给蒋震钟和陈丽芬听,蒋震钟听完,后怕之余脑海中只剩下庆幸。
他怕死。
是人哪有不怕死,尤其是莫名其妙的死。
这次如果他死了,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运气不好,或者干脆说阎王爷要收他,要不然怎么能短时间内连出两次车祸,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到蒋振祥身上。
要不是苏顺康给他介绍了林芋,要不是陈丽芬多想了一遭提前加了林芋的联系方式,要不是林芋一点也不计较他之前多次不肯相信她的冒犯,那他这次没准就真的让蒋振祥得手了。
看到林芋回来,蒋震钟挣扎着起身道谢:“大师!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芋坦然承了他的谢:“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但是风水已破,毒虫安家,你家祖坟还是迁掉为好。”
想到他们家那祖坟才修好没半天,就再次爬满毒虫,蒋震钟也觉得不迁坟不行了,立刻点头如捣蒜:“哎,这次肯定迁,肯定迁,不知大师有没有空,可否帮我们这个忙。”
林芋点头:“可以。”
蒋震钟大喜:“那迁坟的事情也一并拜托给大师了!”
说干就干。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林芋就带着蒋海峰考察蒋家祖坟附近的山头,以最快速度另外寻了一块宝地,择日迁坟。
这才修好坟又开始动土,顿时引起了其他蒋家人的注意。
于是一波又一波的人借着去探病的机会旁敲侧击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蒋震钟不是那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性子,更何况蒋振祥只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他们还是受害者,自然不会隐瞒。
他将自己为什么要迁祖坟,以及蒋振祥对自己一家做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了来探病的亲戚们。
亲戚们都大为震惊。
在他们看来,蒋振祥完全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他的生意规模比不上蒋震钟,但在其他亲戚中间也排的上号,大家羡慕都来不及,哪里会想到他居然会因为嫉妒蒋震钟一家运道好做下如此狠毒的事情。
所有人都对蒋振祥一家有了新的认知。
蒋振祥虽然不怎么回老家,但是他亲爹可还在这里住着,因为年纪大且家里条件不错,在族里说话也挺有分量。
可现在,不过短短几天,蒋老爹几十年来建立的声望就全部都被败光了。
蒋老爹嫌丢人,根本不敢出门,默默坐在小院里抹眼泪。
可是这又怪的了谁,儿子当初做的事情他全都有份,而且从蒋震钟那里骗生辰八字的法子还是蒋老爹想的主意。
蒋振祥坐在廊下,吧嗒吧嗒抽着烟,眉头拧成了麻花。
小院里安安静静的。
忽然,“啪”地一声轻响,有东西掉地上了。
蒋振祥和蒋老爹闻声望去,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个鸡蛋,已经碎成一滩,随后一股恶臭蔓延开来。
蒋老爹震惊:“这什么?“
蒋振祥也惊呆了。
居然有人给他家扔臭鸡蛋!
可这还只是序幕,小院围墙外紧接着又接二连三飞进来各种东西,有烂水果,有烂菜叶,当然更多的是臭鸡蛋,一滩一滩砸在地上,整个小院瞬间被恶臭淹没。
蒋振祥这哪里忍得下去,起身跑去拉开院门。
小院外的人一直有所准备,看见他出来,顿时一哄而散。
蒋振祥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跑掉,其中几个跑得慢的人的脸,他看得真切,都是老家亲戚的小孩。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追,认命地关上院门。
他们家现在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谁见了都要踩上一脚。
转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家,,蒋振祥叭叭抽了口烟,抬头吩咐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李玉莲:“去收拾东西走吧。”
蒋老爹一个激灵抬头:“你要干嘛?”
蒋振祥没好气道:“能干嘛?当然是离开这里,你觉得这里还能住人吗?”
现在光蒋家族人的口水都能把他们淹死!
他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父亲,不耐烦道:“行了,你也去收拾东西吧,别在这里住了。”
蒋老爹虽然不想离开,但他也知道他们家的名声已经臭了,离开是唯一的办法,要不然他的腰这辈子都直不起来了。
他沉默点头。
当夜,蒋振祥带着老爹和老婆灰溜溜离开了老家。
另一边,林芋忙活了几天,终于将蒋家祖坟也迁好了。
蒋家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打了声招呼,打算先行回江城。
临走前,林芋摸出玉牌将黑猫放了出来。
大仇得报的黑猫神清气爽,整只猫气势昂扬,反观郑极,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只留下一口气,龟缩在玉牌的角落中,看见黑猫被放出去,顿时松了口气,就差流眼泪了。
林芋一点也不同情郑极,他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她摸摸黑猫的脑袋:“我要走了。”
黑猫歪着脑袋看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林芋叹口气:“我送你走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黑猫这次听懂了。
它才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