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檀点头，“只要我能做到。”
“那我要好好想一想。”虞缭笑道。
“想很久也没事，许愿仙随时接单。”裴闻檀跟着她笑，尾音温柔落下，“我是属于虞缭一辈子的。”
“……”
贺酌开始倒数，“我数到一大家一起放天灯啊！五、四、三……”
氛围感染，许多人也开始跟着倒数，声浪起伏。
虞缭突然开口，“那我想好了。”
“我想要——”
“……一！放飞！”
在纷杂的欢呼声中，数盏明亮天灯起飞，天上地下，两处璀璨星辰。
裴闻檀和虞缭同时松了手，天灯从两人中间飞向墨蓝天空，烛光在风中摇曳，却始终明亮灿烂。
虞缭往前一步，站在裴闻檀面前。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在看那深黯夜空中星子般夺目的天灯，只有他们，在喧闹人群中，在浪漫天灯下，悄悄密语。
在裴闻檀张开手臂的下一个瞬间，虞缭就扑入他怀中，仰起瓷白脸庞，乌瞳盈盈弯起。
嫣红唇瓣也翘起弧度，轻声道，“那我想要——裴闻檀心想事成，所求皆得。”
“……”
裴闻檀一时哑然，呼吸微沉，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给虞缭塞很多的糖。
可怀中的虞缭，分明没怎么尝过糖的甜，却毫不吝啬，将所有的糖都捧回裴闻檀眼前，要送给他。
某种细微又隐晦的酸涩，一遍遍压迫着胸腔，连眼眶都隐隐泛着热意。
裴闻檀眼睫眨动的频率加快，连嗓音也低了两个度。
“只要这个？”
虞缭回得很确定，“我只要这个。”
裴闻檀哑声笑了下，他收拢手臂，脊背微躬，将头埋进虞缭的颈侧，声音很闷。
“那现在，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裴闻檀想要虞缭喜乐安宁，想要虞缭做她自己，想要……如果有可能的话，想要虞缭选择他。
足够幸运，他的蝴蝶，已经落在了怀中。
裴闻檀抱得很紧。
虞缭没抗拒，抬手搭在裴闻檀腰间，回抱回去。
海风缱绻过耳畔，她听到有人在惊呼。
“那边，是不是一只鲸鱼啊！”
虞缭抬眼，下巴抵在裴闻檀的肩颈上，往远处看去。
或许是被他们这边绚烂天灯吸引，远处的海面上，隐约起伏着一道竖着尾巴的身影。
随着那道嘹亮女声响起，那身影一拍尾巴，卷动海波荡漾，飞快游走了。
“好像真的是鲸鱼，我们也太幸运了吧，竟然能在近海区看到鲸鱼！”
“跑了跑了，看身形不是大鲸鱼，可能是鲸鱼宝宝来看热闹。”
似是一道电光划过脑海，虞缭注视着那游曳远去的尾巴，突然想起了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那条锦鲤。
……是一高的春季游学。
第102章 如果没有，那我来给你。
一高的春季游学是惯例，基本会安排在三四月之间，地点也一般都是天文馆气象局地理研究所之类。
虞缭高二的那次游学，是去了刚开业不久的海洋博物馆。
博物馆占地广，有专门用来讲解知识的科普区，也有寓教于乐的展览互动区。
展览区斥巨资做了一道恢弘浪漫的海底隧道，四面环形玻璃。
走在隧道中，能从各个角度欣赏深蓝海水中游动的各种生物，在精心点缀的灯光下，绝对是令人震撼的美景。
还有博物馆养出的一只白鲸，非常亲人，会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调皮地拍动尾巴，掀起一道不大不小的海浪，扑簌簌打在观众席中。
不支持动物表演，但拒绝不了动物非要表演。
雨衣挡不住全部的水流。
虞缭收到了岑池墨的消息，去门外车上的背包中翻出干净的毛巾，一路走过科普区和海底隧道，将毛巾递给了岑池墨。
男生擦了擦被水濡湿的发梢。
手里拿着一个很可爱的白鲸玩偶，手腕往前，似是要递给她，“刚刚发的游学纪念品……”
“岑哥岑哥！”一旁连跑带跳过来隔壁班的女生，她笑得很甜，双手合十，对着岑池墨拜了拜，“我家里有个妹妹很喜欢这个白鲸，我刚听到了，你说不太喜欢这种玩偶，能不能卖给我呀？”
她可怜巴巴的嘟囔，“我说了要给她带两个回去的，但没想到这边的小姐姐说玩偶库存不够了，今天发放的是最后一批。新的还在工厂制作中，想买都没地方买。”
虞缭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那个可爱的玩偶上。
岑池墨犹豫了下，在女生一叠声的撒娇卖乖中，白鲸玩偶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转向了那女生，“不用买，你直接拿走吧。”
女生连忙欢呼接过，“谢谢岑哥，岑哥你真好！”
岑池墨扬着温润浅笑，“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不喜欢这种玩偶，虞缭，她也不喜欢。”
虞缭垂下长睫，指尖微蜷。
其实她挺喜欢的。
博物馆的文创做得很好。
白鲸玩偶憨头憨脑，填充得鼓鼓囊囊，看着格外可爱，还带着博物馆文创的精致logo。
但——只是一个玩偶而已。
虞缭有些微的失落，但也习惯了，她的诉求从来不会是第一位。
知道工作人员那儿也没多余的玩偶，便安静收拾了座位上的塑料雨衣，拿去垃圾桶边丢了。
裴蓁虽然转去了国际班，但这次是一个年级的行动，她从远处跑过来，笑嘻嘻勾住了虞缭的肩膀，“缭缭，刚刚你去哪儿了，我都没看见你，找了半天还以为我眼神出问题了。”
虞缭直起身，轻笑道，“出去了一趟。”
裴蓁哦哦两声，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手，“……嗯？你没拿到白鲸玩偶吗？”
虞缭平静回答，“发放的时候我在外面。”
裴蓁：“不对啊，博物馆这边是分两队一起发的，我领的时候正好看到岑池墨拿了两个！他分了一个给你们班那谁，但应该有一个给你留着的啊。”
“……”虞缭顿了下，敛了眼睫，“分出去了。”
见裴蓁紧盯着自己，虞缭简洁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事。
裴蓁气笑了，“不是，他有病吧，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
虞缭无声叹了口气。
什么他的你的。
在岑池墨心中，虞缭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他的呢？
虞缭声线平稳，“只是一个玩偶，没关系。”
争取是没什么用的。
她早已明白。
裴蓁转了转眼睛，突然撒腿就跑，“我再去问问工作人员！万一仓库里还有一两个呢！”
虞缭没拉住她。
她看了眼被围住的工作人员，心想，就算有那一两个，也轮不到她吧。
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后，工作人员蓦地出现，笑眯眯组织大家重新坐下，表示听说大家对文创玩偶兴趣很高，特地临时增加一个挑人回答问题的环节。
问题围绕刚刚走t过的科普区知识。
要是能答上来，就会有工作人员抱着一个抽奖箱，让回答出来的学生抽礼物。
礼物从钥匙扣到签字笔，都是精致实用的文创小东西。
虞缭不太参与这种抢答的活动，正望着水波中漂亮的白鲸出神，意外被前方的工作人员点了名。
“最后一个问题，让我们的小白鲸来挑选回答的人选吧。”
工作人员俯首到水边，似模似样听了一会儿，起身笑眯眯报了个座位号，“我们小白鲸说，请这位同学回答。”
“……”
虞缭还低头确认了一下脚下的座位号，慢了半拍站起身。
过道上的人递来了话筒。
工作人员和颜悦色，问了个问题。
虞缭向来是认真的好学生，在科普区参观时，就看过了每一份介绍资料，回答得很快。
工作人员招手，“给这位同学送上抽奖箱。”
有人从幕后走出，捧着抽奖箱上来。
虞缭盯着那箱子几秒，一个念头飞快闪过脑海——刚刚用来抽奖的箱子，怎么感觉比这个颜色浅一点？
她没放在心上，随意摸了一张纸条。
展开来，纸条上画着一条胖乎乎的锦鲤，尾巴轻甩，溅起几颗描画圆润的小水珠。
工作人员立刻道，“恭喜这位小同学，抽到了我们的隐藏锦鲤！”
说着，一条快要和人差不多高的白鲸玩偶被拿出来，塞进了虞缭怀中。
虞缭又懵又惊讶的抬头，就见那名工作人员满眼笑意看着她，“希望这只锦鲤能一直给你带来好运。”
那天的最后，虞缭是抱着那白鲸玩偶、攥着那张纸条离开的。
回程的车上，她将下巴压在毛绒白鲸之上，反反复复看着纸条上的那条锦鲤。
然后将纸条折起，放在一高校服衬衫的胸前口袋中。
紧贴着心脏。
——这是她难得的好运。
-
「守星」
你值得所有的幸运。
如果没有，那我来给你。
第103章 只要是你，我都会喜欢。
大洋彼岸，正睡得四仰八叉的裴蓁，骤然被一阵铃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摸索到床头的手机，眼也没睁就滑动接听。
有气无力地问，“喂？是哪个师兄还是师姐又把实验室炸了？”
“……”
微弱的呼吸声后，是一道无奈轻笑。
“是我。你还在睡吗？”
“抱歉，打扰到你了。”
嗯？
裴蓁迷迷瞪瞪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没听错，打起了精神，“缭缭！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她在床上一个翻滚，嘿嘿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我本来早就该起了，都该吃午饭了……不对，我裴哥今天竟然不黏人了？”
睡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
和虞缭聊天顺便听听裴闻檀的八卦，才重要呢！
不长的一段交谈之后。
虞缭声线清冷淡然，像是随口一提。
“说起来，当初一高去海洋博物馆那次，还是因为你们，我才拿到了那个白鲸玩偶。”
“博物馆……”裴蓁顺手从一旁柜子上拿了一个梨在啃，想了想，含糊道，“就是春季游学那次啊——”
她半点儿没有防备心，毕竟在她看来，裴闻檀和虞缭都在一起了，肯定已经说过了之前的事。
此时听虞缭这么说，裴蓁极为顺口地接话。
“我也没做什么。”
“都是我裴哥联系的人。”
虞缭垂了垂眼，声音有些轻，“那也是你通知的他吧。”
“我通知——也不算通知吧，他本来就在。”裴蓁又咬了一大口梨，“要不是他在，那会儿安排哪能那么快。”
“……”
虞缭无声吸了口气。
指尖压在手机边缘，勉力维持住语气的稳定。
“原来是这样。”
裴蓁被虞缭勾起了回忆，拿着咬了一半的梨嘿嘿笑，完全没察觉自己被套了话。
“是啊，我裴哥的笔都快起飞了，为了赶上抽奖的时间，画锦鲤画到手指快抽筋。”
虞缭喉音有些干涩，“原来那一箱里的纸条都是吗？我以为只画了几张。”
裴蓁：“怎么会！毕竟你随手拿的嘛，而且做戏做全套，肯定要准备好每一张啊，这样才能保证你一定会抽到奖。”
裴蓁：“——啊，缭缭，不好意思，我这儿真接到导师的电话了，先挂了。”
虞缭低声应了好，等电话挂断，她长久地滞涩在原地，几乎做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
-
《心跳共振》晚上是在游轮休息的。
保护好耳朵和尾巴的嘉宾，可以入住游轮顶层的星空观景套房。
被揪下过耳朵尾巴的嘉宾，只能在下一层的普通套房休息。
而顶层的两套套房之间，还有一个蓝汪汪的泳池。
虞缭没看到裴闻檀的人，听到细碎水声找过来时，正看到破开水浪的一道冷白身影。
透亮水珠四溅。
裴闻檀自水中起身，懒洋洋抹了把脸上湿漉，又顺手将耷拉下的发丝往后捋，完整露出那张秾丽面容。
他上身穿了件长T，随着起身的动作，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纯白衣料透出肌肤颜色，又勾勒出水面之上的肌肉线条。
湛蓝水波在顶上射灯下荡漾出令人目眩的碎光，他站在水中，漫不经心投来一眼，冷白透粉，像是水妖上了岸。
“……缭缭。”
裴闻檀将手肘搭在岸边，慵懒扬唇，勾了勾手，“怎么不过来？”
虞缭几步走近，蹲下身，垂着眼睫看他。
“在房间里没看到你，原来是出来游泳了。”
裴闻檀却没答话。
他仰着头，深褐眼瞳中的散漫笑意敛起，眉梢微蹙，神色也随之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虞缭愣愣看他。
裴闻檀抬手，染了水意的指尖轻轻碰上她的眼尾。
压低了的嗓音，在此时听着格外磁性温缓，像是冬日洒下的暖光。
“有点红。”
虞缭慢了半拍眨眼，长睫如蝶翼扇动，掩去眸底水润。
她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含糊过去。
“……”裴闻檀体贴的没追问，只是不放心地观察着虞缭的神色，撩了下水面，指间带起一片飞溅水珠，“水是温的，要下来试试吗？”
虞缭不喜欢水。
不管是那剥夺了母亲生命的湖水，还是冬日冰凉的泳池。
她凝眸看着水面一会儿，却一反常态地答应了。
也没起身，直接朝裴闻檀伸出手，乌瞳还漫着淡淡水汽，开口时也有不明显的鼻音。
“你带我下去。”
裴闻檀故意逗她，“谁家的缭缭宝宝这么黏人啊？”
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虞缭伸出的手，加了点力道，将人往怀中拉。
水面剧烈波动，哗啦作响。
虞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长睫微阖，扑进水中，一脑袋撞上了裴闻檀的肩膀。
对方站得很稳，就算被她扑了满怀，身形仍旧不摇不晃。
结实手臂圈住她的腰，在不停拍动的水波中，构建出一处令人放心的安全岛。
虞缭揪住裴闻檀胸前湿漉衣襟，小心翼翼睁开眼。
就和裴闻檀说的一样，水是温凉的，柔柔荡漾过身体。
