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里扔着几只空酒瓶。
他趁着沈绣婉和沈雁雁纠缠,不动声色地靠近墙角,悄悄拿起一只空酒瓶。
沈绣婉发髻松乱,面红耳赤地威胁道:“沈雁雁,你再逼我去给赵强松赔酒道歉,我就告诉爸爸!往后,你别想从我的纺织厂拿走一分钱!你——”
话音未落,赵强盛从背后袭击,猛然把酒瓶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沈绣婉猝不及防,身子一软,径直晕死过去。
赵强盛连忙搂抱住她。
女人的身体,比赵强盛想象的还要馨香温软。殮
这是他肖想了多年的女人。
他双手颤抖,目光落在沈绣婉清丽白净的小脸上,眼底的恐惧渐渐被腥红深沉的欲望所取代。
沈雁雁惊骇不轻。
她惶恐地咽了咽口水:“强盛,咱们不会……不会闹出人命吧?”
“她应该只是晕了过去……”赵强盛半是害怕半是兴奋,鼻息声在寂静阴暗的楼道格外粗重,“我现在就带她去三楼开房间,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她中途醒过来,也只能认命!”
沈雁雁连忙道:“我替你把风!”
夫妻俩哆嗦着把沈绣婉带上了三楼。殮
登记好房间,沈雁雁刚站到门口,赵强松就追了过来。
“啊!”沈雁雁被他突然出现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旋即惨白着脸压低声音,“表哥,你怎么来了?!”
赵强松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厉声呵斥:“你们在楼道里干的事t情,我都看见了!沈雁雁,你们怎么敢的?!你们这是在犯罪,是要进局子的!赶紧让我进去!”
沈雁雁吓得浑身哆嗦,明明是入冬的时节,脸上却淌着冷汗。
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全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干脆道:“都是强盛干的,与我无关啊!我,我现在就走,你要举报就举报他一个人!”
说完,飞快跑了。
赵强松推门而入。殮
房内,赵强盛刚把沈绣婉放在床上,正脱掉自己的外套。
回头看见自家表哥,他不禁吓了一跳:“表……表哥……”
赵强松没搭理他,目光落在了床上。
这女人即使昏迷不醒,也仍然是个尤物。
不愧是大上海督军的前妻。
他那张肥脸渐渐流露出兴奋和贪婪,玩味道:“放心,我不是来检举你的,我是来加入你的。”
赵强盛仍然紧张,脱衣裳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哆嗦:“表哥,要是傅金城知道咱们把沈绣婉办了,会不会替她出头呀?”殮
“怕什么?”赵强松飞快解开裤腰带,“你也不想想,一个女人遇见这种事,遮掩还来不及,哪敢往外说?!更何况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人家傅金城根本就不爱她,否则怎么会变成前妻呢?!”
兄弟俩讨论的功夫,沈雁雁已经跑到了百乐门的大门口。
她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一双黑色皮鞋恰巧停在她面前。
沈雁雁惶恐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张桀骜阴冷的脸,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狭眸沉黑冷厉。
“啊!!”
她见鬼似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就要跑。殮
傅金城给了方副官一个眼神。
方副官立刻抓住沈雁雁,骂道:“你看见鬼了?!你跑什么跑?!”
傅金城声音淡淡:“我记得,你是她的妹妹。”
沈雁雁哭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嚷嚷:“你都知道了?!这事与我无关啊!都是赵强盛逼我做的!是他想让沈绣婉给他生个儿子,我一开始是不赞成的,是他非要这么做!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你放了我吧!”
第117章 傅金城更紧地抱住了她
沈雁雁犹如惊弓之鸟,把一箩筐的事情全抖搂了出来。癏
方副官愣住,连忙望向傅金城:“三爷?!”
傅金城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一把揪住沈雁雁的衣领:“他们现在哪里?!”
百乐门三楼。
赵强盛兄弟脱了个精光。
赵强盛有一副瘦骨嶙峋的身子,两肋犹如排骨,因为常年坐办公室的缘故,衣裳底下的皮肤呈现出苍白颜色,看起来不像是成年男人,倒像是营养不良的瘦弱青年。
他贪婪地望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绣婉。癏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是不是要跟别的男人分享她,更顾不上假使她今晚当真怀上孩子,那孩子究竟是他的还是他堂哥的。
他只想尽快占有这个美丽的妻姐!
就算她生下的是堂哥的骨肉,他也愿意当成自己的儿子抚育!
他爱婉姐呀!
兄弟俩呼吸粗重窸窸窣窣,伸手就去剥沈绣婉的衣裳。
指尖刚触摸到衣扣,沈绣婉嘤咛一声,突然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一丝不挂的两人,她顿时脸色惨白:“赵强盛,你们疯了吗?!赵强盛,你忘了我是谁吗?!”癏
赵强盛呼吸急促而又衰弱,像是跑了长途的病瘦老马。
他红着眼眶,忍着欲望,急迫道:“婉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和雁雁没有孩子,求你给我们生个孩子吧!婉姐,我当年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人,婉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
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疑。
尽管他体型瘦弱,可他终究是个男人,比沈绣婉力气大了很多。
他用膝盖死死顶住沈绣婉挣扎乱踢的腿,又和赵强松合力,牢牢禁锢住沈绣婉的双手。
沈绣婉心跳剧烈,心房急剧收缩。
眼前那两具白花花的躯体,像是扭动的肥肉,她从来没有觉得人的身体可以这么恶心。癏
男人的那股子体味,更是令她作呕。
她好后悔今天和沈雁雁夫妻来百乐门。
她深感耻辱,不由凄厉威胁:“赵强盛,你们要是敢对我乱来,我就报警!你们这是在违法——”
“啪!”
赵强松不耐烦地甩了她一耳光。
他怒吼道:“叫叫叫,叫你妈呢?!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督军不要的女人,在这里跟爷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手掌肥大,力气也极大。癏
沈绣婉被扇蒙了,脑袋嗡嗡作响。
唇角渗出鲜红的血液,眼前的情景也开始变得模糊重叠。
赵强松狠狠瞪向赵强盛:“你还等什么,扒她衣裳啊!”
赵强盛自诩见过世面,却也没见过这等世面。
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他畏惧到浑身发软。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到嘴的肉,他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是不信沈绣婉会报警的。癏
一个失贞的女人,连遮掩都来不及,怎么敢把事情闹大?
更何况他是沈雁雁的丈夫,是她的妹婿。
毁掉他,就等于毁掉沈雁雁。
沈仲云和孙姨娘,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赵强盛笃定,沈绣婉不敢报警。
他的胆色又大了两分,匆匆抹去眼泪,刚手忙脚乱地解开沈绣婉的大衣衣扣,背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赵家兄弟连忙寻声望去,只见房门被人恶狠狠从外面踹了开!癏
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穿一袭黑色大衣的矜贵男人仿佛是携着夜色而来,一张俊脸深沉阴鸷,金丝眼镜镜片后闪烁着冷厉的寒芒,房间里的温度急速下降,似乎比百乐门外的冬夜还要刺骨寒冷。
赵强盛不敢置信:“三……三爷?!”
赵强松也愣住了:“督军?!”
方副官气怒不已,吼道:“你们两个都不准动!”
傅金城望向床榻。
他来得及时,女人仍然好好穿着旗袍,只发髻有些蓬松凌乱,脸颊上赫然一个微微红肿的巴掌印,此时受了惊吓,正抱紧双臂蜷缩在床角。
强忍的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直到与他四目相对,才悄然滚落。癏
那样的泪珠……
那样惶恐的表情……
当年她孤零零被康奈尔抓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绝望无助?
没来由的,傅金城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像是疼痛。
他上前,大掌轻抚过沈绣婉的脑袋,低声道:“没事了。”
他抱起沈绣婉,往外走了几步,突然朝方副官递了个眼神。
等沈绣婉被傅金城抱进电梯,她听见从那间房里传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大概是方副官对那两人做了什么。癏
站在电梯门口的侍应生充耳不闻,只恭敬地对傅金城鞠了一躬。
电梯门合上。
电梯缓缓下坠。
头顶一盏电灯随着电梯下坠而轻轻摇曳,照亮了这方天地。
失重感令沈绣婉头晕目眩。
她紧紧攥着傅金城的衣襟,密闭狭小的空间、熟悉的雪松香、头顶男人平稳的呼吸,像是驱散噩梦的一方药剂,尽管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但她知道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她就是安全的。
当傅金城抱着她踏出电梯时,她虽然还是后怕,但至少不再哆嗦。癏
她哽咽:“金城……”
傅金城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
踏出百乐门的时候,夜空中正巧落了大上海今冬的第一场初雪。
繁华都市,霓虹灯闪烁着纸醉金迷的光。
一片雪花落在傅金城的眼睫上。
明明身处大上海,他却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燕京。
沈绣婉与他离婚的那个冬天,燕京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癏
这场长辈包办的旧式婚姻终于走到尽头,他以为他从此自由了。
可是意外的,他并没有感到快乐。
周词白陪着他站在洋楼上,俯瞰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燕京城。
她道:“又下雪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某个遥远的方向。
周词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知道沈小姐的故乡,有没有落过这样大的雪。”
傅金城想起了和沈绣婉一起去过的那座南方小城。癏
他记得那里的雪远不及北方的鹅毛大雪来得又猛又烈,那里的雪花格外轻盈可爱,即便落在人的肩头和衣袖,也细小的很容易被人忽略。
但它们很快就会融化成又湿又冷的雪水。
它们会在不经意间沾湿人的衣袖,那股寒气直往五脏六腑里钻。
沈绣婉就像是南方的雪。
他以为他终于掸去了,但她其实早已融化进他的衣裳里。
第185章 又怎么会在离婚之后对她动情呢?
大上海十里洋场,百乐门金粉繁华。榠
细雪还在飘零。
傅金城抱着沈绣婉,两年前周词白生日的那个夜晚,他没能保护沈绣婉,而两年后的这一夜,像是上天刻意为他安排的赎罪机会,让他好好地弥补了她。
他把沈绣婉带去了t小公馆。
沈绣婉因为疲惫和惊吓过度,直到后半夜才醒来。
睁开眼,看清楚自己睡觉的地方,她不禁有些迷惘。
她惊疑地坐起身。
房间里的布置摆设,与她和金城在傅公馆的新房一模一样,连她的梳妆台都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简直令她疑心这两年时光是不是她做的一场冗长的梦,如今梦醒了,她又回到了燕京,又回到了那场狼狈的婚姻里。榠
她正迷茫,脸颊突然生出丝丝麻麻的疼痛,提醒她这两年并非是梦。
她捂住受伤的脸,注意到陷在沙发里的男人。
水晶吊灯光影柔和,把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他穿了件柔滑的黑色缎面衬衫,面前的烟灰缸里多出了五六根烟蒂,他指间夹着一根烟,正低头翻看文件。
她狐疑:“金城?”
他竟然把傅公馆里的那间新房,原封不动地搬到了上海?
她的东西都还在,他竟然没有扔掉吗?榠
为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沈绣婉眉尖轻蹙,不过刹那间又被自己否定。
金城这样的浪子,七年都没能对她心动。
又怎么会在离婚之后对她动情呢?
她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儿了。
她不会再对这个男人存有任何幻想。
傅金城面色淡然:“你走的突然,东西都不肯带走。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带来南方了。衣橱里面还有你以前的衣裳鞋袜,你的首饰也还在。”榠
沈绣婉看着他。
傅金城顿了顿,又道:“妈他们留在了燕京,这座小公馆就我一个人住,上下三层空空荡荡,这些东西也就只占了一间房,不算什么。既然遇见了你,我可以安排一艘货船,把这些东西送去你家。等房间空出来,便改做茶室好了。我正巧缺一间茶室。”
他口吻淡漠。
仿佛把这些东西运来南方,只不过是他的举手之劳。
沈绣婉暗道也是,难不成她还指望他对她存有几分情意,留着这些东西是为了睹物思人?
沉默片刻,她道:“以前的东西,就扔了吧。”
傅金城翻了一页文件。榠
捏着文件的指腹微微收紧,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又翻了一页:“随便你。”
房间陷入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傅金城转移话题:“你去百乐门做什么?”
“谈生意。”沈绣婉迎上他的视线,“你在日本留学的那个同学,给日资纺织厂和上海所有百货大楼牵线搭桥,那些负责人知道他是你的同学,就都给他面子,把货源换成了他的。我的纺织厂损失了一半订单,我得出来找找路子。否则,工厂里面上百个女工都得饿肚子。”
她的语气有些重。
对金城,她是有些怨意的。
她的纺织厂好好地经营了两年,偏他一来就陷入了危机。榠
仿佛只要沾上这个男人,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她都会倒霉。
“陈文杰?”傅金城想起那日去码头接的日本留学同学,“抱歉,我不知道他借我的名头倾销日货。”
沈绣婉抿了抿唇瓣,没吭声。
“这件事我会解决。”傅金城合上文件,“你好好休息。”
沈绣婉试探:“你……你是不是要给我走后门?”
“不是给你走后门,我原本就不赞成外商在国内倾销他们的商品,伤害正在发展的民族实业。前辈们曾提出实业强国的理念,我上任以来,也一直在扶持民族企业。”
沈绣婉垂下眼睫,悄然攥紧蚕丝被褥。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