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3年，他多少了解赵柔的脾气。
除了韩父韩母带给赵家的压力，韩子皓想不出赵柔还有什么理由在生气的情况下答应订婚。爹
苏然埋在他肩上，眼底阴翳。
昨天的办法没离间赵柔和韩子皓，反倒让他们订婚，她实在没意料到会造成这个结果。
而韩子皓睡了自己却不肯跟赵柔断干净，渣男本性无疑，她是赔上了身子和名声，想在韩家捞一把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捞到。
她握紧拳头，暗中给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放弃韩子皓是不可能的，要么就得阻止他们订婚。
苏然这边绞尽脑汁，赵柔那边心惊胆战。
赵家。爹
赵柔望着紧闭的书房房门，深吸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紧张，期待了十几年的答案终于能揭开知晓，赵柔手指扣在把手上，缓了半分钟，才拧开房门进去。
赵世金坐在椅子上，昏暗的台灯照在他有些苍老的脸上，神色不明。
赵柔上前，站在赵世金对面的书桌前，手指抠着桌沿，平衡自己的身体。
良久，从喉咙挤出一句话。
“爸，15年前我从那个仓库出来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男孩……他怎么样了？”
赵世金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恢复镇定。爹
他从下向上看着赵柔，眼神定格在她身后的虚处，像是在回忆。
“其实，爸爸很欣赏你的勇气。我记得那时候你才10岁吧，能跟踪找到歹徒把那个男孩藏身的地方，真的很有毅力。”
赵柔扯嘴角，笑的有些哀伤：“爸，我最后也没救出他。”
赵世金眼神移到她身上：“你已经尽力了。那时候你摔断了腿，硬生生挺着那只断了脚回家，把我们吓得不清，当时身上血肉模糊的，就差最后一口气了，还好在国外有熟人，送你出国治疗，才帮你捡回一条命。”
赵柔咽口水：“那，我那天回家后，让您派人去找援救……”
赵柔说到这，赵世金眼神暗淡下来，好半响，他艰难开口。
“赵柔，你知道为什么爸爸一直不敢对你说后面发生什么了吗？”爹
赵柔目光如炬，满含期待。
赵世金看向赵柔的眼神有愧疚，有遗憾，长叹一声。
“李叔带人过去找到你说的那个仓库，在三楼只看到好大一滩血，那些血渗到楼梯滴下去，流了一地。但是他带人在楼上楼下搜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你说的男孩。”
赵柔喉咙发涩：“然后呢？”
赵世金声音有些哽咽：“李叔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带人冲出去，结果看到在对面那条街，那些蒙面人推着一个人上车，开车一溜烟就走了。等李叔他们坐上车要追到乱葬岗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那个车也不见了，只听到……。”
赵柔募的心脏紧缩，似乎感受不到心跳声。
她艰难提唇：“听到什么？”爹
赵世金盯着赵柔，担心她会受不了，轻声说：“听到，狼在里面撕咬的声音。”
赵柔脸色倏地苍白，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赵世金伸手去扶，满脸心疼：“哎……我一直不肯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受不了，爸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啊。”
赵柔赵柔鼻腔发酸，顿时红了眼睛。
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扯得生疼。
眼前水气氤氲上来，她的舌头在打颤：“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叔亲自跟去的。”爹
“李叔生生在乱葬岗附近等了半小时，才听到里面的狼叫声停止，回来的时候，他们被吓得不轻，好几天没睡着。”
赵柔眼中积蓄的泪水汹涌而出，吧嗒吧嗒滴下来。
她感到胸口如刀绞一般生疼，那里弥漫起巨大的悲伤。
赵世金上前安抚她：“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已经尽你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了，只是造化弄人啊……”
赵柔耳边嗡嗡的，听不到赵世金具体说什么。
她在书房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被夜里的一阵寒冷激醒，赵柔猛地睁开眼，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赵世金已经离开，她打开手机，看到一个牧舟的未接来电，才想起来他在车里等着她。爹
再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2点。
赵柔赶紧整理好自己，擦擦脸上的泪痕，走出赵家。
寂静的黑夜中，山林和小道的颜色融为一体，像巨大的黑洞要吞噬周遭一切。
赵柔有些惧怕，壮着胆子往前走100米，才看到黑色的宾利笼罩在夜色中，悬起的心逐渐落下。
她轻敲车窗，听到门锁声后，拉开车门。
暗黄的车灯映照驾驶位上男人脸上，也许是刚刚睡醒，他平时沉静的脸难得漏出几分迷蒙，看起来很无害。
赵柔有些不好意思，让他等了许久，她开口：“要不我来开车，你继续睡会吧。”爹
也许是哭过许久的原因，她的嗓音嘶哑，跟平时不太一样。
牧舟注意到，意识清醒些，转头看她，注意到她肿起的双眼。
他脸上沉了沉：“怎么，受欺负了？”
赵柔一愣，否认：“没有啊。”
牧舟盯着她，蹙眉不语，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
赵柔有些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关注，遂移开眼神：“不是因为他们，是我自己的原因。”
牧舟第一次见她哭过的样子，有些不舒服，只是见她不想说，他就不再追问。爹
驱车回到赵柔住的公寓后，两人都困得很，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或许是发生了晚上这件事，当晚，赵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一天。
第二十九章 面包车
10岁那年，下着雨的傍晚，天空黑压压的近乎压住地面。夊
马路旁边，一把黑色的雨伞下，一高一矮身材消瘦的两人在雨中举伞并排缓慢前进。
赵柔有些害羞，低着头飞快瞟一眼旁边陌生的男孩，他戴着黑色口罩，高她一个头，虽然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身上散发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清冷气息，在雨中让人莫名压抑。
大雨磅礴下着，男孩目视前方，用着青春期发育的嗓音道：“前面就是公交车站。”
赵柔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站台，低声对他说了声谢谢。
还没走到公交站台，身后急速冲来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只一秒的时间，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打开车门冲下车，几步迈向他们，要拉扯赵柔身边的男孩。
男孩见状，眼底惊恐的戾气立起，拉着赵柔的手臂便跑，可是到底是年纪小，没跑几步，两个男人冲上来，一左一右拖着男孩丢进车内，赵柔惊呼出声，伸手去拉男孩的衣角，却什么都没碰到，“你们干什么！”
头顶的黑色雨伞掉落，大雨冲刷着她全身，男孩被塞进车内，车门关闭时，赵柔从车缝里看到他奋力挣扎的身影，和几个男人狠狠按住他的手脚的画面。夊
眼睁睁看着那辆面包车疾驰飞出去，赵柔后怕着，提步追在后面，死死地盯着车牌号，只是不到一分钟，那辆车便消失在大雨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消失的无踪无际，只留她一个人在雨中哭泣的身影。
牧舟正睡的深沉，突然感到手臂被人紧紧攥住，伴随着不大的呜咽声。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水的赵柔。
她眉头紧皱，伏在他的手臂旁，两只手牢牢抓着他，像怕他跑掉一般。
她哭着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凑近她的唇，听到她说。
“不要，放开他，不要走。”
牧舟心下一沉，被她抓的手臂仿佛有些疼，他挪了挪身体，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侧身抬手撑起脑袋打量她。夊
从赵家出来她就一副哭过的样子，他以为是赵家人为难她了，但是听此时她的梦呓，分明是内心深处的一种表达，借着梦说出来。
谁不要走？赵方怡说的那个画上的男孩吗？还是别人？
牧舟自认不是一个自负的人，与其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不如用在商场的勾心斗角中，所以他对女人的态度一直是可有可无。
即使是这样，这几年要贴上他身边的女人仍然不计其数。
而赵柔阴差阳错中闯入他的生活中，他喜欢和她做的感觉，贪恋她的柔软。
但此时亲耳从赵柔口中听到属于别人的梦呓，他承认他介怀了。
天蒙蒙亮，牧舟起身出门。夊
直到日上三更，赵柔悠悠转醒。
摸着被窝旁边又空荡荡的位置，赵柔佩服起牧舟，不愧是亚市的杰出青年，即使多晚睡，这人也是雷打不动早起。
坐在卫生间对着镜子给眼睛敷冰块消肿，赵柔思索着，赵世金告诉她15年前偶遇的男孩已经去世的消息，还是觉得有些不t真实。
就好像有人告诉你，你一直期盼想见的人忽然离世，尸骨无存，你无法接受，因为口说无凭，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摧毁你坚持了十几年的想念。你只想找到某种证据证实别人告诉你的是谎言，以求证自己内心期盼的那个答案。
赵柔想，如果要找证据，李叔去过现场，找他入手最方便。但他是赵世金培养的心腹，说的话可能真假难辨。
所以，她自己手上的线索最靠谱。
今天还是要去一趟B市的魏县，找到面包车主人的儿子，马友关，了解情况。夊
出门的时候，她发现包不见了，找了一圈后，才想起从赵家出来后她放在了牧舟的车上，昨天半夜回家迷迷糊糊下车忘了拿。
包里面有身份证，如果去魏县的话说不定要住宿，她得带上包。
她调出牧舟的微信，给他发了一句：“我的包好像落你车上了，你在哪儿，方便过去拿吗？”
消息石沉大海。
她又打了一个电话，同样没人接。
思索一会，赵柔驱车前往凌天大厦。
这次，在报明来意之后，前台挡住了她：“抱歉，我们没有接到您与牧总预约的信息，麻烦您提前联络好再来。”夊
赵柔气急，这狗男人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她怎么联络。
这时，高宋清和一个中年男子从电梯出来，高宋清看到赵柔后脚步顿了下，随即送中年男子出去，在门口道别后，赵柔上前到高宋清面前。
“宋助理，请问现在牧总方便吗？”
高宋清眼前划下黑线：“赵小姐，我姓高，高宋清。”
“额，高助理，”赵柔尴尬，挠挠头：“不好意思高助理，我的包落在牧总车上了，方便拿一下吗？”
高宋清拿起电话看她：“我问下牧总，稍等。”
拨通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高宋清与牧舟说了几句之就挂断了。夊
高宋清推着眼镜，从镜片看赵柔：“赵小姐，牧总说他车上没有你的东西。”
“啊？”赵柔惊讶，她在家里找过了都没有，昨天是坐牧总的车回去公寓的，只能在他车上啊。
“你能不能去车上帮我看看呢？宋……额不，高经理。”赵柔问。
高宋清一脸板板正正：“不行，没有牧总授权，我无权动用他的私人用品。”
赵柔点点头表示了解，只能回去再找找看放哪儿了，或者等牧舟有空的时候找他。
她又问：“你们牧总刚刚在干嘛呢？”，怎么不回信息。
高宋清眼神闪烁了一下，“牧舟在会见客户。”夊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没说，牧总的手机几次提示信息和来电，他反复拿起看，脸色不太好，后面丢手机到旁边不予理会。
他裸眼势力5.1，偷瞄到电话和信息都是眼前这个赵小姐的。
高宋清脸色平淡，内心却在疯狂八卦，昨晚他们从海之韵出来后，牧总不禁脸色非常臭，还让他围堵赵柔的车。
他们后面发生什么了，让牧总一早上头顶就悬着低气压呢？
第三十章 魏县
赵柔从凌天大厦出来，坐在车内给田莹莹发信息，告诉她自己准备去她报社旁边的派出所办临时办身份证，可以约午饭。矦
田莹莹的电话马上打过来。
“我在B市呢，中午没法约啊。”
赵柔：“怎么又去B市了，还是上次亦庄医院的事情吗？”
田莹莹：“算是，不过情况比较复杂，我在魏县，可能要呆个几天才回去。”
赵柔在驾驶位坐直身子问：“魏县？你去魏县了？”
“是啊，”田莹莹对赵柔的大惊小怪不解，“怎么了？”
赵柔马上启动车子，把手机放在中控台，“我现在也去，你等我。”矦
牧舟站在顶楼落地窗前，看着赵柔的车尾随着车流远去，唇抿成一条直线。
昨晚还在梦里叫着别人不要走，今天又找理由跑过来找他。
呵，女人。
赵柔到达魏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太阳正毒辣，她先去酒店找田莹莹汇合。
县城里的酒店不比市区，房间内有潮湿和发霉的味道。
田莹莹指着赵柔带来的换洗衣物，愣怔：“你来跟我同甘苦共患难来了？”
赵柔把衣服放好，冲她笑：“不欢迎吗？大老远特意来陪你。”矦
田莹莹靠在衣柜甩她一个白眼：“你闲的慌吗？设计业务不做了啊。”
“做，我来这儿有事的。”赵柔正色，将赵世金的话跟田莹莹说了一遍。
田莹莹大惊失色，一方面震惊年少男孩离世的消息，一方面对赵柔大胆寻人的行径后怕。
赵柔让她放心，她有防身技能。
又问她：“你来这儿干什么呢？亦庄医院不是在B市吗？”
田莹莹压低声音：“昨天我们报社接到一个电话，有人举报亦庄医院有器G买卖，那个人要求我们报社配合私下秘密采访，因为他们怀疑B市的媒体被人控制住，不敢找B市的媒体曝光，所以报社派我悄悄来魏县找到他采访。”
这下轮到赵柔震惊。矦
牧舟提醒过她，亦庄医院的事水很深，他让田莹莹不要过多参与。
田莹莹摊手：“没办法啊，领导派的任务，只能完成。不过你来了挺好，至少你能保护我。”
凌天大厦。
高宋清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的一句“进”，推门而入。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放大又缩小：“牧总，我们的人在B市魏县发现了赵小姐的车，位置我发您了。”
总裁椅上的男人打开手机，看着定位疑惑：“B市？魏县？去那里做什么。”
高宋清摇头。矦
总裁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呢？
牧舟想到前几天的凌晨，他在赵柔手机看到的信息里提到“B市”两字，剑眉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