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啪”的一声响，牧舟和萧忠望过去，不远处霍思雅坐在沙发上，脸色惊恐万分，她手忙脚乱地拾起掉落在脚边的一只水杯，水渍洒在昂贵的地毯上，她哆嗦着嘴，“牧舟，你，你都知道了？”
牧舟挑眉，望向她们，一言不发。
办公室内气氛归于诡异的静谧。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诈
一直淡定从容的萧忠此时眉头紧锁，国字脸绷得紧紧的，他转头凝视牧舟许久，犹豫着开口，“你母亲都跟你说了？”蝃
牧舟眯着眼与萧忠对视，目光幽深，“不然呢？”
萧忠认真打量牧舟的神情，似乎在窥探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只是在牧舟的脸上只有无端的从容和淡定，还有上位者的沉稳，唯独没有半分虚张声势。
一时之间萧忠分不清牧舟到底是在试探他，还是确实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借着这次的事情打压报复他们一家。
萧忠还没有接话，那头的霍思雅却坐不住了。
她匆匆放下砸破的水杯，疾步到萧忠旁边，声音又急又快，“牧舟啊，这，这，这事都过去那么久，我们该受的惩罚也受了，该翻篇了吧？你看你父亲母亲也没揪着我们不放。”
“心韵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都是我们当爸妈的让她做的，那笔账你千万不要记在她头上，她无辜啊！你看在都是一起长大的份上，这事就饶过她吧，心韵她在里面关了这几天也够了，而且赵柔这孩子不是好好的皮都没破一块吗？”蝃
霍思雅越说越急，“我答应你，她出来之t后我带着她出国再也不回来，跟当年一样，你看行不行？”
提到往事，霍思雅那副凌厉的气势像烟雾般散去，此时说话的态度竟然有丝丝恳求的味道。
听到这里，牧舟终于有所动容，他脑海里不断消化着霍思雅的话，只不过在别人看来只是一瞬间，他抬头看向霍思雅和萧忠，突然开口，“萧叔，霍姨，我们做笔交易吧？”
霍思雅脸上急切的神情瞬时变得茫然。
萧忠则拧眉，“交易？”
牧舟往后倒向黑色椅背，双腿交叠，“其实在今天你们来之前我对当年的事情不是那么了解，不过刚刚霍姨这一说，我倒是有了一些判断。十五年前，不是你们绑架的我，是吗？”
“怎么可能是我们！”霍思雅脱口而出。蝃
萧忠国字脸上一派震惊，“你诈我们？”
牧舟点头，坦言，“萧叔，霍姨，我刚刚确实在试探你们，现在我只要你们告诉我当年事情的真相，萧心韵我自然会放过，这个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霍思雅的嘴巴张得比鹅蛋还大，保养得当的五官变形得很夸张，下一秒，又懊悔自己的反应怎么这么快，轻易就上了牧舟的当。
萧忠沉默半响，开口道，“牧舟，那件事情是萧家和牧家的禁忌，我们答应了你母亲不能透露出去。”
牧舟轻抬眉峰，微微诧异，“萧心韵你们不打算管了？”
霍思雅攥紧萧忠的衣袖，恨铁不成钢，“老萧，你想想我们的女儿啊！什么事情有我们的女儿重要！”
萧忠眉头拧得更紧，任由霍思雅拉着他的衣袖又扯又拽。蝃
牧舟将他们两人的拉扯看在眼里，“放心，我不会让我母亲知道是你们透露的消息，明天你们带着萧心韵直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父亲母亲怎么也不会追着你们到国外去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萧忠坦白
霍思雅扭头对着萧忠催促道，“你就跟牧舟说了吧，反正在国外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也不回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心韵的命重要啊！”祅
这时，牧舟拨通高宋清的电话，“问问王局那边，萧心韵这几天表现不错的话是不是可以早点出来？”
闻言，霍思雅抬高跟鞋跺在地板上，急不可耐，“萧忠！你不说我可说了，我舍不得我的女儿受一点苦!”
萧忠沉默半响，终于开口，“好，牧舟，你现在让王局放了我女儿，我马上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牧舟双手环胸，没有商量的余地，“萧叔，我这儿可不谈条件。”
萧中默，国字脸皱成一团，似乎在衡量其中利弊。
半响，他直言，“可以，我都告诉你，明天你务必带着我女儿完好无损地出来，并且保证牧家人在我泄密这件事上不针对我们。”
牧舟好奇，“哦？究竟是什么真相，难道之前你们举家离开亚市出国是出自我父母的针对？”祅
霍思雅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萧忠双目炯炯与牧舟对视，坦言，“确实。”
他语气沉缓，“当年的绑架确实不是我萧家做的，但是跟我们脱不了干系，你父母顾忌着你和心韵的感情，怕你伤心，也怕你看出来端倪，那几年虽然没有明着针对我们，但是暗中给我们家的生意使了不少绊子，后面我们实在没法子才带着心韵离开。”
牧舟沉默，那时候萧心韵不辞而别，他倒没有不舍的感情，只是觉得奇怪，这一家人说搬走就搬走，完全没有一丝征兆。
合着牧显山和秦琴是以为他和萧心韵在一起才没对着萧家赶尽杀绝，只是慢慢地像磨刀一般搓顿萧家，用这种方法逼他们离开。
牧舟问，“那到底是谁做的？”
萧忠看向牧舟的眼神变得复杂，“是韩明。”祅
牧舟背后一下绷直，目光锋利夹杂着诧异，“韩明？”
“就是他！”终于提到这个人，霍思雅压抑多年的心情像是找到一个宣泄闸口一般，忍不住尖声道，“就是你的亲姨夫，秦画的老公！牧舟你想象不到吧？绑走你真正的凶手还好好的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呆了十几年！我们萧家只是邀了点功却被你们家硬生生排挤出国外去！你父母真是是非不分！”
初始的震惊过后，牧舟冷静下来，狐疑盯着萧忠和霍思雅，“他绑架我？为什么，如果是他做的，牧家不可能让他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的。”
韩明前些年一直跟着他父亲工作，后面独立出来创立了自己的品牌，据牧舟所了解，虽然韩明这些年的单打独斗没有折腾出多大的水花，但是靠着牧家这层关系在亚市混的还算不错。
萧忠眯眼，“你可以和你父母询证，事情是他做的不假，但是究竟是为什么，我们只知道个一二，据说是你父亲当年和韩明不和，韩明想脱离你父亲的手下自己创业，于是想了这个法子想趁机讹你父亲一笔作为启动资金，但是你后面被救，韩明的计划破败，你父亲和他两人也就此分道扬镳。”
萧忠继续回忆，“至于后面为什么你父亲没有对他下手，反而把他继续留下亚市，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听说韩子皓被撵出去再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你父亲母亲和韩明之间的交易。”
牧舟细细回忆，这才想起发生那件事情的当年韩子皓似乎就被韩明他们送出了国，而他那时也并未留心。祅
现在推算起来，韩子皓当年被送出去，恐怕是韩明他们怕牧显山河秦琴对付韩子皓，干脆让韩子皓远离亚市。
萧忠继续说道，“牧舟，那时候我和你霍姨真是鬼迷心窍，那天我们去接心韵回家，她闹着去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些东西耽误了回家的时间，等我们三个从店里出来就看见你在马路上被人劫走。心韵这孩子喜欢你，闹着要去救你，但是我们心里明白，能在大马路上堂而皇之带走你的人恐怕不简单，我和你霍姨一来怕事不敢上去救你，二来又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搭上你父亲这条线，于是我们悄悄跟着那个和你一起的女生，顺着她的踪迹找到你，找到你之后，我们马上去告诉牧家你的消息，就是为了让牧家卖我一个面子……”
说到这儿，萧忠懊悔垂下头，“原本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可以瞒一辈子，没想到过了几年和你父亲在一场私人聚会上喝多了，我不小心把这事给说漏嘴，后面发生的你刚刚也听到了，要不是这次心韵出事，我和你霍姨是万万不会踏上这片地的。”
萧忠痛心疾首，“虽然我们不是绑架你的人，但是我们确实藏了私心误了事，幸好后面你家里人救你救得及时，否则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牧舟冷眼看着萧忠的模样，突然说，“萧叔，你们跟着的是那个女孩是谁知道吗？”
霍思燕斜睨他一眼，“谁？”
“赵柔。”祅
萧忠和霍思燕讶然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震惊。
紧接着他们听见牧舟继续说着，“既然你们知道赵柔这些年在赵家生活，那你们也清楚她十五年前就被送出去M国治腿，其中原因你们清楚么？”
萧忠想到他们私下对赵柔的调查，“不是因为她出了车祸腿被撞骨折了，赵世金才送她出去治疗的吗？”
霍思燕附和道，“对啊，不是吗？”
牧舟抿唇紧紧盯着他们，眸中锋利深邃的视线化作如实质的一把刀，霍思雅有一种直觉，牧舟接下来的话肯定跟他们有关。
她头皮隐隐发麻，干咽一口，“你想说什么？难道她出车祸是我们造成的？”
下一秒，牧舟忽然轻笑一声，“当然不是你们造成的，可是霍姨，但凡那天你们在第一时间报警或者找到我的家人，或者搭赵柔一把手，她都不至于为了救我从三楼跳下摔断腿。”祅
霍思雅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那个救你的是赵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1）
“是她，”牧舟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表情冰冷沉静，“所以你们还打算跟她相认吗？”干
养女萧心韵不仅替代了赵柔享受了萧家的养育，她更是顶替了赵柔享受牧家的恩情。
如果再去和赵柔相认，或者用亲生父母的身份要求她原谅萧心韵，恐怕会适得其反。
萧忠久久无言。
是夜，赵柔洗漱完坐在床上，牧舟还没回来，她捏着手里的孕检报告仔细端详，B超单上一个小小如石子般的彩色轮廓静静躺着，越看心中越发柔软。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会如种子一般会茁壮成长。
头顶上一片阴影落下，赵柔抬头，才发现牧舟正俯身看着她手里的检查单。
“今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干
床沿凹陷下去，牧舟顺势坐下在赵柔旁边。
她t洗过澡，身上萦绕淡淡的沐浴香气，闻着让人心宁静不少。
牧舟伸手绕过她单薄的肩头搂住她，暗暗闻了几下熟悉的味道，听见她带笑的嗓音说道，“挺好的，抽了血化验结果都在正常范围之内，胎心胎芽都正常。”
“嗯，这团影子就是那个小不点？”
牧舟指着B超单上彩色小点问。
“是啊，你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手和脚呢。”
“真的？”牧舟挑眉，似乎惊讶。干
他将检查单拿近了，细看确实分辨小小的一团有细细的胳膊和腿，只是因为太小了，不认真看发现不了。
到这时候，他心里才有真正的触动，他和赵柔的孩子活生生的存在。
牧舟右手抚上赵柔的肚子，指腹下是皮肤柔软的触感，沉吟片刻，他说，“今天萧忠他们来公司找我。”
赵柔侧目看他，“他们跟你谈了什么条件让你放了萧心韵？”
牧舟轻笑一声，观察赵柔的表情，“是我提的条件。”
他将萧忠夫妇的话透露给赵柔，没有提到亲子鉴定的事情。
说完之后，赵柔脸上的惊愕明显，“是韩子皓的父亲？他，他竟然对你动手……”干
牧舟接话，“萧忠说的应该不会有假，但是我明天要回牧家一趟亲自问我母亲，如果真的是韩明，为什么她能放任他活到现在。”
赵柔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你这几天安心在家里养胎，这些都是琐事，我怕你情绪受影响。”
她看着他不作声，眼神坚定。
牧舟无奈笑笑，揉她的发顶，“真的变粘人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两人抱了一会儿，赵柔仰头一看，便见牧舟已经阖上眸子，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窝处的阴影上，脸上倦容满满。
她轻轻推他手臂，“工作累了吗？先去洗澡吧？”干
牧舟闻言睁眼，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喉结滚动，“好，你先睡，我去洗洗。”
第二天两人刚刚到达牧家老宅，便见萧忠夫妻站在牧家雕花大门前和佣人低头说话，见到牧舟下车，霍思雅上前脸色不悦，“牧舟，你昨天答应我们今天让心韵出来，为什么早上我们去领人的时候他们不放人！”
萧忠在一旁附和，“是啊，我们联系不上你，只能找到这儿来了。”
赵柔诧异看向牧舟，他昨天答应放了萧心韵？
接收到她眼神的询问，牧舟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抱歉霍姨，昨晚我回去想了下，萧心韵暂时还不能跟你们回去，我老婆这事还没了结，她也还没消气，就这么放人，她会不高兴的。”
闻言，萧忠狠狠拧眉，“牧舟，都是男人，说话就要算数，你这样算忽悠我们。”干
牧舟抬眼皮看萧忠，“萧叔，只能说是你们太高估自己了，这个真相对我来说是很重要，但是用它来换萧心韵自由远远不够，你们回去吧，一个月之后，我会让人亲自送她出国。”
霍思燕气竭，“你，你怎么这样！”
这时，牧显山和秦画听见门口的响动，闻声走出，见到萧忠夫妇诧异不已。
“你们回来了？”碍于牧舟和赵柔在场，秦画脸上的不虞一闪而逝。
霍思雅见到牧显山夫妻兴致恹恹，“秦夫人，我们只是来找牧舟谈些事情。”
秦画一怔，“你们找牧舟做什么？”
她感到隐隐不安。干
“能做什么，就是叙旧罢了。”牧舟在一旁淡声道，他转头看向赵柔，扶着她说，“别站太久了，进去吧。”
霍思雅一看忍不住伸手拦住牧舟面前，“牧舟，你赶紧让人放了心韵！”
牧舟蹙眉，脸上的冰凉凝成霜，“我说过了，一个月之后会放她离开，萧叔，霍姨，看在你们是长辈的份上，你们自己离开，不要让我们的人请你们走。”
牧显山和秦画在一旁看着，并未阻止牧舟的举动。
萧忠审判一下局势，拉霍思雅在一旁，“算了，他已经要到了答案，我们只能再起找找关系了。”
现在没必要再去招惹牧家，否则牧显山夫妻插手的话，萧心韵恐怕更加难被放出来，
霍思雅气不过，只能恨恨瞪着牧舟的方向。干
赵柔被牧舟拉着往别墅内走，感应到身后强烈的目光，回头一看，霍思雅望着他们的眼珠子都要毛出火，但是对上赵柔的眼神之后，霍思雅收起眼中的恶意，眸中情绪复杂，最终别过眼去，不敢再看赵柔。
察觉到霍思雅躲避的神情，赵柔轻描淡写略过萧忠，他眼中的神情和霍思雅如出一辙，深深望着赵柔，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